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薄情犹未悔》作者:旧月安好 文案 如果要说人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从一个贫困户,一跃成为企业千金,这算不算祖上积德? 景辛这辈子,上对得起老天,下对得起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爱情。 韩秦墨最后才知道,原来,景辛的心,早已对别人芳心暗许,而那人,却是她最不能爱的。 韩秦墨问过自己,嫉妒吗? 他不是一个能轻易动情的人,他在乎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未婚妻,景甜。 可他们不知,这世上有一种叫命门的东西,是容不得别人知道的,若是知道,何来命门一说? 爱得太尽力,付出的太过潇洒,这场爱情算计,言多者输,所以他们各自对彼此的爱,缄默不言。 这是一场打死也不说的爱情。 第一章 我的妹夫 那是一双极具清冷的眼睛,瞳仁墨黑,眼睛暗晦仿佛要从人心底最深处挖出秘密。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我未来妹夫,韩秦墨。 我不习惯这样被人盯着,总感觉,他是在偷窥我,仿佛是要偷走我心内想要守护的秘密。 平常我都是默不作声,因为在这个家里,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向来对我不冷不热,因为他们的关注只在我的妹妹,景甜身上。 而我叫景辛,辛苦的幸,一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差别特别大,但我不在乎,若是爱我的人,必定我也爱他们,可是我不爱他们,他们也不爱我,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老爷子问,“小辛,你多大了。” 我垂下眸,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爷爷,二十了。” 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下,那张严肃的脸,让一大桌的人噤若寒颤,他声音是带着属于老人特有的沙哑,这个老人,在我来这家之前,唯一一个对我还有半点关注的人。 他说,“不小了,大学毕业了吧。” 我说,“毕业了。” 他说,“景甜比你小一岁,她都订婚了,你的事情也该考虑考虑了。” 他丢下这句话,算是对我终身大事的考虑,来了一个通牒令,有时候,我真后悔来这个家,听说我当年是一生下来就被母亲抛弃了,而我的母亲因为是有精神病,才导致我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多年。 而景家最后不得不想方设法弄来一个孩子,算是代替了被抛弃的我,交给精神病的母亲抚养,而这个孩子,就是景甜。 她就坐在我对面,她身旁坐着从小和她订下娃娃亲的韩秦墨,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眼睛里无疑不透露着冷冽与高傲,可是我不喜欢。 我还是喜欢裴誉那样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男人。 但是我的妹妹景甜却是喜欢的打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时刻都看向他,还时不时往他碗内夹他喜欢吃的菜。 韩秦墨对于我这个妹妹也真是没话可说,因为景甜从小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但是却非常喜欢极速运动,韩秦墨想着法子来逗我这妹妹开心。 别看他面容上高贵又傲气,我妹妹景甜就是他的命门,听说,他本来该是我未婚夫的,可惜当年我早早被抛弃,与他无缘。 所以现在我们见面的时候,景甜总是有点防备我,我才来这个家两个月,俨然都是一副把我当外人的模样。 特别是我的母亲,连靠近我都不肯,我的父亲也不待见我,因为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要顾及景甜的脸色,因为她身体弱,不能受刺激。 而我,却活该受刺激,我在想,别人都说,是亲生的才够重要,而我这个亲生的简直是一把杂草,反而景甜那个没有血缘的,在这个家里受尽了宠爱,他们把原本放在我身上的宠爱,全部转移给了她,以至于我回来后,他们的宠爱在她身上已经根深蒂固。 第二章 我那有心脏病的妹妹 我默不作声的吃着饭,老爷子看着我这一声廉价的装扮皱眉道,“你的衣服平时都是谁帮你置换。” 我受宠若惊的觉得,他怎么关心起这件事情来了,但我还是像以往一样,毕恭毕敬的回答,我说,“我妈妈。” 然后我看见餐桌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别有深意,特别是老爷子,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搁道,“你的妈妈是谁,记住,你姓景,和裴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但没有与其反驳,只是低下头淡淡,嗯了一句。 这顿饭吃的我食不知味,老爷子放下碗后,所有人都齐齐没有在动筷子,我起身说了一声,“你们慢吃。” 转身就上了楼,忽然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我打电话回去给裴誉,我哭着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去。 裴誉在电话里特别温柔安慰我道,“傻丫头,别闹了,景家才是你的家,你要坚持。” 我说,“哥,可是我在这个家里一点儿也不高兴,他们都不待见我,我为什么要犯贱待在这里赖着不走,他们连我喊妈妈的都不准,我又不是他们家的傀儡,凭什么我认祖归宗,所有事情都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办。” 裴誉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柔动人,他说,“你耐心点,好好和他们处着,下个月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期待问道,“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他说,“我不告诉你,你乖乖的,我自然会给你惊喜。” 我说,“裴誉,我想你了。” 他笑道,“傻丫头。” 我和他唠叨了半天,将这个家每一个人都说的无比刻薄与尖酸,我还和他说,我那个妹夫,韩秦墨,简直就是一个有着王子病的变态狂,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我说,“哥,有时候我真嫉妒景甜,她什么都有,而这些原本都该属于我的。” 我说完这句话,躺在床上的身体翻了一个身。门口居然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我刚才把他诋毁的无比变态的韩秦墨,我想要说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裴誉在电话那端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了,我急忙忙的说了一句,“我有事,先不聊了。” 我挂完电话后,为了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我对着门口那个冷冰冰看着我的韩秦墨道,“你来我房间做什么!不知道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他倚在门框处,那双高贵又冷傲的眼睛带着嘲讽的冷意,他说,“躲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就道德了?” 我被他一句话呛的恼羞成怒,我说,“你给我出去!” 他自然对我的好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正了正身体道,“我只是来通知一下你,长辈吃饭没有离席,晚辈是不该最先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别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他的背影非常的削瘦与挺拔,发丝墨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他下颌弧度微尖,轻轻扬起,性感又骄傲。 第三章 争执 我想我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他长的好看,他那副嘴脸,让我每次都觉得,我是不是欠了他家好几百万。 之后景甜送韩秦墨离开,老爷子吩咐我那精神病母亲,给我准备几套像样点的衣服,她当时只是淡淡哦了一句,夜晚的时候,才拿了两套衣服过来,全部都是景甜穿过一两次的,她不喜欢,所以她就捡着这些扔给了我。 我当时躺在床上看书,她面目非常的和善,气质很是贵妇人,和裴妈妈比,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因为裴妈妈时常要到地里去干活,面无早已没有像她那样白嫩,她眼里隐隐有着疏离,这是有钱人家一贯的特征。 每次我想叫一句妈的时候,看到她眼里的神情,我最终还是闭了嘴。 她站在我床前道,“这些衣服你若能穿就拿去穿吧,反正小甜也用不着。”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的屈辱,他们家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景甜不要的东西都要硬塞给我,我是她的回收站吗? 我带着耳机继续听歌,没有理她,她看了我一眼,自然知道我的不满,可是我的不满在他们心里根本让他们起不来任何愧疚的作用,她站在我床前看了我许久,隔壁房间传来景甜的叫声,她说,“妈,你快过来帮我讲故事,我现在睡不着,你来陪陪我。” 她看了我一眼后,本来挺严肃的神情,竟在那一刻有点温暖,她立马抬头对空中叫了一句,“我现在就过来,小甜。” 说完,再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离开的脚步特别轻巧,和她来时的沉重,真是一种可笑的对比,讽刺的很。 我看着床上那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忽然哭笑不得,我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将那些衣服放在手中全部给剪碎了。 我看着这几件精美的衣服在我手下变成一件残废品,忽然心里无比的痛快,我什么都不缺,自然他们施舍的,我全都不要。 为什么有景甜了,却还要让我认祖归宗,我原本生活好好的,虽然没有钱,但是我至少在家里,有爸爸疼,有妈妈爱的,到了这里,我简直就是一只寄人篱下的乞丐。 之后那几天,景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来了我房间,她从来都不敢来我房间的,因为我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看,因为我总觉得,是她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可以拱手让给她,可是他们不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 她瑟瑟缩缩站在我面前,她有些怕我,她说,“姐,你有没有看见一件天蓝色的裙子,背带的,上次妈妈在我房间拿走了几件,我一直找不到了,所以想问有没有给你了。” 我冷眼的瞧了她一眼,我指着不远处一些碎衣服道,“你说的就是那些吗?都在那里,你去看看有没有。” 景甜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忽然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她一下就哭出来了,她说,“那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够这样!” 第四章 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看道她脸上的泪水,竟觉得有种报复的快感,我说,“都是你妈拿给我的,我怎么知道那是她送你的生日礼物,反正都在这里,你要不要,随你。” 景甜忽然哭的更大声了,仿佛我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我最讨厌的就是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明明一点也不可怜,我将手中的书甩在了床上,我说,“你哭什么哭,要哭别到我房间里哭,我可不是你韩秦墨。” 我说完这句话,景甜哭的更伤心了,她忽然走上来将我往床下拽,她哭着说,“你赔我的衣服,那是我的,你凭什么去弄坏它,你们穷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心里阴暗啊,你嫉妒我就说,为什么要剪坏它!” 我被她那句穷人家的孩子给刺激到了,对,我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和她这个从小被蜜糖罐给养出来的孩子不同,我就是贱,我就是阴暗,我那一刻觉得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恨全部爆发了出来,前所未有的。 我伸出手将她狠狠的推了一把,我说,“你别忘了,你的东西全部都是我的,我才是景家的孩子,他们不过是将对我的宠爱全部放在了你身上,你身上的血根本不是景家,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我句句字字的像是带把刀,往她心口上捅,景家人怕她,我才不怕她,我为什么要怕她。 我们两人就那样扭打了起来,反正是我赢了,毫无疑问,当保姆听到我房间动静后,走了进来,就看见我将景甜死死的压在身下,吓的立马跑去外面叫人。 景甜的妈妈还有爸爸都是满脸苍白跑了进来,那个男人将我和景甜分开,伸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他说,“你明知道她身体弱!作为姐姐的,难道就不应该让着点她吗?他们是怎么教你的!真是个乡下野丫头!” 我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怒视了过去,那个与我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居然那样毫不留情的打了我一巴掌,景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那双大眼睛翻了几下白眼,她捂着心口,剧烈的呼吸了起来。 景向荣立马伸出手抱住发病的景甜道,“甜甜!你没事吧!别吓爸爸!医生!医生!” 我的房间第一次这样的混乱,而我那个精神病的母亲看见景甜被我气的发病了,冲上来就要来抓我,我被她抓的脸都划破了,最后还是老爷子急忙忙赶来,叫了几个人,将她制止,他手中拿着拐杖,在地下狠狠敲了几下,长叹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 保姆们的眼神充满了责怪,他们只是将我房间简单的收拾了几下,转身就走了出去,只有一个叫王阿婆的没有走,我捂着脸,还没从那一幕回过神来。 她王阿婆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们两个真不应该啊,老爷打你,你别怪他,毕竟他和景甜生活了十几年,人啊,是有感情了的。” 我看着她同情的脸,忽然笑出来声,脸上酥酥麻麻的,仿佛一把火在上面灼烧着,我看着不远处那堆碎布笑道,“既然有感情了,为什么还要来破坏我的生活。” 她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也走了出去。 第五章 被遗忘 这个房间彻底只剩我一个人,我看着满室的狼藉,第一次,恨不得全世界都毁灭了,所有人都去医院看望景甜了,连保姆也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别墅,坐在沙发上看喜剧片,我想,我需要高兴一下,人在囧途这部电影看得我笑的直不起腰,最后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哭出了眼泪。 正当我在哭的时候,景甜的未婚夫韩秦墨来了这里,他看到偌大的别墅这样冷清,问正在客厅的我道,“景甜呢。”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笑道,“去医院了。” 他忽然语气一凝重道,“发病了。” 我回头笑的尖锐看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今天和我打了一架,心脏病发了。”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焦急,而是语气里微微带着一点挑衅道,“你恨她。” 我毫不掩饰道,“我恨又怎样?你现在是要为你那未婚妻出头吗?” 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出这一个头。” 我有些讶异他居然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反而有种要和我促膝长谈的架势,我说,“他是你喜欢的人,你的未婚妻,以后将会是你的妻子,难道你不会为了她而报复我吗?” 他说,“你想多了。” 他盯着我脸看了许久,挑眉道,“你哭了。” 我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所有一切的眼睛,狼狈的别脸去,我说,“你少废话,关你什么事情,你只要管好你未婚妻就好了,如果以后她在敢来惹我,结果不会是今天这样简单。” 韩秦墨冷凝的看了我一眼,灯光将他面容投射的及其深邃,鼻梁也是挺直的,要不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这样的极品,我还真的舍不得放手。 可惜呀,这个男人太过冷静与冷清,我有时候觉得,他能够洞悉所有事情,甚至当他对景甜笑的时候,眼睛都是清明一片,根本不像恋爱中的男人。 我们两人静静对视一眼,他忽然嘴角轻轻一弯,笑容弧度恰好,他说,“很有性格,难怪景甜会那样戒备你。” 我说,“谢谢,你不走吗?不走我就上去了。”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觉得人在囧途怎么忽然食不知味了,我没有在看身后的韩秦墨,转身上楼。 到达我房间的时候,明明已经远离了他的视线,我还是感觉自己背脊发凉,这样的男人,直觉告诉我,太过危险。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因为他看上去,充满了掠夺性。 我在房间不知道睡了多久,夜晚的时候,保姆他们都没有回来,我饿的在床上发昏,或许他们都忘记我了,或许我一直都不曾存在过她们心上,他们心尖尖上的人物永远不可能是我,景甜,景辛,真是两个差别巨大,又可笑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就已经预定了,我和这个家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块去,即算我身上流了他们的血液。 我最后在冰箱弄了几个面包吃了下去,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半夜。 第六章 老太爷谈心 半夜老爷子喊我去他书房,我心里是非常忐忑,别看我平时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我就是一只胆小如鼠的纸老虎,而且是欺软怕硬,要是谁稍微比我强上那么一点,我是肯定不在他面前扒他胡须的。 要是比我弱上那么一点,我连他皮都敢扒。 我忐忐忑忑来到老爷子书房,这个严肃的老人,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惯了,连说话都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进去后,他开口对我说话,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瑟缩了一下,似乎生怕他手中那一根拐杖打我。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精神的眼睛有些不悦,他说,“我就让你这样觉得可怕。” 我依旧低下头道,“不是,我只是…不习惯。” 他看见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停顿,最终只是沉吟一番才道,“脸还疼吗?” 他不说,我还真忘了,被那男人打了一巴掌的事儿,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疼。” 老人坐在红木椅上叹了一口气,他说,“你别怪你爸爸,他这是关心则乱,毕竟景甜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 我手心紧紧握住,心空荡的让人想哭,我说,“您不必为他解释,他是我父亲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否定,但希望你们不要这样对我,如果觉得我是这个家多余的,你们将我还回裴家,我没有任何怨言,你们有景甜了,我觉得我很难融入你们,就像她说的,我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你们这样富贵的大家庭,我生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的这番话,我宁愿生活在乡下,也不愿活在这样累人的地方,我觉得我就是多余的,他们都不喜欢我,为什么都要彼此勉强呢? 老人听了我这番话,许久都没说话,反而是坐在灯光下沉思着,他的头发黑白夹杂,显得有些沧桑之感,但威严依旧存在。 他说,“景甜在好,终究只是你的替代品,我们这些年确实是亏待你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好。” 他说完这句话,对外面的保姆叫道,“林妈,带小姐下去敷脸,别让脸肿了。” 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疲惫的向我挥了挥手,我再也说不出半点话。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反正之后那几天,景甜一直都在医院养病,而景甜的妈回来后,我正当算出门,我想要回去看裴誉,因为我有些想他了。 我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我所谓的妈妈,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平淡无波的面容了,这次多了些情绪。 可这种情绪,真不是一个母亲该做出来的。 她冷冷看了我一眼,没有问我要去哪里,反而是上景甜的房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正当她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老太爷从房间出来。 他站在身后叫住她道,“青禾,你站住。” 景甜的妈真的就站住了,不解的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看着她手上的换洗衣服,皱眉道,“以后不用去医院看景甜。” 然后他拿着手中那根让我惧怕的拐杖指着我道,“你看看景辛身上的衣服像个什么样,你身为她的妈妈,也不帮她置点像样的。” 第七章 血缘关系 陈青禾咬着唇站在那里,不满叫了一句,“爸爸,景甜还在医院,我不放心。” 老太爷冷哼了一声,“到底谁是你的孩子,景甜纵然和你生活那么久,有感情,可景辛身上流的是我们景家的血,真是越大越糊涂了。” 陈青禾因为担心景甜执意要去医院,被老爷子拦住了,而我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脸上仿佛被谁重重打了一个耳光,脸颊的的疼痛连着心,一下一下。 如果撇开景甜来说,我们应该算的上是血缘关系了,她似乎很嫉恨我来到这个家,就是因为我,而导致他们的幸福生活失去了平衡。 我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老爷子又问,“你准备去哪里。” 我说,“朋友有约。” 他说,“哪个朋友。” 我低下头道,“我哥哥,裴誉。” 老爷子鼻孔里忽然发出一阵不悦的冷哼,他说,“你们一个一个还没明白自己的身份,既然没有明白,都别给我出去,一直到待明白为止。” 最后我和陈青禾都被关在了家里,下了禁令不准出去,出不出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自然没有在意转身上楼,在我正准备转身那一刻,陈青禾忽然叫住我道,她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你不来这里我们都会生活的好好,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 我看着她眼底的泪光,隐隐闪动着,像极了清晨的雾水,可是那眼底的雾水却带着刺眼的光,看一眼,都觉的自己的眼睛仿佛会睁不开,我说,“您错了,不是我想回来,是你们景家让我回来的,我也不愿意生活在这里打扰你们。” 我开始背对着她,我不想看她那表情,一个担心女儿而非常伤感的母亲,让我觉得,心脏有股无法承受的力量。 她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和景甜我只能选择一个。” 我重转过身就那样看着她,她神情有些难以说明,说不上是闪躲还是愧疚,她说,“我没办法失去景甜,她身体从小就弱,我亲手将她养大,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早已是母女连心,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 我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嘴角忍不住冷笑,我说,“谢谢,其实血缘这种关系真的算不上什么,如果没有感情基础,就算血缘在深厚,也不过跟纯净水一样,你不用在提醒我,我不会赖在景家不走的。” 我说完,很满意的看着她脸上忽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们各自回到房间后,裴妈妈就打电话来问我,在这里过的好不好,我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裴妈妈粗糙的声音在久违的电话里显得尤为的亲切,我说,“妈,我想回去了。” 裴妈妈说,“我也想你,妈妈好想你。” 我说,“我生日那天回去见你们好吗?” 电话那边似乎是裴誉抢过了裴妈妈的电话,他说,“妈,您真是的,偏要打这个电话。” 电话那端裴妈妈回道,“我这不是想她了吗?” 第八章 道歉 两人似乎在电话那端争执了一小会,最后是裴誉接起了电话,他说的,大概又是那些让我好好待在景家那些话,我听了,心内很烦,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早已就逃离了这个鬼地方,何必耐在这里受气。 裴誉叮嘱了我几句,我不咸不淡的挂断了,我想着生日快到了,我一定要回趟家,因为我想见见他。 景甜在医院住院那几天,我去医院看了她,当时她的未婚夫正在场,特别耐心的又温柔的喂着她喝粥。 韩秦墨向来倨傲的眼神在阳光的笼罩下,竟然也会有点点柔光,我站在门外看了许久,觉得真是一副绝美的话,男的俊俏,女的美丽,气氛又恰到好处,画出来,可不是绝世好画吗?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来,是景向荣逼我来的,说什么要我来道歉,虽然惹的她发病了,确实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也坦荡荡的来,并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景辛向来做事情洒脱,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认为是错的,就来道歉,没什么好拉不下来脸的。 可是现在韩秦墨在里面,如果我现在进去,这道歉肯定是不成的,没道成,肯定又让景甜心脏病给硬生生的气出来。 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作死才会走进去叨扰。 可是景向荣却不同,以为我想要临阵脱逃,站在我身后语气不善道,“进去。” 我歪头看了他一眼,想着他上次给我的一耳光,现在脸上都隐隐的透露着疼的感觉,对于他,更加没有任何好感,即算他是我父亲。 我说,“你确定进去后,你宝贝女儿不会怪我打扰了她的好事情吗?” 景向荣从门口看了进去,沉吟了一会道,“那你就等秦墨出来后,在进去吧。” 然后我风中凌乱的看着景向荣那理所应当的脸,我气的瞬时间有想要掉头就走的念头。 我果真不是他疼爱的,要我在这里等他们甜蜜完在进去道歉,我到底是她们的谁啊。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景向荣,我说,“叔叔,您是不是觉得我就是犯贱,我必须站在这里等她?而且是等他们甜蜜完?” 景向荣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他楞了一下,随即冷哼道,“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如果真心是来的道歉的,等上那么一段时间,会让你怎样?” 他一句话将我给噎死了,我最终没有在说话,老老实实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等着他们亲密完出来,那时候的天气特别的冷,正好是夜晚七点的时候,医院又空荡荡的,冷风吹得我骨头都仿佛要冻僵了。 可是韩秦墨和景甜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国家机密事了,待了几个小时,还没有亲密完。 而我坐在那里也相同等了那么久,每当我想要走的时候,心里总想起再等一会,等一会,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好了,不然现在走,等着我回去的,不知道是巴掌还是棍子。 之后我冻的实在不行了,推开们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暖气一下就袭击着我的面孔,景甜已经睡着了,而韩秦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 我突兀的站在那里,那些热气扑在我脸上,仿佛像极了暗器,时时在提醒我一个事实。 第九章 让人看不透的韩秦墨 我忽然踹开门的响动似乎根本没有惊动韩秦墨,他继续在电脑上面浏览着什么,我转脸一看,景甜在睡觉,仿佛睡的很香甜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像个纯洁无垢的天使。 我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我冲进来那一瞬间,本来想要道完一声歉,立马就走。 可是看到里面这样温暖的气候,和这样宁静的场景,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暖气扑在我脸上,让我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看了一眼韩秦墨,他正坐在靠窗位置的一处沙发,穿的很简单的样子,却简单中处处透着精致,面容自是不用说,景甜为什么会这样迷他,他那张脸也是功不可没。 面如冠玉,剑目眉心,形容他实在太好不过了,可是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冷然,和他眼里的倨傲与锋利,怎样也掩饰不住他疏离的本质,这样的男人,无意识中已经透露出他危险的本质,不管他怎样遮掩。 我打量他看了许久,转身就想离开,因为景甜在睡觉,我现在冒然和她道歉,肯定是来找抽的,更何况她的未婚夫在这里。 就当是我在外面白冻了那么久,白等了那么久。 我转身就想走,韩秦墨的低沉悦耳的声音就那样慢条斯理的在我身后传来,他说,“来了,就走?”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喜欢看见他的脸,总让我有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我背对着他,我说,“既然她还在睡觉,那我先走。” 他说,“你找她什么事。” 我干脆利落的甩出两字,“道歉。” 他淡淡的笑意从我身后传了过来,在空荡又寂静的房间里,似乎像是开出一朵冰冷的花骨朵,连音的尾稍都带着冰冷刺骨的含义,他说,“我以为你不同。” 我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回过神来疑惑看向他,他自然而然的也抬头看我,下巴弧度微尖,唇色带着一点苍白与讥笑。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他认真的看着我,薄唇轻启道,“我原以为,你是最不受景家控制的一个,没想到,你和景甜还有你父亲都差不了多少,明明看起来那么有野心,可骨子里只是一个懦弱的人。” 我看着他眉目之间的疏离,与他唇角那丝讥笑,终归是明白了他的话,他果真让我看不透,他眼底的云雾仿佛带着一层迷,让我心里痒痒的想要去揭开他眼底那层云雾下面的表层,会是何等的表情。 “我并没有说我与他们有何不同,是你下错定义了,我今天只是来道歉的。” “哦?是吗?你恨他们吗?” 他将这个恨字问的轻巧,仿佛只是在舌尖打了一个旋转,我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景甜的未婚夫吗?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这样让人理解不透。 我眯着眼睛想要从他棕色的瞳孔里看出些什么,可除了我倒影,和他平淡无波的情绪,什么都没有。 第十章 我的妹夫 “我恨不恨他们,和你没关系,而且你作为景甜的未婚夫,为何问我这些话?” 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在阳光里闪着温暖的光晕,仿佛小彩虹一样形成了光晕的弧线,在他眼底投下阴影。 我看着又是一阵春心荡漾,这不能怪我,只是这韩秦墨长得忒妖孽了,稍个不留神,连魂魄都勾走了,我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 韩秦墨嘴角勾着一丝轻慢的笑,似乎是在嘲笑我花痴,他微微一偏头,声线温度凉薄,他问,“我好看么?” 我被他问的大囧,立马从他脸上收回视线,我说,“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仓惶转身,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怎么能为美色而蛊惑了,一个裴誉难道还没看够吗? 正当我万分懊悔时,身后的他又道,“你对我有意思。” 你们没有听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我心里咬咬牙,果真是王子病,就因别人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定义为他有意思,我承认他是长的非常可口,可让我到第一眼见上就喜欢上那种地步,他还不够资格。 我再度转身看他,他正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微微挑着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间在电脑键盘轮廓上来回摩挲着,我见他这副懒洋洋的模样。 自然非常肯定的回答,“您想多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对您真没那意思。” 他听见我说有喜欢的人时,嘴角挑着一丝冷然的笑意道,“比我好看吗?” 我说,“没你好看,但是男人长成你这样,我不感兴趣。” 我说完,再度申明道,“还有,你能不能不王子病啊,是不是别人多看你一眼,就都要喜欢你啊,我不是脑残的景甜,我对您真没这个意思。” 他不怒反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量修长,步履优雅的来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他递了一杯给我,杯子是那种纯白色,杯身上没有任何花色的,如果放在阳光下去看,都能看到杯内的水纹,釉色自是极好。 他端在手中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我缓缓接过,然后有些戒备的看向他。 “你比你妹妹有意思。” 他毫不避讳睡着的景甜,我吓的脸上都出了虚汗,第一时间就是想去看景甜有没有被我们的对话闹醒。 我握住杯身,不知道是水的温度,还是他指尖刚才的温度还没有消散,竟然有些微微的温热,我握在手中,顿时心如火烧。 “夸奖了,景甜不是我妹妹,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下次别在拿我和她相同并论。” 我鲁莽的拽过他一只手,将水杯往他手中一塞,我说,“这水我喝不下,谢谢你的招待,我的妹夫。” 最后四个字我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我暗示他和我之间的身份,希望他不要太放肆了。 但在我退离之际,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手,水杯在那一瞬间掉在了地上,清脆破碎的瓷器声,在我脚边尖锐的声响,仿佛巨大的河流里,冒然扔进一块体积庞大的石头,惊起万丈浪。 第十一章 巧遇裴誉 我第一时间就是惊愕的想要去看韩秦墨的脸,我以为是失误,没想到他反而是带着不明意味的戏谑看着我,反而我的错愕在他眼中,是如此狼狈与不淡定。 “这么怕我。” 他说完这句话,宽大的手握在我手背上,快速的抽离开来,我心内也仿佛松了一口气,做贼心虚一样去看病床上的景甜,我狼狈的擦了脸上一抹冷汗,韩秦墨站在我面前,眼里狭促着笑意,他细长的眼眸让我觉得他此时像极了,耍了人的狐狸。 “谁怕你了,真是有病。” 我嘴倔的说出这句话,快速转身冲出了病房,似乎多留一份,情绪就会失控一分。 当我跑出去后,靠在医院门口大口呼吸着,仿佛觉得自己刚才缺氧一般,令人莫名的难受。 视线却是放在我刚才被韩秦墨握住的手上,抬起手狠狠在衣服上擦了几下,真是让人恶心。 我整理了一下呼吸,刚想走,视线却被走廊处一对身影吸引了,我双手不自觉握紧,对着那对身影不自觉有些犹豫的喊了一声,裴誉。 对方在听到我声音后,背影也是一僵,缓缓才转过身,同他一起转身的还有一位穿着病服的女人,长相特别的温婉。 裴誉那张含笑的脸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感觉连自己血液都在那一瞬间绷紧了。 裴誉在这里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他站在不远处对我笑道,“阿含!你怎么在这里。” 我双手握住一觉,咬了咬唇看向他身旁的女子犹豫的问道,“她是?” 裴誉扶着那位穿病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当他们两人走近后,我稍微退了两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我这细微的动作。 那温婉眉目的女人对我如水般浅笑了一下,像我伸出手道,“阿含,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陈榆,和你哥哥最后一个音相同,但我的是榆木的榆,你哥哥是荣誉的誉,你可以叫我姐姐,或是直呼我名字都没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听过自我介绍最长的话,榆木的榆,荣誉的誉,陈榆是这样像我介绍的,她说荣誉这两字的时候,未语先笑三分,在不经意间看了裴誉一眼,那眼神真是甜蜜。 我却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反应,因为她说,他是裴誉的女朋友。 裴誉见我脸色有些苍白,忽然有些紧张握住我双肩上下反复看了我两眼问道,“怎么了?脸色这样差,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在医院。” 我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们都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如果此时不找一个好的借口,面对我忽然的失态,会让人奇怪。 我勉强笑道,“哥,你别紧张,只是小感冒而已,没事。” 裴誉那双柔软又温柔的双手轻轻覆在我额际上,量了下我体温道,“这么大了,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在景家这几天还习惯吗?” 我像是受了惊吓,当他的手触碰我那一刻,急速后退了几步,裴誉有些惊讶我的动作,陈榆也是,因为明明很温馨很平凡和谐那一刻,竟然被我那突兀的动作破坏了,确实让人惊讶。 可我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少多少,裴誉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十二章 裴誉的女朋友 他们都很奇怪的看着我,我立马站稳后笑道,“头有些晕,不好意思。” 裴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和陈榆对视片刻,眼里的担忧无疑很重,说着就要送我去医生那里检查,开玩笑,我生病是一个幌子,要是被他们送去医生那里,肯定这幌子也就破了,那我改如何解释我失态的问题,难道告诉裴誉,我喜欢他么?还是对着陈榆道,你凭什么和我裴誉在一起。 这些话,我都不可能说,所以只能仓惶的将他们推开跑了出来,像是逃亡一样,无论身后的裴誉怎样喊我,我都没有回头去看他们。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反正足够远离他们,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连喜欢的人都不敢说出口,而现在这个人,终于有女朋友了。 裴誉,承载了我的暗恋和初恋,可我始终不敢明恋,因为他是我最不可能喜欢的人。 我靠在站牌上,整个人弓下腰低喘着,无数双腿在我面前来来回回的行走,我伸出手摸了摸脸,手心是一片湿润,像极了冬日打在人身上冰冷的雨水。 我摸脸的动作仅是一顿,因为我头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裴誉,他追了出来。 他声音有些喘息不平,我一直不敢抬头去看他,因为我脸上的失态,不想让他看见。 他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这样反常,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不想去医院可以和我说啊,这样冲动跑了出来,吓死我和陈榆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依旧是平常熟悉的音质,可是当他念到陈榆这个我名字之后,我终究在脸上摸了最后一把站了起来,淡淡笑着看向裴誉道,“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然后我问他,问他和陈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裴誉说,他和陈榆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他们很早之前就是同学,陈榆是他们系有名的系花,而那时候裴誉曾暗恋过她一段时间,但一直苦于没有表白。 现在两人重新见面,自然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同学聚会上经别人搭桥,自然就认识了,就在我去景家不久的前几个月。 我脑海里清晰的记得以前我和裴誉,那时候我上高二,他是大一,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笑着回答我说,没有。 可我竟然不知道,他居然大学一直暗恋着陈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酸的真想杀人才好。 但我依旧若无其事道,“很好啊,这个姐姐很漂亮。” 裴誉似乎没发现我的异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只要我稍微有点情绪波动,他都能察觉的出来,为什么这次就发现不出来我的异样呢? 大约是不在乎,所以才这样吧,也对,他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妹妹,他怎么会发现我的异样呢? 裴誉问我生日那天有没有空,介不介意他带陈榆来帮我庆祝生日,我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忽然心里抽搐一样的疼,我自然不拒绝,裴誉是我这辈子,最不能拒绝的人,我说,“好呀,我不介意的,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 第十三章 被打的景向荣 裴誉笑的很开心,眼角有些可爱的细纹,在阳光照射下,都能看见他笑的往下半垂的睫毛,都染上了金黄色。 我们两人聊了几句,大概是陈榆打来的电话,裴誉接后,说要送我回景家,我看了他一眼,收敛住自己眼底的情绪,若无其事道,“你去送陈榆吧,会有人来接我。” 裴誉看了我许久,我尽量不让自己失落的神色让他看破,我要将这份感情很小心的收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因为他现在看上去很幸福。 他自然也不在坚持,转身仔细的叮嘱我几句,转身便离开了,我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身影,心一抽一抽的,疼的让人无法自拔。 我看着裴誉远离的背影许久,才迈动自己早已经僵硬的腿离开,我在漫无边际的大街弥留了许久,回去的时候,就是景向荣那张僵硬的脸。 我看叶没有看他,转身上了楼,正好看见老爷子有着保姆扶下楼,问我去做什么了。 景向荣的视线在那一瞬间看了过来,我对他勾起一笑,我自然知道他这目光里的含义。 我对老爷子特别真诚说道,“爸爸说让我去医院和景甜道歉,可是走在那里的时候,景甜睡着了,爸爸说让我在医院一直等着景甜睡醒道歉完成后在回来。” 我老老实实的报告刚才的事情,果然,我就听见老爷子冷哼一声,手中拐杖往地下重重敲了两下。 保姆扶着他下楼,他来到景向荣面前看了他许久,忽然伸出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老爷子虽然年迈,但是打人的气势还是可谓非常足的。 景向荣被毫无预兆打了一巴掌,还没有回过神,老爷子已然怒道,“混账东西!自己女儿不知道心疼,倒去心疼别家的!你们夫妻两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景家的血脉用得着去道歉吗?你上次打了景辛一巴掌,今天我还给你,景甜下一个月就会送出景家,你们两人给我仔细点,景辛才是我们景家的血脉。” 老爷子盛怒了,而景向荣向来是惧怕老爷子的,只要有老爷子一天在,景向荣就一天不得接手景家的所有产业,所以他一直不敢对老爷有任何反驳,现在被甩了一巴掌,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被打,怎么说,都有点失了面子。 我只是想出口气,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动手打景向荣。 我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被这一幕吓到了,而景向荣被打了,也不吭声,四十岁的大男人,此事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面部被阴影所遮盖,看不出他面部的表情。 但是气氛却压抑的紧,老爷子看着我愣怔恍惚的面容,对着我严肃道,“你也给我记着,你是景家的孩子,自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景甜这段时间会在医院度过,等病好了,会送她会自己的家,别这样不让人省心。” 景向荣忽然抬起脸,脸上满是不满,他对着老爷子景林道,“爸爸!您知道青禾的身体的,让景甜走,不是要她命吗?!” 第十四章 爆发 我站在那里一个人特别手足无措,景向荣看向我的目光居然有点怨恨,他和陈青禾的眼神看的太让人莫名其妙了,他们有什么资格怨恨我。 老爷子今天打他一巴掌虽然在我意料之外,但我虽然这样和老爷子告状确实有违人格,我不过为自己鸣不平,他凭什么让我在那么冷的天,等景甜那么久,难道景甜是人,我就不是人吗?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倔强的孩子,别人犯我一尺,我还人家一丈,这向来是我的人生守则,就算是景家人也不差。 或许很多年后,在去想,我那时候真的是太过任性与较真,如果个性稍微柔和一点,懂得放下一点,有些事情其实也不至于此,但这都是后话,不足挂齿。 我倔强的看着景林,我说,“爷爷,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一直要撵景甜走,我可不想在被莫名的打上一巴掌。” 我就是不来事情就不罢休的主,其实景向荣这样护着景甜我并没有什么资格说,景甜和他们生活那么多年,要说没感情是骗人的,但是他们在对景甜好的时候,能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点,我不祈求他们对我万般宠爱,可是他们连对我陌生人该有的待遇都没有,也许我在他们眼中会比陌生人更差,是我出现,才导致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面临现在骨肉分离的状态。 可这里面谁又曾快乐过,如果曾经不曾拥有现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分歧,景甜有韩秦墨,我有什么?就连老爷子帮我都是为着我骨子里那层血,我身上要是没有景家的血,对于他们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景向荣的脸色差的可以,我这一句话,无疑是让老爷子再次怒火中烧,火上添油。 我很满意现在的局面,闹起来吧,最好是狠狠的闹起来,我没那么多假好心去同情别人,我同情别人,谁来同情我? 不,也许我天生就不是用来同情的。 景向荣说,“景辛,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懂事,景甜身体状况,在景家我们都清楚,你心是有多狠毒,要是她上次稍微有点差池,你负责的起吗?” 他横着眼睛看向我,那里面的神色,似乎还有些余惊未平,我记得当年我看过蓝色生死恋,特别不待见恩熙,因为所有人对于崔英爱太不公平,而恩熙只会流眼泪,大概所有人都被恩熙的眼泪所蛊惑,却忘记崔英爱的努力,她就像一个小丑,拼命想要夺得大人的喜欢,可是他们都不喜欢她,尽管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的变化,完全是建立在那些对于她不公平的事物上,人变坏不是她想变坏,而是被现实被逼无奈,想要抓紧所有东西那种急迫感。 这就是时间和血缘的拉锯战,中间就像拉开一条巨大的河流,血缘被夹其中,永远战胜不了时间。 我说,“景向荣,我是不是什么都要让给景甜,其实你们更希望的是,景甜就是你们亲生女儿,如果可以换,你们宁愿我和你们就是个陌生人,我景辛如果没有这血,是不是在你们眼中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第十五章 离家出走 景向荣说,“你这是在怪我们,景辛,你在景家我们并没有怎样亏待你,不管你和景甜到底谁是亲生的,对于我们来说都无所谓,既然你来了我们景家,自然就是我们景家人,你看不惯我们对你这样,你完全可以走,你不是和裴家感情好吗?!” 景向荣这是用激将法,我红着眼眶看着他,他的脸在暗处变的模糊,他的脸我像极了四五分,可是今天再次来看,这四五分都变得陌生了。 他是怕景甜被老爷子送走吗?这是在激我走吗?很好,我彻底被他激了一回,而这一回,我觉得自己是非走不可,不是我的,我向来不要,即算上面都贴着我的标签,可他们若不愿意,要来又有何用。 我说,“景向荣,今天是你说的,我景甜,哦不,我裴含这辈子最不稀罕的就是你们景家,你们确实没有亏待我,是我自己太不满足,今天,我们就将话给说明了,既然是你要我走的,以后不管是血缘,还是你们年迈的等着人送终的时候,千万别喊我,要景甜帮你们去送终,我姓裴,和你们景家毫无瓜葛。” 我说完这番话,侧脸看向一直皱着眉头看着我们吵架的老爷子道,“爷爷,我裴含没有这样的福气消化你们景家,景甜活在你们这种大家族中,早已经是千金大小姐的架势,而我,只能是那种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你们和景甜有感情,我还是那一句话,我回裴家,她继续在景家当你们最爱的孙女,我真的不稀罕,我话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不要在说什么我身上流着你们景家血这件事情,这段时间景甜的父母,已经用他们的表现表达出他们的意思,他们不在乎血缘。” 我说完自己心里想说的,忽然心里仿佛一块石头终于着地了,这几天他们不快乐,我也不快乐,我一直想说出来,可是仗着胆子太小,一直不敢,今天大概是发疯了,才会不顾一切的将所有话说绝,我真的不稀罕景家的钱,景甜从小是按照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培养成的,而我,从小住在一副不足八十平方里面的员工房,那房子还是裴爸爸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虽然狭小,但我却觉得温暖。 我说完这句话,没有看他们的表情,保姆正好端着养生茶过来,我冲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将她狠狠的撞在了地上,身后茶杯掉在地下,一片尖锐的响声。 老爷子怒气冲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道,“你这是去哪里!大的不争气!小的不省心!你们让我这老头子还活不活!” 景向荣的声音隐隐在身后响起,他说,“爸爸,既然是她要走的,就随他愿,反正她的心也不在景家。” 我最后听了这句话,眼泪忽然像是开凿的河流,脸上满是泪水,我什么都没顾,什么都没看,跑了出去,彻底摆脱景家这牢笼。 还没冲出景家,门前就是一大堆警卫站在前方,我脚刚踏到大门口,警卫就已经将我拦住了,我脸上流着泪,对着他们命令道,“给我开门。” 第十六章 韩秦墨 一个大门口守门的警卫没闹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看到我脸上的泪有点惊愕,但依旧秉持职业道德问道,“小姐,这么晚了,我们不能放你出去。”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说,“景甜病发了,我急着去看他。” 那侍卫虽然怀疑我话里的真假度,我和景甜不和是景家人尽皆知,经常有保姆躲在暗处议论,说景家真是造孽,夫人有精神病,虽然这么多年没发了,可谁不知道景甜小姐是她的命根子呀,老爷也真是的,景辛虽然有血缘,但景甜小姐多可爱啊,不像景辛,一来这个家,就将这个家搅的鸡犬不宁,脸上也根本没有景甜小姐这么多笑容,脸上阴气沉沉的,要是我,我也喜欢景甜小姐。 我想起那些背后议论我的话,往往都是一笑置之,他们都喜欢景甜。 有时候我也会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问自己,我的笑容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我为什么不能像景甜笑的那样甜,连我自己都没答案。 警卫看了我许久,又对看向对面的警卫似乎两人在考究我这话里的可信度,我手心里都是冷汗,希望他们今天糊涂点。 我站在这扇门前,仿佛被人审视着,这时候大门射来两束强光,打在我们身上,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我门面,警卫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立马开门走了出去对着车行了一个礼道。 车窗缓缓降下,车内司机看向我道,“景小姐不是和我们一起去看景甜小姐吗?” 那警卫的脸楞了一下,忽然立马说了一声对不起,起身对我恍惚的脸道,“景小姐,是我们失职,不知道您和韩少爷要一起去看景小姐,望您见谅。” 他说完这句话,几个挡在我面前的警卫一一让开了。 我有些晕的看着这一幕,我去医院看景甜都是蒙警卫的,韩秦墨怎么来了。 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已经容不得我再多思考,不管是韩秦墨还是谁,只要能带我离开,我都不在乎。 正当我心内在揣测的时候,后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韩秦墨那张侧脸就出现在我实现内,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不远处不高不低的传来,他说,“还不上车。” 我回过神来,也不管了,司机正在来开车门等我,我上车后,坐了进去,里面开着暖气,暖烘烘的,让我本来紧绷又冰冷的身体仿佛全部毛孔都舒展开来,一片暖意。 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泪,这时候才去看身旁的韩秦墨,他穿着银灰色西装,正装打扮,似乎刚从哪个宴会赶回来,车内隐约有红酒的香甜味,他正闭目养神,眼底似乎有些乌青。 我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他脸上半响都没有表情,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我甚至还能看到睫毛尾稍在暖气里轻颤着,男人的睫毛都这样长,我真的无言见爹娘了。 正当我盯着他看的起劲的时候,他忽然睁开那双眸子,眼神里携着流光,颇有意味的撞进我眼底,我吓了好一跳,想要逃脱视线,但是看到他嘴角的那丝似笑非笑的,我觉得他正在嘲笑我,奚落我,狠狠的鄙视我。 第十七章 针锋对决 我很倔强的迎上他的目光,他也一点儿不服输,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像极了一只美洲豹死守住猎物的目光,我仿佛觉得我被他视线,瞧的连皮肤上都起鸡皮疙瘩了,但我不会后退。 他嘴角斜着笑意,眼里却是冷然,这样看上去,让人觉得气氛尤为诡异,他说,“现在你是离家出走?” 就算他开口说话,气氛放松了一点,但我眼神任然没有任何松懈,我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姑娘,裴誉曾说我从不曾相信过谁,就连他那个哥哥都不曾真正的走进过我心里。 我一直对于他说的这些话,不屑。 因为我不赞同,我的心固然是座墙,他裴誉就算拿出一把锤头砸烂了,我都会笑着迎接他,他都不曾试过,怎么知道我的心墙竖立的有多高? “你为什么帮我,什么目的。” “帮你就是有目的?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对你有目的?比景甜在景家有地位?还是比景甜有钱?景甜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拥有景家百分之十的财产,我为什么要对你有目的?” 我被他淡淡的语气,讽刺的话语羞辱的面红耳赤,他很擅长捏住别人的软处,我觉得我在他面前简直就像透明一样,他几句话就将我拿捏的哑口无言。 我本来控制好的情绪,又接近了崩溃边缘,我说,“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口下不留德的,我确实没有任何价值值得你来对我有目的,但是你说话也太诚实了,小心我恨你。” 我半是玩笑口吻的说出这句话,我心里虽然怒极了,但我需要伪装,只有这种半真不假,似是而非的口吻才能将我伪装完美。 韩秦墨就是个人精,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看着我嘴角那丝不在意的笑,终究是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移开,眼神看向车窗外黑茫茫的一遍,他忽然的沉默,让我浑身是刺准备接战的气势显得有些尴尬。 我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语气慢慢软了下来道,“总之我很谢谢你今天帮我,不管什么目的,我相信对于我自己本身都没有任何损伤,因为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就像你说的,景甜十六岁就拥有景家百分之十的财产,而我,他们并不重视我,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且还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 我苦笑了一下,停顿道,“哦,不,我现在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反正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噩梦醒了,我自然就会回家,我真希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他脸转了过来,就像英国旧油画里的旧社会优雅贵族,天生就有一股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气势,眉眼间尽管那么平静与疏离,总有一股气势仿佛从他气质间像一把刀一样破光而出。 他说,“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认为我是一个适合倾诉的人?我并不同情你。” 虽然又被他羞辱了一下,但我并没有之前的恼羞成怒,大概是车内太过平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说过的话也不是很多,但每次聊的话题都是接触我内心边缘的那种。 第十八章 长得很好看 我说,“大概是你长得很好看,让我很有倾诉的欲望。” 我笑的轻松地说出这句毫不掩饰的话,他确实长得很好看,让人看一眼就离不开目光的人,大概有很多人爱他,为他的皮囊,为他的钱,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他的气质和衣着方面,显然已经昭告于天下。 地位绝对不会比景家差。 对于我这句赞美的话,他并不像平常人一样客套的说谢谢您的赞美,而是低下眸,那双倨傲的眼神收敛了下来,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身上尖刺的气势似乎减少了,变得有些宁静,我有些不习惯,但是眼神很灼热的看着他,他长得真是很好看,很容易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不会爱上他,我只是纯粹的欣赏,我喜欢美好的事物。 他一直低着头,嘴角不经意间轻轻翘起一丝笑意,看似温柔,实则有些冷酷的意味夹杂,他说,“那你爱我吗?” 我疑惑不解的问,“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爱你。”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口气中颇有些自傲和厌恶,“因为有很多人爱我,就像你说的,我的长相很让他们欣赏。” 我一本正经的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长得好看,我也不会爱上你,你是景甜的,贴了别人标签的人,我不会去偷,也不会去抢。” 他晒笑了一下,“你很理智。” 我摇摇头,“我并不理智,就像今天我就没理智,我很容易冲动。” 他凝视着我,我能看见他眼中有我的倒影,很清晰,我一眼就从他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非常的防备,就像一直蘋临绝望的狮子,做最后一搏,对,我把他当成了敌人,与敌人聊那么多,真是自寻死路。 他轻启薄唇道,“你比景甜可爱。” 我说,“为什么总拿我和景甜比较,我不喜欢。” 他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们都是景家的孩子,都曾在冥冥之中会是我的未婚妻。” 我说,“我本来是的,但是景甜成了你未婚妻,所以你不该拿我们作比较,我们之间也应该划开距离,别人的东西,我一向不碰。” 我觉得这些话题不能在聊下去了,聊下去的话,肯定要大事不妙,我们都踩了相互之间的禁区,理智告诉我,不能踏破,必须收手,倾诉也要有个限度。 他嘴角终于不再挂着那冷酷的笑意,很迅速的收回,气势和眼神又变成初见时的疏离与冷漠,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我才觉得没有压力,他太危险,不适合深入了解,我必须要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让自己深陷泥潭,危险的东西,我从来也不碰,这是人生的信条。 他说,“谁是谁的东西,谁都说不定,一向别人都是我的东西,我没有被人说成我是别人东西的习惯。” 我冷笑一声,“真自负。” 之后我们都没在说话,他也没问我要去哪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混乱的,身边坐了一个充满侵略性的人,而且还不明白是敌是友,真是脑袋疼。 第十九章 酒店 之后我们都没在说话,他也没问我要去哪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混乱的,身边坐了一个充满侵略性的人,而且还不明白是敌是友,真是脑袋疼。 我真想快点离开这辆车,离开景家,这水太深,我觉得自己已经蘋临水淹过喉的趋势,必须要快点逃离,我不喜欢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 车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交谈声,司机很安静的开着车,我看着那司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午夜出租车,我打了个寒颤,果然是鬼片看多了,怪只怪这里面的气氛太清冷了,希望不是我脑子有病才会联想到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他将我送到一处酒店,我出了车,他命令司机去开房,我警惕的说,“什么意思。” 他特别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就是一只跳梁小丑,反正从他表情上看过去,我认为是这样,他说,“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说,“你最好别对我做什么,不然,我不放过你。” 他似乎听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眼神里又是那种笑意,但是转瞬即逝,他说,“你思想并没有你表面看来的蠢,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回裴家?景家怎么会容许自己的血脉流落他人,即算不是自己所钟爱的,我奉劝你一句,离家出走玩一次就够了,玩第二次可就不妙。” 我皱眉停下脚步,他正抬步走向酒店门口的阶梯,酒店大堂橘黄色的灯光从大厅里斜照了出来,笼罩在他黑色大衣上,上好羊毛的料子上瞬间被碎雪占满。 “什么意思。” 他没有因为我严厉又颤抖的问话停下脚步,而是继续优雅的前行,外面的侍者纷纷向他弯腰90度,大堂经理快速又恭敬出来迎接,像他问好,此刻的他果然像个贵族,不,他本身就是贵族,只要有钱,就是贵族,关于美国古老制度有爵位才算贵族那些东西,在中国是不存在的,对,只要有钱。 “不想给裴家惹麻烦,你就适可而止。”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我听得却尤为真切,仿佛被谁在脑袋上狠狠砸上一拳,我双手紧握,因为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自己已经演变成对于裴家来说,是个危险。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我要的,我对着他的背影叫道,“我不会回景家的!我发誓!” 他继续向前行的身躯终于停了下来,他侧过脸看我,依旧是线条美好的侧脸,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这样的眼神,真是说不出的讨厌,但我又无可奈何,因为目前,我没有任何资格去反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是他提醒了我的天真,我离家出走真的太过鲁莽了,虽然,不知道韩秦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裴家,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我又不能回景家,绝对的,我一定不能回景家。 我跟着走了过去,经过韩秦墨走过的地方时,那些刚才上一刻对韩秦墨鞠躬的人,也纷纷再一次像我鞠躬,我被他们这整齐的仗势吓的手足无措,他们似乎认识我,因为他们说,“欢迎景小姐光临我们酒店。” 第二十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一) 我快速的穿了过去,这样浓重的礼节我受不起,我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韩秦墨才是,所以刚才他才那么理所当然,连头都不斜视一下,仿佛本该受到这样的礼遇和对待,真是可恶的王子病,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他们这种人,出生就是带着天生的尊贵与不屑一顾,太让人觉得找骂了。 我慌里慌张跟着走进去后,韩秦墨递给我一张房卡,他手指修长,指尖指甲修成一个弧形,一看就是经过精细打理的,很干净很清爽,因为我不喜欢留指甲的男人,而韩秦墨没有留。 我伸出手接了过来,他像是电脑报告数据一样冷硬说道,“你打算住多久随你,这间房子一直会住到你厌恶为止才会退房。” 他说完就要走,我急忙出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有些恶毒的看了一眼身旁低眉的司机,侧脸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他。” 司机代为回答道,“因为景辛小姐姓景,是景甜小姐的姐姐。” 他将放在司机身上的视线转到了我身上,“别人都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虽然理智,可是察觉能力太浅,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我们都是有目的的,你没有说错。” 他甩下这句话,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我睁着眼睛看着他从我身边从容不迫的离开,司机跟在他身后,为他撑起一把黑色的伞,很是恭敬站在他身后为他撑着。 他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我听见不远处车子引擎发动声,他走了,终于走了,真是个欠抽的男人,说话总留一半悬念,他对我什么目的,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韩秦墨这混蛋。 韩秦墨走后,便有人带我去了我的房间,我洗完澡出来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裴誉,当时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似乎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睡醒后特有的惺忪,很好听。 我不禁嘴角提起,他有些惊讶我这么晚打电话给他,在那端道,“阿含,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 我想到他电话那端的表情,心里一股暖意,我说,“没有,打扰你了。” 我想要打电话给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自己该找他做什么,只是习惯性想要听到他声音,记得以前小时候,因为家里房子小,我和裴誉是住在一间房子,一张床,但是床的中间放了一块帘子,我们两人如果睡不着的话,总是透过帘子说着话,甚至连对方呼吸都能够听见。 特别是冬天,我睡着睡着就往裴誉床那边滚,醒来的时候,人总是在他怀中窝着,很温暖,特别温暖。 相比夏天与冬天,我喜欢冬天多过夏天,只是长大后,我成年了,裴誉便在学校寄宿,再也没有回家住过,就算回家住,也不在和我睡在一张床上,用裴妈妈的话说,女儿大了,不能在像小孩子一样缠着裴誉,要懂男女有别。 那时候,想想,我是什么时候爱上裴誉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总觉得,我一出生,就是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哪个时段爱上他,哪个时段对他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妹之间的范围。 第二十一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二) 我看着头顶璀璨的水晶灯散发着橙色的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涩涩的,我不敢将我逃离景家的事情告诉裴誉,他听出我口气不对。 他说,“阿含,怎么不说话,你现在在哪里。” 我吞吐着,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解释这些事情,我特别想家,今天和景家闹翻了,我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刚才韩秦墨那番话,却又让我有些退却。 裴誉见我许久都没说话,有些急了,我立马出声道,“没事,只是有些想家。” 裴誉说,“生日那天我会去接你,在景家过的好吗?” 我说,“裴誉,如果我说过不好,你现在会不会来接我回家。” 他笑出声,笑声爽朗又悦耳,他说,“傻瓜,景家才是你的家,他们都是你的亲生父母,怎么会对你不好。” 裴誉肯定以为我在景家受尽了宠爱,可是他却不知道,我的宠爱就像是占有别人的,景甜比我好,比我爱笑,比我漂亮,她就像上帝宠爱,不用为任何事情而烦恼,我在她面前是自卑的。 我想,我一定是自卑,但我不会告诉他们我的自卑,她是公主,就算我是景家的血脉,我始终没有她那么高贵。 我记得第一次来景家的时候,第一次见景甜,她坐在陈青禾和景向荣的中间在那里哭,仆人带我来到他们面前,气氛非常的严肃,我当时特别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喊他们什么,老爷子一直坐在主位上威严的盯着我,我吓的只能蹩脚的喊了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可是陈青禾,和景向荣都没有应答我,我站在那里从没有过的尴尬,他们只是低下头安慰着着哭泣的景甜,将我彻底的无视了,那时候我就想,以后,我一定再也不会让自己这样狼狈。 最后我不知道景甜哭了多久,反正她的哭声细细碎碎的,让我心里仿佛有蚂蚁侵蚀而过。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她泪眼模糊对着主位上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道,“爷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们为什么忽然之间就都不喜欢我了。” 她哭得像个小孩子,脸色煞白,陈青禾一边心疼为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胡说,我们哪里不喜欢你了,你是我们的孩子,妈妈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你。” 景甜伸出手,哭着指着站在一旁被人忽视的我道,“那景辛姐姐呢?!她才是你们的孩子,以后你们爱她肯定比爱我多!” 即算哭的这样激烈的景甜,面容都是一副梨花带雨,惹人疼爱,她那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泡泡裙,乌黑及腰的秀发上弯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美得像个娃娃。 而我穿着那双裴誉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年买的耐克鞋,牛仔裤,白衬衫,和这里的装潢与气氛一点也不搭调,尴尬的要死。 这是我第一次见景家人,自卑像是在自己心底长出藤蔓,一点一点缠紧我的心,我感受着里面酸酸涩涩疼痛,说不上什么感情,只是很闷,很想逃离这里。 第二十二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三) 因为我知道,我裴含,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一个公主一样的活着,这世上的辛德瑞拉,午夜十二点都会被打回原形,何况我还不是辛德瑞拉,至始至终,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所以我不跟景甜抢,不跟景甜争。 可我不争不代表景甜不和我争,景家原本没打算要将景甜送出去养的打算,毕竟多养一个人,对于景家真的不算什么。 他们都以为我和景甜能够好好的相处,他们却想错了,我和景甜就像两只老虎,一山不容二虎,她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每次都防备着我,很怕我抢走陈青禾和景向荣对于她的宠爱。 比如,如果陈青禾多看我一眼,她就会一个人不说话将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无论谁来都不开门,而陈青禾向来便最担心着景甜的身体,家庭医生反复叮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不能够情绪有多大的变化,所以全家人都不敢惹她,甚至是让她掉半滴泪。 陈青禾自然知道景甜的心思,以前或许或多或少还会和我说几句话,渐渐的,甚至连看都不再看我,我在她面前都变成了透明人,我总想着,景甜也怪可怜的,我应该要知足了,我比景甜幸运,大家都疼爱她,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我有好身体。 日子过久了,我和景甜的矛盾也日益进化了,又加上老爷子因为我在这里,对于景甜的宠爱早已经没有从前,所以这让景甜有很大的不满,听说从前老爷子是对景甜万分宠爱的,真是那种握在手中怕摔掉,含在手中怕化掉。 韩秦墨还说,景甜成年那年就已经拥有景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的宠爱,在景家不言而喻。 没有谁能够忍受,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忽然之间变成不是自己的了。 而老爷子也在秘密中寻找景甜亲生父母,这件事情被景甜知道后,大病了一场。 她病的那段时间,景家的人像是抽掉了灵魂,只有我是自得其乐。 但是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起关于寻找景甜亲生父母的事情了。 我回忆到这里,耳边是裴誉反复性几句呼唤声,回过神来,说了一声,“我都快睡着了。” 裴誉笑着说,“你这丫头,让我给你说故事,自己反倒睡着了。” 我说,“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没等他回答,快速的挂断了电话,我真怕自己在裴誉面前哭出来,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是裴誉,他像往常一样等我一起上学,穿着天蓝色的校服,站在清晨的弄堂口,乌黑的秀发上沾着雾气,脸上满是属于少年青涩的面孔,我从家里跑出来后,裴妈妈在身后追着我道,“你慢点跑!刚吃饭哩!裴誉,过马路多牵着点你妹妹!” 裴誉应答了一声,伸出手接过我手中的书包,将一瓶牛奶放在我手中,笑容温暖道,“快点喝,不然又该迟到了。” 第二十三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四) 我笑容大大的,笑的特别傻,我说,“哥,你要牵着我。” 他眼睛弯成月牙形式,俊秀的脸上,流露着浓浓的暖意,裴誉伸出手牵着那年年幼的我,一步一步走向了浓雾深处。 他说,“就你这丫头懒,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肯起床,害我等你这么久。” 我醒来后,裴誉最后那句话的尾音,似乎言犹在耳,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冷汗一遍。 起身一看,上午十二点了,看了一眼,上面都是裴誉打给我的电话。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怪只怪那个梦太过美好了,我都不肯从梦里醒来。 我刚想回个电话给裴誉,没想到,外面进来一个服务员,手中推着装满各色各样早餐的推车,笑容满面对我道,“景小姐,您醒啦。” 我点点头,她将一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衣服递到我手中道,“景小姐,这是您的衣服。” 我疑惑的说,“我没买衣服啊?” 服务员低头布置着早餐,低声道,“韩先生命令我们准备的。” 我忍不住挑了挑嘴,没想到,这韩秦墨,挺绅士的。 我也没客气拿着就去浴室换了出来,胡乱塞了几口早餐,便在外面拦了一辆车子去了裴家。 裴家是住在胡同口子,我才刚下车,胡同口子对面的王大婶像往常一样买完才回来,迎面就撞上了我,很热情的和我对着招呼,然后看到我身上那套新裙子后,声音清亮道,“哎呦!这不是裴家的那妹子阿含吗?一段时间没见,变得好漂亮了哩,王婶我都差点没认出你呢,难怪你妈妈,一早就出去买了好多的菜回来,原来是知道你要回来呀。” 有些疑惑,裴妈妈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我并没有告诉她,但今天心情好,也没在意,只是甜甜的喊了一句王婶,她顺手塞了我一个红薯道,“都瘦了,富贵人家的饭菜,不比我们这里的。” 我感谢看了她一眼,她是个寡妇,家里开了一间豆腐铺子,儿子如今正在上大学,那时候我经常被裴妈妈叫去他们家买豆腐,所以特别亲切。 两人道别后,我并没有告诉裴妈妈和裴誉,我今天回来,如果告诉他们,肯定回不来。 我一路走过来,看着这里熟悉的场景。心里暖洋洋的,还是自己家好。 刚走到自家门口,就听见裴妈妈清脆的嗓音在叫着裴誉说,“酱油买回来了吗?我等着用呢。” 我一阵欣喜,什么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可是当我进去后,我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站在门口看见两张挨在一起的脸,而裴妈妈则在厨房煮饭,客厅里就只有裴誉和和陈榆。 我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陈榆最先反应过来,推了裴誉一把,两人紧贴着的唇迅速分离开来,陈榆惊讶的叫了一句,“阿含!” 我脸只是僵硬一瞬,便回过神来道,“裴誉,我回来看你们了。” 并没有理会到陈榆那句阿含,我不喜欢她这样叫我。 第二十四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五) 裴誉被陈榆那样一推,身形不稳了好一阵,他看清楚是我的时候,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随即便是惊讶,他惊呼出来道,“阿含!你怎么回来了!” 我对着他若无其事的笑,而双手早已紧握住,连手心指甲深陷都未曾发觉,他们两人接吻那一幕,真是让我惊讶。 我看到陈榆的脸上满是娇羞,似乎被我撞破很不好意思。 “景家说,让我回来的,我就来看看你们。” 我笑着打趣转移着话题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裴誉脸上有些不自然轻咳道,“小孩子,有些事情别问,然后走上前来牵住我手,笑道,“我家阿含变得漂亮了。” 视线定格我身上那条裙子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感叹道,“看来景家没有亏待你。” 陈榆脸上还有些红晕,看到我身上这条裙后,眼神有些羡慕的说出我这条裙子的牌子,我没听过,反正就是一个特别烧钱的牌子,连明星都很少穿的起的,陈榆在电视台当主持人,听裴誉提起,是这样说的。 她们绝对以为这条裙子是景家给我买的,如果我说是韩秦墨那阔少爷送的,他们会怎样的表情,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因为原先那件衣服真的穿了很多天了,可能是连韩秦墨都看不过去了,才这样好心送我一件衣服吧,但我没想到,价钱居然是陈榆这种在电视台看惯锦衣玉服都觉得穿不起的人,我表示很有压力,那意味着我是不是该还啊? 反正当时为了这件衣服的事情,关于刚才那令人心碎的一幕,也帮我减少了一些疼痛,接吻?我有吻过裴誉吗? 裴妈妈大概是在厨房听见外面的声音了,立马手中拿着锅铲走了出来,暮然看到我站在她面前,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来,我眼泪差点就喷涌而出,明明这么久没有见过的家人,今天见着本该高兴,却在此时此刻,眼泪就像一条河流,流泄不止,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满心满眼的委屈,对着裴妈妈那胖胖的身躯,叫了一声妈妈。 裴妈妈当时手中的锅铲就掉在了地下,一个激动跑了过来抱住我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唉!你怎么回来了!可想死妈妈了!” 面对裴妈妈的拥抱,真的特别暖,这是我在景家这么久后,面临的第一次温暖,我抱着裴妈妈软软的身体,我说,“妈,我回来看你们了。” 然后我和裴妈妈相互抱了很久,裴妈妈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将我放开口,第一句就说我瘦了。 我对她咧嘴一笑,笑的像个孩子讨糖吃的谄媚样,我说,“以前我还嚷着减肥呢,现在瘦了,我巴不得。” 裴妈妈摸了摸眼泪,手在我手臂上摸索着,眼神里满是心疼,她说,“瘦了是好,可是这也瘦的太厉害了,景家这么有钱,难道都没饭给你吃吗?” 裴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弯起温暖的笑意,乌黑的发丝垂在他额际,让他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温润,他说,“妈妈,您也真是的,阿含现在长大了,知道要变漂亮了,您忘记以前她闹着要减肥,将家里冰箱的冰激凌全给扔掉那将事吗?” 第二十五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六) 裴誉说的那件事,正是我高考那年,因为考上了重点大学,全家人都特别高兴,裴妈妈往家里买了几箱奶油味的冰激凌,算是给我的礼物,那个暑假,是我毫无压力的暑假,我记得高考前夕,每天脑袋就是被各种题海和化学学名给淹没着,根本没有时间大吃大喝,考完后,成绩又非常理想,天天就窝在家里一顿猛吃,仿佛要补回当初漏吃的日子,于是悲剧的我,一下就胖了十斤。 恰巧不知道裴誉发什么疯,为我买了一条裙子,说是庆祝我终于考上了理想大学,算是送给我的礼物,我当时看到那条裙子特别高兴,我活了十八年,穿裙子的次数少之又少,我总觉得会很变扭,而裴誉送给我第一条裙,让我抛却了羞怯,用裴誉的话来说,“我妹妹这么漂亮,不穿裙子可惜。” 于是为了他那句话,第一次有冲动一定要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亲手为他穿上他给我买的裙子,可惜,最后那条裙子我穿不下,胖了。 于是为了阻止我在对那些冰激凌下毒手,我把冰箱所有零食全都扔了,之后被裴妈妈臭骂了一顿。 裴誉大概不知道,为了能够穿上他送给我的那条裙子,像个公主一样,让自己绽放最美的一面站在他面前,我花了多少努力去减肥,他永远也不知道,他是我人生中,唯一一个不费吹飞之力,就能让我想为他改变的人。 他现在轻巧的用这件事情来开玩笑,我莫名中有些酸涩,他果然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谁才那么努力,努力考上他所上的那所大学,努力让自己跟在他脚步后面,可惜我们两人永远不能够在在一起。 陈榆非常淑女的在一旁捂着嘴角轻笑道,“女孩子瘦一点好,你看,现在阿含多漂亮啊,比我们电视台的艺人都还漂亮。” 裴妈妈似乎很中意陈榆,对她笑的暖融融的道,“都别站着说话,裴誉也真是的,小榆第一次来咱们家,怎么能让她站着呢。” 说完后,又紧握着我的手不放道,“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我笑着说,“虾仁。” “虾仁还没买哦,裴誉,你去买了回来,你妹妹想吃。” 裴妈妈对着正在招呼陈榆的裴誉吩咐道,我立马出声道,“既然没买,就不用了,煮我最爱吃的煎鸡蛋吧。” 裴妈妈说我这孩子太没追求了,一个煎鸡蛋就满足我了,她不知道,我在景家是有多想吃这简单的菜,厨师做的,永远没有那份朴实的味道。 裴誉说,“我去买。” 说完转身穿了一件外套,陈榆说要和裴誉一起去,被我妈拦下了,她说,“外面那么冷,你别去,让裴誉和裴含去。” 陈榆因为第一次来我们家,不好拒绝,只能留了下来,我妈把我和裴誉发配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裴誉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披在我身上道,“这么冷,虽然这条裙子很美,但是不保暖,身体重要。” 第二十六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七) 我下意识去看陈榆的表情,她并没有在意,只是笑容幸福的看着裴誉,大概只有我会注意到这细小的细节。 我也没有推脱,欣然接受了,隔着大衣将羽绒服套在外面,裴誉伸出手牵着我,我妈在身后笑道,“这么大了,还让你哥牵你,羞不羞。” 我回头道,“是他主动牵我的!我才没让他牵呢。” 裴誉在一旁道,“好了,好了。在这样依依不舍,菜市场都关门了。” 出门的时候,他牵着我走在后面,外面正下着薄薄的雪,落在他黑米色线衣上,他乌黑的发丝上也有。 我一摇一摆的跟在后面,被他裹的跟企鹅一样,裴誉的手很暖,我像是想要去吸取他的温暖,死死的握住他。 他很高,身躯特别的欣长,天生就是衣架子,我记得以前在学校好多人都追他,每天我在他的那堆追求者下,零食不愁吃,饿了有人送饭。 裴誉说,我这是牺牲他的色相,满足我的吃相。 我常常被这句话,说的哈哈大笑,我还说,等以后,我一定要将他包养了,然后放在女人堆里,摸一下,一百,亲一下,一千,这样我下半辈子就有钱挥霍了。 可是现在我有钱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包养裴誉,如果他愿意被我包养就好了,那我宁愿待在景家,等着和景甜争财产,然后,他的价钱肯定比我原先预期的高,亲一下十万,陪睡一夜,二十万,他绝对不亏,而且老子还是倒贴。 我这样想着,忽然之间就笑了出来,裴誉走在前面忽然回过头看我,疑惑道,“笑什么?” 我自然不敢将刚才脑海内的想法告诉他,我紧了紧羽绒服道,“没什么。” 裴誉看着我脸颊有些微红,以为我在为了刚才撞破他和陈榆两人接吻的事情在笑他,他有些尴尬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你忽然会回来,刚才那件事…你别多想,你以后也会有男朋友,你就会明白!” 我心里刚才在脑海想着包养裴誉的段子,一下子,仿佛一阵烟雾烟消云散,我停下了脚步,裴誉牵着我,不得不也停了下来,我仰着头看着他,我说,“裴誉,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有点红晕,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道,“小孩子,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话题敏感,只是特别认真的看着他尴尬的脸,似乎这件事情让他感觉特别的不好意思,裴誉以前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是都是泛泛之交,能够牵手算是好的了,他感情上也不是很开放。 “你以后有男朋友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放开我手,转身要走,我在身后抽出手,紧紧抓住他衣袖,我说,“让我亲你一下。” 裴誉脸上红的似火烧,他说,“阿含,求你别闹了。” 我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比了一个一,认真的说,“就一下,我要练习一下。” 他说,“我是你哥。” 第二十七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八) 我说,“又不是亲的。” 他又说,“可我还是你哥。” 我刚想说话,裴誉已经挣脱掉我拽住他衣角的手,转身快速的跑了,他转身那一刻,落在他米色线衣上的雪花从他身上落在了我脸上,我仿佛从冰冷的雪花上面都能感受他的温度,我站在那里很久,裴誉已经跑远了。 他见我没有追上来,站在不远处一片落满雪花的梧桐树下,眉眼开怀对着我笑,他说,“追到我,我让你亲。” 我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冰冷的手心早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我愣怔了一下,立马追着跑了上去。 他腿特别长,我根本追不上他,他一边跑,一边在前方嘲笑我说,“小短腿,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给你亲一下,我也亲你一下。” 于是为了他这一句话,我使劲的追着他,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们之间的长跑比赛,就像第十名与第一名,一个顶端,一个尾端,充满了无力感。 我不甘心,如果裴誉,我追上了你,你能够给我一个吻,我都满足,但是我会要你吻我的唇,我想把我的初吻,交给你,即算以后我有男朋友了,我们接吻了,他像你一样吻着我,我都觉得没有任何遗憾,虽然方式这样拙劣,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努力在身后追着他,身体有些精疲力尽,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摔倒那一瞬间,看见早已跑了的没影的裴誉,心里仿佛被谁撒上了一手的盐。 裴誉,这就是我们的距离,我懂。 我摔倒在地上,手心里满是冰冷的雪,膝盖也擦在了地上,一阵钻心的疼,我莫名其妙忽然就嚎啕大哭,早已经没影的裴誉大概是见我这么久没有追上来,返回的时候,正好看见我摔倒在雪地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吓了好一跳。 立马就跑上来,想要将我扶起,他检查着我身上的,紧张的问,“有没有摔疼!哪里摔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伸出手将他一推,我说,“你少假好心了!你是故意的!我现在哪里都疼!” 我气不打一起出,他肯定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哭。 裴誉,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哭,我追不上你,就算你转身等我,我也追不上你。 裴誉被我哭的手足无措,只要我一哭,他就会对我特别无奈,他伸出手擦着我脸上的眼泪,说道,“别哭了,我错了,不就是想亲我一下吗?我让你亲就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我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泪痕,我说,“真的?” 他很无奈看着我这变脸的快节奏,点点头道,“真的。” 我说,“你闭上眼睛。” “你别得寸进尺,我真担心以后你要是有男朋友了,谁受得了你这牛脾气。” “要你管,我就算嫁不出,都和你没关系,你给我闭上眼睛。” 裴誉赖不过我,只能无奈闭上了眼睛,他闭上眼睛那一刻,我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他长长浓密的睫毛上有些细小的雪末沾在上面,我愣怔的盯着他很久,视线紧盯着他菱角分明的唇,心里正在万分纠结。 第二十八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九) 裴誉见我半响没有动作,催促道,“你倒是快点。” 我没有答他,我说,“我开吃了。” 说完,伸出手就将他扑在了身上,他还没明白过情况,我就在他眼脸下面这个位置,狠狠的吧唧了一下。 裴誉在我身下叫嚷道,“裴含!你属狗的吧!这哪里是亲啊,这简直是咬我。” 我继续把他压在了身下,根本就没有想要起来的趋势,他米色线衣上沾满了雪,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我们。 我一点儿也不在意,我说,“我要属狗的,你还能活到至今吗?你说,我的吻,和陈榆的谁的不一样。” 裴誉不敢推我,他怕我等会又会哭,所以我们两人一直保持着,我压在他身上的模式,他说,“你的不同,陈榆亲我从来没有你这样强悍。” 我说,“我哪里强悍了。” 他说,“而且你是我妹妹,两者不同。” 我真想此刻就将裴誉掐死在身上,干脆我们两人一起死在这最美好的时刻,我这辈子,真的没有任何遗憾了。 由此可见,我的心灵真是黑暗。 我气呼呼的从裴誉身上爬了起来,站稳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碎雪,我哼了一声道,“早知道你就别答应我了,没劲。” 说完,我便转身走,再也没看依然坐在雪地里的裴誉。 我的背挺的笔直,我不想让自己的狼狈,轻而易举的落在裴誉眼里,在他眼里,我是妹妹,我们两人有着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穿透的亲情,那个吻,他怎么会感受到里面的不同。 满满的情意,算是喂狗了。 我们买完虾仁回来,裴妈妈看见我全身是雪的模样,像往常一样唠叨道,“又去玩雪了,这么大个人了,就爱去胡闹,衣服都湿了吧。” 裴誉正想脱外套,陈榆已经走了过来,想要接过,触碰到裴誉里面那件湿透了的米色线衣惊讶道,“裴誉,你后背怎么这么湿。” 我和裴誉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各自对于刚才那件事情对其保持沉默,我白了他一眼,他说,“外面路太滑,摔了一跤。” 好蹩脚的谎话,他不适合说谎。 陈榆满是心疼的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脱了,换一件。” 裴誉哦了一句,快速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榆,裴妈妈接过虾仁后,就进了厨房。 我们谁都没说话,我是因为不想说,而陈榆大概没怎么和我接触过,所以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 但她是主持人,要找话题,很容易,问了我一些关于学业上的事情,还问我有没有工作的打算。 大抵是些想要讨好我这姨妹子的话,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面对我的不冷不热,她似乎有些尴尬,一时之间气氛又沉了下来,我并不是讨厌陈榆这个人,她很爱裴誉,所以,我不讨厌她,我只是讨厌她身为裴誉的女朋友的身份。 这个身份代表着,都是我无法得到的,她以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成为裴誉的妻子,我的嫂子,以后肯定会为裴誉生孩子,而每次,我肯定要含笑的看着她和裴誉的地老天荒,过年过节,还要礼节性塞上几个红包,想着那些,我心里就有些不想说话。 第二十九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 她问我这些的时候,裴妈妈正好从厨房出来到大厅冰箱内拿饺子皮,听见陈榆这样问,立马就插嘴道,“阿含才刚毕业,要不是被景家人接走了,我们都要为她的工作烦恼了呢,她哪里来的工作。” 裴妈妈刚说完,陈榆对着我道,“听说阿含以前是学化妆的吧,不如来我们台吧,正好我们台正在为一部电视剧甄选化妆师。” 陈榆一说,我立马就要拒绝,我很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她现在这样自告奋勇,让我真是特别反感,裴妈妈听后眉开眼下笑道,“真的啊?电视台可是好地方,阿含,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妈。我不要,电视台不想去。” 裴妈妈说,“你怎么能这样呢?虽然景家有钱,你不愁吃不愁穿,可是阿含,人总是要自己赚了才是自己的,坐吃山空,我这样可不看好你。” 我记得我还没毕业前,裴妈妈就托人四处找关系,想要将我安排一个好的职位,关于化妆这一行,说喜欢也不讨厌,本来打算是往影视这一方面发展,可是自从景家人接了我回景家,这一件事就一直没有提过,而景家更加没人像裴妈妈一样,为我操心张罗着我工作。 我也想有份工作,可是这工作是陈榆提出来的,我有点儿犹豫。 陈榆说,“阿姨说的是,阿含,好好考虑一下,要不是你哥哥前段时间和我提,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业。” 她说了这一句话,裴誉就从卧室里面换完了衣服出来,他看到我低下头在那里,问道,“怎么了,在聊什么。” 陈榆站了起来,笑的好似四月春风,暖气融融,她说,“我们电视台化妆师的职位正好有空缺,我想推荐阿含去看看,你上次不是还说要我帮她留意吗?” 裴誉笑着看向陈榆,脸上清扬的笑容,真是好看,他手圈在陈榆腰上,两人说不出的般配,他说,“没想到你还记着。” 她说,“当然,你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 我看到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双手忽然凉的似一团冰,可唇上却是灼热的温度。 我半响没有说话,因为我现在基本没有发言的权利,裴誉问我意见。 我不好当面拂了他的好意,毕竟是她让陈榆帮我的,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特别这些事情和陈榆有关,在前一段时间,我就想要找份工作开始上班,虽然景家有钱,根本就不需要我那一点微薄的工资来养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等我赚够钱了,然后就离开景家。 我虽然不喜欢陈榆,但我也不会和自己的工作过不去,要想进电视台,不仅要有关系,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人就能进去的,既然是他们的好意,我也就领,我不想好不容易顿饭,还没开吃,就各自不愉快。 我对着裴誉扬起头道,“好。” 简短一个字,我双手放在火炉上烤了烤,红彤彤的光,笼罩在我手掌心中,像是一团火簇拥在掌心,明明那么灼热,我却还是那样固执的放在上面一动不动的。 裴誉以为我很冷,出声道,“这么冷,手靠那么近,小心烫到你。” 我说,“烫不到的,我离它很远。” 第二十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一) 开饭的时候,裴妈妈一直往我碗内夹菜,我细嚼慢咽的吞着,裴妈妈说我太瘦了,夹了一块肥肉给我,被我转手扔给了裴誉。 他特别无奈的看着我,但是没有说话,一点也避嫌的低头斯文了吃了下去,我正低头仔细盯着他看,忽然觉得,这样的我们,其实也是好的,至少我还能看见他。 至少他对于我还是儿时那般要好,何必要自找苦吃,他注定这辈子不是我的,我只要默默喜欢他就好。 我望着他的侧脸正在愣神,刚想抬头,眼神一撂,正好撞上陈榆眸子里的深意,我忽然吓的下意识想要躲避,可是却在最后关键时刻,停下了这个动作,我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虽然不知道陈榆为什么盯着我看,但至少我没必要躲。 最后反而是她有点慌乱的撇过了头,她干干笑了几句道,“你们兄妹两人,感情真好。” 裴誉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抬头对她笑道,“我是她的哥哥,感情不好,她和谁好去。” 陈榆对他敷衍的笑了笑,然后脸有些白的低头吃饭了,顺手为裴誉夹了一只我最爱吃的虾仁。 我们各自都低下头吃着饭,刚才陈榆的眼神,似乎,没那么简单。 正当我在沉思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敲门,裴妈妈说,“这么晚了,谁还来这里串门子啊。” 她说完这句话,我心内一咯噔,裴妈妈已经放下碗起身了,裴誉他们都没在意。 我眼神紧紧盯着裴妈妈蹒跚的背影,她开门那一瞬间,外面的带着昏暗的白光透了进来,我手中的筷子也随之落在了桌上。 开门的裴妈妈许久都没有动作,一直保持只手开门的动作,挡在门前连让都没有让开。 裴誉和陈榆都发现了我的异样没,同样看向门外,站的,正是头上带了一顶帽子,手中握着拐杖的景老爷子。 他身后站了一个人,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韩秦墨,我坐在座位上笔直僵硬。 裴妈妈以为景老爷子只是过来接我,确实是来接我,但是却不是那种接的意思。 裴妈妈声音虽然僵硬,但依旧热情道,“您来了,快进来坐坐,是来接阿含回家的吧。” 站在外面的景老爷子却没有动弹半分,只是一脸严肃的看向餐桌旁的我,“阿含是谁。” 裴妈妈有些尴尬的听了这句话,不得不低头改正道,“是来接景辛的。” 景老爷子直接忽视掉裴妈妈那句话,威严的气质此时让他看上去有点令人害怕,他精神的眼睛像激光一样扫像我,“谁准许你来这里了。” 我被他一句话给激怒了,但依旧只是低着头,咬着唇半响才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他冷笑一声道,“我不来,难道还等着你自己回去吗?” 我忽然愤怒老爷子身后的韩秦墨质问道,“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韩秦墨面无表情站在哪里,站姿清闲又优雅,我的愤怒在他面前,是如此的可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高贵的眼睛冷嘲的看着我,反而是景老爷子冷哼了一句道,“你这是什么口气,越大越没教养!” 第二十一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二)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他,我裴含这辈子真心没怕过几个人,唯独这个才冒出来的爷爷,只要他眼睛一瞪,浓眉一扬,我腿就忍不住发抖。 裴誉说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我承认,我就是,老爷子说了我一句后,让我很好的停下了嘴里想要说的话。 刚才我忽然之间将事情扯到韩秦墨身上,其实是为了缓解自己身上的尴尬,他算是无辜躺枪了,但是,我来裴家的事情,必定是韩秦墨告诉老爷子的,不然他今天怎么会跟来,就算他不说,我迟早也会被找到,可他也有他的不对,我一点儿也不内疚,我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视线立马看向裴誉。 他对于眼前这个情况似乎也有些蒙,我心内有些后怕的,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裴誉觉得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姑娘,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如果因为今天这一件事而摧毁,那我算是亏了还是没亏。 他果然很是严肃的看向我,那时常展眉而笑的眉眼,微微皱着,他说,“怎么回事。” 他一句话问的我有些闪躲的低下头,我该不该将自己的委屈告诉他,如果他知道我其实是逃跑出来的,他会怎样想我,不听话吗?还是一点儿也不乖。 以前裴妈妈说我就是猴子精,这辈子只有裴誉就是我的紧箍咒,只要他说上我几句,我就奉若神明,比她手中藤条还要管用。 我声音有如蚊子般大小,将头低的很低,我说,“我离家出走了。” 果然裴誉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因为在我去裴家的那一天,他就和我商量好了,不能耍小性子,不能不经过景家同意,就独自来裴家,不能哭。 只要我答应这些,他就答应我,每年生日,都会答应我一个生日愿望。 我居然答应了,这样赔本生意,我给答应了。 所以在这场我和裴誉制定的游戏规则里,我犯规了,我不仅离家出走了,而且还哭了,小性子也耍了,估计我的游戏资格差不多该是取消了。 可我想要的生日愿望,却迟迟没有实现和到来,我不甘心。 他看着我低垂的脸,剑眉只是紧皱着,说不出的严肃,鲜少看见他有这样的表情。 我其实很想不通,为什么裴誉这么不希望我待在裴家,难道做他的妹妹不好吗?还是他不喜欢我。 “你总是这样不听话,裴含,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终于抬头看他,我由此而委屈的说,“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喜欢景家的。” 他说,“你不喜欢景家就可以不告而别吗?景辛,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 我有些幽怨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真的可以称之为是幽怨,如果在景家待得快乐,或者舒心,我会不顾我们之前约定的偷跑回来吗?而且从景家跑出来那一天,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后路全部断绝了,我已经放了狠话说了不会回去。 如果让我现在妥协,我会觉得很没面子。 第二十二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三) 我语气有些生硬道,“我没忘记你和我说的。” 他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我说,“裴誉,我不快乐,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我在一怒之下说出了这句话,当时脑海里什么都没想,我只是想,如果裴誉知道我一点也不快乐,他会不会后悔当初亲手将我送到景家。 而他却没有任何愧疚的说,“如果只顾着自己快乐,那你何必答应我呢。” 他一句话就将我卡死在那里,我觉得我的脑袋需要重启一下,设定一下模式,然后以最僵硬的系统,来抵挡这样尖锐的话语。 我半响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我们都没说话,似乎都不打算说什么,裴妈妈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胖乎乎的脸,从红润变成了惨白。 她冲过来握住我的手道,“阿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这样是做什么,不如大家都坐下来喝杯茶,心平静气的聊聊。” 转身就去厨房泡了几杯茶,出来的时候,正打算将手中那杯茶递给老爷子,而老爷子丝毫不给面子,一副土地主的模样,反正在此刻,就算他气势如何威严的像个皇帝老儿,在我眼里只是个土地主。 他看也不看面前的裴妈妈,目光直视着我说,“不用了,我们还有事。” 裴妈妈尴尬的站在哪里,我看到她像是做错什么事情的表情,忽然觉得她受了莫大的委屈,我的妈妈,为何要遭受景家这样的不尊重,光我就可以了,因为我脸皮厚,所以无论他们怎样羞辱我,我最多也是离家出走而已。 可是裴妈妈是他们家什么人,就因为有钱吗?真是个可笑的理由。 我走过去端过我妈手中的杯子,我放在嘴边不顾水的温度,大喇喇的喝了一口下去,滚烫的水从我舌尖出发,一下滚烫在我心内,疼的我一阵喘息不上,但我半点眉也没有皱眉。 “他们是我的家人,再不济,也请尊重一下。” 我知道,这些话向来是老爷子的禁忌,我不怕死的说出来了,连我自己都忍不住都佩服自己,平时那么怕他,只要他冷哼一句,我就不敢冷哼第二句,现在却敢在在离家出走的情况,义正言辞说出这番话,世界在进步,我也进步了。 果然老爷子一扬眉,手中那杆上好楠木雕成的拐杖就那样直直的指着我,裴誉第一时间冲上来将我护住,他以为老爷子要拿那根棍子打我。 其实当时我也以为他要打我,没想到他反而是停在我鼻尖,像一把枪一样,直指我命门,“很有胆量,不愧是我景家的血脉,可是你的胆量用错了人。” 我瞬间抬头看向他,老爷子精神矍铄的模样没有半分松动,我几乎听出他话语里有些轻视的成分。 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反正在这样的时刻,我还真没时间去乱想,我整个人被裴誉护在怀中。 为什么,他刚才还在怪我,却又在我最危险的时刻,出面来保护,这样的裴誉,真好。 第二十三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四) 他一面紧紧护住我,一面抬头毫不示弱的看向老爷子道,“我们将景辛交给你们,不是让你们这样对待她的,如果景老爷如今还认为棍棒之下出孝子,之前您向我们承诺的,不知算不算食言?” 裴誉的声音没有任何让步,似乎跟本不惧怕这个财力雄霸一方的人物,我手紧紧揣着他衣角,他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似乎是想要安慰我,我心内一阵感动。 正当我为裴誉的表现花痴不已时,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韩秦墨却站了出来,他站在了老爷子旁边,眼神里空无一物的看向我们,仿佛我们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蚂蚁,一只蟑螂。 他抬手低头看了一样手腕上的腕表,声音低沉而平淡的像一潭湖水,他出声提醒道,“十点了,我们该回去了。” 老爷子沉吟了一声,眼神特别犀利的看向我,我微微往裴誉怀中一缩,他冷哼一声道,“我们景家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无论怎样对景辛,她长这么大,教养跟不上,我没有责怪于你们,你们又有和资格来插手我们景家的事情。” 他刚才说谁没教养,我怎么觉得,我在他们眼睛里就是一文不值,乡村野妇,千金小姐我算不上,可和众生芸芸相比,在多层人中,我的教养至少没有他讲的那么差吧。 我被景老爷子一句话,彻底噎到。 我刚要说话,站在一旁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话的裴妈妈似乎因为这句话而爆发了,她仰着脖子,脸色非常不好道,一改先前的瑟瑟缩缩道,“景老爷子,虽然景辛在我们这里没过什么好日子,但这二十几年来,我们没有哪一天是亏待她的,她从小没有父亲,我一个人又是当爸又是当妈,别的不能给,但是基本的教养我们都交给她了,在您眼里。您的孙女就一文不值吗?如果您觉得景辛的品性您不满意,可以将她还给我们,我们虽然没有钱,可养她这么大,那点钱对于我们也不算什么了。” 如果现在谁敢说我没人爱,我必定手拿菜刀手刃于他。 我看着裴妈妈那张坚毅的脸,忽然觉得世界上所有千千万万的言语,都不够形容此刻我心内所要表达的。 我想,我是感动的,打心底感动,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我。 裴妈妈说出这番话,让景林的脸色越来越黑,像他这种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当自己的孩子遭到诋毁的时候,母亲会不顾一切的反抗着,反驳着,因为自己的孩子。无论在别人眼里是如何的坏,可是在她眼里,始终是好的,容不得别人说上一句不好。 裴誉抱着我一直没有松开我,我们都忘了去看陈榆的脸色,或许裴誉是忘了,因为在他眼里,我就是他妹妹。他此刻做的无论如何离谱,他都不觉有哪里的不妥。 这就是我最悲哀的事情,我看向一旁陈榆的脸,她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轻轻将裴誉一推,我说,“哥,你先放开我。” 第二十四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五) 裴誉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他的手还触碰在我衣袖上,我将他手掌轻轻拿开,挺直腰杆对着老爷子,我说,“如果今天你们来,只是想要向我妈妈责怪她没有教好我,那么,唯一有资格说的只能是我,是,我是没教养,可是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从小在裴家生活了二十年,你们明知道我丢了,却不来找我,任由我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年,这二十几年来,你们给过我什么?一口饭,还是一织了一件毛衣,教养这东西,我裴含这一辈子已经长残了,若是你们觉得我侮辱你们景家的名誉,我只能说,对不起。” 老爷子的脸色真是跟个调色盘一样,红一块,白一块,我心里真是大快人心,他们真的没有任何资格来责怪裴妈妈没有教好我,或许有钱人家的人,永远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气气势。 我说完这番话,再也没有看他们谁,我不想给裴家惹麻烦,虽然韩秦墨这样的不值得相信,可是他的话,我想,我是忘记不了。 我对裴妈妈淡淡笑了笑,很感谢她维护我,只是这个家终究不属于我,我不想因为我而拖累他们。 我说,“你们谁都不用说了,我自己会走,这次没经过你们的同意,确实是我不对。” 我再也不看谁,只是走到韩秦墨身旁停了下来,我们两人隔的不远,我甚至还能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我说,“还想要看戏?不走吗?” 我的话绝对充满了嘲讽的语气,因为从一开始,韩秦墨就像一个普度众生的佛,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在这里面相杀,我不痛快的是,他有什么资格看到我这样窘迫的一幕,像他这种人,永远都无法体会我的挣扎。 我不等他回答,已经预先走了出去,我没有看身后的他们是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一侧脸,便看到那满桌冷掉的饭菜,心里闷闷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离家出走,会让这本该其乐融融的饭菜,就那样亲眼见着它冷掉,陈榆会恨我吧,她第一次来裴家,就出了这样一堆的麻烦事情。 我回去的时候,被景林下了禁足令,吩咐保姆两天不给我饭吃,他在为了今天在裴家我那一番话惩罚我,我让他颜面扫地,像他这种纵横商场的人,从来都是让别人恭敬不已。何时有过这样被人颜面扫尽的时候。 我在自己房间里,饿的头昏眼花,景林是想饿死我,但我死也不会像他伸手要饭吃,我不会为了我的年少轻狂而去道歉,这些话,本该是说给他们景家人听的。 反正我被饿了一天多,胃已经有些隐隐做疼,景林来过一次,他问我,知道自己错没有,我倔强的抬起脸,我说,“何错之有,我并有错。” 他冷哼一声,又吩咐保姆将房门紧锁。 之后我一直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我的房门被悄悄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保姆模样的人,她一言不发将白色塑料袋里的两个白膜扔给了我,我接住后,还感觉白馍馍在我手中散发着热气,我想要问她是谁给我的。 第二十五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六) 在景家,敢背叛景林的话的下场,所有人都是非常清楚的,而这个保姆,我和她不熟,她为什么会冒险来帮我。 而且我在景家,并没有景甜那样高的人气,上至老爷子,下至保姆花匠,我的人气向来低糜的让人不忍直视,居然还有人给我雪中送炭,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我刚张开嘴,那保姆立马低下头,像是很怕我问她什么,低下头就走了出去,我手掌那团热热的白馍馍成了我热量唯一的支撑。 低下头看了许久,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的嘲讽,离家出走,就被禁足禁食,搞得跟古代犯错的妃子一样。 我也没那么多傲气,也不管这东西有没有被下毒,拿起来就狼吞虎咽,我已经饿的不行了,我甚至觉得,在坚持一天,难保我没有一命呜呼,现在只能叹一句,;景林真狠。 我平时不是很喜欢吃馒头之内的东西,可是饿急了,却觉得不喜欢的东西,在最困难又无比渴望的时候,是多么的妙不可言。 我想,以后我一定会爱上馒头这种甘甜的味道,它让我记住了第一次饥饿的感觉。 吃完馒头后,我才感觉自己体内的力气稍微缓和一点,我手脚冰冷的坐在地板上。 房间里安静的仿佛黑暗中有一只怪兽潜伏着四肢,随时都可能对我伸出利爪,然后一举将我抓破的血肉模糊。 我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自己吓自己,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我就在黑暗中又熬过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冻成狗了。 不知道景林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改性子了,他解了我的禁足令,又命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让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准备让我吃饱,然后在暗地里杀了我。 我让他没有人敢侵犯的威严,第一次踩在了脚底下,就算我是他孙女,也不见得他有多纵容我,看我现在这个吃相就知道。 我真的是饿死了,站在一旁的保姆满脸怜悯的看着我,我也顾不得,这些保姆平时没少在背地里嚼我舌根,他们凭什么可怜我,我会比她们可怜吗?真是可笑的同情。 我吃饱喝足后,保姆又带我去浴室泡完澡出来,整个人才算那种穷迫的困境里脱离出来,老爷子景林找我,我是事先有预备,总感觉这件事情不是禁足两下,饿几餐就能解决的,我来到他房间,他正坐在窗边口低着头看书,冬日里难得的阳光从窗口打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绒毛,苍老的脸上带着一副老花镜,饶是平时气场在如何强大的人,毕竟也是垂垂已老,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我说不出平时为什么要怕他,大概是他总是板着一块脸,不苟言笑的模样,总习惯性让人觉得他很凶,很严厉。 可现在看过去,他也并没有多么可怕,他只是个老人,也会生病,也会寂寞,甚至是伤心。 我站在那里,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忽然觉得不知道该怎样靠近这样的他。 第二十六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七) 他抬头那一瞬间,我看到阳光的照射下,他眼底的皱纹,仿佛刀子一样刻上去的岁月风霜,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一句,“你来了。” 语气非常的平和,根本不像前几天在裴家那样严肃的让人害怕,我心底渐渐有些骨气,抬起腿走了过去,他指着他对面一个躺椅道,“坐吧。” 我不明白他现在是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按照他的吩咐坐了下来。 我低着声音,有些不确定喊了一句,“爷爷。” 他本来没什么动作的,只是自顾自低头翻着手中一本相册,我刚开始以为是一本书,现在看来,原来是本相册,充满了岁月痕迹和时光悠久的老相册。 我看不见里面的照片,只能看见偶尔照片昏黄色的一角,年岁应该和相册的时间是吻合的。 他听到我这一声爷爷,翻照片的指尖微微一顿,他说,“你还肯叫我一声爷爷。” 我说,“是的,即算陈青禾和景向荣不承认我这个女儿,我还是会叫您一声爷爷的。” 对于我直呼名字,这次的老爷子没有发怒,只是面目安详的端详着我,他说,“真像,特别是嘴巴这块地方,和你奶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一时没跟上思维,按照正常程序他不是应该怒问我,那天为什么要让他颜面扫地吗? 他语气里变得安详又怀念,让我有些喘息不过来。 我不确定的问,“奶奶?” 景林点点头道,“对,你奶奶。” 我伸出手指着自己鼻尖,有些不确定问道,“您说我像奶奶?” 景林点点头道,“像极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和乃蓉年轻时候像极了,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服输,我甚至都不用经医学鉴定,就认定你是我景家血脉无疑,景辛,昨天你那番话,我想了很久,你恨我们景家吗?” 我听老爷子那回忆的口吻,以为他会说一段往事和我分享,没想到一个转折下,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恨不恨他们,潜意识里或许是恨他们的,可是静下心来想想,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该去恨他们。 陈青禾景向荣始终不肯承认我,我恨他们吗?他们也没有错,就像我,始终无法当他们是我的爸妈一样。 我们都是相同的,没有人会这样轻易接受一个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陌生人。 我摇摇头,很老实的说,“不恨。” 他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们确实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老了,很多事情总想握在手中,可忘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早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候了,家里一句命令下来,半点都不敢反抗,你和裴家生活了那么久,让你一时转变自己的感情,自是不可能。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打的亲情牌,如果老爷子还是用他那火爆脾气对待我,我自然会轻松很多,他现在和我温言温语的说话,我反而不好大放厥词。 第二十七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八) 我是个直脾气,受不了这拐弯抹角的,过山车偶然坐两次还好,坐多了就头昏眼花。 我说,“爷爷,您要是有事和我说,要为了上回那件事情骂我,或是打我,我都没关系,但您千万别这样和我说话,我不习惯。” 他要绕,我只好给直回去。 他仔细盯着我许久,盯的我全身发毛,半响才来一句,“我会将景甜所拥有的东西全部还给你,你是我景家的血脉,不管青禾和景荣如何的适应不了,我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亲孙女,惩罚你的这件事情,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景家的面子胜过所有的一切,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老爷子云里雾里和我说了这一通话,我没听明白,他看我这样迷糊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谈心是对牛弹琴了,忽然又冷哼了一声道,“话已经说了,下次在敢冲撞我,可就不是禁食那么简单了。” 说完后,又道,“下去吧。” 这场我以为暴风雨的谈话,转眼间成为了毛毛细雨,出了书房的时候,我脚步还在发虚,下意识往老爷子那边看,正当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他指间翻动着昏黄的照片,照片里一个胖乎乎,眼睛圆溜溜的小女孩的照片,一瞬间就映入我眼帘,想躲都躲不掉。 那是景甜的照片,他刚才那充满怀念的目光,是在看景甜,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 我心知肚明收回了视线,抬眸,冷漠而疏离的离开。 老人家的心思真是难猜透,我这样想着,惶惶不安的过了几日。 我便终于明白了老爷子那一天的话,因为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想说,我很冤,陈青禾真狠。 事情是这样的,景林正在秘密寻找景甜的亲生父母,其实要在a城找一个人并不难,之所以这么多年景甜的亲生父母没有出现,我没有被找回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景家的人并不想找,而是打算维持这细微的平衡生活下去,各自不干预。 可是老爷子年老了,身体也愈发不管事了,景家如果在我没来之前,应该说,只有景甜那一根独苗,从小就宠的上有,地下物的。 可这血脉终究不是景家的血脉,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产,自然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景向荣和陈青禾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孩子,情势所迫,老爷子才终于派人将我找到,从裴家接了回来,至今都还没有被公众所认识,似乎他们也在思量什么。 我知道他们思量的是什么,他们在我和景甜和血缘之间取舍不断,犹豫不决。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在血缘与感情之间,选择了血缘。 而景甜的父母找到后,自然就是要送回去的,我不知道我到底哪点得罪了陈青禾,景甜被老爷子秘密送走后,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如果让我知道,景甜送走,我会受这样的罪。 我宁愿当时被送走的是我。 当天本来在医院疗养的景甜,当场就被十几个人黑衣人给运走,陈青禾下去去看景甜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第二十八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九) 景甜当时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哭,而老爷子像是要兑现他对我承诺一样,像一尊冰冷的佛像一般,坐在一旁仍旧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对哭喊地撕心裂肺的景甜道,“你的亲生父母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回去吧。”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告别与伤感,像是拿错了一样东西,忽然有一天终于找到了东西原来主人,心安理得的还回去一样。 景甜穿着病服哭的脸色苍白,她说,“爷爷!您不要我了!您怎么能不要我!我是景甜!您最喜欢的景甜!您忘了很久以前您和我说,要亲眼看着我和秦墨结婚吗?为什么忽然间就要送我走,我会乖的,求您了,求您不要送走我。” 可老爷子像是铁了心,闭眼面对景甜的哭喊,没有任何动容,他说,“如果你不走,景辛就会走,你们之间,我只能选一个,景辛是我们景家的血脉,你走吧,我为你安排好了地方,环境绝对不会比我们景家差,以后不要在回来了。” 景林说完这句话,起身就想走,几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死死拦住想要冲过来的景甜,她一边泪流满面的哭喊着,一边想要挣脱掉那些拦住她的人。 可是还没有挣扎两下,气息开始急急往上喘,眼睛开始往上翻,是发病的节奏。 景林对着管家吩咐让他叫医生,转身就留了一个漠然的背影离去。 而这件事情,恰巧让陈青禾撞见了,她在生我的时候,得了产后抑郁症,将我弄丢后,病情恶化的更加严重。景家当时找了我很久,可是都没有结果。 而陈青禾自从将我弄丢后,一直是疯疯癫癫,景家没有办法,才弄了一个孩子来让陈青禾抚养。 景甜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这么多年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平时看上去就跟个正常人无疑,可若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的情绪,她就会做出让人防不胜防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看到景甜被紧急送入抢救室时,嘴里还在祈求着,爷爷,不要送走我。 本来手中拿着景甜换洗衣服的她,冲上来就就想去抓打那些黑衣人,情绪在那一刻几乎接近崩溃,当然,这些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景甜当晚又在急救室,而老爷子硬着心肠没有去一样看她,但是谁都知道,那一晚,景林房间的灯光一夜没有关,一直亮到天明,才明明灭灭关掉。 而那时候的我已经睡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应该说我在做梦,梦里,我又梦见裴誉那张脸,在迷迷蒙蒙的梦中,散发着不可思议柔和的光,他说,“阿含,生日快乐,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想要…你…算了。” 我似乎是梦见我生日那天了,我在梦里都期待着裴誉到底会不会答应我的生日愿望,可我自己想要什么,这些我都没想好。 我迷迷糊糊睡在梦中,大概是换了一个地方,敏感的程度比平常要锋利,我感觉房间发生了某种变化,阴森森的,像铁器一样冰冷。 我在我想要张口在梦里说话那瞬间,猛然张开眼,才刚坐起来!一把刀直接像是一束暗夜里幽冷的极光,在某一触即发的瞬间,狠狠的刺向我。 第二十九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二十) 我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本该迟钝的脑袋,在那一瞬间为什么会那么清晰,甚至还闻到了黑暗中,冰冷铁器的气息。 在我翻身而起那一刻,一把刀直直插在我手臂上,血腥味在黑暗中仿佛开出艳丽妖娆的花,散发着罪恶气息。 我有一瞬,仿佛听到心里某种声音破碎的声音,那把冰冷的刀就插在我左手臂上,深可见骨,我感觉不到疼痛,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脸,我基本已经猜出是谁,却一直不敢去验证。 我想,那个结果,无异于比插我一刀还难受,我感觉握住匕首的手,在匕首柄端细微的颤抖,她在害怕,她确实是在害怕。 她怕什么,既然敢下手,她有什么理由可怕。 我感觉自己腿上有什么液体流泻而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里冷静的可怕,我说,“想杀我?你刺偏了,我心脏在你斜正方,亲爱的妈妈。” 我话刚落音,死寂的房间里爆发一阵疯狂的尖叫,她说,“你不要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那一声叫喊,让外面长廊的声控灯,在一霎全都亮了,恍如地狱之火,灼灼燃烧,从黑暗里长出绝望与萧瑟,很好,这一刀,痛入骨髓。 陈青禾尖叫一声,手中满是我温热的血,忽然尖叫着抱着脑袋跌跌撞撞疯狂的跑了出去,我右手上那把插进去的刀子,此时可笑的竖立在我手臂上。 我疼的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具身体不再具备任何疼痛的感官,我想我正常的反应,应该叫的比陈青禾还要惨烈,我该哭,我不该这样冷静。 可是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估,人的成长是不是都在一瞬间的事情,这一刀,教会了我,什么是母爱与成长。 她不止是简简单单在我手臂上刺了一刀,简直是将我心挖开,然后掏空,对着里面填满一堆白花花的盐,那种感觉,不用我形容,你们想象一下,很清晰的疼,与众不同。 陈青禾的尖叫,在这座深冷的别墅里,惊起了惊涛骇浪,保镖职业素养,真是一级棒,陈青禾才刚尖叫着跑出去,还没有一分钟,我房间里,就齐齐涌入了十几个保镖,个个都是警惕的冲了进来第一时间见证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开灯后,就见我嘴角含着诡异的笑看着他们,我白色的睡裤上满是血。 我不知道血腥味在这座房子里飘散了多久,外面零零碎碎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隐隐在走廊响起。 我疼的冷汗满面,但依旧固执的看着门口,最先进来的是景向荣,他穿着一身睡衣,连拖鞋都穿反,应该是听了尖叫声,匆忙赶来的。 他看到我这样的情况,本来睡眼惺忪的脸,呆滞的像是一幕忽然按了停止键的电视剧。 脸上的表情,可真有趣,我脸上的笑容没有办点变,我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朝着他笑。 他呆滞的脸回过神,脸戏剧化变为扭曲,忽然朝着外面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人呢!人呢!谁弄的!” 第三十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二十一) 他这一声怒吼,刚落音,外面老爷子随之也蹒跚的走了进来,我想,那一天他们的表情真是精彩,如果让我现在去细说,我说不出来,因为那一天,我脑海里,除了血腥味,就是陈青禾的尖叫声,挥之不去。 我半夜被紧急送去医院,我看着他们所有人对于我这件事情,缄默不言,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会干这件事情的,会是谁,或者,他们更担心的不是我的伤,他们担心的,是我受伤这件事,会不会给景家带来什么负面影响,陈青禾的病情是否还会瞒的很好,若是让人知道,景家一个这样大的集团,景家夫人却是个疯子,而且还亲手要杀了自己的女儿,这会给景氏带来何种毁灭性的影响,可想而知。 我半夜被送到医院,左边病房是景甜,我睡在另一间,当她正在睡梦中香甜度过的时候,她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正在为了这一切付出一个残忍的代价。 陈青禾为了她,想要杀掉我,这样,我就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家四口,就可以恢复以前美满的家庭。 医生说,若是不是及时送过来,我这手算是毁了,一刀直插骨髓,那刀锋没有半点犹豫,若是是心脏,我就真的一命呜呼。 景向荣送我来医院后,一直坐在沙发的角落抽烟,从这短时间内,我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带着笑看着他们。 景向荣被我看得发毛,但他不敢对我说话,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我随时都有可能毁了陈青禾。 他们在怕,我一点也不怕,我有筹码,尽管我不会这么做。 我看着他坐在沙发上,身上依旧穿着一身睡衣,头顶是白蒙蒙的烟雾,像极了西游记里,妖精出没的烟雾场景。 他脚边已经堆满了烟蒂,不知道抽了多久,他抽完最后一根烟,终于迎上了我诡异的笑。 他皱着眉,冷静的说,“是我们欠你太多。” 我永远都记得这一句话,因为景林曾经也对我说过,他也说过对我欠的太多,可他们欠了我什么?我一直没明白。 反而是我,简直像是分分钟钟还他们债,前一刻刚被景林禁食,后一刻,我就被陈青禾一刀刺穿,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明白,欠我的,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该还我什么。 我开口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遍,发出的声音,也难听无比,却不影响我声音里的冷静,我说,“你在害怕?” 他点点头,诚实道,“对,我在害怕。” 我说,“你在怕我对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对你们有影响?” 景向荣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大概是我戳中了他心中所想,他脸上又有些愠怒,他重重一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好歹算是你父亲!” 我不知道我是将他们放在哪一面,好的,还是坏的,我从来景家那一天开始,我心里就有座城墙,他们有着各自的位置,景林的,景甜的,陈青禾的,景向荣的,韩秦墨的。 他们手中都拿着最尖锐的兵器,直直抵在我心内那一扇城门上。 第三十一章 情两难(二十二) 面对这样的他们,我该怎样想他们?因为我从来就没把他们想好,他们是这样自傲和专制,对我不好。 我说,“你让我怎样想你们,父亲?你也配?” 我笑意盈盈的说着,我想,带着笑骂人,是这辈子最爽,又最装的事情。 景向荣应该是被我气急了,他脸上勃然大怒,但始终忍着没有发作,他坐在沙发上,有些烦躁的踢散脚下的烟蒂,指着我道,“景辛,如果你在为今天这件事情发泄自己的不满,我承受,但有一点,你别忘了,就算你再怎样讨厌我,我都是你的父亲,忤逆我,是不孝。” 我手上打了麻药,暂时性没有疼痛,只是觉得自己手臂像是被谁给切走了,没有任何感觉,我说,“景向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没把我当成女儿的是你,讨厌我的也是你。” 我停顿了一下,忽然冷嘲道,“你敢说你今天担忧的不是怕我对外捅出这件事吗?别说是为了我,我承受不起。” 我毫不留情半分情面说出这番话,这其中的意思,我们都懂,戳破就丑陋了。 灰姑娘之所以是灰姑娘,是因为她本身是一位高贵的公主,遇见王子,她虽然灰头土脸,但至少公主的美貌所在,所以,她轻轻松松就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生活。 而我,虽然说是公主的出生,但在贫民窟里摸爬打滚那么多年,早已被同化了,真善美这一类东西,早已经在我尖酸刻薄里泯灭。 他神色忽然一震,似乎是被我眼神给吓到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怨恨吗?喝,说不上吧,只是无悲无喜。 他紧皱眉,眼睛旁隐隐有着皱纹,眉间的愠怒,我看的出。 正在帮我换纱布的医生,和站在一旁静默不言的护士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景向荣看着我许久都没说话,他眉间的怒火渐渐熄灭了下去,一直看着我沉思,眼神很混杂。 我懒得去追究他到底在想什么,手上一痛,轻嘶了出来,惊动了正在沉思的景向荣,他不满的看着那个正在笨拙为我拆纱布的护士说道,“怎么做事的!” 旁边正在为我检查的医生立马对景向荣道歉,我看着他盯着我的伤口看,忽然觉得匪夷所思。 他这是当什么慈父,装给谁看。 我正在心里嘲讽着,忽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道,“伯父,景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 在那声音瞬间响起的时候,我也在那一时刻抬头,惊愕的看向门口那个人。 这不是许久都不见的韩秦墨吗?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是人模狗样,站在门口,身体站的笔直又挺拔,穿着军绿色的大衣,额际垂下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我只看见他唇角习惯性的微微往上一扬,全身上下充斥着雅痞的味道。 当我看向他时,他正也在看我,眼神里的无光,平淡无波,如一泓深邃无波的湖水,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第三十二章 情两难(二十三) 景向荣严肃的脸,看向韩秦墨的时候,才微微缓和,他笑道“好的,我这就去,只是景辛这边。” 韩秦墨非常礼貌一笑道,“放心,我会在这里的,而且我已经联系了全市最好的外科医生。” 他动作优雅的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的腕表道,“大概两个小时到。” 景林点点头,回头看了我一眼,临走时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又何尝把我当过你的父亲。” 他的话余音绕耳,我看着宽大的背影,在门口投射出黑压压的影子,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沉闷。 我望着他背影离去许久,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我才收回我的目光,他说的对,我们从来没有把对方当过谁是谁的谁呢。 我幽冷的看着韩秦墨,他也不和我说话,只是自顾潇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似乎根本不考虑搭理我。 我也没必要搭理她,手不能动弹,只能躺在床上发呆望着头顶,房间里的气氛,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巴不得两个小时快点过去,就在此时,我放在床头柜上的响起了,我心内一惊,震动声密密麻麻的在上面移动着,我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拿。 因为距离太远,指尖没有拿稳,沉闷的一声响,正好掉落在床下。 因为一只手不方便,而且才刚包扎好,我行动一点儿也不方便,我将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看书的韩秦墨。 他都不曾看过我这边的动静,简直是当我不存在,我说,“帮我一个忙。” 他抬了一下眉看了我一眼,因为他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窗户,我微眯着眼睛,只能隐约看清楚他的轮廓。 他还是不搭理我,在床下催命魂一样响着,我只能再次重复一下,“帮我捡一下,谢谢。” 韩秦墨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还是不搭理我,我火了,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取其辱,我反手伸出手死命按了几下服务铃,似乎是想要发泄心内的怒气。 服务铃按了几分钟后,护士还是没来,已经在床下仿佛响了好几回了,我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的,除了裴誉,不会有人打给我,因为这个铃声是我特设置的。 我急的差点破口大骂,伸出手也不顾受伤的手,抓起一个抱枕扔向韩秦墨,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让你帮我捡一下!” 我是真的急了,因为是裴誉的电话,我能不急吗? 韩秦墨轻而易举的接过飞过去的枕头,脸色没有半分变,只是微微勾着唇,一副凉薄的表情,“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 我说,“举手之劳的事情,算不上是求吧。” 韩秦墨反手将那个枕头砸了回来,正好砸在我脸上,虽然轻飘飘的不疼,但是我被他那不经意间一扔,吓的往后倒,脑袋磕后背的墙上。 由于动作过大,本来止好血的手,又是一阵滚热的液体渗透出来,白色的纱布上,像是刚从染缸上色回来。 我痛的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本来今天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现在疼的我简直要虚脱了,两眼发昏。 我说,“韩秦墨!你这禽兽!” 第三十三章 情两难(二十四) 我疼的往后倒,还不忘咆哮一句出来,韩秦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我床前,他的影子投射在我身上,不知道疼痛所致,还是怎么的,我眼前一遍发昏。 我感觉一双温热的手,碰触在我紧皱的眉头上,他的声音如流水一样,缓缓在我耳边骚乱着,他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求我。” 我伸手想要去打开他停留在我眉头上的手,却发现一动弹,我身体从心尖上发出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血简直跟水龙头一样,不要命的往外冒,韩秦墨扶着我身体坐好,他扶我的姿势极其温柔暧昧,我整个人仿佛就他怀中一样,他一只手揽住我腰一手扶着我的脑袋。 那种感觉,是宠爱,我不懂为什么脑袋忽然出现这样两个字眼,是宠爱吗?真是搞笑,他也是这样对待景甜的,像韩秦墨这样有极度修养的男人,无论是面对自己讨厌的女人,或者什么事情,都会以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去面对。 我对自己脑袋里,这呼之而过的念头,恶心到了。 我说,“你少假惺惺,都是因为你。” 韩秦墨并不理会我,只是将我安顿好后,转身掏出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病房里站满许多护士和医生,为首的一个男人,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但额际上有冷汗往外冒。 韩秦墨吩咐道,“去处理一下。” 然后那男人得了眼色,喊了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人,为我清理手上又裂开的伤口。 韩秦墨却面无表情眯着眼睛,在这一群人循环着,他冷声问,“谁负责服务这一房。” 那为首的西装男子看了我一眼血淋淋的手臂,脸上冷汗更加冒了一层,他低头谨慎回答道,“韩总,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秦墨道,“你们医院的服务服务铃是摆设?还是你们医院本身就是一个摆设。” 那西装男子大概是医院的管理者,是何等的聪明,自然不用多加去理会这句话的意思,便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也杀鸡儆猴道,“韩总,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职,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他说完这句,对着身后穿着护士服的一堆人的人群中喊道,“叶护士长,我希望您也给个交代。” 说完,对着韩秦墨鞠了一躬,便带着一大堆人马离开。 我看着这一幕杀鸡给猴看的戏码,无声的笑出声,刚才到底是谁拿枕头来砸我,转眼间就拿那些护士开刀,服务铃按了十几分钟没有听到,确实是他们的失误,但我气的不是这个,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火发在她们身上。 那主治医生本该开刀的手,却用来给我包扎清洗和消毒,我真是走运了。 他帮我包扎完伤口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这韩秦墨到底什么身份,我表示特别好奇,居然敢让他们这样害怕。 之后我得知,特护我病房的护士被开除了,连着那个叶护士长,也被端了窝。 就因为我按了一下铃,没人听到,便被开除了。 我不知道他此举是处于何意?我的手在次血崩完全是因为他好么? 第三十四章 情两难(二十五) 他说,“如果不想血流身亡就不要再动。” 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叫来的全市最好的外科医生,已经匆匆赶来,为我检查了伤口,表情特别的凝重,韩秦墨看着那医生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妙,似是不经意问道,“怎么样。” 那医生拆开纱布看了一眼,口气有些凝重道,“情况比我想象中的糟糕。” “有话直说。” 那医生细细的拿出一小坨变色的棉花,沾上了些许酒精,在我受伤部位擦拭着血痕,我的伤口已经是血肉模糊了,他观察了我的伤口好一阵道,“已经伤到骨头了,因为刀口有点深,建议马上准备手术。” 说完,便放下我的手看向韩秦墨,韩秦墨看了我一眼,眉头微皱,沉吟了好半响,最终点了点头。 当护士推着我准备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说,“现在你满意了?” 他没有丝毫内疚道,“是你先动手。” 我咬牙切齿道,“怜香惜玉你不会吗?” 他微眯着眼,上下打量我好一会才道,“怜香?惜玉?你?” 我看到那种怀疑的眼神,当即就有撞墙的冲动,我将脸气愤的撇了过来,我说,“也对,只有景甜那种楚楚可怜的,才值得被人怜香惜玉。” 我本来是说一句气话,然后身体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由着让他们将我推向手术室,韩秦墨站在我身后,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听过了,他声音远远的来了一句,“也不全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保护你…” 他那句话若即若离,我听不太真切,因为声音真的特别小,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也没有去多想。 当我即将被推出病房那一刻,我忽然从病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我反身对韩秦墨说,“我呢?!” 我忽然的回身,让他挑眉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有些许柔和,但是那丝柔和收的很快,转瞬即逝,他临危不乱的将视线放在一只掉在地下没来得及去捡的上。 我对身边的护士道,“能不能帮我去捡一下。” 护士会意,刚想去捡,韩秦墨已经先我们一步弯腰,轻轻松松就将那部捡了起来。 我气道,“你还给我!” 韩秦墨并没有理我,反而将那枚放在手中把玩着,我真怕他打开去看,因为刚才我为了接这通电话,连手臂上的伤都不顾,依照韩秦墨这样狐疑的性子,他肯定会对这通电话产生怀疑的。 我见他嘴角含着笑意,淡淡的,小巧的就在他指尖来回旋转着,他看向我道,“有秘密?” 我对着他呸了一句,我说,“秘密你妹!还给我。” 他对着那几个还不明白情况的护士吩咐道,“还发生什么楞。” 护士终于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指标,推着我的病床就往外走,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韩秦墨将我给没收。 临走前他说,“手术成功后,自会还你。” 我到达手术室后,韩秦墨喊来的医生笑意盈盈的问我,怕不怕。 第三十五章 情两难(二十六) 我觉得他的脸有点亲切,在昏暗的手术室里,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有几个护士小心心翼翼将我弄上手术台,我说,“怕。” 他笑着低下头带上口罩,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白色手套,闷着声音道,“不用怕,只是睡一觉。” 我点点头,安静的配合着他,他在给我打麻醉针的时候,我有点小紧张,那医生似乎看出来了,他闲聊似的口吻问着我道,“小姑娘,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那时候他的麻醉针已经在我体内注射了,我想要回答他,但是全身上下仿佛被谁将力气抽了个干净,我朦胧间回答道,“我妈。” 当我闭上眼后,我听到那医生来了一句,“那一定很痛,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想要回答他说,对,是很痛,可是,她是故意的,她想要杀我。 可我一句已经昏迷过去了,没来得及和他阐述事实,有点遗憾。 我做了一个梦,麻醉药虽然能帮助我在睡梦中减去疼痛,可是觉得,那种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总觉得自己仿佛被谁架空在天上,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地球吸引力。 悬浮着,晃晃荡荡,像极了现在我的心情,我知道我自己是在做梦,我还能感觉到那些冰冷的医疗的机械在我身上作乱着,那种冷,连骨髓都不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居然会梦见八辈子打不着的韩秦墨,他还是那张欠抽的脸,站在光源聚集的地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诡异的气息,但说句实话,他除了性格上不讨我喜,但皮囊还真中我意,他居然在梦里问我,景辛,你疼吗?被世界上血缘最相近的人伤到,你疼吗? 他问的轻柔而轻巧,那句你疼吗,在他舌尖缓缓的发出音,问的我心尖都疼了。 我觉得那一刻自己本能是想哭的,被自己血缘上最相近的一个所伤,我是疼的,但我这人本就是死鸭子嘴硬,就算我现在疼的血肉模糊,我也不会在他面前承认。 我对他大声吼道,我说,“你去插一刀!你问问你自己疼不疼!” 他看着我愤怒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充满的怜悯,他说,“你对这一切很失望吧,亲生母亲为了别的人想要杀你,你为这件事疼,对吗?” 我说,“去你妈的!老子才没那么矫情!什么亲生妈?!她不是我妈!景家就是狗屁!你不要用那种吃了狗屎的表情看着我!我一点也不可怜,你凭什么可怜我!” 我真的一点都不疼,我只是受不住韩秦墨那可怜的表情,我气的慌乱环顾了四周,却发现周围空荡荡的,我随手从地下抓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忽然狠狠砸向韩秦墨那张可恶的脸。 他还在碎碎念着,“为什么不哭,疼就哭啊,呵呵,真可怜,连疼都不能哭…我真可怜…” 他后面的你字还没念完,他的脸,就在我眼前四分五裂,我看见他四分五裂的脸,忽然喷射出血红的鲜血,他破碎纷飞的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所有鲜血像我追杀而来。 第三十六章 情两难(二十七) 我吓的整个人一惊,简直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垂死惊坐起。 脸上满是冷汗,刚还在庆幸还好是一场梦,伸手想要抹掉脸上的冷汗,我永远忘不掉韩秦墨那四分五裂的脸,仿佛一面光鲜亮丽的镜子,在自己面前破碎那一瞬间,我惊愕的瞳孔里,除了破碎,就是破碎。 我在梦里杀了他,人,冲动了,果然不好。 正在思量那个梦的诡异程度时,韩秦墨的声音毫无预兆敲侧在我耳畔,他说,“梦见了什么。” 我被他忽然的问话,吓的下意识就是一惊,瞪大眼睛往声音发源地一看,他正坐在我病床旁边,眼睛里浅浅的笑意兴趣阑珊,我身体下意识挪动了一下,复而死死盯着他,还好,他的脸没有碎,没有血肉模糊,我没有杀了他。 我有些慌乱,说出的话,也有些打结,希望他别看出我的心慌,我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舒适的靠在椅子上,那双高傲又冰冷的双眸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瞧,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继续刚才我醒来第一句,他问我的。 他说,“梦里有什么,让你这样害怕。” 如果我告诉他,我梦里有的是他,而且最后我还杀了他,他会不会现在就将我提前给灭了? 我左右思量了几下,觉得不妥,虽然梦里杀人不犯法,但是怎么说,这个梦如果说出来,显然,我们两人之间的仇恨值绝对是蹭蹭往上冒,我还想多活五百年。 而且和韩秦墨这样的人物拉仇恨值,我简直是自寻死路,这个梦,打死我也不会说给他,就让他在我梦里死个千百回吧,反正看见他这欠抽的脸,现实里不敢揍他,梦里总归可以了吧。 我定了定心神,刚想习惯性抬起左手,韩秦墨已经预先伸出手按住了我手臂,他说,“肿的已经像猪蹄了,难道还想往更高层次走,那我就真不知道该怎样给你用形容词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一本正经的,但是他话里的意思,我怎么听着有些贬义词在内啊。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自己给自己的手臂吓了一跳,这何止是猪蹄,纱布缠的简直像个粽子。 他果然没有更好的形容词在来更高层面形容了,我瞪了他一眼,刚想顶回去,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立马开口道,“我呢?!你说过我出来后还我的!” “什么。” “你别骗我,我有通重要的电话!你立马给我。” “如果我说不给呢?” 韩秦墨微微侧脸,角度偏的正好,侧脸线条弧度像是水在素描本上几笔勾勒出来一样流畅。 我说,“不给你试试看。” 他说,“好啊,试试。” 说完就起身要往外走,韩秦墨真是绝了,无赖到如此境地,我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急了,只能暂时服输道,“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果然停住了脚步,就站在我病床上不远处,我坐着,他站着,在气势上,我简直输了他好大一截,又加上我现在这副老弱病残的模样,我想要和他谈判的心,瞬间矮了三截。 第三十七章 情两难(二十八) 他站定在我面前,似乎并不打算重新坐下来,只是目光里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调笑,我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脸红啊,虽然他很妖孽。 可我不该在这样针锋相对的气氛下,而无限娇羞。 裴誉是最好看的,裴誉是最好的,裴誉是无人能比的!恩,就这样。 我在心里碎碎念了两句,尽量让自己表情正常点,我刚想抬头和他重新谈判。 门外忽然飞奔进来一个人,在我眼睛视线还没有恢复原有的焦距时,那人影忽然从韩秦墨身后,挥了一拳。 我没看清楚人,只是下意识感觉危险,所以紧急的时候,呼出了一句,“小心!” 在我呼出那一瞬间,韩秦墨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千钧一发那一霎那,伸出手,握住了迎面来的一拳。 两个男人,旗鼓相当的对峙着,眼神都是带着幽光,神情冷漠又严肃。 而那个挥拳的人,正是裴誉。 我面对此种情况楞了好一会,当我看清楚是裴誉的时候,惊得要从床上爬了下来,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裴誉,而追着裴誉进来的护士小姐,拦住了我,她急急的说,“景小姐,您现在不宜移动!” 我根本就没管自己手上的伤,我只是在想,裴誉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他,但是我当时已经被意外和惊喜冲昏了头,情急之下喊了一句,“裴誉!” 然后觉得现在的情况又不对,口气也不对,又说了一句,“裴誉!你这是干什么!” 正在和韩秦墨对峙的裴誉连看都没看我,时常温柔含笑的眼眸,此事盛满了冷凝,气势上,一点也不比韩秦墨差。 但我却看得胆战心惊,韩秦墨这样的人,是不能动的,就算是景家都要敬他三分,裴誉和他动手会有什么后果? 我只要一想到这牵扯出来的事情,头皮就发麻。 “裴誉!你在做什么!你先放手!” 我大概是因为一时情急才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怒吼了出来,裴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从来没有用过今天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以前,在他面前,为了显得我是一个淑女,我都是特别矫情的伪装自己,小口吃饭,小声说话,从来都不敢大声和他叫喊一句,也不敢说脏话,将自己的本性伪装的很好,可是这么多年的努力,却注定要在今天毁于一旦,我有点想撞南墙的冲动。 气氛已经僵硬到冰点,我只能解释说,“哥,不是你想的的那……” 裴誉已经打断我解释的话,他皱着眉愤怒的说,“裴含!你只要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会在他那里就好!景家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 裴含问出一堆的问题,我脑袋不够灵光,但是当他问电话的时候,我忽然联想到站在这里的裴含,我并没有通知他我受伤了,而景家更加不可能会通知裴含。 被韩秦墨没收了,也就是说,韩秦墨拿着我和裴含说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 情两难(二十九) 我不敢胆大问出来,因为我似乎发觉有些事情不妙,韩秦墨应该不知道我喜欢裴誉吧,他到底和裴誉说了什么。 我心内的警铃大作,但只能自己在心内安抚自己的情绪,我看着裴誉那张愤怒的脸,我想要解释。 可一时不知道从何解释,韩秦墨却在一旁挑着笑,眉眼里的幸灾乐祸,恨不得让我掐死他才好。 裴誉见我低着头沉默着,他也不在逼问我,他大概也冷静了下来,神情开始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我手臂上的伤,走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心疼,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发,他说,“告诉我,这伤到底是谁弄的,阿含,告诉我。” 我最受不住的就是他这样的温柔,仿佛我就是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宝贝,我不能对他忤逆,不能对他抱有背叛,不能对他撒谎。 如果他还是像刚才那样怒火中烧的质问我,我还有理由对他瞒着这一切,我不希望他知道这些,如果让他知道,我这伤是陈青禾刺伤的,我不保证裴誉会做出什么事情。 裴家虽然没钱,但我在裴家俨然就是一副公主的待遇,裴妈妈从来都不让我做家务,时常都是叫裴誉去做。 我也会不好意思,可是裴妈妈说,裴誉生出来就是来照顾我的,他是男子汉,要照顾女生。 而裴誉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公平,只是笑的温柔似水,时常让我心里又是幸福又是心疼。 是他亲手将我送回景家,如果他知道我在景家过的并不好,我怕他会自责。 我在心里衡量半刻,终于抬起头迎上裴誉心疼的视线,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你不用太担心。” 裴含明显表明不信,他有些受伤的说,“阿含,你什么时候学会骗哥哥了。” 他这句话,简直是戳中了我泪点,我真是讨厌死这样的他了,正当我举棋不定的时候。 裴誉说,“既然你不说,没关系。”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将病床上的我打横抱起,我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吓的伸出手去环住他脖子,脸一下刷的就红了。 我和裴誉有多少年没这样亲密了,自从我们都懂得了男女之别后,他最多只是牵着我的手过马路,从来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他现在以这样暧昧又生疏的动作抱着我,让我脑袋顿时空了很久。 他说,“既然你在景家过的不好,阿含,哥哥接你回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坚毅,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柠檬清香,很清新。 我感觉自己仿佛要坠入魔障了一样,这样亲密的姿势,是多少年我翘首以盼在梦中都不愿醒来的姿势。 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我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冲昏的头脑发热,裴誉抱着我就要走。 谁知站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瞅着这边的韩秦墨,却适时伸出手拦住了抱住我的裴誉。 他说,“你没有资格决定,她姓景。” “可她同时也姓裴。” “你认为你有这能力?” 韩秦墨问这句话时,眼里充满了轻蔑,似乎颇有不屑的味道。 第三十九章 情两难(三十) “你们这是做什么,秦墨哥哥,别人要走,你留什么意思。” 病房门口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我们都同时看了过去,正是许久都不见的景甜,她单薄的身体穿了一件病服,脸色有点苍白,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却有神的看着我们。 我们两人住同一间医院,她没来看过我,我也没去看过她,今天她忽然的出现,到让我有些意外。 裴誉抱着我,没有松手,而韩秦墨拦在我们面前没有动,我们三人以僵硬的形式对峙着。 “怎么,你们没听懂我的话?秦墨哥哥,你两天没来看我了。” 景甜坐在轮椅上由着特护推了进来,脸上的冷意,但说出的话,又那样娇软,和撒娇似的。 所以,同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我和景甜不是同一个国度的人,她说任何话,都可以有种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保护的感觉。 而我,无论说任何话,都会让人觉得我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肆无忌惮来伤害我,似乎我就是铁打的心,不会疼,也不会流血。 而景甜却需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的眼泪,就是她们致命的伤。 有副好皮囊,果然就是人生大赢家。 我轻轻笑出声,韩秦墨有些僵硬的脸,在看向景甜时,终于缓和,他嘴角扬起一抹能够融化冬雪的笑意。 真是温暖,这是我从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笑得跟哈巴狗似的。 “你爷爷不会让她走的。” 他说完这句话,抬脚走了过去,接过特护手中的景甜,伸出手宠溺似的在她栗色的长发揉了几下,蹲下身视线与景甜平衡对视,认真问道,“你不高兴吗?” 景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韩秦墨,摇头道,“秦墨哥,我不高兴,你刚才还说是我的爷爷,所以他们要走,你别拦好么?” 韩秦墨想都没想,说了一声,“好。” 我和裴誉都没说话,看着这对金童玉女真是养眼,裴誉低下头问道,“阿含,这是……” 我知道他不认识景甜,因为景家根本没和裴家人详说有个景甜的存在,所以我到达景家那一天,看着偌大的别墅里,所有房间的装潢都算是一致,只有唯独一间,装修的梦幻无比,算是这栋别墅里,唯一不同风格不同类别的房间了。 我本来还很自恋的以为他们是为我准备的,最后陈青禾冷冷的一句,“那间房间是小甜的,你的在隔壁。” 我的自恋一念之间,从天堂跌到地狱。 从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在景家的地位,从一开始就奠定了。 所以她的出现,她的任性,她的防备,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有准备,因为她在别人眼里是公主,他们可以容忍她任何的坏习惯。 当然,在我眼里是坏习惯,在他们眼睛里是小女孩的纵容。 我说,“景甜,景家的养女。”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很恶毒吧,明知道她有心脏病,却还偏要往她心口上去撞,所以我才说我这性子,活该被人看做是圣斗士! 第二十四章 情两难(三十一) 在毫无顾忌说出景甜是养女的时候,她脸明显白了几圈,我笑的恶毒,简直给人就像是恶毒王后欺负白雪公主一样的感觉。 我在心里说了几句,善哉,善哉,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故意的景甜对着韩秦墨娇声埋怨了一句,“秦墨哥哥!你快点让他们离开啊!” 裴誉脸色有点难看,他盯着景甜看了许久,打量她许久,眉头紧皱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你都不和我说,你的伤也是因为她?” 我没敢点头,只是有点愧疚的低下头,我还是不想骗他,确实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景甜。 裴含见我这样,抱住我的手在我背上轻抚了两下道,“没事,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再也不会让你回景家,如果你早和我说,我一定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 我对他咧起一个大大笑,为了不让他心里难受,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家。” 裴誉在也没有看谁,我很喜欢被他护在怀中的感觉,因为在他身边,我感觉自己就是他的全部,会被他捧在手心毫无顾忌的宠着,虽然这种感情在他眼里不是爱情,但我不在乎。 裴誉小心翼翼抱着我正要走,在经过门口时,韩秦墨忽然站在一旁出声冷笑道,“景辛,话我已经提醒过你一遍了,你自己选择,我希望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的警钟。” 他这句话并没有让裴誉停下脚步,反而是我像是被谁将沸腾的情绪,扑了一瓢冷水。 将我浇了一个透心凉,裴誉不知道曾经韩秦墨给我说过些什么,那次谈话后,让我一直对景家有顾忌。 韩秦墨说的对,景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亲生血脉流失,而裴誉执意要带我离开景家,景家人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知道。 我忽然想到这一层有点想笑,因为血,让我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立马伸出手揪住裴誉道,“哥,我们等等。” 裴誉不解的看向我,我冷静下思绪看着他,我说,“先放我下来吧。” “阿含!你怎么了!他和你说过什么!为什么现在很多事情你都要瞒着我。” 裴誉满脸受伤的神色望着我,可是我根本无法像他解释这一切,韩秦墨在一旁兴趣颇高看着我们,像是看一场好戏。 眼神里说不出的期待,裴誉坚持不肯放下我,无论我怎么样哀求,他只是看向韩秦墨,眼神里含着警告道,“不管你和我妹妹说了什么,今天我是一定要她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裴誉最后一个代价说的我胆战心惊,韩秦墨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他眼神里期待也愈来愈浓。 “哦?你真有那本事承受着代价?你只会拖累她。” “秦墨哥哥!你明明才刚答应我的!你说你会放他们走的!” 一直被我们忽视的景甜,为了争夺存在感,又一次以秦墨哥哥开头,那声音真是清脆的根本不像一个有心脏病的人。 而韩秦墨面对景甜的不满控诉,只是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伸出手指着我道,“你说的是他们,我说的是她。” 第二十五章 情两难(三十二) 一句话真是荡气回肠,我现在终于可怜景甜了,摊上一个说话,只表达前半段意思的,而后半段还要和你来个压轴的未婚夫,我只能说,我真心给韩秦墨给跪了,是真的跪了。 看到景甜那雪白的脸,却咬着唇始终不肯说话的模样,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乐了,虽然在这个时刻很不符合形象。 但怎么说,你们要相信,一个活了二十年,学习没当过第一,身高不是第一,漂亮不是第一的姑娘,今天我算是彻底的心理扭曲了一回。 虽然我很想跟着裴誉离开景家,可是当我静下心来一想,还是算了,自己苦一点,大家好过一点,我不想拖累他。 对,是我一直在拖累裴誉,并不是裴誉拖累我,我倒希望裴誉拖累,这样我就有机会想方设法赖上他一辈子。 不像现在,对他各种狼子野心,却要装作,我对你很纯洁,一副小白羊的模样,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被在自己给恶寒到,但是,我声明一下,我绝对没景甜小白羊,她简直从说话到表情,真是绝了。 我也知道韩秦墨那缺德的嘴巴说不出什么善良的话,他今天字字句句的针对裴誉,让我很不爽,他凭什么用那副,僵尸的脸说欠抽的话,我喜欢的裴誉,就算没有他有钱,但是有一点他就比他胜出千百倍。 裴誉会对我好,他能吗? 我挣扎就要下来,裴誉不肯,他说,“裴含,不要在和我闹。” 我说,“不是和你闹,你不是从小告诉我,做人不能有始无终吗?我现在跟你回去了,你怎么和景家交代,而且我手上的伤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你别这样担心啊。” 为了配合我手没事,我还示意性想要抬起手对裴誉动两下,我还没动,便被裴誉制止住了。 他说,“知道了,总是这样鲁莽,我…” 他的话被一阵铃声打断了,裴誉还打横抱着我,不方便去拿,他大概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铃声却在病房里坚持不懈的响着。 裴誉说,“帮我拿一下。” 我,“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去他口袋掏,我本来想直接按接听键的,可是当我看到陈榆两个字后,手指尖就是一顿。 我默然了很久,裴誉终于将我发下来了,我手中还握着那个聒噪铃声的。 裴誉问,“谁啊。” 我说,“陈榆。” 我以为他不会接,没想到从我手中接过电话,按了接听键。 我的心从刚才的暖融融到现在冷冻结冰,裴誉对我说,“我去接个电话,等我回来。” 我说,“好,我等你。” 然后他匆匆忙忙转身走出了病房,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他们,景甜刚才被韩秦墨一句不咸不淡震慑住后,一直坐在轮椅上生着闷气,看来她还是挺还害怕韩秦墨的。 而韩秦墨在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全程只有我和裴誉在说,裴誉出去后,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我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哭,明明是我叫裴誉离开的,可是当他真的将我丢下那一刻,我又无比的难过。 我不喜欢他为陈榆而将我丢在一堆讨厌的人面前,这样的我,显得太孤立无援了。 第二十六章 情两难(三十三) 仿佛随时就会被那些讨厌的人,吞的尸骨无存。 景甜见我情绪明显没刚才那样高昂了,嘴角带着甜的腻人的笑道,“有哥哥再好,终究是嫂子的。” 她一句话,将我从地狱打到地狱底层。 这句话,真是扣住主题了,我不知道怎样反驳她,景甜笑容甜甜的看着我,那样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咬我,你来咬我啊。 我双手紧握住拳,大概又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疼痛又从手臂根部麻木的传来,本来打了麻醉药,还没失效,现在却疼的我已经没有知觉了。 韩秦墨却在此时走了上来,将我不自觉握拳的手给掰开了,他说,“这样藏不住情绪,看来,我是高估你了。”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敢当着景甜的面,对我做这样不合时宜的事情,我很感激他的举动,但我不感激他的话,我狠狠甩来他的手,“我说了,你从一开始就将我高估了,我的情绪只有这么多。” 我的手狠狠一甩,本来包扎完好的伤口,顺着我手臂一滴一滴滴流下来,景甜说,“裴含,你别不知好歹,别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对秦墨哥哥发脾气,他是我的!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我觉得景甜就是个疯子,明明是韩秦墨在用他的嘲讽对付我,我只是让他少管闲事,她干嘛像是被人踩着尾巴一样炸毛。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担心我抢走她最爱的韩秦墨,我没那么贱,韩秦墨从一开始我就对他没什么非分之想,她景甜一开始就认错了假想敌。 我永远崇信一句话,真的爱人,是抢不走的,就算抢走,也是要还的。 而我还不起,陈榆抢走了我的裴誉,她拿什么来还我。 呵呵,我好会对号入坐,裴誉前半生是我的,后半生是陈榆的。 应该是我抢了陈榆,所以他刚才才会将我丢在这里,只为接听她一个电话。 我算是看清楚了命运,玩暗恋的人,注定是一条路走到黑,没人救,只有自救。 景甜忽然哭了出来,她对韩秦墨吼道,“秦墨哥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关心她!我讨厌你!我好讨厌你!” 她说完,捂着胸口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哭着颠簸着脚步跑了出去。 而韩秦墨只是看着我的手,一滴一滴,滴着血,在脚下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仿佛开出朵朵妖娆的红莲。 我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韩秦墨,他表情有点恍惚,我笑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又问我疼不?韩秦墨,你这种人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来同情我!你们这种站在最顶层的人,永远没有任何资格来同情我!” 我吼完,见他没动,心里忽然觉得很无力,其实我只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和失落,韩秦墨知道我喜欢裴誉,他看出来,就像他所说的,我的情绪,原来藏的这样浅,局外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可裴誉为什么他却始终不明白,还是说他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去对待裴誉了,我转身要走。 韩秦墨在我身后拦住我,他说,“你手臂上有伤。” 我说,“不劳你担心,我会和爷爷说,你照顾的我很好,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你和景甜的婚事不会黄。” “你认为我担心的是这个?” 他问的有点儿认真,和他刚才那一副看戏的表情有点相差甚远,我自知没有任何资格让他一见钟情,所以对于他出乎意料的关照。 我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观望着。 我说,“韩秦墨,我拜托你一件事。” 他有点意外,但依旧安静等待我的下半句,他说,“你说。” 我说,“你等会告诉裴誉,说我在景家过的很好,爸爸妈妈都爱我,爷爷疼我,我要回去了,让他不要在见我。” “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皱眉看向他,他还在装傻,我说,“你很清楚这件事情,我对裴誉不正当的感情,我知道你在心里嘲笑我,可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韩秦墨只是看着,唇微微抿成一个幅度,不说话,我也不管他,不管他答不答应。 我转身再次离开,韩秦墨忽然走上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吓了好一跳,心跳鼓动的如雷响。 他抱着我并不松手,怀抱宽大的仿佛可以容纳下一个小小的宇宙,他挑着那双好看的眼睛,挑笑道,“有本事你叫,我不在乎。” 他说完,眼神忽然紧紧盯着我,眼神里说不出的深邃,我感觉连自己的灵魂都要吸纳进去了。 他语气显得有点不正经和轻佻,他说,“阿含,阿含,很好听的名字,原来你叫阿含。” 这个名字我从裴誉嘴里从小听到大,没想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念出来,竟然那样婉转动听。 他说完,不顾我的惊讶和挣扎就抱着我离开这里,我真是被这祖宗给吓着了,他简直是将我从十八层地狱,直接踩到幽冥司。 我擦,我擦擦擦!老子有几个心脏够他这样吓!我是有节操的女人啊!我是有节操的女人啊!他这样抱着我,我是要遭人口诛笔伐的!会被人骂毁三观的!放在天涯,我就是被天涯那堆姑奶奶人肉的份啊,这祖宗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第二十七章 情两难(三十四) 我心里简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在韩秦墨怀中哇哇大叫,手舞足蹈的模样,完全就像是一副强抢民女的模样! 我说,“我没残!你先放我下来!” 韩秦墨不管不顾的说,“这还没残?你要怎样才算残?” “我只是手受伤了!你这样抱我!我会被别人千刀万剐的!” 韩秦墨理所应当说道,“我抱我未婚妻的妹妹,别人为什么要剐你?” 我说,“韩秦墨,你大爷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自古以来!有谁抱姨妹子,没被炮轰的!我擦!你赶紧将我放下来!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我哇哇大叫,他嘴角的轻笑竟然越发大了,不知道是我的反应戳中他笑点了,还是他今天抽风了,他竟然笑的有点得意的说,“有我在,谁敢。” 那样自信和有恃无恐的模样,简直是可恨之极,资本家被他演绎的淋淋尽致,我是真的吓着了,这样光明正大的被韩秦墨抱,要是被稍微懂点眼色的人遇见,在加上留言这种增长速度,我和景甜目前还处在敌军未明的状态,肯定在这一次中,彻底变为名正言顺的死敌,我就算有十个嘴巴都说不清啊,而且我和韩秦墨本来就没什么。 他今天这番举动,完全是在陷我于不义,他肯定是恨我气走了景甜,可我真是无辜的。 他未婚妻完全是他自己手把手给去气走的,凭什么要报复在我身上,我感觉我这辈子除了炮灰命,还是炮灰命。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当韩秦墨抱我出病房的时候,因为是特护病房,所以住的病人特别少,不,应该说几乎没人,基本都是些护士在这打扫。 我是真的被吓了,我还不想这样死得早,这个世界上,谁都知道韩秦墨和景甜的关系,我和景甜的关系,韩秦墨和我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链,本来就是处在流言蜚语巅峰,稍微有点不宜举动,便是风向大乱,各种两姐妹同抢一个男人的狗血剧情,就会在众人脑中各种脑补和yy。 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我吓的连说了几句放我下来,可是韩秦墨却又开始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抱着我走,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他的怀抱和裴誉的有很大不同。 裴誉的是包容,爱护,温暖。 他的是,绝对占有,霸道,决不允许任何逃脱。 人急了,真的就会狗急跳墙,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要拉仇恨,我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自己,我在韩秦墨怀中挣扎的很厉害。 他却始终抱着我,稳稳的,一点也不松动。 我大概是真的急了,又气又急,伸出手,对着韩秦墨那张脸,狠狠就甩下去一巴掌。 其实在我挥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要甩他巴掌了,他当时完全可以将我扔下来,这个巴掌我自然不会得逞,但是目测此种情况会让我屁股开花。 而韩秦墨却没这样做,只是眼睁睁看着我,一巴掌以清脆的响声在他脸上响起。 第二十八章 情两难(三十五) 当我打上去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懵了,懵了之后,就是无尽的恐慌和害怕。 韩秦墨会对我怎么样,我的后果会是怎样,我在那短短一秒想了很多,脑海内的思绪千回百转,之后,我就后悔了。 韩秦墨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少有的狼狈,我们两人都楞了两秒,他本来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眸,开始逐渐接近于那种黑色瞳孔里闪烁着点点寒光,我从他眼神的倒影里,看见了我恐慌的脸,对,就是恐慌。 我回过神,瑟瑟缩缩收回手,哆哆嗦嗦说了一声,“对,对,对不起。” 他只是看着我,并不说话,但眼神俨然已不复先前的玩味了,我被他看的全身发麻。 我眼一闭,狠狠一咬,放开胆子,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说,“你要杀!要剐!随便!” 我闭着眼睛许久,就是不敢睁开眼睛,我对韩秦墨这样的人,真的琢磨不透,他会不会直接就还我一个耳光,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且依照他这人品,肯定没什么绅士风度。 所以对于被打回来,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闭着眼睛过了许久,耳边只有空气中细微的风声,和周边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其余的仿佛全世界都冻结了。 我手心里吓出许多冷汗,心里在想,他会不会小人一样,一巴掌直接扇我上墙,连抠都抠不出来地那种? 我这样一想,心里俨然气势已经不足,吞了吞口水。 但又想到,反正是医院,就算真的被扇残了,要治疗,很方便,死不了,便又将脸壮胆子似的向前伸了伸,给他更好的角度来扇我。 可韩秦墨却始终都没有动,我刚想催促他快点,要死给我个痛快。 谁知他的声音没有波澜的传来,他说,“下不为例。”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脑海里臆想着,各种被他打残的景象,没想他居然一句话,清清淡淡的就将我赦免了。 我不可思议睁开眼,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我们两人的距离没有多远,他就站在我面前,一拳之隔,我甚至能够感觉他的鼻息洒在我头顶,我们身高有差距。 我正好在韩秦墨的下巴处,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感觉他的气息忽远忽近,下颚似乎只要我动一下,他就能碰触到我头顶。 我全身仿佛僵硬了一般,气氛从我甩他一巴掌那一刻,开始越来越往不控制的地方发展。 我死死低着头,装傻说,“什,什么,什么意思?”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动手打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了。” 我心里一喜,惊喜抬头,我说,“真的?” 他说,“假的。” 我刚想骂人,他说,“我从来不打女人。” 我哈哈笑了两句,刚想感谢他这样的绅士和君子,被人扇了一个耳光,都能保持这样好的气度,和不打女人美好的传统规矩。 谁知他又来了一句,“但,长得不像女人却事实上是女人的人,以及人妖,除外。”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上下看了我几眼,又道,“比如像你这种欠抽型的。” 第二十九章 情两难(三十六) 他说完,挥手就要像我挥掌而下,我吓的憋住呼吸,等着脸上的痛楚。 正当我闭着眼睛要承受之时,我感觉脸颊上似乎有掌风,我以为这一巴掌必受无疑,谁知他手掌正好停在离我脸一厘米之处,他问,“你打算让我打左边,还是右边。” 我没好气的说,“随便。” 他说,“我打人从不随便。” 我说,“那就左边。” 他问,“为什么会是左边。” 我睁开眼,不耐烦说,“你是不是处女座的,打个人都这样龟毛,不打就算了。” 韩秦墨看着我严肃又假装的镇定的脸,嘴角的笑意不减,他的手忽然间轻柔的碰触我的脸,手指在我脸上仿佛不经意间来回摩挲了两下。 我全身都僵硬了,思绪又开始进入全军戒备的时刻,他这是又在吃我豆腐吗?但胜在他没有真的扇我耳光,我还是镇定了下。 他轻笑了几下,声音从他胸膛处闷闷的发了出来,声线低沉又醇厚,他说,“我摸了两下,很粗糙,还是算了。” 说着,将手就从我脸上放了下来,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看了我几眼,对着我身后招了招手,“曲医生,麻烦过来再次处理一下。” 我顺着他声音转身,正好看见我那主治医生正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看见我又再次流血的手,唠叨说了一句,“这姑娘真会折腾。” 之后走了过来,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吓了一跳,对着韩秦墨打趣道,“这姑娘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韩秦墨理所应当的说,“吓的,估计还在梦游,你等她先缓过神。” 他说完,仔细看了我两眼,觉得这样呆楞的表情很让他满意,和曲医生嘱咐了几句,便轻快的翩翩然离去了,剩下我还在风中凌乱,那医生带我去他办公室包扎时,我转身那一刻,感觉身后站立着一个人影,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错觉了?我也没管那么多,跟着那个曲医生走了进去,他将我再次裂开的手又处理了下。 他看我还没回过神来,嘴角带着一丝偷笑道,“真被吓着了?” 我说,“啥?” 曲医生自顾自的说,“秦墨对你很不一样。” 我说,“医生,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曲医生表示听不懂,但是言语间似乎和韩秦墨非常的熟悉,他说,“难道不是?秦墨很少对女孩子开玩笑的。” 我说,“那我真是荣幸了,被他当猴子一样耍。” 那医生似乎是听出我和韩秦墨之间的矛盾,也不在多话,只是细心的再次为我包扎着,又叮嘱我,如果伤口再次流血,连他都没办法再救我了。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肚子一大堆的疑惑,我自然不会真的自恋的以为韩秦墨对我不同,我只会觉得他今天的动作忒莫名其妙了。 还有,裴誉不是说接完电话就回来吗?虽然我现在不想见他,可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会回来看我,至少,不会因为一通电话而将我抛弃。 我躺在病房等裴誉,他一定回来的,人真的是一个矛盾的动物,明明说着不想见他,又怕他来找我的时候,又找不到我而心急。 第三十章 情两难(三十七) 正当我坐在病床上胡思乱想时,那一天,裴誉再也没有回来,只有一个人在病房。 我整个人都处在莫名的心慌中,第二天醒来,睁开眼,我病房里站满了人,景向荣,和景林都在。 他们脸上都满是愧疚,景林说,要给我办个欢送会,征求我的意见。 而景向荣脸色不是很好,脸上满是欲言又止,所谓的欢送会,是向外正式公布我的身份,景家是a城有头有脸,我之所以这么久他们都还没有正式让我公布,大概都在考量这件事情,而陈青禾伤我这件事情,似乎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对于我的亏欠,所以想用这件事情来补偿我。 我说没有这个必要,景向荣语气现在对于我稍微柔和了那么点点,再也没有那么硬气了,他对老爷子景林说,“爸爸,景辛伤还没好,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不如之后在定夺可好?” 我知道景向荣在顾忌什么,病房里有短暂的沉默,而老爷子景林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景向荣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掌控权。 景林说,“她的伤不碍事,一个月后,一个月后通知下面所有人,说我有事情宣布。” 说完,便起身就走,将景向荣想要说的话,就堵在哪里。 老爷子离开时候,甩下一句话,他说,等你伤好了,记得去医院看青禾,她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毕竟是你妈,而且身体又不好,你别怪她。 我静默了很久,才适时说了一句话,我说,“您放心,我不会怪她的。” 景林叹了一口气,似乎无限忧愁。 之后没多久,景甜便从这家医院转走了,我出院那天,保姆正在收拾她的衣服和必需品,很对,十几箱那么大,都是些贵重品。 景向荣站在客厅叮嘱他们哪些轻些拿,哪些是必不可少的,反正直到那间美轮美奂光的房间直至搬空,景家大宅才真正算安宁下来。 搬家那天夜晚,景甜来了一次景家,她脸上隐隐有着泪痕,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的,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了下去,后面依旧跟着特护,不知道她是怎样妥协离开景家的,反正她身子单薄的站在景林面前跪拜了一下,算是感谢这么多年他的养育之恩。 我当时正从楼上下来,看见此种情况,刚想转身就上楼,我怕死了这样的场景了,总无端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 本来跪在老爷子面前的景甜忽然叫住了我,她说,“姐姐,你等一下。” 我被她那句姐姐雷了半响,脚步一下顿住了,她平时都是喊我裴含的,这次这么干脆又可怜的叫了句姐姐,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有些骑虎难下转身,景甜单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特护想要扶住她,她推开了她,倔强的拒绝了,老爷子一直冷着脸,没有看景甜。 她缓慢走到我面前,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眼神里的泪水在打着转,她声音哽咽开口道,“姐姐,爷爷腿这两年都不好,有风湿,要是姐姐有空或是没事的时候,可以时常帮爷爷按摩一下腿,妈…” 她停顿了下,似乎自觉这样的称呼不对了。 第三十一章 情两难(三十八) 景甜脸上满是歉意的看着我,根本不像那天在医院里,她对我怒气冲天,言语间完全没有尊重的模样,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在叫她妈妈,但是她养育了二十年,我有点改不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这个样子反而让我有点小小的不适应,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不发一言,气氛显得僵硬又奇怪,我刚才真不应该一时心软就老老实实走了下来,这简直是给自己找难堪,她都低声下气了,如果我不领情,显得我这人小家子气,小心眼,所以我只能笑了笑,主动牵住手,她手心冰冷一遍,我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我清晰的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但转瞬间她却反而又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副好姐姐好妹妹的模样,她稍微抽泣了一下,眼里的泪,几乎欲落,却一直忍着,她又道,“这些年来,妈妈的头经常半夜疼,有时候疼着疼着就醒来了,要是这时候姐姐没睡着,可以陪着她多说会话,因为我经常会这样帮她缓解头痛的毛病。” 我看着她一一叮嘱下来,几乎连大院外那只名为边塞牧羊犬的阿黄,爱吃肉,不吃狗粮的习惯,都被她说了一遍后,她才停下自己想要叮嘱的话,说的真是唏嘘得让人落泪,连坐在一旁僵硬着脸的老爷子,神情都有片刻的松动。 我知道,景甜这是打的亲情牌,她在用这么多年的亲情做最后一搏的挽留,我看出来,但也并没有戳破,其实她走不走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我的生活有她没她一点也不重要,也不会因为她而改变。 她今天这场戏做给谁看,我心知肚明就可以,我场面上说了几句话,真不想在对付这样虚伪的场景,虽然我不敢百分之百否定她这番话里有多少来自于她的真情,但是她却用亲情来做最后博取同情的筹码,真的让我有点恶心。 她擦了擦眼泪,楚楚可怜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神情从严肃变为松动的景林,带着哭声的声音说了一句,“爷爷,景甜在也不能照顾您了,您要好好保重。” 景林的脸有些紧绷,他在维持最后一丝威严,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有多舍不得,他说,“我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要是…”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我的脸色,我并没多大异样,只是颇有些无聊打量着四周,他又道,“就常打个电话回来吧。” 景甜在这个时候,哽咽的声音终究忍不住了,忽然冲上前,走到景林身边扑到他怀中,就是一顿嚎啕大哭,景林伪装严肃的脸,在那一刻,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始终一言不发的,轻轻拍打着景甜的后背,虽没有言语,但他的表情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在舍不得。 我看见这样的场景,忽然觉得没有任何意思,别人生死离别,我是不是该退居幕后了。 站在一旁的保姆,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伸出手,握住自己衣袖,忍不住唏嘘的落下几滴泪,擦了一擦。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消无声息躲了起来,没有别他,只因为这样的场景,有我在,不适合。 第三十二章 情两难(三十九) 当我转身离去那一瞬间,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身上落满了白雪,连乌黑的短发上也不能幸免,保姆走上去,轻轻伸出手恭敬为他拂落,笑着说道,“韩少爷来了呀,快进来,景甜小姐正等您来呢。” 他浅浅一点头,落在头上的雪花,微微无声从乌黑的短发上滑落了下来,美好的如江南烟雨里的画卷,其中韵味,不言其他。 他说,“景甜小姐的东西都准备好吗?” 保姆接过他的大衣,笑道,“都准备好了,已经搬运上车了。” 说着领着他进屋内,韩秦墨的目光安静的落在哭得梨花带雨的景甜身上,景林抬起头来,精神的眼里,也含着悲切之色,但是不是特别明显,景甜看见韩秦墨来后,哭的更加不能自己。 从景林怀中起身后,转身扑向了韩秦墨,她带着哭声,声音是婴儿般的娇嫩与糯糯的娃娃音,惹人怜爱,她伏在韩秦墨高大的怀中说,“秦墨哥,你终于来了…” 仿佛韩秦墨就是她此刻的救命草,而韩秦墨自然很有风度的揽住,嘴角不易察觉的挑动着,他说,“我来了,别哭。” 我看到这样美好的一幕,由衷在心里感叹道,当年的才子配佳人,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吧,我笑了笑,转身就想上楼,却在转身那一瞬间,韩秦墨的视线和我的相撞,景甜埋在他怀中。 他一手轻柔的拂着她的背,似是安慰,眼神却是直直看向我,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颇让人引人遐思,我懒得去和他玩表情游戏,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便拔腿转身上了楼。 我听见身后一丝噗嗤的轻笑,景甜有点不满的声音传来,“秦墨哥,人家在哭,你还笑是什么意思。” 韩秦墨说,“我在笑你哭的像个小花猫啊……” 我心里恶心巴拉的,想着上次他也是这样抱着我,现在想想,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渣男说的就是如此吧,明明有未婚妻,却还对我动手动脚的,真不知道他对景家存的什么心思。 我躺在床上,脸习惯性的看向头上的水晶灯,灯光微醺,光芒刺眼,看的眼睛有点累。 门外有人敲门,我低低说了一句进来,保姆推开门低着头对我道,“小姐,这是韩少爷刚才交代我还给您的。” 我看向保姆递过来的东西,正是我的,我惊喜的接过,脸上扬着笑道,“我的!” 那保姆将还给我的时候,便悄悄退了出去。 上次韩秦墨没收我后,就一直没有将它还给我,这次突然又主动的交给我,到让我有点难以适应。 由于没电关机了,我找到充电器的时候,插上插头又开机,这样的动作,都显示着我的迫不及待。 我急着去看通话记录,可是,没有裴誉的未接电话。 他是怎么了,那天不是说好,接一个电话就来找我吗?为什么最后也没有来,还有,为什么竟然连一通电话也不打给我? 第三十三章 情两难(四十章) 我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按了一个快捷键,想要拨过去,却在我大拇指按下去那一刻,电话播了出去,我慌乱的掐断了。 我打过去该和裴誉说什么,难道去质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吗?为什么明明说好之后回来看能,却转身那一刻,再也没有回来了将我抛弃了吗? 我感觉这些话我都问不出,我只是有些犹豫,手指在重播键上来回徘徊。 最终我苦恼的将往床上一扔,让自己的脑袋暂时清醒一下,可这也太不像裴誉的风格了。 他不会过了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我扑在床上纠结了半天,便听见楼下乒乓作响,大概是景甜的东西开始搬运了,我起身走到窗前,小心翼翼的揭开窗帘,做贼心虚的偷看了下去。 楼下的光不是特别亮,所以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堆的身影围着景甜,韩秦墨站在不远处,耐心的静默着等待景甜和他们告别。 景甜连搬家都搬得这样惊天动地,更夸张的是,平时对我冷冰冰的保姆,都哭得像是自己亲女儿出嫁那样恐怖,我嘴角无所谓笑了笑。 有些人,生来不用努力讨好别人喜欢,便有很多宠爱,我想,我天生不属于这种人。 为什么,世界这么大,我总感觉自己这样孤独,很多事情,我多想不去计较,来到景家后,我真的什么都不剩了,裴誉,难道你也要将我抛弃吗? 我醒来后,正是上午十点,睁开眼,窗外阳光正好,冬日里难得有这样的暖阳,不多见。 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昨晚的失落,忽然被这满室的阳光冲散了,一切刚好,别太期待别人会给你什么,你要学会不要求,不想要,不期待,这样你才不会失望。 我对着窗外的暖阳这样告诉自己,赤着脚起身走向了浴室,我总适应不了这里房子的结构,特别大,跟我在裴家住的房子有着天差地别,记得第一次来景家的时候,自己乱走的时候,差点迷路了。 保姆找到我时候,用那满眼鄙视的模样看了我一眼,当时我是初来乍到,不敢撂出虎牙。 面对一个保姆蹬鼻子上脸,完全是一副打碎牙往肚里吞的那种,要是按照我现在的嚣张气焰。我没甩她一巴掌,算是仁慈了。 我收拾好后下楼,楼下气息都特别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气,清洁的阿姨要死不活的擦着楼梯的扶手,我下去的时候她向我点点头,说了一句,“小姐早。” 我点点头,来到大厅,只有老爷子坐在餐桌旁,身后站着四五个穿白色制服的保姆侍奉着,我见怪不怪的走了过去,保姆利索的给我摆好餐具。 老爷子从报纸内抬起头看向我,眼神似乎有些恍惚,我恭敬的叫了一句,“爷爷,早。” 他不咸不淡的点头,又低头去看手中的报纸,我安静的吃着,唯恐自己有哪点不注意,影响了他晨读。 “今天去看看你妈妈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手拿刀叉和火腿战斗着,记得以前吃火腿的时候,直接拿在手中吃就好了,到了景家,一个煎蛋和火腿都要用刀叉,缓缓的,一块一块的切下去,而且还不能动静太过大。 我说,“好。” 之后我匆匆吃了几口,觉得吃下去也没有胃口,司机在外面等着我上车,载我去医院看陈青禾。 自从她在那次刺伤我后,景家很少有人再次提过这一件事,景向荣这几天也为了景甜的事情忙昏了头,更加没有空理我。 我来到医院后,陈青禾正坐在床上发呆,手中拿一个相册,是景甜的。 她脸色很苍白,护士正为她梳着头,我进去后,护士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安静。 我轻手轻脚将手中的水果交给护士,她拿着转身就走了出去,我面无表情停在陈青禾面前。 她只是表情恍惚的看着窗外的阳光,我不知道她眼睛疼不疼,阳光那么刺眼,她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 我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我真的和她没什么好说。 只能任由她发呆一阵,走向前拿起护士放在桌上的梳子,我不发一言的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轻柔的为她梳着头。 她也不抵抗,我不敢太用力,怕惊动她,她难得让我靠近,我心里竟然说不出的激动。 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她,她终归是我的母亲,这难得温顺的一刻,让我有种错觉,仿佛这种事情,我做过千百回。 可事实上,只有这么一回。 第三十四章 情两难(四十一章) 手下的动作也越发轻了,正当我为了陈青禾对于我态度的改变而激动之时。 她忽然冷冷的来了一句,“景甜走了吗?” 就这一句,将我的错觉,又再一次用分身错骨手打回了原位,我手中的梳子一顿,半响才说道,“走了。” 她的唇形非常的古典,是那种特别妩媚的唇形,中间饱满,两侧薄,笑起来的时候,妩媚的仿佛携着旧上海所有的迷离气息,难得优雅古韵。 我随的就是她,但我的唇比她的稍微大上那么几分,虽然同样小巧,和她相比,她相对比我的精致许多。 她唇角勾着笑意,眼睛里的神情却全是麻木,表情愣怔,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诡异。 她迷离的说,“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我略微一愣,手握着梳子渐渐离开她发迹,我老实的说,“这是我所期待的。” “知道吗?我不喜欢你的原因。” 我摇晃着脑袋说,“我也很想知道。” 她说,“其实你很像我,和我年轻时候如出一辙,可是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她话语里有话,我也不是七岁小孩了,听到别人说不喜欢我时,激动的恨不得掐住她,威胁她一定要说喜欢我才会罢休,心满意足。 我反而是很镇定的坐在她身后,我们两人坐在同一张病床上,靠的那样近,但周身的气氛却是森然与冰冷。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这样,但你没有问我的意愿就将我带来这个世上,我比你更加无奈。” 陈青禾笑了笑,眼神迷蒙的望着窗外大好的阳光,无神的眼里似乎有水光在闪烁,她轻叹一句,用那种怅然无限的口吻说,“景辛,你要是没有回来,该多好啊…” 我坐在床上,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谁蒙头一刀,劈成两半,该多好啊… 是啊,会是多好啊,如果我不曾来过景家,如果我还是裴家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大学毕业就为了工作而烦恼,有自己的朋友,然后会在公司新交的同事,下班如果没事,还可以一起相邀去吃饭,说说笑笑,无忧无虑的,哪像现在,真像个牢笼一样,圈住我所有的快乐。 陈青禾丝毫不顾及我她的话是否会让我伤心,我说,“景甜就那么好?” 她笑了笑,低下头眼神专注着手中的那张照片,神色忽然从麻木变成了温柔,她语气柔和的不可思议,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是真的嫉妒景甜,就算她比我漂亮,受别人欢迎,我都没嫉妒过。 没想到,我竟然为了陈青禾那温柔的语气而妒忌了。 她说,“景辛,你知道吗?你和景甜都是非常好的孩子,只是有些事情,我确实是对你不公平,可我也有我的无奈,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说,“不懂。” 我眼神和她一样的倔强,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既然我是很好的孩子,为什么作为我的母亲你还要讨厌我? 陈青禾说,“离开景家吧,无论去哪里,都好。” 我被她这一句话说的盛怒,忽然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我受伤的看向她,半响都没说话。 我不知道现在我还能说什么,似乎所有话到现在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陈青禾见我半响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反而一改先前气质娴静,激动的起身,双腿弯曲,一个顿挫就跪在我面前,她在我身下哀求道,“我求你离开景家吧,景辛,是妈妈对不起你,就当我这辈子是欠你的,我求你了,你答应妈妈吧。” 我看着她在我身下苦苦哀求,她双手死死揪住我裤腿,我腿被她手心用力的指甲,抓的一阵尖锐的疼,我很想将她拉开,我始终无法忍心,一向优雅高贵的贵妇人,竟然这样狼狈的跪在我面前,她所求的,只是让我离开。 我僵硬的没有动作,只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幅狼狈又迫切模样。 我很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往外流,他们不值得我为他们流泪。 “作为母亲,你真让我失望。” 我嘴角带着僵硬的笑,无奈的说出这句话。 她保养良好的面容上满是愧疚,她的眼泪仿佛一滴一滴砸在我心上,她抱住我的腿,声音颤抖着哭声说,“是妈妈对不起你,景辛,妈妈不求你原谅,妈妈只求你这一件事,妈妈对不起你。” 她反复说着妈妈这两字,我只觉无比讽刺,会有跪在自己女儿面前求她离开的妈妈吗? 第三十五章 可惜不是你(一) 我就眼睁睁看着她在我身下哭得那样惨烈,我很想为她擦掉她的眼泪,告诉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不要这样残忍的哀求我,我承受不起。 陈青禾的脸,已经完全被泪水淹没了,有一刻我觉得,我们两人其实是最陌生的两人,我拥有她的血缘,可是我们的心,却是直尺远,到底有什么让她这样害怕我进入景家。 而我现在又该怎么办,我答应吗?可是答应后,我离开得了吗?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如果让别人看到此刻这一场景,绝对会以为我是个不孝女,让自己的母亲这样跪着,泪眼模糊的哀求着,自己却还这样冷眼的看着,没有半点动作。 那一刻我脑子什么都没想到,只是有些不耐烦想要拉她起来,却在弯腰的时候,看见病床门外站着一个人。 我当时脑袋一轰,目光缓慢又涣散的从他黑色的西裤上望上去,此人正是韩秦墨,他斜靠在病房门口,双手抱臂,目光仔细而疑惑的看向依旧在我身下啼哭不止的陈青禾。 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反正表情很严肃。 我手下动作,正好与他幽深的双眸对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听见了多少,看见了多少。 我眼里满是被别人偷窥后的愤怒,他反而坦荡荡的放开手,站直了身躯,看向我时,嘴角习惯性的挑起笑意,没有任何被人撞破的尴尬,反而是风度翩翩对着地下的陈青禾笑道,“景夫人,您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人乱想,我希望是我看错了,想错了。” 他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让本该跪在地下的陈青禾,羸弱的身体一颤,和我一样的表情,看向站在门口如一颗青松一样,挺拔站在哪里的韩秦墨。 陈青禾疲惫的眸子忽然恐惧的光芒并放,她起身的动作几乎是那样一瞬,很快,甚至连我都没看清楚她是什么时候起身的。 陈青禾自作镇定的理了理散落在两鬓的秀发,又整理了刚才激动时,凌乱的病服,她声音听上去特别平静,可如果有心人仔细去听,却可以发觉有细微的颤音。 “你怎么在这里。” 韩秦墨笑容翩翩,儒雅又温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多么无害,他说,“景甜担心您,我代表她来看望您,只是…” 他欲言又止的话,断在这口子处,很有心机的让人浮想联翩。 陈青禾激动抢声道,“只是什么?!” 陈青禾怒喝出这句,她这句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有心虚的感觉,韩秦墨依旧笑的如四月春风,她似乎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不妥当,立马收敛自己的怒容,神色苍白又隐忍恢复平淡,声音里充满了倦意,她说,“我有点累了,你送景辛回去吧。” 韩秦墨说,“既然是景夫人吩咐的,我只当办到。” 我尚且还在迷糊,韩秦墨便已经在我身后,他的脸似乎贴近我耳背,声音离的我很近,他说,“准备让我八抬大轿抬你吗?嗯?” 然后还不等我回过神来,拽着我衣领就走,肢体间太肆无忌惮了,景甜是他未婚妻,那么陈青禾就是她的丈母娘吧,他这样和我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可是我没明白的事情,是韩秦墨当时看到这一幕是怎样想的,陈青禾为什么会这样惊慌。 他们之间打什么哑谜?原谅我的迟钝的,我之所以迟钝,只因他们太过高深莫测,故而显得我笨拙呆楞。 可天地良心啊,我裴含一岁就能从一数到十,二岁就知道裴誉是个美男子,五岁便狼子野心要夺走裴誉的初吻,不然以后肯定没机会了的长远打算,十三岁便已知暗恋的天命年,十八岁后,便深刻认识到,我和裴誉就像飞鸟和鱼的距离,永无可能。 由此可见,我蠢吗?为什么我看不懂他们。 韩秦墨毫不客气将我拖出病房,其实我打心眼里感谢他忽然的出现,如果他没有在恰好的时机内,打破我的尴尬,接下来一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改如何终结这局面。 他提着我衣领,跟提哈巴狗一样,轻而易举将我往长廊处一甩,我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长凳上,韩秦墨站着俯身看着我,眼神里饶有兴味的看着我眼角一滴不经意流下的泪。 笑道,“有何感想?还会哭?” 在他说哭字时,我已经提前伸手擦掉了那一滴该死的眼泪,他笑看着我这样的动作,仿佛我就是一个小丑,在他面前表演着让人啼笑皆非的杂技。 第三十六章 可惜不是你(二) 如为某人加更(可不填) 我瞪着他,将脸别过,不想让他看穿我,非常不爽道,“什么感想也没有,我没景甜好,所以他们不喜欢我。” 韩秦墨听了我这回答,哼哼笑了两句,特别淡的笑意,里面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怜悯,他坐在长凳的另一旁,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人宽的距离,我只顾着别过脸。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暗色格子的,衬得他指尖弧度欣长,骨节分明,是一双金贵的双手。我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双手,看了一眼之后,自卑的将自己的双手悄悄往衣袖里缩了缩。 他察觉出我这细小的动作,帕子一直没有从我眼前离去,只是淡笑道,“这是等着我给你擦吗?” 我吓的赶紧抢了过来,他真是够了,要是在被他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动作来,我被景甜扒皮的日子,就真是近在咫尺。 我将手帕握在手中,没有拿去擦眼泪,因为我觉得那手帕的质感真是一级棒,我舍不得就这样糟蹋了,他要是要我还怎么办,我赔不起。 韩秦墨坐在我身边,我没说话,我现在心里真是难过,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我胸口喘不上气,我想到陈青禾的祈求。 她的哀求,让我有一种,我是多余厚着脸皮赖在景家不走的错觉。 我低垂着脸,一直不敢看韩秦墨,我怕他认为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他陪着我坐了许久,忽然抬了抬欣长的双腿站了起来,重新拿走我手中他递给我的手帕,他说,“难过为什么不说,也许说出来会好点。” 他拿着手帕靠近我的脸,我怔怔的,等他手靠近后,我说,“我没有流泪,你想要擦我眼屎吗?” 韩秦墨的脸色一顿,他的手正好停在我眼脸边际,我对着他恶意的挑起一丝笑意,我说,“觉得我恶心吗?” 他挑眉问道,“算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一个。” 我对着他呸了一句,我说,“谁他妈厚颜无耻了,你全家都是厚颜无耻!” 他笑了笑,那样的笑容竟然像是包容一个小孩的难过,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直认为他是个面瘫,不会笑,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可是现在看来,他笑起来真是挺温暖的,让我想起了我的裴誉。 他将手帕重新塞回我手中,再次坐了下来,我始终不知道韩秦墨是敌是友,他和景家到底什么样的关系。 我望着长廊处高高窗户上照射进来的光线,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光影和阴影,我看了许久,说道,“韩秦墨。” 他轻轻,“嗯。”一声。 我说,“你能带我离开吗?” 我问的特别认真,本来是想逗他,但似乎连我自己都被我逼真的口气骗住了,他俊朗的脸,微微一侧,盯着我看了很久,我们两人的眼神相互对视着,像很多次,我们不期而遇的视线交汇。 他瞳孔是纯黑色的,深水一样不可探测,他微微一眯眼,尾稍往上提,眼神里有着微小的光晕。 他说,“你这是在勾引我?” 我不理会他的打趣,只是认真的问,“我和景甜比,谁好?” “为什么要拿自己和她比。” 他问出来的时候,我也疑惑了,我为什么偏偏要拿自己和景甜去比,我的世界太过狭隘,狭隘的我现在开始嫉妒景甜了。 韩秦墨说,“在我眼里,你不比他差。” 我说“谢谢你安慰我。” 韩秦墨在也没有说话,我发呆许久,他接了一个电话道,“我送你回去。” 我说,“不,我不想回去。” 他看着我倔强的脸,似乎在等我在心里抉择到底去哪里,他永远都这样绅士,现在觉得,其实韩秦墨也没有那么讨厌。 至少他有一身很好的休养,虽然平时说的话做的事情,让人吐血三尺。 我说,“带我走,无论去哪里,我现在不想回景家。” 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对一直防备又危险万分的韩秦墨说出这句话,他似乎也有些意外,意外我这样的信任他。 其实我不是信任他,我只是不想回景家,那个让人头疼的景家,只要不回景家,对于我来说,无论去哪里都好。 他说,“你是认真的?” 我说,“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不要后悔。” 第三十七章 可惜不是你(三) 他说完这句话,我立马奔放跟个女流氓一样,我说,“后悔什么,我还怕你后悔,要是我对你耍流氓了,兄弟,你可要阻止我。” 韩秦墨面对我的耍嘴皮子,只是挑了几下眉,算是给我面子回应了我。 我这样的情绪和先前伤感又不想说话的情绪差远了。 看上去,让我觉得自己就是百变女王,能够忧伤,也能够明媚,觉得自己不去演影视学校真是亏了。 他车就停在外面,我盯着车牌看了一眼,莲花?跑车?我心想这么沉稳内敛的人,怎么会开这样花里胡哨又骚包的车,这跑车要是走在大街上,得多拉风啊,上次还见他是一辆特低调的宾利呢。 韩秦墨很绅士为我拉开车门,手还很体贴帮我挡在车门顶上上,防止我撞上脑袋。 我坐进去,就跟女流氓见着汉子一样,对着他的车连连发出几个哇子。 我说,“真炫,肯定很多女人和景甜抢男人吧。” 韩秦墨看着我如狼似虎的模样解释道,“不是常开,偶尔一次。” 我说,“还不常开,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 他没在理我那花痴的模样,发动引擎,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车子一下就开远了,我躺在副驾驶位上,整个人觉得自己简直是上天堂了,虽然景家的好车坐过不少,但是跑车还是第一次。 记得高中时段那会,班上的女同学只要在马路上看见一辆开跑车的,管你大众还是奔驰的,都眼馋的花痴,在少女心中,开跑车里面坐的,必定就是富二代帅哥。 可现实往往都是不堪一击,跑车是跑车,可跟帅哥全然无关系。 反正在我见过大马路上开跑车里面坐的,不是大叔就是啤酒肚的猥琐男人。 反倒是韩秦墨今天开了一回,不得不说,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富二代,高富帅。 一路上韩秦墨都是专注的开车,车速很快,我从车窗里往外看,只见周边的风景都只是一瞬间,就如过往云烟一样快速。 我和韩秦墨搭话他也不再理我,我一个人叽叽呱呱说了一路,倍感没味,一个人说的挺尴尬的。 车子开了很远,而且还是往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走,我心里开始觉得玄乎了,虽然韩秦墨是我妹夫,这层关系我知道我们两人肯定发生不了什么事儿,可重要的是,我一女的,他一男的,荒山野岭的,还外加一辆跑车,被人劫这命中率似乎也颇高。 我开始不安,又假装自己特别镇定问道,“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啊?” 韩秦墨摸着方向盘,打了一个弯,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不是不怕吗?急什么。” 我嘴硬道,“我怕,我怕什么,大不了就让你劫色,反正我又不吃亏。” 他说,“就你?我还得考虑考虑。” 我刚伸手想要去打他,但看在他开车,我坐车的面子上,我老老实实将自己手放了下来。 不甘心的低低嘀咕了一声道,“我还不愿意呢,除非你长的像裴誉…” 我说的很小声,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反正之后他都没在和我说话,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一点也不像先前的和煦了,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来着?男人也不差啊,整的就一变色龙,还是随天气来的。 车开了大概两个小时,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天已经大黑了,我看到眼前那一栋大的出奇的别墅后,足足楞了一分钟。 韩秦墨去车库停车了,我站在偌大的大门口,看了看周边的四个喷泉,又看了看不远处一个游泳池,然后又盯着周边的一个玻璃花房。 我算是见识过了,什么叫有钱人,相比与韩秦墨,景家真是低调的出奇啊。 我还愣着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位女仆,也是白色制服,脸上满是严谨的笑意,带着我走了进去。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等韩秦墨,但是又不好出声,只好由着那女仆领着我进去。 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虽然里面富丽堂皇的样子,很让我叹为观止,可是为了时刻铭记老爷子的话,他们景家的脸,是丢不得的。 所以我脸上一派镇定之色,并没有学刘姥姥进大观园。 那女仆带我上楼,楼梯是旋转式的,转的脑袋都是晕的,在我快要荤菜之际,女仆终于停在一间房门前,对我说道,“景小姐,这是您的房间。” 我点点头,她轻轻推开房门带着我走了进去又道,“我已经为您提前放好了热水,您的衣服为您放在浴室,天色不早了,景小姐洗漱完后,早点休息。” 我再次矜持的点点,“嗯。”了一声。 那女仆温温柔柔对我微笑,柔声道,“那我不打扰您了,祝您今晚好梦,晚安。” 我说,“晚安。” 第三十八章 可惜不是你(四) 如为某人加更(可不填) 等女仆走后,我仿佛就像一只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们这里的仆人真有礼貌。 礼貌的让人不敢唐突,我倒在那张偌大的大床中,左右翻来覆去,掏出看了一下,裴誉还是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终究是按捺不住了,这真的一点也不像裴誉的风格,我掩下心里的矜持与生气,最终只能将电话拨过去。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究竟为什么会想要和裴誉冷战,大概这几天不想主动理他,还在为了上回他离开没和我打招呼那件事生气吧。 我难免冷笑自己,原来活了二十年,我的心眼竟然是这等的小。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够配得上裴誉,我真是痴心妄想过了头,嘲讽自己归嘲讽,因为担心裴誉,我痛下狠心按了过去,电话响了许久,正当我心听着偶尔一声嘟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之时。 在最后几秒钟,电话被接通了。 我抢声开口问道,“裴誉!你在哪里?”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响,我听见细腻的呼吸声,那端传来一个女声,她说,“阿含,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要将手中的从楼上抛出楼下的,手掌无意识间紧握,我谨慎又试探的问,“你怎么有我哥的。” 她柔声的说,“你哥喝醉了,这里没人照顾他。” 她说完,不容我在问,只是反问我,“你在哪里,你和你哥最近怎么了?” 我说,“我能和他怎么了,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他怎么了?” 我知道我自己口气有些冲,可是我只要想到,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陈榆是想要干什么啊?!怎么比我还要野心不小啊! 我都不敢在大半夜和裴誉独处,她怎么就敢?!她要是敢讹上裴誉,试试看! 我语气的问题并没有让陈榆发怒,她性子似乎永远都是极好,我在她面前永远像一个无理取闹没有长大的小屁孩,难怪裴誉从上大学那会就喜欢上她。 她依旧温温柔柔的解释,相对于我脾气的火爆,她真是沉静如水,她说,“你误会了,你哥哥好像是因为你的事情而喝醉的,我问他原因,他又不说,所以想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看你哥挺难过的。” 我心内一滞,想着,要发脾气也应该是我吧,原来这么久裴誉不打电话联系我,是他和我在冷战,明明是他一声不吭接了陈榆电话就走了,他凭什么和我冷战。 我仔细在脑海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没哪点得罪他呀。 正当我在细细回忆的时候,电话那端忽然传出动静,似乎裴誉的呕吐声,陈榆匆匆忙忙在电话里说了一句,“阿含,我先不和你说了,你哥又吐了,我要去照顾他,明天你记得打个电话给你哥啊!” 说完不容我说完,提前就将电话给挂了,我握着忙音的,心里忽然越想越不妙,本来打着逃离一切的想法,在也没有了,我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想要去找韩秦墨送我回去。 可这别墅太大了,我连鞋子都没有来得急穿,直接赤着脚跑出了房间,要是陈榆敢趁裴誉酒后对他做些什么,我明天回去就灭了她! 我四处毫无章法乱窜着,到处是房间和楼梯口子,我仿佛进了一个大迷宫,因为别墅里太静了,我吓的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又加上脚上没穿鞋袜,脚板凉飕飕的。 偌大的别墅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忽然升起一股,仿佛这别墅里只有我一个大活人的念头,越想心越害怕。 我胡思乱想的,整个人莽撞的往前冲,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开门的声响,我身体一僵,想要往后去看,去发现自己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 我吓的冷汗直冒,转身就想要跑,身后又传出声音道,“景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脚步一顿,发现是活人,活生生的人,我才肯停下脚步,和差点尖叫出来的嗓子。 我回身去看,是刚才带我去房间的女仆,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有点气虚的说了一句,“是你啊,吓死我了。” 那仆人皱眉疑惑看着我满脸惊吓的模样,关切的问,“请问景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您吗?” 我看着她一身白衣,在心内告诫自己,不是鬼,绝对不是鬼,不要怕。 我吞了吞口水,假装镇定道,“能带我去找韩秦墨吗?” 那仆人一错愕,似乎没想到我大半夜还去找他,但她依旧没有多问,声音轻柔道,“请您跟我来。” 第三十九章 可惜不是你(五) 那仆人带着我往回走,走了没多久,我便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怪异的看着我了,连我自己都想拍死自己,韩秦墨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几步之遥。 她看着我一脸无语的模样,捂着唇笑道,“韩总说,因为怕您半夜害怕,所以房间就在您隔壁。”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叫了几句,我怎么知道他房间就在我隔壁,你们又没和我说。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始终不敢说出来,寄人篱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那仆人在紧闭的房门口处,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没有情绪的,“进来。” 仆人对着房门努了努嘴道,“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说完,对我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我也没有多想,看到长廊处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脚下就是凉飕飕的。 我搓了几下冰冷的手,推开门就跑了进去,一进去,便看见韩秦墨坐在书桌前,低眸专注的看着电脑,右手慵懒的撑着下颚,身上已经换下了西装,只是简单的黑白家居服。 电脑屏幕上的微光,打在他脸上,将他脸部线条微微柔和了下来。 我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韩秦墨从电脑面前抬起头向我看了过来,看到我额上的冷汗,不咸不淡的问,“干什么坏事了,这样惊慌。” 我捂着胸口,喘息不定道,“你,你,你还没睡啊。” 他继续低着头看电脑,没再看我,我看不到他表情,只听见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算是回复了我。 我平息在自己的呼吸,脚步有些迟缓的走到他书桌前,他书桌很大,是全红木的雕花,看上去大气的不行。 我说,“我想回去。” 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有些无理,是我请求他带我来的,现在到了,却大半夜又要求别人送我回去,我已经准备好,他大怒一番的准备。 可他情绪并没有发怒,只是放下撑住下颚的手,抬起脸,认真的看向我,语气冷静的道,“你是认真的?” 我肯定的说,“非常的认真,求你了。” 韩秦墨一摊手,修长的身体就那样慵懒的躺在皮质的椅子上,瞳孔神色不明,语气亦是淡淡的,他问,“我要理由。” 他这样一问反倒让我不好回答了,我该怎样告诉他,我这忽然改变主意的理由呢?我被他幽深的瞳孔,看的背脊发凉,他不声不响的样子,真吓人。 我急中生智回答道,“我怕景家的人找我。” 韩秦墨说,“我已经帮你和景家人打好了招呼。” 我又说,“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害怕。” 他挑眉道,“怕什么?” 我说,“太大,听说这种伫立在荒山野岭的别墅,里面都有孤魂野鬼什么的。” 韩秦墨从座位站了起来,抬手轻轻将电脑往下一盒,像我走了过来,看向我苍白的脸色,嘴角勾着莫名的笑意,他在我耳边暧昧的吹了一口气,音色低沉又暧昧道,“怕什么,有我在。” 我吓的后退了十几步,他看着我激动的模样,并没有再次对我逼近,反而是转身进了浴室。 我吓的坐在了他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流出来的水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虽然害怕的要死,可是想到如果我现在不敢回去,破坏陈榆的狼子野心,那么我真的失去了裴誉。 我还舍不得放手,就算知道他始终爱的不是我,我的执念还没耗尽,如果任由事情往无法控制的地方发展,我真会后悔死。 我耐心的等待韩秦墨从浴室淋浴出来,他高大的身躯上,就随随便便套了一件浴袍。 我立马意识到自己坐的地方不对,立马从床上一蹦而起,韩秦墨看着我激动的情绪,并没有理我,反而是转身像另外一个房间里,拿着两给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走了出来。 我防备紧盯着他,那样的情况,似乎只要他对我有任何的意图不轨,我就会伸出爪子,狠狠抓死他一样,和他同归于尽。 他面对我这样的神情,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若是不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你折腾。” 他说完,轻巧的扒开红酒的木塞,空气中隐约带着红酒醇厚的清香散播而来,他拾起酒瓶,很缓慢往水晶杯里倒,红酒暧昧的光泽,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一种别有味道的诱惑。 我说,“我不会喝酒。” 他只倒了一杯,另一只高脚杯竖立在哪里,没有动,韩秦墨端着那半杯红酒,自顾自小酌一口,道,“听说睡前喝一杯红酒,有助于睡眠。” 第四十章 可惜不是你(六) 他淡淡斜着笑,嘴巴以上的部分确实冷静的让人发紧,就跟个笑面虎一样,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他面对我的时候,是这样爱笑,而且明明笑的那样如沐春风,却让我总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直直下降几十度。 这酒我是绝对不能喝,我要是喝了这酒,我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我是真的不知道喝酒啊,从小都是一滴就醉,记得裴誉二十岁生日那年,在某ktv庆祝生日,裴誉从小人缘就好,所以他生日那天去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他们班上的男生,和学生会的干部。 那些男生都知道我是裴誉的妹妹,作死的灌我酒,我不好推辞,稍微喝了一点点,之后这个生日没有办成,因为我醉了,在包厢抱着裴誉又是又闹又是笑。 裴誉迫不得已扔下一堆的人,将我抱了回去。 从那以后,他那帮同学中,都说裴誉有个,外表看似萝莉,醉酒后,特别御姐的妹妹,那天醉酒还直嚷嚷着让裴誉抱我,亲我,甚至还要去强吻裴誉。 反正醉酒后,我让裴誉颜面尽失,早上醒来后,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此以后我便发誓,打死以后不喝酒,喝酒就乱事情。 而现在韩秦墨明显就是一副我不喝酒,他就不送我回去的架势。 我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说,“要不我也不麻烦你,你叫司机送我回去吧。” 他修长的手指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握住高脚杯底部,食指搭在杯身上,没有看我,反而是将视线看向杯内的红酒。 “这栋别墅里,除了你,除了我,还有一个仆人,外加一个厨师。” 他清清淡淡的说出来,我简直是欲哭无泪啊,这么大的房间,而且是荒山野岭上,统共加起来才四个人,难道他就真不怕有人看上这房子里的古董了?趁火打劫,对他进行杀人越货么? 我很担心这样的问题,我只能暂时向他服输,对他道,“那你给我倒一杯吧,正好我提神。” 他这才满意一笑,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又伸出手去拿那只空的高脚杯将它倒满,动作娴熟又流畅。 他递了一杯到我面前,我颤抖着手接过,迟疑看了许久,道,“我喝完你是不是就送我回去?” 韩秦墨说,“不,你还要和我说你的理由。” 我说,“你这个骗子,你之前不是说我喝完这杯红酒就送我吗?” “是吗?我几时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我真想将这杯红酒泼他脸上,但是咬咬牙,最终忍了,我抬头将杯内的酒悉数喝了下去,我狠狠的说,“满意了吗?我喝完了!” 我说完,忽然感觉红酒的味道不对,低头去看,杯内底部有沉淀的白色粉末。 我心内一颤,声音打颤道,“你往杯内放了什么?!” 韩秦墨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像我走了过来,眼神里闪烁着不平常的光芒,我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他越靠近,我越后退。 直到他将我逼到一个墙角,忽然伸出手将我打横一抱,他看到我赤裸的脚时,眼神一暗,幽深的说,“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冷。” 我心还担心韩秦墨往我杯内放那白色粉末状上,如果他敢对我下药,我一定要毁了他。 我并不说话,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他将我放到床上,很小心翼翼为我盖好蚕丝被,拂了拂我额际的刘海道。 我伸手想要打掉他的手,他躲的很快速,反而是将我手给钳住了,我冷声问,“你往我杯内放了什么?” 韩秦墨饶有兴趣的和我对视着,我们两人之间的脸只隔几厘米,彼此的呼吸都能喷洒在对脸部上,他反问道,“你认为我会放什么?怎么?身体不舒服?” 我说,“韩秦墨,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他微眯着眼睛笑看着我,抱住在我腰际的手,开始伸手去解我扣子,我急的要挣扎,他按住我道,“你认为我会对你做什么事?” 我将脸别了过去,他伸手将我把外套给脱了,我里面的衣服只是一件白色带点透明的打底衣,很薄的那种。 我不敢动,因为要是我动一下,难保韩秦墨不会兽性大发。 他脸压在我耳畔处,低低的,灼热带着红酒香味的气息洒在我外漏的颈脖处,他说,“景辛,有没有想过我会帮你,帮你除掉景甜,夺回宠爱,甚至是原本属于你的所有东西。” 第四十一章 可惜不是你(七) 我全身都僵硬了,本来别过的脸,很认真的对上韩秦墨深不可测的瞳孔,我说,“韩秦墨,景甜是你未婚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是你老婆。” 我出言提醒他,难道他忘了这层关系了吗?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韩秦墨冷笑了一声道,“就像你所说,如果没有意外?可如果我不想娶她呢?” 我感觉这样的韩秦墨才是他真正的本来面目,充满危险,我有些不可置信看着他,面对我探视的视线,韩秦墨丝毫没有闪躲,他渐渐松开了我的双手,反而是将原本钳住我的手,缓缓移到我脸上,他声音带着诱惑,在这样昏暗的灯光和场景处,如果稍微不克制,很容易让心猿意马,他手指一寸一寸从我脸颊滑了下,正好停在我下颚处,我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眼神里含着警示。 “景辛,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会帮你。” 我觉得他此刻像极了魔鬼,我将压在我身上的他想要推开,慌乱的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他浅笑,笑的纯良无害的模样,但眼神里的阴冷却明显是一个瞎子都能够看出来。 这样的韩秦墨才是它本来面目吧!我尽量用自己的理智来面对这样的他,我说,“就像你所说,你送我回去,要理由,而你现在这番话,我要的是你的目的。” 他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忽然认真的看向我,他称赞道,“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还能问我目的,也不见得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笨,我原以为裴家把你保护的很好,看来也不尽如意。” 他说完,原本已经渐渐远离我的脸,又靠近了我几分,他双目灼热盯着我的唇,忽然缓缓压了下来,我吓的紧紧闭上眼睛,想象中温度却没有到来。 他反而是停在我唇的一厘米处,现在只要我稍微动弹一下,我的唇就能和他相贴。 我看见他薄唇轻启在我面前轻轻吐出一句,“真想知道?” 介于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只能用自己的眼神示意他说。 我整个身体被韩秦墨给揽在怀中的,我们以最亲密的方式相贴,腰下就是韩秦墨的手臂,本来是想要退离一点,因为这样的距离太近了,他反而一用力,我稍稍退离的身体又再一次紧密贴着,而两人的腿,又那样暧昧纠缠在一起,我吓的要激烈反抗!他的唇却在我注意力转移时,那一瞬间落了下来。 房间静谧无声,外面偶有落雪声,我听见房间里的暖风机送风而出的声音,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那张脸,仿佛觉得,这个世上再也生无可恋了。 老子的初吻,保存了二十几年的初吻,我要留给裴誉的初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韩秦墨夺走。 我死死抵在他胸膛处,开始剧烈的抵抗他靠近,而女人与男人的区别在于,力气的悬殊。 韩秦墨的唇在我唇上细细研磨着,虽然被这样大的帅哥吻了,不是一件坏事,可他妈的!坏就坏在他不是裴誉!长得再好关我屁事!他这是要强奸我的节奏吗! 我忽然感觉自己小腹处升起一股异样。 第四十二章 可惜不是你(八) 我全身一僵,感觉下体有什么东西流泻而出,韩秦墨却还压在我身上,吻我。 我死死挣扎着,我说,“韩秦墨!你不要脸!” 他唇离开我唇,两手忽然闲情逸致两手撑在我身体两侧,似乎是想要逗我,问道,“不要脸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可以吃吗?” 我感觉我们两人的距离稍微松开了一点,我抬脚就要去踢他,才刚抬脚,下身又是一股热流,总感觉小腹处有什么异样,难道是刚才韩秦墨给我下药的缘故?我吓的整个人一哆嗦。 双眼凌厉的看向他,我说,“你刚才给我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会这样不舒服?!” 韩秦微微一皱眉道,“哪里不舒服。” 我说,“你别装傻,到底是什么!” 我趁韩秦墨检查我身体时,猛的将他一推,起身就要逃跑。 刚从床上爬了起来时,正好看到洁白的床单上血红一遍,众所周知,只要跟血沾上边的东西,不管情况严不严重,在某一程度上来说,还是着实吓人的。 我被床单上猩红的血吓着了,韩秦墨被我推到不远处,他似乎也发现那一滩血了。 我急的差点哭了起来,我说,“韩秦墨!要是我今天死在这里了,你也别想苟活,你快说啊,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为什么我现在流血不止啊!” 韩秦墨说,“普通的感冒药。” 我有点想不通道,“你神经病啊!我好好的你给我吃什么感冒药!” “你赤脚,要是不提前喂你吃,明天肯定感冒。” 我还想说,韩秦墨已经预先打断我了,表情有些凝重的问,“先别废话,我们先去医院。” 他说着,就抱着我要走,我也没在说话,他抱着我起身,长腿一伸,就将房门给踹开了,我竟然不知道,看似优雅贵公子的韩秦墨居然也会有这样粗鲁的一面,这要是被人看见,不知道会不会有损他的绅士风度。 门被踢开后,大概是惊到外面的仆人了,那仆人看到我们行色匆匆,便在后面追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秦墨抱着我快速的走,浓眉微皱,他说,“叫老李备车,我要送景小姐去趟医院。” 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雪,是长年难得一见的大雪,韩秦墨抱着我出去后,我冷的往他怀中一缩,他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大衣,将我裹的严严实实的。 其实我有点看不透韩秦墨,他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如果按照他的性子,就算我今天高烧不断,也不关他什么事啊,居然还会担心我感冒而骗我喝感冒药,又不和我讲明,要是说明,我自然会心甘情愿喝,说不定我一感动以身相许也说不准,故弄玄虚,就是为了吓我而找借口,让我以为他是下了什么春药之内的东西。 我抬头盯着他紧皱的眉头,落满大雪外的黑夜,有着不可思议莹白的光,连本该是黑夜的天空都耀的发白,仿佛镀上一层莹白的夜光粉。 韩秦墨乌黑的短发上也落满雪末,就像那天景甜搬离景家他从门外走进来时的场景,也是这般的容色倾城。 第四十三章 可惜不是你(九) 他抱着我进车内,然后自己跟着坐了进来,我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司机,心里在想,他果然是骗我的,一栋偌大的别墅若是一个司机和守卫都没有,不被人劫真是奇迹。 我竟然可笑的还相信了,真是蠢得可以,他韩秦墨是什么人,他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说不定他刚才骗我喝下去的药,还指不定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车内很安静,暖气开的很足,韩秦墨时不时问我身体上感觉有没有好点,我自然是随便哼哼两句之后,满脸通红。 那种事情真的不好和他明说,下体流血,一听就暧昧的让人撑不住脸面。 每当他问这话的时候,我总警惕性的看向前边的司机,而韩秦墨却问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羞涩的模样。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没脸没皮。 因为雪下的很大,而且又是山路,车速开的很慢,虽然下身湿湿的让人很不舒服。 可我现在想起裴誉,心里再也不能平静下来,只希望这车速快点,快点。 可当车终于开到城区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忽然觉得,赶来了又怎么样。 若是想要发生点什么,不都发生了吗? 我感觉自己有点绝望了,韩秦墨依旧是抱着我下车的,当我看到后座皮质椅上的血痕后,吓的脸色血红,我当时根本就不敢多想,完全被韩秦墨那莫名其妙的药给吓到了。 韩秦墨说,“别看了,已经到医院了。” 然后抱着我就走向医院里,他大概是一早就打来电话预约了,所以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预约或是什么,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 当护士推着我进急诊室,问了一些关于不舒适的原因,又慎重其事帮我做了各种检查。 检查出来过后,我被护士扶了出来,韩秦墨看我虚弱的模样,脸更加凝重了几分。 他大概是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可是天地良心,我是被吓的,被那检查全身的各种机器,吓的腿软。 我整个人依靠在韩秦墨身上,他也牢牢的扶住我,我放狠话说,“要是我得了什么病,韩秦墨,你留下来给我陪葬。” 我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任何的暧昧和不妥,可当韩秦墨回答我后,我怎么感觉忒纯洁忒血腥的一句话,怎么到他这里就变得暧昧异常啊,甚至有种死后同穴的错觉啊。 他说,“好,我陪你。” 然后这句话吓得我脚下一个踉跄,我真想说,祖宗,您真是绝了,七言绝句都没您牛逼。 可是当韩秦墨扶着我进了医生办公室听取病情的时候,我当时特紧张,我以为我得了什么败血症之类的东西,连遗书都想好。 我吓的浑身手软脚脚软,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这么多人害怕去医院检查?因为凡是从医院生机勃勃进去的人,走出来都是焉了吧唧的。 就好比以前住在裴家对面的王大妈,在没去医院前,身体好,吃的好,还能摸一手好牌,没病没痛的,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去梨园春唱会黄梅戏。 可过年那会子,他儿子带着媳妇和孙子回来了,说是现在的老人有个优良的习惯,没病都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让自己放个心,有病及时医。 王大妈最先死活不肯,还骂骂咧咧的,说大过年的去医院,多晦气啊。 可是最后拗不住儿子儿媳孝顺,在年尾的最后一天被儿子儿媳带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还没走出医院,就直接在医院住了下来,听说是检查出个什么癌症,在医院住了三个月,死了。 对于这一件事,让我对于医院真是阴影颇大,要是王大妈没有去检查,是否这三个月还依旧笑呵呵的在牌桌上玩四人转呢? 死亡来的太措手不及,如果不留神,镰刀就已经搁在你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将你大卸八块。 于是我害怕全身检查,我坐在医生办公室紧张的脸色苍白。 我的主治医生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年龄的女医生,慈眉善目的,看见我就笑呵呵的。 而韩秦墨坐在一旁,似乎比我还更想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开口就问医生是什么个情况。 医生笑着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韩秦墨一眼道,“你是这姑娘丈夫吗?” 韩秦墨厚颜无耻道,“是。” 我伸出手在他大腿上死掐了一下,我要解释,可那大姐太相信韩秦墨了,以为姑娘我害羞的连丈夫都不认了,可天地良心啊,我是韩秦墨的姨姐姐!姨姐姐! 那医生说,“结婚几年了?” 我刚想抢着回答,韩秦墨在我腿上捏了一把,我因为疼的弯下腰而错过了最佳辩正时期,韩秦墨继续厚颜无耻回答道,“两年了。” 那医生打量了我几眼,暧昧笑道,“小姑娘不大吧。” 韩秦墨代我回答道,“二十一了。” 那医生悬念弄的非常成功,半响才暧昧笑着回答道,“难怪年龄不大,连这方面都还不是很懂的,不是什么问题,她下体流血是因为心理因素,环境改变,或者气候异常,工作压力,精神紧张造成月经的提前或延期的原因,也就是月经不调是指月经失去正常规律性,所以提前了。” 医生说完后,又特意嘱咐道,“小伙子,对老婆多多关心一点,怎么连这个还不懂,看你们这样神色紧张的,让我都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姑娘,你做女人也做了这么久了,怎么来月经了都不知道?” 我,“……” 韩秦墨,“……” 那医生说,“行了,去楼下买包卫生巾换上吧。” 第四十四章 可惜不是你(十) 我们两人出了医院,脸色都有些不自然,韩秦墨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侧脸的红晕出卖了他的尴尬。 我假装镇定的说,“既然没病,就回去吧。” 我说完,不等韩秦墨回答,风一样跑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丢脸死了,真是丢脸丢到外太空了,我想到刚才那医生暧昧的眼神,我现在就想羞愧自杀。 我当了女人这么久,大姨妈比谁都熟悉,这次乌龙的事件,完全是韩秦墨那药误导的。 我怎么知道正好喝了那杯红酒,大姨妈就提前了,是他那什么感冒药什么的误导了我。 我想到刚才在急诊室郑重其事的全身检查,自己蹲在大马路上大笑不止,我最后笑的实在不行了,去便利店买了一包苏菲,去了趟厕所出来后。 韩秦墨正坐在外面等我,我以为我们还要为刚才乌龙尴尬一段时间。 谁知他正坐在商场处不远处的长椅上低头打电话,我走到他面前,他还在接听,时不时说上几句专业术语,我没听懂。 等他接听完后,我已经虚脱的坐在长椅的另一端,他收起,轻咳了一声道,“我送你回景家。” 我立马激动道,“不,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看我一脸恨不得挖个洞蹲地下的模样,脸上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正了正嗓音道,“今天这件事情是我失误,你别介意。”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快别这样说,也有我的失误。” “嗯,是我无知了,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下一次我会注意的。” 我脸上简直红的可以滴血,我结巴着说,“你还想有下一次?!” 这,这,这种事情他还想有下一次?是我听错了吗?我表示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准备好一把刀,别人不杀我,我也要挥刀自宫,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韩秦墨舒展着浓眉好笑的看着我,刚要说话,我便响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裴誉,顾不得他要说什么,向他打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慌乱在口袋里掏。 铃声不小不大,正好将我和韩秦墨之间尴尬的气氛冲散掉,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想都没想按了接听键。 裴誉惺忪的声音此刻就在我耳边响起,忽然有一瞬我觉得,其实我所有难过与等待,为的,只是裴誉一句,阿含,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声音有些慌乱,不同于刚才面对韩秦墨尴尬的慌乱,而是心慌,我说,“我在商场。” 裴誉在电话那端温柔的说,“陈榆说昨天你打电话给我了,对不起,现在才回给你。” 裴誉的声音在念陈榆的时候,充满着不对劲,我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心内有个声音告诉我,昨晚喝醉的裴誉和陈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裴誉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任何一点不对劲,我都一清二楚。 我的心仿佛是一只漂泊在大海上弱小的船只,随着波浪起伏不定,手指无意识间紧握,连自己都不曾发觉,我淡淡笑着说,“你现在在哪里?” 裴誉沉默了一段时间,没有回答我,似乎在那端顾忌着什么,我随着他沉默和呼吸声在电话这边,慢慢细数着,他沉默几秒钟。 韩秦墨一直站在我对面就那样似笑非笑注视着我,让我脸上死命克制的脸色,有破功的可能性。 第四十五章 可惜不是你(十一) 韩秦墨一直站在我对面就那样似笑非笑注视着我,让我脸上死命克制的脸色,有破功的可能性。 我苦笑的问,“陈榆呢?” 裴誉声音本来低沉的音,在我问陈榆时,瞬间更加高了一个调子,虽然不明显,可对于我这长年对他关注无比的人,他的细微变化,我又如何不得知。 我说,“你们哪间酒店?!” 裴誉解释说,“我昨晚喝醉了,所以陈榆在照顾我。” 我说,“你到底在哪间酒店!你说啊!” 我是彻底发怒了,大概连我自己都未曾发觉我语气里的愤怒与急迫,裴誉的种种表现,越发让我感觉不对劲了。 他平时根本就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个谎话,除了瞒了我身世十几年这件事情,可那些我都不怪他。 为什么只要碰上陈榆,我们之间就仿佛伫立了一堵铜墙铁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什么让我们相互之间开始有秘密了。 我无法接受,真的,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裴誉说,“我等会儿联系你。” 说完,第一次,不容我先挂,他却挂了。 我握着,眼神忽然迷茫的看着人流如潮的商场,他们各自脸上带着购物快乐的满足感,有的疲惫,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开怀大笑。 可没有一种,我想要找到的表情,那便是绝望,那是一份对于坚持十几年暗恋的绝望,我不敢乱想,我觉得裴誉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很传统,如果他和一个女人发生了什么,那他一定会娶那个女人,就算他不爱她,他责任心很强,这是我喜欢他的第一点,可现在却变成我最惧怕的一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裴誉入住的酒店,可是我去哪里找,a城这么多酒店。 可我找不到,不代表站在我对面的韩秦墨查不到,他从我接电话开始,就没有出过声,只是站在一旁淡淡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目空一切的虚无。 让我觉得自己将最丑陋的一部分暴露在他面前。 韩秦墨说,“你可以像昨天那样求我。” 他似乎看穿我的意图,对,我就是想要找他帮忙,但是,不是求,昨天求他带我离开,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你可以帮我吗?” “我没理由要拒绝你的请求,而且,我也没办法拒绝。” 我缩了缩脖子,感觉周边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尽管是在商场,我闷着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韩秦墨说,“你昨天半夜要我带你回来,就是为了电话里的这个人。” 我说,“是,” 他长驱直进道,“他是你的谁,什么关系。” 我觉得他这样问话,简直是卑鄙无耻,他的问话,让我再一次在心里画了我和裴誉关系的人物图,清晰明了的伤痕累累,这一直是我想逃避的,他却毫无顾忌,玩笑间便喷了我一脸的血。 我埋着头,逃离他的视线说,“我也有我的秘密。” 韩秦墨嘲讽的笑了笑道,“你的秘密还真多。” 我没在说话,因为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情和他斗嘴,他也识趣,只是转身打了一个电话的时间,便得到了裴誉入住的房间。 我转身就要走,韩秦墨长臂一伸,将我拦了下来,我整个人往后一躺,后脑勺就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觉耳朵都撞地一阵发热。 韩秦墨声音从我脑上传来,他的语调永远波澜不惊,我鲁莽和他相比,真是拙劣明显。 “腿不想要了吗?知道路程多远吗?能不能别总是抱着一腔鲁莽,我接受,并不代表别人会接受,他们只会认为你蠢。” 我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也没心情去猜测他说的话,反手想要去推开他,他却牢牢将我紧扣,我整个人又不能回头去看他,被他从身后抱住,真不是一种好受的感觉。 我说,“你放开我!这些我不要你管。” 他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轻轻慢慢的,“我还真管定了,我送你。” 说完,拉着我就走。 当韩秦墨将我拖到停车场时,司机正站在他车外等我,手中拿着一个印了奶茶logo标志的白色袋子,脸上笑容可掬迎了上来,韩秦墨看都没看他,从他手中接过钥匙,又将那白色袋子扔我,转身上车发动引擎。 我跟着坐进车内,面容上被车内暖气一阵袭击,理智才像脱困的野兽回笼,司机师傅已经离开了,是韩秦墨开车,他开车向来很快速。 我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发了一会楞,这才发觉手中那个白色袋子里面的东西,在手心散发出一阵温热。 我好奇的问,“什么东西。” 一边问,一边打开,却发现是一杯桂圆红枣茶。 第四十六章 可惜不是你(十二)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细细又无法言说的感动,其实他很好,只是他的好,用错了人。 我大喇喇对着杯口狠狠一用力,插进去一根粉红色的吸管。 吧唧两下,口腔里是甜的发腻的液体,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吃甜食,相对于甜食,我更喜辛辣重口的,韩秦墨看我喝的毫不客气,也没说话,默默看我一眼,安心开车。 头顶上的车灯极其黄亮,是在车顶的正中间,洒在我和韩秦墨的脸上,我瞟他一眼,正好看见他漆黑的长睫毛,一根一根在眼前弯成一个微翘的弧度,我真有一种,拿把剪刀,一根一根剪下来,跟小时候帮老灰猫强制性剪胡子一样的冲动。 我强忍住这样犯罪性的冲动,一路上都没说话。 当车子停在一家酒店前时,我脚步竟然有些发颤,不知道为什么,韩秦墨坐在车内默默看了我一眼,道,“已经到了。” 我起身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韩秦墨坐在车内等我。 我脸上满是虚汗,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似乎是想要验证自己心内所想,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后果会是什么,这些全部都被我的冲动抛之脑后,我几乎是用跑冲上去的,连还有电梯这种代步工具都忘了。 可当我真正站在客房门口时,脚步又退缩了,那种感觉本能的是想要逃跑。 我看了看门牌号,深呼吸了一口气,敲门,然后低头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敲了几下,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是裴誉无疑。 他问了一声,请问是谁。 我说,“客房服务。” 裴誉说了一句,“请稍等。” 我面前紧闭的客房门忽然就那一瞬间打开了,房间里面窗帘紧闭,即算外面青天白日,厚重的窗帘遮盖,阳光也溜不进去,还隐隐透着一股宿醉后的酒气味,或者还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我仿佛觉得自己就是站在阴阳两极之中。 裴誉开门那一瞬间,我正好抬头,他有些错愕的看向我。 浓郁黑色的瞳孔里,呆滞了一下,仿佛在消化我忽然的到来。 他惊讶一声道,“阿含!” 我记得我来时很冲动,冲动的想要将裴誉按在身下死死揍他一顿,怪他在外面乱来,怪他不喜欢我,怪他为什么会喜欢陈榆这种在娱乐圈打滚的女人,明显对他居心不良的女人。 可当我看到他错愕的面容后,所有的冲动,似乎在那一瞬间异变了,变为了从未有过的冷静。 我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我喉咙内发出,我说,“你喝酒了?”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看我的眼神极其不自然。 我一面冷静和他对话,他挡在我面前,房门半掩,我只能看见半掩的门口中,暧昧的落了一地的脏衣服。 他轻轻,“嗯。”了一声。 口气像往常一样,柔和的好像春天的太阳。 我说,“方便我进去吗?” 裴誉往里面看了一眼,皱眉道,“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别人告诉我的。” 我老实的说,他语气一凝重,对我从未有过的严肃,他问,“谁。” 我说,“你让开,让我进去。” 我伸手要去推开挡在我面前的裴誉,他还在为谁告诉我的问题而揪住不放,他柔和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怒气,听起来,让人觉得特别压抑和责备。 “是不是韩秦墨告诉你的。” 这回轮到我意外了,我意外的是,他怎么猜到会是韩秦墨告诉我,而他又怎么会在仅见过一次面上的人,而记住他的名字,虽然两人针锋相对的厉害。 裴誉见我沉默不语,语气里充满了失望与怒气,他说,“裴含!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以后离他远点!你们两人的关系不容许你和他走太近!” 我不明白裴誉话里的意思,但我依旧倔强的看向他,他的怒气,也将我也一并点燃了。 原以为我会冷静到最后,可我还是失败了。 我狠狠的推了裴誉一把,用尽了全身力气,他高大的身形被我推的一踉跄。 我趁着这个空隙逃窜了进去,第一眼,看的就是房间里那张大床,眼神错愕的盯着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表情万分害羞和闪躲的陈榆。 我仿佛觉得,有一块锋利的刀片,在我和裴誉之间深深划上两道伤口,血顺着经络四处溢出来,变成两条血淋淋的血痕。 我瞪大眼睛指着床上同样错愕不已的陈榆,用充满恶心的声音说,“裴誉,你们真让人恶心!” 第四十七章 可惜不是你(十三) 我斩钉截铁说出这句话,裴誉听后,久久没有说话,他眼神有一瞬间闪过的慌乱。复而冷静的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听到他像是宣誓一般,声音仿佛破碎的像一滩砸碎地冰块,我说,“你不用提醒,我时时刻刻都在记着,裴誉,只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双眼通红狠狠瞪着床上一脸莫名的陈榆,我恨不得从她身上生生瞪出一个血红的窟窿。 她被我眼神瞪得有些不明情况。声音有些僵硬的对着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裴誉弱弱的唤了一句,“裴誉,怎么了,阿含发生什么事了。” 裴誉安抚的说,“没事,她发神经,你洗漱一下,起来吃早餐。” 我觉得我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那里,他们两人完全忽视了我,陈榆身上抱着羽绒服去了浴室,而裴誉坐在床上的一角没说话。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那落了一地暧昧的衣服。和昏暗的光线在清晰的提醒着我,安静的气氛,严肃的让人窒息。 独留我就那样手足无措,尴尬无比的站在那里,仿佛像个局外人,这是我第一次见裴誉对我这样冷漠,只要是陈榆出现,我们两人就像是一场迷茫的大雪,天还没亮之间,唯美的让人风霜迷离了眼,可是阳光普照。照射在世界各个角落,我们就彻底变回原形,曾经我认为不会变的东西,却在这一夕一朝之间,冰雪融化。共讨司扛。 我忽然有些不认识裴誉了,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半坐在阴影里的身影,声音依旧倔强的哽咽,我说。“裴誉,只要你回答我,你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你回答我的,我都信。” 我说出这些话,完全不像是妹妹的立场,反而像是以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去拷问他,质疑他,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我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的定位,因为我已经淹没在完全失去裴誉的恐慌中,他似乎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只是从昏暗的光线里,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复杂的让人心慌。 他面容被影和光分隔成两半,显得有些不真实。我只知道,那一刻的裴誉,身上充满了一种让人流泪的悲伤与挣扎,尽管他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破绽,但我知道,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又发生了些什么。 他只是平静的说,“阿含,我会娶她,哥哥不希望我们这样。” 我说,“哪样?” 他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从小依赖我,可是你现在长大了,以后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也会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漫长,而且还有些快速,可是听在我耳里,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回放一样,字字珠心,我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说,“阿含,我希望你理智的对待所有事情,陈榆是你嫂子,我希望你尊重她。” 我听了这话,忽然笑了出来,笑的万分苦涩,有点不置信的问,“裴誉,你要娶她?” 裴誉仿若未闻的点点头,我却激动的让他亲口又严肃的承认,这样至少让我心里十多年没见光的暗恋,在这一刻死个透彻,而且要没有任何崛地而起的可能性,我要掐死在我心里。 我们谈话被忽然从浴室出来的陈榆打断了,她看像我时,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是眉宇间依旧掩不住欣喜,她说,“裴誉,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会娶我。” 裴誉迟疑了下,看了我一眼后,终于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一句话,便证实了所有,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证实这句话吗?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我终于失去了裴誉。 这十几年来,他就像是一个风筝,我手心紧紧牵着那根线,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怕,只要你拉住线头,他就不会离开,尽管风在大,你一点一点揣在手掌心,慢慢收线,他就不会逃离。 可现在,那根线却断了,他随风而走了,寻找他的生活,留下我手足无措,而我的生活却面临着一团乱。 我忽然觉得自己在待下去简直自取其辱,我们没有把话说开,但是所有事情,我们之间都明白,裴誉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只是不说。 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自己的秘密,还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其实,他们清楚的一点也不比我少,就像韩秦墨所说,裴含,你的情绪藏的那样的浅,你把所有人都当成笨蛋,其实自己才是这局里最大的笨蛋。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全部都是宿醉之后的酒气,我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脸,想要去感觉有没有流泪,却发现干涩一遍,只是表情有些僵硬的难看。 裴含,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很坚强,至少没有哭,就是最坚强的表现。 我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意,我看像裴誉担忧的眼神,我说,“祝福你们。” 然后转身那一刻,眼泪忽然像是一场大雨,泪如雨下,我的坚强终究只是装给别人看的,我没忍住,但我已经竭尽全力,没有让他看到。 我低着眸,想要走出去,却在转身那一瞬间,韩秦墨高大的身躯就站在门外不远不近的角落,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我。 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爱看,他就看,他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裴誉了吗?为什么还那样一副表情,不耻吗?无法接受吗?我这样丑陋的喜欢着裴誉。 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脏。 我缓慢的迈开腿,在经过韩秦墨身边的时候,擦身而过那一瞬间,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传来,他说,“我以为你没有眼泪的。” 他那句话恰到好处的只有我们两人听到,我说,“是人都会有眼泪。” 我说完,脚步没有任何停顿,身躯挺直一步一步朝着长廊走出,后面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管,我就像一个逃亡者,从每个灾难区逃窜,留下身后的所有一切,最后才知道,真正的灾难才是自己。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裴誉,我不怪你,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怪你。 今天四更! 第四十八章 可惜不是你(十四)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一个小小的容身之所,外面还在下雪。我随便在马路上拦了一辆车,司机机械似的问我要去哪里。 我随便报了一个地址,司机也懒得和我废话,打表后,打表机呲呲呲响了几声,便开始计时,我趴着窗口往外看了许久,窗外的风景模糊不堪,我哈了一口气。用冷的已经失去知觉的手,反复擦拭着,低头一看,满手的灰尘。 车子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司机将我放在一处教堂口,远远的就能够里面的诵经之声,那司机说,“五十块钱。” 我从包内掏出一张一百,他要找给我,我说,“不用,我家里有的是钱。”共系名技。 那司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没有在乎他异样的眼光。 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两声,这都是景家的钱,我不心疼,我就要挥霍,我现在只剩钱,要是连钱都不能挥霍,我还能够干什么。 出租车离开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我坐在偌大的教堂里面。外面淅淅沥沥的,不知道是雪加雨,还是雪加冰咆,格外的吓人。 我整个人冻的缩在长椅上,身上那件薄薄的毛衣根本不能抵抗夜晚的寒冷。 我不想回去,哪里都不想去,只能来这里,这个教堂以前是我和裴誉经常来的。他说,他第一次见我就是在这个教堂,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手拳头大小的孩子,傻呼呼的,有事没事就会冲别人乐呵呵,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 那时候我应该就是在教堂被裴妈妈捡到的,而裴妈妈带着裴誉在教堂等我的亲生父母等了整整一个礼拜,他们以为,孩子的父母一定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个礼拜后,被抛弃的我,最终还是没有被生父母寻找到,而那时候的裴誉比我只大三岁。 裴妈妈说,那时候被抛弃的我,很乖,被人裹在毛毯里面。就扔在教堂里的长椅上,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对方,看见她第一眼,就对她咯咯大笑。 裴妈妈说,那样的孩子,居然还会有父母抛弃,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裴妈妈一直认为我是丢失,而不是抛弃,她在教堂等了一个礼拜之后,我的亲生父母没来。 裴誉又非常喜欢我,裴妈妈动了恻隐之心,最后将我收留了下来。 而这件事情,裴妈妈裴爸爸,裴誉,他们都知道,却都不约而同像我隐瞒。 这个教堂,裴誉每年都要带我来,我记得读小学的时候,裴誉在小孩子里面已经算是很高了。 我那时候皮的很,虽然身高比别人矮一截,可和比别人打架的功夫,一点也不逊色,时常将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打地鬼哭狼嚎。 时常有人领着自己小孩来裴家告状,我经常被裴妈妈扯着扫把追的满街大跑。 裴誉却和我戛然相反,他从小就斯文白净,不和别人发生口舌,也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每天放学回家,就是满身的泥巴,他的衣服比小女孩还要干净。 邻居长长和妈妈说,我和裴誉要是相互换个性格就完美了。 裴誉看似斯文有礼,其实他发怒起来特别让人害怕,他是那种不是经常发脾气,但是如果别人触及他的底线,他就恨不得将地方逼到绝路的那种。 事情发生在我读四年级那一年,我在班上向来人缘关系不是很好,和我决战过的,打过架的,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坐在我座位后面,一直和我不对盘的女孩,名叫王小丫,从小就对裴誉心怀不轨。 那时候,裴誉以长相秀气,成绩好,性格文静缘由风靡校园,是一个正正经经笑容温暖的小王子,连老师都非常喜欢他。 他那皮囊不知道迷惑了多少男女老少,当然我也是被他秒杀在五米之内的人。 我自然也知道那个王小丫对我家裴誉存的什么心,所以时不时在草丛里,弄个什么毛毛虫的放她文具盒里吓吓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这王小丫恒心毅力太好,尽管每天被我各种千奇百怪的小虫子,吓的哭声阵阵,依旧每天以学习为由缠着裴誉教他功课。 王小丫她们家,是我们那边有名的土地主,裴妈妈就是在她们家开的那个工厂上班,裴誉裴妈妈都不敢得罪她,还经常叮嘱裴誉,让他好好的照顾王小丫,裴誉言听计从,那时候我老生闷气,我总觉得王小丫要抢走我的裴誉,于是,王小丫的文具盒里,由毛虫虫变成大水蛇。 当场将那王小丫吓的整个人直翻白眼,最后还是老师赶过来,掐住王小丫的人中,她才缓和过来。 王小丫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说,我要回家告诉我的妈妈! 这天夜晚我放学回家后,被裴妈妈拿了一根手臂一样粗的棍子,死死的揍了我一顿,疼的我差点歇气了。 裴妈妈一边揍我便一边骂我说,“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总是给我闯祸,看我不打死你这不成器的家伙!” 那是第一次,裴誉上来保护我,连着也被裴妈妈一起给揍了,夜晚的时候,我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喉咙都哭的沙哑不止。 三天都没有理裴誉,裴誉对我何种讨好,我都熟若无睹,尽管他为我挡了很多挨打,可是我宁愿这些挨打他不要帮我挡,我也不希望他教那王小丫的功课,裴誉是我的。 他不知道,我之所以那么讨厌王小丫,是因为裴誉也讨厌她,他不喜欢王小丫的原因是,曾经她妈妈曾污蔑过裴妈妈偷工厂里的东西,可他却因为裴妈妈的缘故,而不敢声张,所以,我努里欺负那王小丫,让她知难而退,这样她就不会缠着裴誉,这样裴誉就会开心了。 可见我当时的思想是有多不成熟,小孩的想法永远都是那样猜不透,绕不过。 之后没多久,班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我不是裴家的孩子,这样的流言,当时我还在和裴誉冷战,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拦住了王小丫经常回家的那一条路。 我知道那样的流言是谁放出来的,小孩子的直觉一般都很准确,我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将她个压在身上,狠狠的和她厮打了起来,她那条我经常羡慕的垂涎不已的裙子,在我手中化为灰烬。 王小丫的脸上被我抓出几条的血痕,我无比痛快的回去,没过两天,裴妈妈就被开除。我又被裴妈妈揍了,这次揍的比上次还要狠,我腿上满是被藤条鞭笞的伤痕。 裴妈妈恨铁不成钢的骂我,可是我宁愿希望她骂我,我也不希望她那样没有尊严的工作。 这样的下场,我很满意,我被裴妈妈打后,当天夜晚就离家出走。 第四十九章 可惜不是你(十五) 裴誉找到我的时候,正是在这家教堂,我记得我当时特别认真的问裴誉,我说。“哥,我真的不是裴家的孩子吗?我是捡来的吗?” 裴誉小小的身子和我依偎着,他握着我的手,很小,也很暖,他说,“不是,是哥哥看着你出生的,他们都是骗子。” 然后从那以后。无论裴誉说什么,我都信她的,他说的话,简直是我的信仰。 那天我们在教堂躲了一夜,第二天,裴誉牵着我回去,我有些害怕被裴妈妈揍。 裴誉说,“阿含,有哥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就算是妈妈也不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裴誉这句话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我约莫还记得,那天我们回去后,裴妈妈没有在打我们,反而是满脸疲惫的对着我和裴誉说,“你们吃饭吧,吃完饭就去上课。” 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却让我心里隐隐的有着内疚,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去上课。 放学的时候,我去裴誉的班级找他,却被别人告知。裴誉早就走了。 我当时心里还很纳闷,怎么裴誉一早就走了。 自己嘀嘀咕咕的走了回去,走到家门口,不远处就传来一阵特别大的呼喊声,“起火了!仓库起火了!” 我抬头一看,头顶上满是乌黑的浓烟,我心里一想,又看了看方向。正是王小丫家的仓库起火了。 心里想到裴誉,立马觉得不妙,我急急忙忙跑过去的时候,那里的火势已经滔天了,吓的手脚冰冷,许多人拿着桶子和脸盆,洋洋洒洒慌张的端着水去救火,我趁人不注意,溜到仓库后的一个小山坡。 我看见裴誉小小的身体浑身发抖的缩在一颗大树后,我急的哭了起来,走上去就抱住裴誉,我说,“哥!那火是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会坐牢的!” 裴誉吓的浑身发抖,但依旧安慰我说,“别哭,以后。你再也不用受他们家欺负了,你也不会因为我而被打了。” 原来裴誉他都知道,他比谁都清楚,就像我在喜欢他这件事情上面,他都清楚,他只是不说。 那一天夜晚,我永远记得那一天,裴誉在我怀中瑟瑟发抖的样子,他说,“阿含,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你是我妹妹,永远都是我妹妹,我看着你出生的,他们都是骗你的,你千万不要走,不要离开。” 其实那时候我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我压根就没在乎过这个问题,可裴誉却反反复复说着这样的话。 让我印象深刻,小小的年纪,连谎话都说的那样蹩脚,我却为了这样的话,相信了长达十几年之久,只因裴誉说,不是,我便信,裴誉说,是,我便是。 谁都无法体会我的信仰来自于哪里。 不知道是我们幸运还是老天爷的眷顾,我当时就计划好了,如果裴誉被人抓走,我就替他顶罪,带着这样的心,我们回去后。 家里却安静的诡异,我和裴誉面面相觑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父母的卧室都没有人。 我们忐忑坐在饭桌前等着厄运的到来,尽管年纪小,做事情鲁莽,可对于放火和坐牢这事情,还是理解的非常透彻,和害怕。 我吓的脸色苍白,裴誉还在安慰我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裴誉说的,果真没事,关于放火一事,惊动了当地的政府机构,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我们必死无疑,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弄巧成拙,政府在查放火这一案子的时候,竟然意外得知,王小丫家的工厂,竟然涉嫌偷税漏税。 这件事情被上头知道了,当即就将王小丫的父母带走,而这个案子,也一直无疾而终,因为他们永远想不到,这一场放火案,居然会是一个半大点的小孩放的,而这个小孩,却还是镇上出了名的好学生。共系私弟。 这件事情后,在我长大后,我想起,都不觉感叹一句,当年的裴誉,真是神通啊,随便放个火,都能够分分钟钟将仇人给灭了。 这种事情,一直让我觉得,裴誉的身上绝对藏着什么超能力。 只是有很多事情,现在回忆,都不免觉得,我和裴誉之间,真的隔的,不止一个海洋,而是整个世界。 我坐在教堂内,脑海里回忆不断,都是我小时候和裴誉一起上学时候的笑脸,我偷吻班上的一个男孩,而裴誉反而将那男孩揍了一脸的画面,现在想想,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可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裴誉走到这样地步,而这样的地步,却是我这么多年,最恐慌的事情。 我终于失去了他,可我还喜欢他。 大概是太累了,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尽管冷的手脚冰凉,倦意袭来,挡都挡不住。 我睡的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人轻柔的摩挲我的脸,许久,就是低低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在脑海里自动把这人当成是一场梦,而梦里,正是裴誉无疑。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松开,我怕我松开,裴誉又会不理我,转身就走。 醒来后,是被一个修女叫醒的,我迷迷糊糊坐了起来,那修女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往我身旁放了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对我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我刚想说谢谢,低头却发现身上盖了一件衣服,我看了一眼,是一件大衣,不知道是谁的。 四处环顾了几下,摸了摸脸,感觉昨天夜晚那双手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清晰的告诉,那不是一个梦,很真实。 可是却又恍然似梦。 最后也抵不住肚子里的咕噜,饿极了一般,低头狼吞虎咽的吃着那一碗没有什么味道的白粥。 吃完后,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虽然暗恋失败了,但我还是一条好汉子,一段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裴含,就是一只小强! 我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离开的时候,我将那件衣服留在了教堂,转身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喜欢,裴誉就算你娶的人是陈榆,你和她发生了关系,你们以后会有孩子,这些都不能够阻挡我喜欢你,这些事情,我一早就心理准备了,不是吗?只是我没想到,会突如其来的这样措手不及,你要娶他,我就准备好红包迎接,笑着迎接。 第五十章 可惜不是你(十六) 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在教堂外一个小水池处洗了一把脸,水池里有着积雪,加上清晨修女们扫院子时。不慎飘来的灰尘,雪上的乌黑灰尘,有些触目惊心。 我伸手抠了几下,发现手指头都冻僵了,吓的立马洗了把脸,脸上顿时像是刀子一样割过。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这个充满儿时回忆的地方,我只给我一天的时间悲伤。 站在大马路上迎面就来了一辆的士,我刚坐上车。车内的暖气,迎面扑到我脸上,瞬间让我有一种,恍若天堂之感。 吩咐那司机将我送到城市中心,我第一时间往商场赶,一至四层楼被我逛了个遍,手中买了很多东西,却发现没有一样是我需要的。 正好广场上一个孤儿院募捐,几个瘦弱枯黄的小孩站在大冷的冬天瑟瑟发抖,身上衣服单薄,却依旧倔强的对着来往的人,挤上一个请求的笑。 我二话不说。拿着手中的一大袋东西,往募捐箱上一扔,说道,“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记住,别把希望长远停留在别人身上,要想求救,必须得自救。”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帅气无比,就像一个小战士。说着自己心里最想告诉别人的话,小时候,我们可以靠父母,父母老后,只能靠自己,这就是长大。 我酷酷的说完,那些小孩目瞪口呆的看向,我知道。他们又把我当精神病了。 扔下那一大袋东西,刚想转身就走,迎面就撞上一个人,不是韩秦墨又是谁,忽然觉得自从我出现在景家,他总是跟在我身后阴魂不散,看了我多少笑话。 他眼神在募捐箱,和我之间来回看了几下,淡淡道,“还挺有钱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都是今年的新款吧,价格不低于四位数。” 我不屑的看他一眼,伸手将挡在我面前的他给推开,才刚触碰到他衣角,他不动声色往后一退。我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我们两人正是一拳之隔的距离,我撇了撇嘴说,“要你管,我乐意。” 说完,再也不看他,转身向他停在不远处的车走过去,司机很识相为我开门,就像我本来就是这部车的主人。 这叫先入为主。 我目不斜视坐了进去,像每个高傲的有钱人一样,漠视着所有一切。 坐进车内后,我侧脸透过贴着黑色贴膜的车窗看了出去,韩秦墨还站在远处,没有动,只是视线一直放在车这边。 我知道他在奇怪于我的改变,他肯定以为我现在为了爱情,要生要死,他想要看,我偏不给他看! 韩秦墨进入车内后,吩咐司机去景家,我们都清楚,逃亡的时间够了,爱情是伤感的,却不是世界上最伤感的,没有人能够永远为了爱情里的苦难,而伤感一辈子。 车速开的均匀,不缓不慢,平稳如履,可见开车司机的技术不是一般的好,我同司机侃,他说他女儿最近失恋了,失恋对象竟然比她还年轻五岁的大学生。 当时车内正放了一首品冠的,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到老。共系刚巴。 在某一瞬间,我心里仿佛被一根细小的绣花针扎了一下,韩秦墨还好心情的跟着哼了出来,调子很熟稔,他声音向来很好听,唱出来,也不是太丢人。 我为了防止自己被这首歌莫名给击败,嗓音特别大,目的是想要盖过这首歌,和韩秦墨的轻吟声。 然后我就在那拼命捂着耳朵唱了一首无往不胜的神曲,男女老少都爱唱,跑调版的最炫民族风。 将这股子淡淡的忧愁,彻底给击败的落花流水,我对着韩秦墨扬眉,得意的哼了一声,看谁干的过谁。 那司机瞬间就笑了,韩秦墨望着我,也是清清淡淡的笑了出来,带着些许宠溺的放纵。 我看着他那笑,瞬间打了个寒蝉,再也不敢看他。 就这样笑闹的赶回了景家,才刚到大门口,守卫就已经自觉开门,让车子开进去。 韩秦墨把我送到景家,没有多做停留,似乎是有事情要去办。 我也不挽留,免得让景家人以为我和韩秦墨有一腿,那可就不妙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是自爱还是有的,而且我这姑娘心眼小,把自己切两半,也没时间去搞什么脚踩两只船。 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景家人吃完饭,一个巨长的餐桌,却只有景林一个人在哪里细嚼慢咽,身后就是站着保姆们,景林坐在主位上,我本来以为兜头景林会给我一顿臭骂,没想到他反而和颜悦色的问我,“吃饭了吗?” 我楞了一下,然后非常规矩将手放在两侧说,“吃了。” 景林说,“既然吃了,也陪我一起坐下来吃点吧。” 我本来想要拒绝,可是看他孤孤单单的,偌大的餐桌,满桌的菜,剩下的,就是满室的寂静。 我有点不忍心,最终点点头说,“好。” 仆人很有效率为我布好餐具,景林破天荒给我夹了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听仆人提醒说,是松露,我有点受宠若惊。 “青禾这几天情绪稳定吗?” 我看着碟子里那一团叫松露的东西,脑子没晃过神来,我记得我就前几天去看过她一次,而且当时还发生了特别不愉快的事情。 景林为什么忽然会问我,我心里虽然疑惑,但依旧老老实实回答道,“很好,吃的好,睡好的。” 景林满意点点头道,“你这孩子也挺孝顺的,这几天在那里照顾她,肯定很累吧。” 我脑袋满是问号,我刚想破口而出的一句,问个明白。 景林又道,“多亏秦墨告诉我,不然你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又会让我们好找。” 我瞬间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韩秦墨给我圆的慌,他还真很会给我找借口,不仅没被发现,而且还得到老爷子这样隆重又欣慰的对待,我该不该感谢他。 我立马收敛自己一脸雾水的表情,谦虚笑道,“哪里,这都是我应该的。” 然后伸手从一个巨大的白色盘子内,夹了一只插满花的螃蟹放到景林的盘子内说,“爷爷,您也多吃点,听说这个季节的螃蟹,最难得了。” 第五十一章 可惜不是你(十七) 景林满意一笑,韩秦墨撒的这谎,让我和景林之间不咸不淡的感情似乎明朗了一些,我陪着他吃了晚饭。然后上楼休息,那一夜,我梦里空茫茫的,似乎周围空荡的就像是一个无涯的深海。 我醒来后,却已经是早晨,陈青禾依旧住在精神病院没有回来,而景向荣回来过一次,站在我面前,对我叹了一口气。便摇摇头离开。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和景向荣挺像的,却又说不出哪里像,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从他身上搜索不到来源于去亲情该有的心里互动感。 那天保姆在收拾景甜空出来的房间时,我也闲来无事可干,随便在景家的别墅转了转,却发现走廊的尽头有一件保存完好的房间,却无人居住,而且定期还有人去那里打扫。 我正好经过那里的时候,由于心理一阵好奇,问那打扫出来正带关房门的保姆。这间房间以前是谁住的。 那保姆看了我许久,眼神里在我向她问道那间房时,噤若寒蝉,低着头慌忙的逃走。 我疑惑的摇摇头,便也不在追问下去,景甜离开景家后,陈青禾住院,景向荣偶尔回来一次,这个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我和老爷子,孙女两人,尽管每天低头不见抬头不见。也各自的相顾无言,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霉变。 裴誉也没有打过任何电话给我,我想,他现在似乎是想要躲避我,或者是什么。 他不主动告诉我,我便不会主动去询问,因为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都需要各自冷静一下,裴誉要冷静,我也要冷静,在两人没有摆设好各自关系之时,见面是最糟糕的想法。 尽管我每天睁开眼想他,闭上眼想他。 可是我却不能见他。 景林这几天见我闷闷不乐,问我是不是待在家里很烦闷,我没有任何掩饰的点点头,真的特别烦闷。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找人查我了,他问我愿不愿再次去上大学,关于上次他问我大学毕业了没有,我当时就撒谎了,我没有大学毕业,我读大学那年,正好遭遇家庭巨变,裴爸爸忽然的死。让我大一那年,精神压抑而休学两个月,可是两个月后,我再也没有重回学校。 我之所以骗景林,是因为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如果我说我没有大学毕业,他们铁定就会问我没有大学毕业的原因。 可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裴爸爸的死,是我心里永远的一道疤痕,就连裴誉都小心翼翼的避开,甚至为了顾及我的心情,他心里明明很伤心,却当做没事人一样安慰我,哄我开心。 人生低谷,莫过于,陪自己长大的父母,骤然离去的日子。 当时景林问我愿不愿意重回学校上学的时候,他眉头是皱着的,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很让他不满意,听说景甜这几年准备考研了,她六岁景家就给她自备了家庭教师,这一路成长上来,学习和学位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难度。 而我,抛开大学一年不说,其实我本质上就是一个高中学历,而景家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的血脉的学历,还处在这样的中级水平上。 他皱眉和建议,倒是让我有些意料之外。 但是我拒绝了景林的要求,我觉得学校离我的记忆已经太过遥远了,重回去读,让我根本适应不了。 尽管我还年轻,可是我想要提早入社会,等自己有能力之时,我自然就不用担心被景的人威胁,自己就有能力养活自己,然后离开这里,不回裴家,也不留景家。 这里都不曾是我长留的位置。 当时我想都没想的拒绝,景林并没有任和的表示同意或者拒绝,他以为我是小孩子心性,便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虽然他景家的孩子,不用考文凭什么的去显示自己有多优秀,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多读点书,还是有点好处。 我笑了笑,表示我会考虑的,他叹了一口气说,“早知道你在那里日子过得这样不好,我们真应该早点找到你。” 他说完后,便没在说话,我也懒得和他逢场作戏,对他的感叹表示笑了笑,便转身上楼了。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几天,韩秦墨破天荒也没在来纠缠过我,我也乐得自己不用去和他勾心斗角了。 自己过的醉生梦死的,只是好日子在我眼里是平静,是因为我心里平静,我眼里都漠视着这一切。 有一天夜晚,陈榆打来电话给我,说是电视台的工作已经为我报了名,说是让我看看自己哪天有时间去面试一下。 我当即就想给回绝,可是碍于我最早之前在裴家便答应了裴妈妈他们,这样反反复复,要是让裴妈妈以为我和陈榆关系不好察觉点什么出来,我还真担待不起。 我只是淡淡的说,好,我看看。 陈榆在电话里声音不似以前那样欢快,声音带着点沉重感,我心里想道,前一段时间,便被自己的男朋友这样斩钉截铁的宣誓会娶她为妻,没道理这样闷闷不乐啊,这样的沉重应该只适合在暗恋十几年依旧败北的女人身上,比如我。 毕竟我可比她惨多了,现在还深陷水深火热,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可以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而下。 她犹豫不定的说,“阿含,虽然我不明白你和你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以后即将成为一家人的人,我还是想要劝劝你们,冷战也要有个时候,你哥最近这段时间,我看他都没心情上班,整天闷闷不语的,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向他低个头好吗?” 我当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复而问像陈榆,我说,“陈榆,暂时我先不叫你嫂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也不提前叫,我只问你,你是真不知道我和我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假不知道?” 她被我的口气和话问的一噎,许久都没有回答我,陈榆在装傻,这我比谁清楚,一个电视台主持人,她的洞悉力比谁都犀利,却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装傻,可见她的心机有多深,她想用自己的贤良淑德来间隔我和裴誉,她装傻,她装不知道,她想要裴誉内疚,她想让我发疯,无理取闹,这样我们两人的好歹,在裴誉心里立刻立竿见影,拙劣立刻便见分晓,多么有心机的女人。 还好我没蠢到那地步,对于装小白兔的她,我也只是冷眼瞧着,她有她的聪明,我也有我的智慧。 我不闹不哭,我看你怎么摸黑我。 陈榆在电话那边沉默半刻,才缓缓道,语气里和先前的柔和相比有点僵硬,她说,“阿含,有些事情我不在乎,我爱的是你哥,你哥也爱我,我们两人既然是两情相悦,无论任何事情我都相信阻断不了我们的结合,而且我也挺喜欢你的,希望你别把事情闹的太僵。” 我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相信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你们在一起,那你现在这通电话什么意思,那你干嘛害怕事情闹大?” 她被我发问的哑口无言,一面忍让着我,一面不好发作,谁叫小姑子最大呢,她要是现在敢和我撕破脸,我立马将这件事情甩到我妈面前,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反正我喜欢裴誉这件事情要是让裴妈妈知道了,我也不在乎,我和裴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挂着兄妹的牌子活了几十年而已。共系讨才。 乱伦还谈不上。 她说,“我希望你多想想。” 说完就要挂,我忽然很奇葩很神经质问出一句,“你是真的爱裴誉,想要嫁给他吗?” 陈榆似乎没想到我会在最后不欢而散的时候,问出这样感性的问题,她只是楞了一下,很肯定的说,“裴含,你哥哥虽然在工作上能力上,都很强,可我也不比他差,你也知道你们的家庭情况,我不嫌他背景不好,但我愿意和他吃苦,我身为一个主持人,身边这么多有钱人,我这样死皮烂脸的跟在你哥哥身后转悠,难道你觉得我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吗?他除了这个人,我还能图他什么呢?” 陈榆这番话,忽然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我一直把裴誉想的太好,就像陈榆所说,她除了图他这个人,确实裴誉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别人死缠烂打了。 他既不是富二代,又不是书本网,更加不像我,活了二十几年,一夕之间,冒出一个巨有钱的老爸老妈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势利,谁会愿意跟一个死了爸,家里还没房子,没存款的穷小子过活。 裴誉除了那张脸,和他本身潜力股之外,还真没什么让人可图的。 原来,这么多年,是我把他想的太好,好到总时刻担心别人会抢走他,我那么恐慌,却又无能为力,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姑娘不嫌弃他,愿意陪他吃苦,我又怎么能够去阻挡这件事情。 我比谁都希望裴誉好,却忘记了自己,也是能够陪他吃苦的人,只要他愿意。 恢复到三千字,汗,两千字,大家看的累,我写的也累,么么哒,等会儿还有一更。 第五十二章 可惜不是你(十八) 陈榆最后挂断电话时,我对着满室灯光发愣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夜晚九点,我还没缓过神来。 我忽然悲哀的想。其实陈榆她不欠我什么,他只是爱裴誉,而我呢,凭什么有资格对一个这样爱裴誉的人,这样的尖酸刻薄,我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无理取闹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外面,白茫茫一片,这时候的大雪已然停了,我竟然松了一口气。因为夜晚睡不着,想要下去走走,刚走到门口,保姆就将我拦住,说是外面风霜大,不宜出门。 我没有理她,依旧固执的走了出去,开门后,保姆说的话果然没错,虽然没有下雪了,可风俨然已经大的出奇,开门后。冷冽的风面对着我呼啸而过。 我才刚想抬脚,就发现门口正蹲了一个人,我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之内东西。 大概是鬼片看多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蹲在大门口的正是许久都未见的景甜。 她瘦弱的身体紧紧缩在门口一个角落,我之所以没有看见她是因为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蹲在那里的话,如果不是大厅里面的灯光投射出来,我几乎辨不清楚会是她。 我惊讶了一下,保姆也惊讶了一下。眯着眼睛凑过去打量了几眼,才发现是景甜,她情不自禁惊讶的呼出一句,“我的祖宗喲!” 说完,也不征得我的同意,伸出手就去搀扶依旧窝在角落的景甜给扶进屋。 景甜脸色苍白的如一张薄纸,让人看了都心生怜意,我心里也是一动。我不是什么铁心之人,若是有人比我给可怜,需要帮助,我也会毫不吝啬给予她帮助。 所以当保姆将她扶进去后,我立马去厨房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她端在手中取暖。 她接过我的水杯时,眼睫毛是往下垂的,上面似乎还有雨水,我不知道她蹲在那里多久了,但是这么冷的天气,她为什么不敲门,难道她敲门,我还能将她赶出去不成? 大概我心内的想法永远都无法和景甜这样心思细腻如水的女孩相比,她们在看手中的水杯时,可以看做是任何一种东西,而我看一杯水的时候,除了是水。还是水,所以我是俗人,俗人的想法和她们这些冰雪似的有钱人家长大的女孩是不同的。 就像她宁愿挨在冰冷的夜晚挨冻,也不敲门而入,可偏偏是这样的做法,反而让人家可怜不已。 她冻得瑟瑟发抖,第一句便是,爷爷呢? 我立马回答她说,“他在书房,我去叫他下来。” 她冷的浑身发颤,她说,“谢谢。” 我没有在回答她什么,我转身上了楼,去了老爷子书房,当时他正在灯光下练书法,狼嚎在宣纸上呲呲作响,家和万事兴五个字,被他写的豪气万丈。 我不敢太鲁莽打扰他,只能站在门口等他写完最后一个字,他似乎早就知道我来了,直到放下笔,才毫无意外看向我道,“找我什么事。” 我双手下意识抓在门框上,我说,“爷爷,景甜来了。” 景林拿宣纸的手一顿,家和万事兴中间那个和字由于墨汁太多,一撇中多出条墨痕。共系叼才。 他脸色不明,在灯光下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声音威严的说,“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吧。” 我说,“她在大门口蹲了几个小时了。” 景林下意识往半掩的窗帘处看了一眼,我知道他心软了,我很明白这里每一个人的想法,景甜要见,我成全,景林想见景甜,却因为我的缘故,一直流放景甜,我也知道,可他又何曾一天不想景甜,人是有血有肉的,而感情,却比血和肉更加高上一个精神层次,很多年后,躯体死去,可是感情不会,这是唯一不被时间所消灭的东西。 我哪里能够阻挡得了的,还不如我做一个明白的人,给他们这个台阶下,我好过日子,他们也好过日子。 我说,“您下去见见她吧。” 说完,我不在看他是何种表情,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没有睡着,半夜的时候,听见隔壁客房开灯关灯的声音。 景甜在这里住下了,我一夜无眠,脑海内想了很多,曾经的,现在的,以后的。 每一个片段都像极了放电影,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个黑眼圈,随便洗漱了下,下楼的时候。 客厅里喜乐融融,我脚步一顿,正好看见保姆端着一大叠切好的水果拼盘,电视里热热闹闹放着新闻联播,第一次,第一次我觉得,枯燥无味的新闻竟然可以播的这样热闹非凡。 景甜坐在沙发上陪着景林看电视,而许久未见的韩秦墨正襟危坐在他们对面,时不时说上一句话。 我下楼的腿一缩,忽然无所谓笑了笑,裴含,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你看到这样一幕,忽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身后似乎有个声音喊了我一句,我也没管,反而是在自己房间,用温暖的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好想裴誉,大概我是寂寞了,寂寞让我比平常想他千百遍。 这样的想念就像是一股潮水,一发不可收拾,我从枕头下摸出,打给裴誉的时候。 电话响了很久,我在心里计算着,如果最后响六下,他不接,我就挂断。 可是裴誉却在第五声的时候接了起来,他一开口时,我忽然哭的手足无措,我多么努力不想让他听见我哭,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全军溃败,我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受不了一点刺激。 我哭着说,“裴誉,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 我反反复复这两句话,将电话那端裴誉吓傻了,他从来没有见我哭过这么凶,本来我们还在冷战的两人,却因为我哭得特别惨烈而打破,裴誉在电话那端特别着急的问,“阿含,你怎么了,你和我说,别哭。” 我说,“裴誉,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啊,我没朋友,没家人,现在连你都要远离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的这句话,我真的寂寞久了,我想要朋友,我想要家人,我想要摆脱现在这样的状况。 可是,我除了不痛不痒挣扎几下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自己被孤单紧紧掐住脖子,不能言语,那种感觉,仿佛自己正在死去,一点一滴死去。 裴誉在电话里听我哭了很久,他细声细语的安慰我,他说,“阿含,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有我在,别哭。” 声音是那样温柔和细腻,可我想到陈榆,他温柔的声音却成为我最恐惧的东西,我不能在任由自己沉沦,裴誉值得更好的姑娘,他既然不喜欢我,我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去打扰他的生活。 我不想将自己的不快乐传染给他,他还在电话那端安慰我什么,我将狠狠按了关机键,他温柔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回音还在。 我缩在床上,从来没哪一次,觉得这样的冬天会这样的冷,如果可以消失,我希望自己消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被任何所打扰。 我就那样哭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被保姆喊起来吃晚饭,我将开机,却发现五十多条来电提醒全部来自裴誉的。 最后还有一条信息,他说,“阿含,我在你楼下,你出来,我等你。” 我吓的从床上翻腾而起,整个人处在莫名的兴奋,我问保姆,我说,“刚才有没有什么人来访。” 保姆摇摇头道,“除了早上秦少爷来找景甜小姐,没有其余人。” 我一顿失落,我说,“好。” 说完随着保姆下楼,我下楼的时候,头发乱的像鸡窝,韩秦墨和景甜还在陪着老爷子吃晚饭,餐厅里的壁炉烧的啪啪作响,很温暖的样子。 老爷子看我穿一身睡衣就出来,眉头微皱,“睡了一天了,起来也不穿一件像样的衣服,还好是自家人,要是别人瞧见,让人家怎么想。” 我头脑昏昏的哦了一句,谁都没看,坐在座位上,随便夹了一个菜,吃到嘴里却发现食不知味。 手掌心的散发着淡淡的温度,我吃到一半,抬头看了一样窗外,保姆站在一旁布菜,她为我盛了一碗汤,以为我看外面的天气,多嘴说了一句,“外面正下着雨,雨落下来,几乎就结成了冰,秦少爷和景甜小姐等会儿走的时候,注意多穿一点衣服。” 本来无关痛痒的一句,让我忽然你脑袋一轰,我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丢,大叫了一句,“裴誉!” 他们都被我忽然的动作惊到了,说完我像是疯了一样,推开椅子,整个人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保姆跟在我身后追,她说,“小姐!您这是去哪里啊!您身上还穿着睡衣呢!” 我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我心里除了裴誉,还是裴誉,他在等我,他一定会等我的。 第五十三章 可惜不是你(十九) 当我冲出去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有想,脑海里,反反复复裴誉。 吊在脚后跟的拖鞋也因为我动作迅猛。而早已不会知道被我踢到哪里去了,我赤着脚走在雪地里,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还落着银针似的细雨,一落地,不用一瞬,就已结冰。 我脚下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和冰冻感,我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绿化上都积压着昨晚那一场大雪残留下的积雪。加上今天又下起了小雨,积雪上面冻成一团一团,将树枝几乎压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尺度。 我眼里全部都是白色,就像每天夜晚做恶梦一样的白色,空洞的让人不知所措,可这里偏偏没有裴誉的身影。 保姆在我身后为我撑住伞,我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打湿了,老爷子跟着跑了出来,站在大门口语气里的怒气不言而喻,似乎我这样的举动让他有多丢脸似的,他吩咐说,“你又发什么神经!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王妈。把小姐带到里屋来!”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入了屋内,我掏出死命拨打裴誉的电话,可是打不通,电话里冰冷又麻木的声音显示无法接通,保姆给我撑着伞,皱着眉头劝道,“小姐,进屋吧,老爷发火了。” 我忽然觉得无力,为什么每次我都和裴誉差上那么一点点。缘分差一点点,运气差一点点,之间的距离也差上那么一截,什么都差一步,我不死心最后还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我想见的那个身影,又加上保姆也跟着我在冰冷的雨水里淋湿,看她一大把年纪了。跟着我这个小辈发疯,我也过意不去。 点点头,随着她转身往屋里走,却在转身的时候,发现韩秦墨和景甜都还站在高高的门槛上面俯望着我,我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脚步毫不迟疑的想要走过去。 景甜却冷冷的说了一句话,她说,“我最讨厌不会珍惜的人,你不想要的,却是我得不到的。” 我同样冷笑了一下,即算脸上全部都是冰冷刺骨的雨水,我依旧丝毫不减自己的气势,我直直的看向景甜眼里,她眼睛是琥珀色的颜色。她的嫉妒毫不掩饰。 想想真可笑,明明是我该嫉妒她,而她却反而在嫉妒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没她漂亮,我没她有涵养,更加没有她得别人喜欢。 我除了有一副破皮囊可以任由我挥洒,她该嫉妒我什么? 她永远不知道,我在她阴影下,是怎样一步一脚印过日子的。 我回到温暖的房间内,保姆帮我放好热水,我坐在浴缸里,那滚热的水烫在我皮肤上,似乎要剥落一层皮。 泡了大概一个小时,起身围好浴巾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门框处斜靠着一个人,我看都没看他,直直的经过他身边想要走。共池广弟。 忽然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一拉扯,整个人就坠落在他怀中,我身上还围着一块浴巾,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脱落。 他的手臂霸道横在我腰间,我动弹不得,脸挨在他下颚处,他菱角分明的唇就挨近在我额头上,我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浮现上一次,就是这张唇吻了我。 当时是什么感觉,我现在完全不记得了。 他手指抚在我脸上,一点一点,就像蚂蚁爬过一样,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折磨会这样持续下去,他手上的动作忽然加重了力道,钳住了我下巴,力度大到几乎要撕裂。 我疼哼了一声,倔强的看着他,他嘴角歇着冷冽的笑意,笑意未达眼底。 “这种游戏很好玩?嗯?” 我按兵不动的看着他,如果他敢进一步对我动手动脚,我立马就大喊,鱼死网破我比谁都会破釜沉舟。 “你不也一样。” 他挑眉,“哦?” 我说,“景甜。” 他静默着等着我接下来的话,仿佛这样的话题让他非常的兴奋,“继续。” 我深呼吸一口气,“你接近景甜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很肯定,你不爱景甜。” 韩秦墨本来未达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散起了浓雾,看不清他瞳孔的情绪。 他钳住我下巴的手也在下意识用力了几分,虽然疼,我却没动,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对峙,谁先按耐不住,谁就输的彻底。 “可她爱我。” “我知道景甜爱你,韩秦墨,虽然我也讨厌景甜,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和一个女人玩她爱你,你不爱她的游戏,你以后会死的很惨。” 韩秦墨笑了两句,“她能够将我怎样,不过是一个女人,她有什么能力让我死的很惨。” “他不会让你死的很惨,至少等你真的遇上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后,你的女人会死的很惨,因为你愚弄了她的感情,她自然也不会让你的感情善终。” 韩秦墨嚣张的笑了出来,仿佛听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他笑的时候,眼神却是温暖的,骗人的温暖,景甜就是被这样假意似的宠溺,一点一滴开始大面积的沉溺。 还好,我比景甜有理智,这样的男人,看似多情,却最是无情,我想到之前他对我做过的各种事情,如果我不是心有所属,只怕我也会景甜一样,弥足深陷。 他停止笑容后,嘴角讥笑的弧度像是刻出来的冷酷,他说,“那你猜,我又知道你一些什么。” 我忽然变得慌张了,想要挣扎,他却将我再一次拉近,他视线在我胸口处停留,清冽的眼神里,有着一些男人眼底常出现的小火苗。 我低低骂了一句,禽兽。 我和他挨的很近,韩秦墨的大衣脱在了大厅,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衬衫,和西装。 西装的面料冰冷的,金属制的银白袖扣在我裸露在外的肌肤紧贴着,形成一种冰凉的刺痛感。 我慌张的想要去看四周,很害怕这时候忽然上来人,如果看到现在我和韩秦墨,以这样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无论你是跳黄河,还是跳长城,都洗不清。 韩秦墨带戏谑的声音不高不低在我耳边传来,“怎么?不是不害怕吗?景辛,裴誉是你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这件事情不需要我提醒吧。” 他这句话简直是往我心口插上重重的一刀,我气的双眼发红,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杀了。 “裴誉和我的关系用不着你和我强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 他笑了笑道,“哦?没资格。” 他清清淡淡下意识念出这句话,垂下眸,欣长的睫毛在我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景辛,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在一起的,就是你和裴誉。” 说完,毫不留情松开我,将我往往墙上一推,我整个人撞在身后的门上,后背撞上门上的把手,一阵锥心的疼袭来,我疼的几乎是下意识弯下腰。 韩秦墨冷哼了一声,手在西装上的皱褶处轻轻拂了两下,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嘴角带着时常有的浅笑,温文尔雅的模样道,“天寒,虽然景家没什么男人,可是淋浴出来也别忘记穿一件衣服。” 说完,不缓不慢踱步离去,我疼的冷汗了冒了出来,抬头去看自己手臂,瞬间两道乌青的手指印。 而韩秦墨挺拔的背影被走廊处的射灯拖得诡异莫名,倒影在复色花纹的地毯上,忽暗忽明。 景甜从楼下一蹦一跳的走了上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正好撞在下楼韩秦墨胸口处,她下意识身体往后倒,韩秦墨几乎是在她身体往后仰时,伸出手将她往怀中揽,景甜吓的紧紧揪住他衣袖,韩秦墨伸出手给她有节奏的抚顺着她后背,声音宠溺道,“又调皮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景甜满面娇羞的扑在他怀中,娇小的身体被韩秦墨全部包围,她撒娇着说,“我才不怕呢,因为有你。” 我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心里吓的怦怦直跳,忽然莫名的感觉自己踩中了韩秦墨的尾巴,我缓缓从墙上站了起来,心里的恐惧比刚才还深,我太得意忘形,原以为看穿他,我就不怕他,我却忘记,这个男人随时都可以将我掐死,而且是悄无声息的。 我打了个寒颤,喘息不定的推开门,将自己紧锁住在房间。 从那天开始,大概是因为淋雨的缘故,夜晚发烧到39度,家庭医生整夜整夜守在景家,我每天都睡的昏昏沉沉,被各种噩梦吓醒。 醒来的时候,却忘记自己在梦里梦见了什么。 只知道,是一个很恐怖的梦。 陈青禾也从医院搬了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来房间看了我一回,还是老爷子逼着她来看的。 她住了一趟医院,似乎老了很多,乌黑的头发中,夹杂就几根白发,我烧的昏昏沉沉,感觉脸上似乎有一双柔软的双手抚摸着我,很舒服,很温暖的样子,我想起了裴妈妈。 我讨好似在她手中蹭了蹭,嘀嘀咕咕叫了一声妈妈,那双手一僵,瞬间从我脸上抽走。 今天会三更!!!!为小妞儿加一更!!!! 第五十四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的是陈青禾那张铁青的脸,她仓惶离去的背影。 视线就像是隔了一层雾,但我很确定。就是她无疑。 虽然我很不明白为什么陈青禾那样害怕我待在景家,但那天她来看我,手心温度的温暖,不是我幻觉,我看着她背影远去后,整个人又开始睡了过去。 我又开始做梦,我梦见谁死了,我在灵堂哭的死去活来,像极了当年裴爸爸死时的灵堂。可上面却摆放着裴誉的遗像,我穿着睡衣站在灵堂,吓的整个人直接毫无意外的坐在了地下,眼神却是死死盯着那个遗像,嘴里神经质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裴誉的,裴誉怎么会死。 站在我身后哭晕过去的裴妈妈,忽然从一个陌生人怀中冲了过来,对着地下的我,重重的踢了一脚。她声音里的绝望那么清晰,哭声这样惨烈,她一脚正好踢在我胸口,她激动的说,“是你杀了裴誉!是你杀了我儿子!你该死!你该死!” 我想说话,可是总感觉喉咙处卡着什么东西,我努力想要冲破这层东西,却发现,张口就是一地的血。 然后整个人吓的从梦中惊坐了起来,裴誉! 一抬头看了眼窗外,白茫茫的一遍。又是白天了,那诡异的梦,让我额头上的冷汗如雨直下,家庭医生站在一旁为我调试了一下点滴的的节奏,他带着口罩,只看见他两只小眼睛,他往常一样吩咐道,“温度已经恢复正常。记得这几天别出去,外面天寒地冻,给你开的药,要按时吃。”共池场巴。 说完,便收拾了自己的医疗箱,放在肩头,很贴心的为我将沉重的窗帘稍微拉开了一点,我声音有些干涩道,“医生,我昏睡了多少天。” 那医生回答道,“两天了。” 我点点头,他便离开了,我还没从那诡异的噩梦里回过神来,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一定是被韩秦墨那天吓的,这个梦不是真的。 我急着四处找。最后是在我被子底下,我开始播裴誉的电话,他还是没有人接,最后迫不得已才打了陈榆的。 陈榆的电话反而一下就接通了,我声音急急的问她,裴誉在她那里没有。 陈榆接到我电话表示很惊讶,她沉吟了一会说,“你哥现在重感冒,上次出去一趟,现在还在发烧呢。” 我双手下意识握紧,他也感冒了,难道他上次真的来找我了,我立马问她是在哪个医院。 陈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告诉了我医院。 我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的披了一件衣服,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刚走门口,老爷子的声音就从我身后传来,他说,“这是去哪里,病还没好,就往外面走。” 我一撒谎,就下意识去摸摸自己脑袋,我说,“在家里待的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景向荣看了我许久,点点头,意外之中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了一句,“叫司机送你去吧,外面天冷,多穿点衣服。” 说完,便手拿着拐杖进入了房间,我咬了咬下唇,没有在说什么。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我,我坐上车后,外面的地面几乎结成冰了,有点打滑,现在很多货车轮胎上都缠着铁链,防止打滑,这是今年最重的冰灾。 听说很多地方,都出了几起车祸,几乎不出门的,尽量待在家里。 司机眼神一边谨慎盯着前面缓慢行驶的车辆,一便车速跟个蜗牛一样慢慢的爬,他脸上都有一层薄汗,我知道,这个天气出门,在这样寸步难行的大马路上,稍微不注意,便是出车祸。 我只能在一旁安慰他,让他别急,慢点开,我不急。 那司机才松了一口气,车速就这样在马路上缓慢进行着,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天黑了一半,我找到裴誉的病房,站在紧闭的门口仿佛纠结了很久,最终我还是推门而进,病房了静悄悄的,陈榆不在,病床上躺着正在看书的裴誉,暖黄的灯光在他头上洒下来,连着蓝白相间的病服都变温暖,他在灯光下看书,特别专注,连我进去了,都不曾发觉,只是垂着头,专注的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吸引他注意力。 我心里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裴誉,心里的想念终于得到了发泄,不在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 我刚想反手关门,他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手中的书掉落在棉被上都不曾发觉,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开口一句裴誉,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裴誉终于回过神来,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在心里数着,到了,他就来到了我身边。 裴誉却在我两步之远停下,眼神里的惊讶,虽然收敛了一点点,但还是有些意外道,“阿含,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停在我们之间的两步,忽然心里涌起一阵重重的失落,终究还是差上那么一点点,如果裴誉在走进一步,我一定会狠狠的扑在他怀中,然后和他撒娇,和他哭。 可是他没有,他最终还是停在那两步之远,仿佛就像我们之间最远最近的距离,也是最安全的距离。 我站在他对面,对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心疼的说,“你怎么病了,怎么病的。” 裴誉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去,笑着说,“这几天天气太冷,忘记多穿衣服。” 我望着他,他说话和我一样,都有个习惯,都是习惯性别过脸,我们两人都清晰知道对方的所有特点和习惯。 我知道,裴誉骗我,他那天肯定去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进来,难道来景家让他有这样为难吗? 我将脸一拉,脸上的神色变为冷笑,我说,“裴誉,你是不是不把我当你妹妹了,真要和我断绝关系?” 裴誉似乎没想上一刻,我还满是心疼的脸,这一刻便是冷意连连,如果我不逼裴誉,而这层关系我们永远无法突破。 裴誉皱着眉解释说,“阿含,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断绝关系,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妹妹。” 我面无表情的说,“我感冒了,你知道吗?高烧39度,我今天特意来看你,裴誉,你就这样对我。” 我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背对着他僵硬的身体,我说,“裴誉,既然你这样不想要见到我,就当我犯贱,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别在打电话给我,我也不会在打电话给你,就当我们两人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我声音毫无情绪的说出这番话,尽管说出来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只要想起,以后我们真的有一天形同陌路,我该怎么办。 我一边僵硬着自己的身躯一步一步离开,心里有个声音说,裴誉,如果你没有挽留我,就当我裴含是白暗恋你一场。 我这样想着,伸出手要拉开病房门那一刻,身后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抱住。 没有任何预兆的,我比裴誉矮很多,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的脑袋只到他咯吱底下。 所以那忽如其来的温暖,让我干涩的眼睛湿润的仿佛要下一场大雨,裴誉从我身后抱住我,他头轻轻搁在我肩头,温热的鼻息在我耳边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声音里带着叹息,他说,“你从小到大只会折磨我,逼我。” 我任由他从身后抱住,眨了眨眼睛不敢动,害怕这份小心翼翼的美好不翼而飞,我声音闷闷的,我说,“我哪里折磨你了,明明一直是你在折磨我。” 他抱住我的一只手臂微微松开,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将我扣住,他空出一只手来,从身后缓慢的伸到我脸上,他似乎在我脸上找什么,那双漂亮苍白的手摸在我唇瓣处那一瞬间,我心一震,他手指尖有药味,还有淡淡墨香味,很舒服很好闻,他笑着说,“你能不能回过身来,我想要帮你擦眼泪。” 我没有转身,只是嘴巴的硬的说,“我哪里哭了,你胡说。” 裴誉的手指在我脸上摩挲了一圈终于来到了我眼脸处,他指尖正好停在眼部,我感觉他干燥的指尖一点一点变得潮湿。 他笑着说,“你看,你又骗我,从小,你哭,我都知道,可你每次都躲着我,不让我看见,阿含,我是你哥哥,你想哭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够作那个为你擦眼泪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泛起阵阵酸麻,就仿佛吃了一盆辣椒,在心里翻云覆雨,我却没办法解脱那种感觉。 我终于转过身,扑在他怀中,脸死死埋在他胸膛处,我紧紧抱住他,仿佛他就是我的全世界,其实我要的真的不多,只要一个裴誉,为什么这却是我最不能得到的。 我说,“裴誉,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没有拒绝我这个拥抱,只是放在我腰上的手,缓缓的,似乎有些犹豫游到我后背处,一下一下抚慰着我。 第五十五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一) 我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裴誉轻轻笑着说,“傻姑娘。” 然后我们两人相互拥抱着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这个拥抱算不算将我们从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部击散了。但我只知道,这一刻,我是爱裴誉的,不再是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喜欢,那种属于自己东西的占有。 我现在是爱他,我可以亲眼看着他娶别人,可以笑着接纳他所有,因为我喜欢的只是他这个人,与占有和所有无关。我只是喜欢他。 我不知道这个拥抱相互拥抱多久,直到感觉身上的寒意驱散了,身后病房门口处传来一阵轻声的咳嗽声,因为我是背对着病房的,裴誉在松开我那一刻,对我身后有些尴尬唤了一句,“陈榆。” 裴誉放在我身上的一双手彻底放了下来,我心里一阵失落,一句话便打回原形,我缓慢转过身往后看了过去,陈榆手中提着两份晚餐,脸色不是很好。她的视线还放在我和裴誉之间。 她语气有些冷淡的说,“吃饭吧。” 没有和我打招呼,我知道,她介意了,我低下头避开尴尬没有看陈榆,而是将视线故作随意的望向窗户外的积雪上。 裴誉干干的笑了两下,牵着我手坐在了床边对陈榆道,“我不饿,阿含应该还没吃饭吧。” 说完,伸出手就去接陈榆手中的饭盒,陈榆就算在怎么吃味。但她终究是有气度和智慧在的,知道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和这个男人生气,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适当摆脸色,给足对方面子,却又让对方愧疚。 陈榆冷着脸站了起来道,“一天都没吃饭了,还不饿。我只买了两份,你和阿含一人一份,我自己等下去台里吃就好了。” 裴誉脸色的尴尬也终于缓和一些,对于陈榆的体贴感谢一笑道,“谢谢你。” 陈榆一边将饭菜摆好,一边低着头将筷子从纸袋里抽了出来,放到裴誉手上道,“我要的不是谢谢,裴誉,你知道的。” 裴誉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我道,“快吃吧,你看有你喜欢吃的虾仁。” 我乖巧的点点头,没有在这个气氛中闹脾气,我接过裴誉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个虾仁。却发现如同嚼蜡。 为了不影响裴誉的心情,我低头装作依旧吃的津津有味,裴誉时常往我碗内夹菜,我偷偷看了一眼陈榆,她正站在一旁帮裴誉收拾这几天的换洗衣服,但明显看到这样的一幕,脸色也不是特别好。 还好是陈榆这样会做人的女人,要是换做别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小姑子对自己的男朋友心怀不轨,而自己男朋友却对小姑子关怀不已,换做是我,非得闹翻天才行。 所以,我承认,遇见陈榆,我永远都得不到裴誉,在做人和气度这方面,我永远差陈榆一大截。 从起跑点上我就输了。 我们正吃着饭,外面等候的司机手中拿着电话,匆匆的跑了进来说,刚才我们来的那一条路上发生了一起特别大的交通事故,路被堵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开通,交警已经全面封路了,今晚可能回不去。 我皱眉道,“怎么会这样,真的没有别的路回去了吗?” 那司机有些苦恼的回答道,“没有了,已经全面封路了,而且就算有路也都是山路,别说大马路在这样天气难行了,何况那还是一条山路,小姐,我担当不起这个险。” 那司机脸上满是为难,我刚想在细细询问,谁知坐在一旁的裴誉皱眉说道,“安全要紧,听说最近车祸经常一起一起发生,你也太鲁莽了,这么冰冻的天还敢出来。” 我委屈的说,“还不是听说你感冒了,不然我干嘛老远来这里受罪。” 裴誉皱着的眉依旧没有松,严肃的说,“以后不准这样了,只是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和妈妈交代,今晚就去我哪里吧。” 裴誉在读大学那年就已经搬了出来,他如今在一家工程建筑当设计师,听说如果不出意外的会,会升主管,强途无量。 我说,“可是…” 我脸上带着为难眼神看向不远处还在收拾衣服的陈榆,心里便已经在乐得不可开支了,真是天后助我也啊,看来瞎了这么多年的老天爷,终于开了一回天眼。 裴誉笑着看向陈榆道,“你嫂子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只是住一晚,没事的。” 虽然对于那一句嫂子很不爽,但是看到陈榆那副努力憋着贤淑却不敢发作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最起码平衡了。 陈榆脸色再一次拉了下来,但依旧强颜欢笑道,“既然是有原因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附近就有酒店,而且你还要住院一天,不如我去酒店给阿含开一间房吧。” 我立马说,“不用,不用,我住不惯酒店,以前我也经常去裴誉那里住,你们给我钥匙吧,裴誉既然还要住院,就我一个人去他哪里也可以。” 裴誉有些不放心道,“可是你一个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说,“没关系的,我已经长大了,你身体要紧。” 我们几人在那里讨价还价大半天才将这事情给敲定,陈榆脸色才好点,我又吩咐司机打电话给老爷子,跟他如实报告情况了,经过老爷子的批准,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和裴誉吃完饭,陈榆因为电视台还有工作,所以便收拾完病房离开了,走之前还叮嘱我趁着天还没大黑,早点去裴誉住所。 我笑眯眯的点点头,等陈榆一走,我立马就跳上裴誉的病床躺着,我说,“今晚我要在这里陪你。” 我成一个大字型躺在他病床上,被褥上面似乎都还带着裴誉的气息,裴誉无奈的看着我笑道,“还不知道你这些小心思,只是你感冒还没好,医院床位的被子薄,你还是回我那里去住吧。” 我倔强的摇摇头,我说,“不,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裴誉拿我没办法,夜晚叫护士在里面加了一张床,又多加了一层被子,算是同意我和他独处一室了。 夜晚的时候,裴誉看书,我靠在他身上拿着手中的玩游戏,玩的滋滋有味,整个病房除了偶尔的翻书声,和我持续完败的游戏惨叫声,温暖的让人仿佛永远的沉溺下去。 这是这么多天,我最开心的一天。 裴誉带给我的快乐,是这样的容易。 有时候裴誉也会伸出手帮我过关,别看他上学时候那会是个书呆子,但是他似乎是天才,无论什么游戏他都能找到弱点和突破点,总是轻轻松松的闯关而过。 我不知道裴誉看了多久的建筑学,反正最后我都被玩的没电了,裴誉还在看,我昏昏欲睡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我望了望漆黑的房间,只有墙壁处一盏小小的夜光灯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其余的便是一片黑暗。 我四处看了一下,便看见另一张病床上的裴誉已经熟睡了。 他睡的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我动了两下,小心翼翼抱着一个枕头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床位。 我看向他熟睡的侧脸,睡的安逸的脸,额前细碎的头发凌乱而又不失规矩安静的服帖在他额前,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直挺的鼻梁,不厚也不薄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抹小巧的剪影。 裴誉长得真好看。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乌黑的睫毛,却在即将要碰触那一刻,我又缩了回来,终究克制住自己心内名叫贪恋的魔鬼。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大概五分钟,外露空气中的双手有些冷,偷偷的揭开裴誉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睡在了他另一边。 病床不是很大,睡两个人有些用拥挤,而且还睡了一个像裴誉这样高个子的男人更加不用说。 我为了不惊醒他,又不能掉下去,只能死命控制自己的平衡里,尽量往他身边靠。 本来冰冷的身体在躲进裴誉温暖的被窝后,变得热气腾腾的。 裴誉是背对着我,我心里的贪恋一点比一点重,还想更靠近他一点,于是我便又慢慢的伸出手从背后去抱住裴誉腰。共池女圾。 进行一点,我就抬头看一眼裴誉醒了没有,发现他没有动静,瞬间更加胆大了。 又将脸贴在他背后,听着他心跳一下一下轻轻的跳动,我忽然觉得这一刻幸福无比。 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自从我们都懂得了男女之别,我渐渐开始发育后,裴妈妈就已经让我们两人分房而睡了。 起初,和裴誉分房而睡的时候,我们都不习惯,因为忽然睡了十几年,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人,都要一段适应阶段。 而我尤为不适应,经常趁着裴妈妈不注意,跑去裴誉房里和他睡。 第五十六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二) 只是这样的习惯因为一件事情,而让我们各自改变。 那时候我是十二岁,已经开始发育了,但是对于男女之事。还不是那么特明白,面对自己特殊的体质也不是特别的了解,经常大喇喇的洗完澡出来后,身上水珠没有擦干,穿着睡衣就出来。 晚上和裴誉睡觉的时候也忒不老实,双腿全部都缠在裴誉身上,整个人往他怀中凑。 以前还不觉得,可是自从发育不同了,半夜裴誉如果动一下。不小心碰到我胸部,我就会痛的哇哇叫。 然后当我们都意识过来的时候,两人皆是满脸通红。 裴誉因为不懂,我也不是很懂,而且我叫的很夸张,他往往都是急的要去检查我那里,可是看到我微凸的胸部,便会瞬间明白,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少女的特征完全渐渐显露。 他便会支支吾吾的说话,但一句话都拼凑不起,满脸通红看着我。一言不发的躺下,但是再也不敢乱动,也不再抱着我睡觉了。 尽管不习惯,但各自都明白,男人和女人的各自不同,裴妈妈说,除非是夫妻才能在长大以后同床共枕,而我和裴誉是兄妹,兄妹是小时候同床共枕是为了联系感情,长大后,兄妹之情凝固了。所以也就要分开了,然后便是和老公联系感情。 裴妈妈是这样向我们解释的,可是我想到如果以后我要和一个陌生的人同床共枕,我就会害怕,那一天,我被吓的哇哇大哭。 裴妈妈和裴誉以为我是舍不得裴誉,只能无奈的在一旁笑,而裴誉会将小眉头皱的跟个小老头似的说。“阿含,别哭了,虽然我们不睡在一起了,可是你夜晚做恶梦的时候,只要喊一声,我一样在你隔壁。” 我哭着说,“可是我不想和陌生人睡,我讨厌陌生人。” 裴妈妈笑着捂着嘴回答道,“谁让你和陌生人睡了,你这孩子,这种事情还早呢。” 那时候的思维真是幼稚的天真,又可笑,总会为身边一点点改变而不适。 但是只要坚持,却又有无不可。 我从回忆脱离过来时,偷偷放在裴誉腰间的手,有些灼热。我偷偷笑了两句,刚想闭着眼睛睡觉,谁知裴誉却忽然来了一句,“阿含,你又调皮了。” 然后说完,忽然身体侧动了一下,面对着我,我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已经醒了的他,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惺忪,清明的很。 我脸上腾的一下红了,手足无措,心内想着还好是夜晚,不然要是让裴誉看到我脸红就完蛋了,面对黑夜里裴誉灼热的视线,我有些手足无措道,“我只是一个人冷,所以,所以…” 后面几个字我没脸说出来,我们两人挨的很近,这是成年后第一次和裴誉挨的这样近,只要我动一下,我们两人的?尖几乎都能碰到一起。 我全身僵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臂都麻了,黑夜里看不见裴誉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明亮的眼眸里,有着微薄的夜光灯闪烁看到微不可闻的幽光,好像这样的幽光,我从韩秦墨眼里也曾见过,我有些懵懂看着裴誉。 裴誉声音闷闷的,在我们两人的距离之间柔和又低沉,他说,“要是被妈妈知道,你又会被骂。” 我被说的无地自容,刚想起身,头皮上一阵疼痛,我痛的呼了出来,裴誉紧张的也起身,想要检查我怎么了。 我委屈的说,“你压住我头发了!” 裴誉这才在黑夜里发出闷闷的笑意,伸出手很轻柔的为我有一下,没一下揉着我的头皮。 “看你还这样冲动。” 我忍不住回嘴道,“还不是你,总是吓我。” 裴誉抱着我重新躺下说,“睡吧,很晚了。”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意思就是你同意了?!” 裴誉闭着眼睛,没有应答,也没有否认,我像个傻瓜一样坐在哪里,心里一阵甜甜蜜蜜的躺了下去,先前是偷偷摸摸,这次我可以光明正大了吧。 我嘴角偷笑了一下,然后很笨拙的伸出手重新往裴誉怀中梗,他没有拒绝,我又动了两下,将他蜷缩的手拉开枕在我头下。 他怀抱温暖的如春天,在这个严寒的冬季是很好的暖宝宝,我脑袋在他尖尖的下颚处,我脸闷在他胸前说,“裴誉,你好温暖啊。” 裴誉没有答我,我被他怀中的温暖满足的昏昏欲睡,可裴誉似乎没有我这样舒服,他身体很僵硬,但是温度却滚烫的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我以为他发烧了,伸手去探他温度,才刚伸到他脸上,他一下就压住了我手,手心也是灼热让人害怕。 他暗哑着声音说,“阿含。” 那一句阿含和平时的清亮有所不同,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自从我爬上床和裴誉睡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正常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 裴誉紧紧抱住我,他低沉的在我耳边说,“别乱动,我难受。” 他声音在泛着夜光的黑夜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和难以言明的低沉,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我脸上微红,他?息的气息还一下又一下的灼热。 我说,“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喊医生,裴誉,你没事吧。” 裴誉不说话,只是将我抱的更紧了,我被那样的力度几乎勒的骨头都疼了,可是却就是不敢乱动。 “不是,我只是不舒服,你别急,你让我抱抱就好了。” 他这样低声的请求着我,我哪里还敢去辩驳他的话,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破坏这得之不易的夜晚,我以为裴誉这样抱紧我,是想要在我身上取暖。 我将手伸进他病服的肚皮上想要为他暖暖,他皮肤也是灼热的,而且还有细汗,我吓得要哭,我说,裴誉,你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手足无措在他身上乱摸,可到处都是灼热,我起身要去喊医生,裴誉忽然将我一扯,我人已经压被他压在身下了。 他眼神里的幽光更深,他咬牙切?的说,“裴含,你不知道我是男人吗?” 我依旧懵懂的看着他,不知道生病了和他是不是男人什么关系,裴誉喘着粗气,忽然向我吻了下来,我脑袋一轰,空白的什么都没有,他将我压制在身下,我脑袋被他控制在掌中,他的唇在我唇上细细研磨着,粗暴的让我怀疑到底是不是裴誉。 我吓的不轻,因为裴誉从来没有吻过我的唇,我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忽然变得不一样的他,他一边深深的吻着我,手不受控制的滑进我衣服内。 我本能的感觉到恐惧,我在他怀中颤抖不已,他的手似乎带着火热停在我胸际,我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句,“裴誉,你别这样。” 他身体忽然一僵,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所有暧昧的动作全部戛然而止,他忽然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喘息不定,我感觉下体有什么东西抵住我了,热热的,硬硬的。 忽然明白过了什么,脑袋这一瞬间空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裴誉依旧压在我身上没有动作,我整个人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去摸裴誉的脸。共池以才。 却发现手心却是灼热的汗水,我担心的说,“裴誉,你是不是很难受。” 裴誉依旧喘着起,他动作有些不耐烦将我的手从他脸上扯了下来,声音含着愠怒的说,“你别碰我,我会失控的。” 我知道,男人这个时候,对这样的事情尤为没有自制力,而恼怒是因为他伤害了我,他在自责,所以他才发脾气,我忽然明白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裴誉吻了我,他想要我。 可是他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会想要我,我弄不清这个道理,可是我明白,我心里此时清晰的有个声音,非常急迫的说,无论裴誉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他,无论天亮后的我们会怎样,可是我不愿见他这样的难受。 裴誉的脸埋在我胸前,渐渐开始平复自己的呼吸,他伸出手细细抚着我脸的轮廓,声音里愠怒已经没有了,只是声音充满了歉意,仿佛他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他说,“对不起,阿含,哥哥没有控制好自己。” 我仰着头望着他,我说,“裴誉,你不用控制自己,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为什么要道歉。”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翻身要离开我,我却在紧急时刻将他死死抱住,脸埋在他胸前,却只能听见自己如雷?动的心跳声,我红着脸说,“我不想你离开,我想要给你。” 裴誉身体又开始僵硬了,可是他理智上基本已经回笼了,他只是愣怔一瞬间,任由我像个树袋熊一样抱住他,我不知道陈榆是怎样诱惑裴誉的,因为我没和男人发生过这种事情,裴妈妈也没有教过我,我只知道用自己的体温灼烧着他。 裴誉说,“阿含,这种事情以后只能和你老公做,知道吗?” 他声音里充满了耐心的哄着我,可是我不肯,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什么老公,裴誉,我只想给你,我知道你难受,我不想见你难受。” 今天还有一更,时间大概是夜晚八点或九点,嘿嘿,周日是我最忙的,所以对不起大家了,推迟一下,么么哒!有空的话,也会适当加更哦。 第五十七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三) 我死死扒拉着他,他有些无奈,只能任由我抱着他,却没有动作。只是他宽厚的手掌心一下一下抚摸着我脸,他说,“阿含,我不想我们都后悔,懂吗?” 我摇摇头,我说,“不懂,我不会后悔,我喜欢你。从小喜欢你,如果我现在不把自己交给你,我以后才会后悔,裴誉,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激动的说出这番话,裴誉表情僵硬的让人觉的好笑,这大概是第一次我明目张胆和裴誉说着喜欢他的话,虽然我们两人隐隐约约都知道这其中不寻常的感情,但各自都没有说过。 我见裴誉还在愣怔,我耐不住耐心了,我怕裴誉忽然之间就退缩了。我只能急的仰起头去吻他唇,我只被韩秦墨吻过,那个吻的过程我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我只能抱着裴誉一阵乱啃。 他这次却非常的坚定,只是紧紧将我束缚在怀中,将我在他唇上作乱的脸死死按住在他胸口,我挣扎着,可是裴誉的力气比我的大,我几下便被他制服了,他冷着声音说,“阿含。别这样!” 他忽然冷下去的声音让我在他怀中按捺不安的身体忽然顿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勇气只是集中在某个点,过完这个点,便来的也快,散的也快。 我在他胸口,忽然失声痛哭出来,双手揪住他胸口病服像是揪住一根救命草,我说。“裴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你就是不理解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有多痛苦吗?我生病的时候,甚至疯狂的希望自己那样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用醒来,太多让我痛苦的事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是你一手将我送到景家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不习惯将自己的软弱呈现给裴誉看,就像裴誉所说,长大后,我的哭,都是偷偷哭。我很少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流泪,无论是当初他带陈榆来像我介绍是他女朋友时,我也是仓皇逃离,没有半滴眼泪。 如今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觉得裴誉就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东西,无论你使出怎样的招数,怎样的手段,他所坚持的东西,就算曾经允许过自己有半分的松懈,也会快速的回归原位,不管对方是有多痛苦,这样的人,可以算的上是冷酷。 我的哭声有瞬间让他慌乱,眼泪滴在他胸口,我像个绝望的独角兽一样呜咽的哭着,可裴誉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我后背,将我抱的更紧,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那天夜晚,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大概是体力不济,也许也是真的累了,闹了一夜了,能不累? 然后在裴誉怀中低声哭了几声,朦朦胧胧睡了过去,这一夜,我在裴誉怀中睡的既甜蜜又痛苦。 谁都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天堂与地狱共存,我就在那里飘摇不定,备受煎熬。 醒来的时候,是正午的时候,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去看裴誉还在不在,可是床边早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心里失落感像是失重一样,忽上忽下。 我坐在床上发呆了许久,裴誉和陈榆是一起进入病房的,他身上的病服已经换了下去,换上了平常的暗蓝色的格子衫外套,一条棉质的黑色长裤,就那样毫无异样的站在陈榆身边对我笑,他说,“阿含,醒了,我带你去吃早餐。” 说完转身去窗口边将半掩的白色窗帘全数拉开,陈榆站在那里,脸色算不上好,毕竟我骗了她,我并没有去裴誉住所。 她硬着声音说,“阿含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去家里睡了吗?” 裴誉笑的灿烂转身道,“我让她住下的,昨晚太晚了,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里住。” 说完又催促着我快些起床,我还没从裴誉灿烂的表情回过神来,便剌剌的从床上起身,穿上鞋子。共庄有巴。 陈榆看了我许久都没说话,反而是将昨天帮裴誉收拾好的衣物打包好,我反而站在那里像个外人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只是木讷看着他们两人如寻常夫妻一样,收拾着这几天病房放置的日常用品,看样子,是已经办好出院手续,裴誉病好了。 等他们收拾好后,裴誉才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道,“别发呆了,我今天出院,高兴一点。” 我象征性的笑了笑,裴誉牵着我手道,“走吧。” 陈榆跟在裴誉身后,也没有说什么,我们三个人以非常尴尬的姿势出院,平时属于陈榆的位置现在却被我霸占了,而陈榆却跟在我们身后。 虽然裴誉还会牵我手,让我感到喜悦,可是当着陈榆的面,不得不说,我已经和陈榆摊牌了,作为裴誉的女朋友,我其实就是一个小三,而现在却还这样明目张胆在她面前和裴誉亲密。 我忽然觉得自己挺贱的,她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对不起她。 为了缓减我们之间的尴尬,我轻轻挣脱掉裴誉的手说,“我不饿,你们去吃早餐吧。” 裴誉有些惊讶,以为我是和他闹别扭,又笑着上来牵我的手道,“别闹了,乖,看你昨天夜晚也没有怎么吃。” 我又轻轻挣脱,我说,“我没闹,爷爷在等我,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我说完,看了陈榆一眼,她眼里的隐忍是这样明显,我不能惹怒一个恋爱中的女人,而裴誉也不能,因为陈榆是真心爱他的,既然他对于我永远不能有表示,我便主动退出,至少能够留住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女人,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 昨天那一晚,那一吻,已经够了,我不能让自己更加贪心,因为人的贪恋是无比强大的,贪图越多,越不满足。 裴誉也没有在多坚持,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半分,耐心道,“好,既然你不饿,我送你回景家。” 我刚想说不用,我自己回去,不远处忽然行驶过来一辆黑色的车,我以为是司机来接我了,可是下来的,却是韩秦墨。 身后司机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防止他名贵的西装上落满碎雪,而我们三人却站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遮挡物,那种高人一等的高傲气息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 我死死盯着韩秦墨,心里对于他的出现,还有莫名的恐惧。 反而是一旁的陈榆惊喜的呼出一句,“韩总!” 韩秦墨疏离而不乏有理的对着陈榆轻轻点头,算是对于她那句不由自主呼出的招呼回礼。 陈榆先前不是很好的脸色,看见韩秦墨后,便职业化笑容满面笑着走上去和韩秦墨攀谈,她说,“真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您,若不是您赞助我们台,我想,我们的名人访谈根本不可能办的这样成功。” 韩秦墨不咸不淡道,“哪里,是你们杜总英勇过人,我只不过是出了一点微薄的力而已。” 陈榆笑着说,“只是不知道名人访谈这样的节目,何时才能够请到像韩总这样成功的人物。” 韩秦墨这次没有在答,反而是将视线放到了我身上道,“怎么,还准备让我抬你进车。” 我手下意识紧紧抓住身边的裴誉,想起那一天的韩秦墨,我现在背后的伤痕都还一阵撕碎的疼,我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反而不怕死很没礼貌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我的司机呢?!” 韩秦墨轻轻的冷笑了出来,他眼神里的冷冽像是根植在别人身上的毒,他说,“你还记得你的司机,我还以为你玩疯了。” 我说,“不用你管!我等我的司机来接我。” 韩秦墨平淡无波扫了裴誉,又看了我一眼,那森然的眼神,看的人骨头直发疼,他抿着唇说,“我只给你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你还没有上车,回去后,我会如实报告今天我所见的,以前所见,我所知道的所有。” 说完,司机便弯下腰为他拉开车门,便优雅的坐入了车内,黑色的车窗让外界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一切,而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的人。 我总感觉韩秦墨的冰冷的眼睛还在透过那一层黑色的黑胶像一条毒蛇一样紧盯着我。 裴誉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冷然,他目光不知道一直落在前方的哪里,让人觉得飘渺捉摸不透。 我轻轻叫了一句裴誉,他没有缓过神来,依旧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扯了一下他,他才恍然大悟的看了我一眼。 我说,“我要走了,我生日那天…” 他眯着眼睛笑着看向我,伸出手揉了揉我头发道,“放心,我会记得的。” 然后牵着我走到车门处,弯身拉开车门将我送进车内,我坐入车内后,看到车外笑的灿烂的裴誉,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我想要说点什么,作为这次见面的告别词,可是看到身旁面无表情的韩秦墨时,便又打住了这样的想法,只是轻轻对裴誉说,“再见。” 不好意思,昨天那一更没有来得及,太冷了,今天补上来,么么哒。 天太冷了,码字手都是僵的,大家也要注意防寒。 第五十八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四) 裴誉说,“再见,到家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我点点头,当裴誉将车门关上后。他和陈榆的身影在我视线里,一点一点往后退,我有点难过。 难过自己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像这样的告别,在我的记忆里,是最难过的,所以我讨厌告别。 我望着车窗外,直到裴誉的身影模糊的再也看不见,韩秦墨才坐在一旁冷冷的说了句。“怎么,这样舍不得。”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盯着司机的后脑勺看,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韩秦墨也不和我计较。 只是漫不经心翻着手中一本杂志,淡淡道,“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因为他这样的话,我立马进入了警戒状态,我戒备的看向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夜,他随便的几句话。便让我感觉自己离死神之手是如此接近的。 韩秦墨到也不介意我这样的表情,他还有点自知之明,只是亲手将手中那本杂志合上,扔到后座收纳袋,挑眉道,“看来,那天我是吓到你了。” 他颇有兴趣的问出这句话,我冷哼了一声,脸看向窗外,不理他。 他反而又道,“你不觉得有时候你太淘气。若是太过骄纵你,我怕我会掌控不住。” 我转过头,实在忍不住了,什么叫骄纵,我凭什么要受他控制,我对他呸了一声,“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话应该对景甜说吗?韩秦墨,你就是个神经病。” 对于我言辞他也不介意。他反而是笑了笑道,“你要是觉得我是神经病,也没关系,因为你说的不算。”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肯定是要无疾而终,我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他也识相,没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狭小的车内只是有呼吸声。 到了景家的时候,我下车时,故意将车门用力一甩,管它这样一用力车子会震落多少漆和零件,他不是有钱吗,有钱他就修啊。 我看也没看身后,自顾自走了进去,到达景宅大厅时,景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煮茶。对面坐了景向荣和陈青禾。 跟在我身后的韩秦墨温文有礼对景林问好,景林难得一笑点头道,“多亏秦墨了,要不是你去接,还不知道这丫头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韩秦墨谦虚笑道,“这是我应该的。” 老爷子开口道,“来我这里坐,尝试我的新手艺。” 韩秦墨看了我一样,这才缓缓走向前,坐在老爷子左侧,景林端了一盏茶给韩秦墨。 我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爷爷。 景林从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过我一样,弄得我浑身都不舒服,他,“嗯。”了一声。 然后低头小酌了一口茶,半响才道,“我们正在商量你生日的事情。” 我说,“我生日自己过。” 景林却不理我,只是淡淡道,“你认祖归宗也这么久了,是该将你介绍给外面的人认识认识了。” 我听完后,首先第一眼就是去看陈青禾和景向荣,见两人神色都没有太大的激动,也不见反对,虽然不是很在意,也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便上楼去了,到达卧室的时候第一件事情便是打电话给裴誉,这次他接电话的速度很快,我和他说我到家了。 裴誉笑着回答我说,“我猜你也该这个时候到家了。” 然后我们开始各自沉默,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裴誉却始终没有开口,先前早上我们可以当做若无其事,那是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并不觉得尴尬,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在电话里,虽然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可是声音都听得出我们之间的不自然。 他沉默了很久,若不是他的呼吸声,我几乎都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我说,“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 裴誉说,“嗯,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你的。”共庄纵弟。 我点点头,发现自己的动作对方看不到,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是有多傻,才又道,“嗯,那我挂了。” 我挂断之前,裴誉那边一直在等着我先挂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犹豫着要和我说什么话。 心内想到如果他是为我昨天夜晚我像他表白之事,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说。 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关于景家人要在我生日那天给我开介绍会那件事情,我也没有多想,对于陈青禾,我也当那天在医院那件事情,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有一天,我在景家无聊乱逛的时候,正好经过那间没人住的房间时,竟然碰见了陈青禾正好从房内出来,他在门口撞见我后,特别惊慌,眼睛有点红红的,看了我一眼,就立马走开了。 我好奇的看了那一间房,除了没人住,还有人打扫有点奇怪,其余的,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那一天韩秦墨在医院撞破陈青禾跪在我身下那一幕时,我看到了陈青禾眼里的惊慌,那一幕倒让我疑惑至今,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韩秦墨和景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也不好奇,如果好奇韩秦墨,我绝得,还不如去好奇一只猪更来的保险。 有一天景向荣来我房间,让我有些出乎意料,那时候我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穿了一件短袖,因为房间里开了暖气,很暖和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多注意。 而当事人却不这么想,景向荣看到我手臂上那道深深的伤疤,本来是想要说什么的,忽然盯着那道伤疤许久没有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走到电脑面前喝了一口水道,“找我什么事情。” 他这才从我伤疤上面回过神来,找我细说生日那天的细节和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也不发怒,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会尽量补偿你的。” 我冷笑了两声,眼神里明显带着不屑看向他,他脸上尽量压制不暴走的倾向,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挑战景向荣的。 我喜欢看他想要发火却不敢发火的样子,若不是陈青禾这次插了我一刀,说不定我日子根本没有现在这样好过,还会更加难过。 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陈青禾。 他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希望相互都体谅一下。” 他说完,转身要离去,他走出我房间那一刻我说了一句话,我说,“若是这些改变来自于你们对于那一刀的内疚,我觉得这样的体谅我不需要。” 他背影一顿,却没有回头,反而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坐在电脑面前发了许久的呆,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黑茫茫的,就像是我的人生迷茫,怎样走才是正确,景家,毕竟才是我的家。 之后那几天,平时寂静的连踩死一只蚊子都能知道的景家,俨然为我准备生日会乱成一团,宴会上各种该准备的,请帖,场地,出席的是哪些人,都要一一严格策划。 而我也累的几乎要虚脱了,每天就是三四个化妆师围着我,在我脸上涂涂抹抹,修修刮刮的。 然后又是一堆的人为我量尺寸,第二天我去看我衣柜,好家伙,没吓死我,各种款式,各种样式的小礼服,让我瞬间石化了。 我不过是过个生日,却准备这么?全,就算一分钟换一件,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换这么多衣服啊。 我本来一点也不忐忑的,被这样凝重的气氛,也弄得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老爷子说,作为景家的血脉,要沉着,稳定,切勿慌张自乱阵脚,在我生日前夕他是这样叮嘱我的。 可是我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又低头看了一眼我脚下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此次凶多吉少。 听保姆私下议论说,这次除了对外介绍我的身份外,还会要帮我在a城物色一些成功人物,或是世家子弟作为我的未婚夫。 我当时听了,半响没有说话,大概这就是所有商家子女的悲哀,景甜和韩秦墨是,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不想搞什么特殊化,但也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糟蹋自己的婚姻大事。 虽然还不知道保姆说的是真是假,他们还没提出来,我还不知道,便按兵不动。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后,我生日前一天夜晚,我心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失去了该有的平静。 这次的生日会,就代表我人生的另一种开始,又代表我另一种人生的结束,我的生活将不再是那种普通人的生活。 裴誉和裴妈妈会越来越远离我,我忽然无比的害怕,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当从前老爷子将dna验证书往我眼前一扔那一刻,裴誉和我解释说我不是裴家小孩那一刻,我便知道,这样的日子,我逃不脱。 我终究是姓景,我以后的路,将发生什么,谁都不可预料。 那天夜晚我握着睡了一夜,半夜十二点整的时候,却在那一刻响起,我立马接了起来,笑着对着电话喊了一句裴誉。 打我电话的却不是裴誉,而是可恶的韩秦墨,我刚想挂断,韩秦墨抢先声说,“我抢了别人打你电话的好时机,但是还是在你生日前提醒你,越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第五十九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五) 当时我正在为他抢了裴誉的线,而懊恼不已,自然没有怎么关注他话里的玄机,只是我微微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先挂了。” 他又说,“不打扰你了,生日快乐。” 说完,比我还快,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他挂了没多久,果然裴誉的电话立马就打了进来,他开口第一句话便说,“谁抢了我和我妹妹第一时间说生日快乐的时间。” 我支支吾吾说。是以前的一些同学,可天知道,以前那些同学,我几乎都没有联系了。 可裴誉却信了,他笑着说,“看来我动作慢了一些。” 我干干笑了两下,裴誉问我,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生日我可能跟他一起过不了了。 要是他知道我生日那天景家要对外公开我的身份,他会怎样,我在心里一时想不到措辞来回复他。 他以为我不是很高兴。便又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说是生日快乐。” 我说,“不是,裴誉,生日那天我可能不能去你哪里了。” “为什么。” 我犹豫了下,终于出声道,“景家要在我生日那天公开我的身份。” 电话那端忽然就失声了,我心紧紧的绷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夜,我说。“裴誉,要是你说一句让我回来,我现在立马就站到你面前好吗?” 我问的轻声又柔和,似乎是怕吓退他,或者我心里隐隐的在希冀着什么,可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我忽然笑了笑道,“算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然后又像是往常一样,无尽的沉默,我已经习惯这样的冷场了,我一直静静等待着裴誉开口说话,大约过去五秒,裴誉才开口道,“我以为是真的。” 我放声问他,“是真的又怎样?” 裴誉说,“如果是真的,我当然为你高兴。” 我心内怒气忽然上来了,倔脾气又开始发作,死钻牛角尖,“你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希望我真真正正的和裴家脱离关系?” 其实人都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和裴誉没有任何关系,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我和裴誉没有关系了。我们还能当什么?兄妹都不能当了,情人更加不能当。 这样的矛盾心理,我也说不准到底是因为什么。 裴誉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景家能够给你要的一切。” 我说,“那你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 裴誉又沉默,我发怒了,我说,“裴誉,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你为什么这样果断的决定我所有!你有没有问过我意见?!” 大概是心里因为最近忙碌的气氛带动的很憋气,很想找个人来发泄一下,我很害怕他再次用沉默来拒绝我所有,在面对这样敏感的话题,他就像是一个逃兵一样,被人逼一步,他就退十步,他除了往后退,还会什么?! 我说完后,气吁吁的就要挂断电话,没想到裴誉却开口了,他说,“阿含,我正因为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我给不起。” 我呵呵笑了两声道,“你都不曾给过,就肯定自己给不起,裴誉,你真懦弱,好了,明天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看了一下通话时间,整整十分钟,前部分温馨,中间诡异,后部分莫名其妙的争吵。 整整十分钟,我期待已久的电话,却是以这样的场景收场,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笨的可以,脾气为什么不知道收敛一点,要是收敛一点,事情就不会这样到这样的地步了,果然,人一鲁莽就坏事。共庄以亡。 然后在一点整的时候,裴誉又发来一条短信,他说,“阿含,生日快乐…” 我顺手想要把信息删掉,可是却又舍不得,最后看了那四个字,还是保存了下来,把关机。 整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第二天,我还没睁开眼,就被几个化妆师从床上给拽了起来,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便拿了一件衣服扔给我,把我往洗手间扔。 我迷迷糊糊摸着换了出来,他们又拖着我坐在化妆镜前,俨然就是航空母舰准备发射的节奏,但是,我依旧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等我醒来后,整个人的发型和眼妆全部竣工完毕,听说这几位化妆师曾是几位当红国际明星化妆的,是我以前的目标,家里也有许多他们化妆技巧和心得的书籍,现在见到真人,反而没那种激动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定位不同了,名人站在自己面前都宠辱不惊,这就是人类潜规则的变化。 不知不觉,我变了。 他们麻木的在我脸上打上定妆粉,一切ok后,就麻木的收拾着化妆桌上的化妆工具,这过程中,没有和我交谈过一句。 之后没多久,便是一辆车停在大门口,着正装的司机为我来开门,我脚上穿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正个人走一步崴一步。 看上去特别的凶悍可怕,我相信我痛苦的表情离扭曲这个词也不远了。 那司机看着我走来,憋着笑,使劲不准自己笑出来,我觉得她放开胆子笑我还没关系,我就是忍受不住他这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的表情,想笑不敢笑,难道她不担心自己憋到内伤么,真是令人担心的孩子。 我走了两步,下楼梯的时候,保姆一直将我紧紧的扶住,生怕我一个没想通,直接就摔个狗吃屎。 当她帮我送到车门口时候,那司机脸已经憋的痛经了,我面不改色冷笑了两声,看着那司机道,“您想笑别憋着,膀胱可受不了您这样力道。” 我说完,高傲的抬起头,想要坐进去,脚下一崴,整个人直接是摔进去的,那司机彻底憋不住破功了,发出一声可以和周星驰媲美的笑声,我真是服了,他这笑声太不给我面子。 而我今天运气似乎也不给我面子,我摔进去的那一瞬间,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摔在了一个人的腿上,我吓的整个人身体像咸鱼一样的僵硬。 韩秦墨似笑非笑的脸就在上空出现在我面前,他特别欠揍的说了一句,“你裙子开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捂住自己的屁股,什么地方破洞都好,唯独不能是屁股。 韩秦墨面不改色的说,“错了,不是那里,是你胸。” 他一句话,让我特别速度的低头去看,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我也不知道在车上抓了一个什么,硬硬的,随手就抓起恼羞成怒对着韩秦墨扔过去,我暴怒的说,“臭流氓!看你姐夫啊!闭上你狗眼!” 韩秦墨纹丝不动,因为力气用的太大,手中的东西扔过了,反而是砸在车顶,等我看清楚时,一个刺眼的东西不偏不倚向着我的头落了下来,韩秦墨轻轻松松一伸手,很潇洒接住了,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我脸红的滴血,也没说谢谢,反而是故作矜持的从他腿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捂住自己扣子松掉的领口,一边很淑女的姿势坐着。 小小的别过身,背对着韩秦墨,红着脸低头去扣扣子,我裙子是旗袍样式的,就是那种腿侧开个叉,上面披个大衣的那种,因为景家是传统的人家,以前又是书香世袭制的,在民国时代的时候,似乎还是世家,只是不久后没落了下来,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之后有着景林才又出名得见天日。 以前陈青禾要结婚的时候,因为要走西式的婚礼,当时被景林一口给拒绝了,而且是在婚礼之际,理由是,我们景家没那么多洋把式,祖宗规矩立在这里,你爱嫁不嫁。 于是一队新人对于婚礼浪漫幻想,破灭,这个理由,差点就导致一队新人劳燕分飞的下场。 听说当时陈青禾还真是硬气的将双手一甩,说了一句,“你们景家我高攀不起!谁想嫁的谁嫁,谁稀罕!” 年轻时候,各自都充满了硬气,就算是在一辈子的事情都不肯让出半点半滴,最后,大概是景向荣急了,硬是在岳母娘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佳人才得以入怀。 入怀后,回去还要被自己的老爹给骂的狗血淋头,真真正正是道风衰败,家规不昌。 我当时听保姆零零碎碎念叨这件事情的时候,足足倒在床上笑了十几分钟,还一边拍床说,陈青禾真是女子中的巾帼,果然是硬气。 结果这句话被老爷子听到了,直接就像我放了一句狠话道,“你要是以后敢学你妈那些坏习惯,我打断你狗腿。” 而这一次,我很聪明的,连半点拒绝都没有,直接迷迷糊糊的就给穿上了。 出来的时候,还被那司机笑个半死,我知道自己这一身打扮很滑稽,可是没办法,既然是规矩,就要按着规矩办事儿,他景家不怕出丑,难道我还怕吗? 大不了我这辈子顶多不嫁人,只是苦了那司机,内伤憋的够重吧,嘿,这小子,要是敢还笑张狂一点,我立马就去他上司投诉他。 终于更上来了!!!! 第六十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六) 我这样想着,可扣子还是没有扣上,旗袍的扣眼是特别小的那种,而且这条旗袍很短又很紧。我不敢有太动作,生怕动一下,这裙子就四崩五裂了。 那样的场景太可怕了,而且还是在韩秦墨面前,除非是打死我。 被我无视的韩秦墨,一直嘴角带着恶毒的笑意看着我笨拙又紧张的模样,他很绅士的说,“其实我很乐意帮忙。” 我扭过头对他呸了一句道,“呸!你美的。你就去做梦吧,本姑娘才不用你假献殷勤。” 他嘴角勾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道,“好,既然不需要我帮忙,那你就继续,忘了告诉你,路程只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还没好,再请我也不迟。” 他气定神闲的说完,坐在一旁边闭目养神,而我继续和我自己的扣子做战斗。 然后,十分钟后…… 我彻底放弃了。外面这么多记者,我现在又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然后再去看韩秦墨,我的妹夫。 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韩秦墨轻轻看了我一眼,似乎就是一副等着我向他求救的模样,我冷笑了两下,从头上弄下一个头饰,很好的别在上面。 然后得意瞧了他一眼,想我求他。一辈子都不可能。 韩秦墨对于我的挑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下车之前说了一句话,他说,“看来,你到今天都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我皱眉,表示听不懂,他已经下车。很绅士为我拉开门,微倾身,很绅士像我伸出手,我坐在车里,有一瞬间没有动。 他也很有耐心保持那样绅士的动作,然后直到堵在大门口的记者群发起一波小小的骚乱,我终于伸出手,很淑女士放于他手中。 他将我手一拉,我腰便被他揽住了,他伏在我耳边动作暧昧说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 我看向他,他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依旧倔强的说了一句,“不需要。” 他笑了笑,嘴角的笑意让人莫名的感觉不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我走的后门,没有从正门进入,因为要营造一种神秘感,所以景家决定留给悬念,若是太早让人知道我长相,这聚会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所在了。 所以,换一种方法来说,我现在还是保密阶段。 韩秦墨将我扔到休息室,便转身走了,我也没有问他去哪里,只有一个化妆师在那里,偶尔为我补下妆,这样的等待漫长的让人窒息。 我接二连三喝了两三杯水来压惊,那化妆师还在安慰我,让我少喝点水,到时候可能要在宴会上逗留很久。 我说没办法,有点紧张。共庄肠巴。 最后一个会场的服务员给我送来一叠精致的糕点,说是韩秦墨吩咐的,我拿糕点的手,都还在细微的颤抖,我真没有用,碰见这样的场面,前几天还在心里说着自己不怕不怕,其实自己是怕的,我很害怕,到时候站在那么高的台上面,我该说些什么不会冷场,还要注意自身的休养,不能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情。 等待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久,外面也是人来人往,大概宴会慢慢开始了,我坐立不安在哪里。 坐了大概十分钟,化妆师对门口弯腰问了一声好,韩秦墨一招手,玉树临风站在我面前,他今天穿的也是正装,和平时的西装有点不同,今天他的西装有点严谨和讲究。 他定在门口看了我一样,踱步像我走来,停在我面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很细心的为我擦着嘴巴上的糕点屑,“紧张吗?” 我死鸭子嘴硬说,“不紧张。” 他擦完,然后又不嫌脏的收了回去,我默默看了他一样,对于他这样绅士动作,没有表示什么。 因为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小细节,整个人反而是被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给控制了。 我只要想到等会儿,各种闪光灯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打出几十个窟窿,我整个人就不好了。 韩秦墨忽然蹲下身,和我视线平行,他眼眸第一次驱散那一层迷雾,清明的似乎要将人灵魂给吸进去,他说,“你喜欢什么动物。” 我不假思索的开口道,“猪。” 我觉得又不对,又补充道,“荷兰猪。” 韩秦墨眼角不经意抽了抽,最后很认真的开口道,“记住,别多想,别看台下的任何人,你只要目光直视台下就好,把他们都当成是你最喜欢的动物去看待。”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让我将台下一群热情洋溢的记者幻想成猪?这会不会太残忍了,试想一下,金碧辉煌的大厅,却站着一群猪,而这些猪都用他那副大鼻孔对着你吼吼的,这样的一幕是有多诡异。 我想了想,打了个冷战,还是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诡异,但显然韩秦墨也对我仁至义尽了,最后特别无奈的说,“那你就把他们丢幻想成我。”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会是你。” 韩秦墨毫不知廉耻风清云淡的说,“因为我长得帅。” 他秒杀了数十秒,我才回过神来,我说,“兄台,你还好么?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外面这样自恋吗?” 他没在理我,清清淡淡的一句,“这不是自恋,是事实。” 之后几分钟我完全是在瘫痪中,对于这种极度的自恋狂,我依旧彻底给他打败了,于是奇迹般,我的恐惧症忽然就那样不治而愈了,我是不是要感谢韩秦墨的自恋,给了我很好的治愈。 没多久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仆,开口说,已经所有准备妥当,需要轮到我上场了。 我看了韩秦墨一眼,他似乎在沉思什么,没有看我。 门外隐隐传来前面麦克风的回音声,老爷子一早就在前面和别人周旋,所以一直是韩秦墨陪着我。 而这一段路,韩秦墨却不能陪我,必须让我自己独立完成,他牵住我的手,来到一个出场的后台处,大厅的麦克声音越来越大了,有点震耳欲聋的感觉。 尽管主持人声音那么大,但我依旧能够听到韩秦墨醇厚而不乏低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别怕,你最喜欢的是谁。” 我不假思索的说,“裴誉。” 他说,“那你就把他们幻想成裴誉。” 然后他抿唇又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说完将我轻轻往前一推,闪光灯一下就打在我身下,忽然台下的记者发出一阵骚乱,我脸上的冷汗像大雨一样倾盆,周边的喧哗都化为了无声,我看到记者的混乱,和一直含笑站在台下的老爷子,景向荣,陈青禾,忽然脸色变成惨白的背景图,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以爆炸的形式轰炸在我脑袋里。 我耳朵失聪一般,却清晰的听到台下的记者,不知道是谁尖锐的声音从我耳边划出一刀伤痕,他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的说,“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景家景老爷子孙女景甜刚才在天和园广场发生了车祸!生死未明!” 之后台下发生的太过逆转,我永远忘不记那一瞬间,景林脚步是有多么匆忙,他手中那根时常被他握的稳稳的拐杖,连被他遗落在原地都不知道。 陈青禾在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我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幕。 身边是聒噪的主持人尽量想要控制住场面,可是连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了,都失了方寸,他维持了还有什么用。 一束白冷的光打在我身上,一直久久没有撤离,就像一把冷箭竖在我头上,只要我动一下,它随时都可以落下的可能性。 我回头看了一眼韩秦墨,他就站在那里冷笑的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我忽然觉得我离他很远,很远,其实我从没有真正的看透过他。 记者如鱼群贯入,得到了这最新消息,将我彻底的遗忘了,所有人为了得到第一手新消息,像是疯了一样抢着夺门而出,而有些被滞留下来的记者,在看到我还依旧麻木站在台上,忽然想起,这里就有一场现场版毫不亚于景甜出车祸的劲爆新闻。 闪光灯又重新聚集在我身上,韩秦墨在千军一发那一瞬,将发愣的我往后台一扯,然后将我拉在暗处道,“你是嫌自己还不够笑话吗?” 我眼睛通红的瞪着韩秦墨,我说,“我确实是个笑话,我就是天底下的大傻瓜。” 韩秦墨说,“我们先离开这里,等会儿这里会跟来很多记者,肯定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我甩开韩秦墨的手,我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情况会是这样!韩秦墨,你到底想得到什么?!你说啊!” 韩秦墨皱着眉看向我有些崩溃的脸,他冷冽的脸忽然像是一瞬间破碎的冰河,忽然向前一步,轻轻的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想得到的超乎你想象,也包括你…” 那一句话像是一场梦魇一样将我困住了,余音还在,韩秦墨的脸忽然变得陌生不已。 第六十一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七) 他趁我没回过神来,将我打横一抱,然后脚步有些匆忙将我带了出去。 直到他将我扔到车上,然后命令司机将车开走。远离了这个混乱的会场,我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我在脑海里静静的思索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噢,在即将要介绍我的时候,却传出景甜出车祸,景甜出车祸,景家人抛弃我,连圆场都来不及圆,慌乱的将我抛弃在这里。让我像一个笑话一样任由记者堵截我。 而韩秦墨这个恶魔随时随地就有可能让我万劫不复,我的生日会,他所说的雷声大雨点小,原来就是这样一个意思,他早就给我暗示,可是景甜的车祸为什么会出的这样巧,正好是在今天,不偏不倚,正好在我即将上台那一刻,这样场景我见过的,在狗血的言情桥段里面见过。 我沉默的笑出声,最后笑的抑制不住。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也不是不好,这样我又有借口溜过这场合,只是不知道景甜是真车祸还是假车祸。 韩秦墨似乎有点出奇于我的冷静,这和我刚才在宴会上的情绪有些不同,我现在安静的可怕。 我说,“去医院。” 韩秦墨看了我一眼,他说,“你确定现在去。” “确定。” 我要去亲自验证景甜到底是真撞车还是假撞车,而韩秦墨今天的种种迹象表现,他了解景甜,也知道景甜不会那么善罢甘休这么容易任我登上景的位置。而今天这一次事故,看景林脸色,便知道,她算计的很好,确实让他们都乱的分寸。 韩秦墨说,“你必须向我保证,必须冷静。” 我看向他,用自己非常平静的目光告诉他。“我现在剩的只是平静。” 韩秦墨轻轻一笑,我想起之前他伏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现在还在我心里单曲循环着,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所要的,肯定伤害不到我半分利益,我也懒得去管他要的是什么。 我不能被任何事情打败,现在的我是孤立的,前有狼,后有虎,或许人一开始就不该得到那么多,不该得到就不该奢求那么,不该奢求那么多,失去后,也就不会失落。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因果轮回的。我一开始就要打好预防针,我也没那么贪心真的想要将景甜彻底驱逐景家人心里,而且我也没那个本事。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让我明白,我是多么不自量力,就像刚才,他们似乎想着都是景甜,却忘记了将我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不是韩秦墨… 我想,这件事情,明天报道上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景家人不是最注重名声吗?只要关乎到景甜,那些最注重的东西都可以扔掉。 我笑了笑,真是非常好的生日会,让我明白,景甜这是在正式和我宣战吗? 我和韩秦墨都是各自想着心内的事情,心里都有各自的打算,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医院门口围满了记者,门口四五个保安都拦不住。 韩秦墨和我走的是后门,韩秦墨从他脖子上取了一块围巾给我,他说,“围上。” 我觉得有些暧昧,但是现在也顾不得小节了,便便扭扭的不是我的风格,我接过后,围巾上面还残留他的温度。 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围了上去,将自己的脸部遮了起来,围巾上残留着韩秦墨身上独特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但是在男士里面,很少有这样好闻的,不是烟味,也不是香水味,而是茶香味,很淡,很淡。 我吸了两口,然后将脸尽量埋在宽大的围巾里。 韩秦墨一边牵着我,一边不动声色观察周围动静,牵着我就像一对年轻情侣一样,坦荡荡的,至少在表面上,就没有露馅,虽然不知道记者们到底有没有盯上我。 我手心出了冷汗,而韩秦墨还很悠闲的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我以为他是给我什么暗号,心里更加紧张的要死,可是后来我们进医院脱离人群的时候,我问韩秦墨,他干嘛捏我的手,是不是周围有记者埋伏。 当时韩秦墨是这样回答我,他习惯性挑眉道,“你土匪片看多了,你不认为是我在调戏你?” 我他妈的当即就怒了!害老子担惊受怕他真的有意思吗? 但我现在是有求于人,不宜动怒,暂且就当我是土匪片看多了吧。 然后他看见我憋屈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像是摸小狗一样,在我头上摸了几下道,“挺可爱的。” 我说,“可爱你姐夫!” 将他放在我头上的手给打开,然后像个英勇就义的勇士就往医院前台询问景甜在哪一个病房,可那漂亮的小护士半个字也不肯说,她以为我和记者是同党,我在那里和她纠缠半天,如果允许,估计连我和她生孩子的时间都够了。 而韩秦墨坐在医院的休息区,等我纠缠的那姑娘要发飙了,韩秦墨才适时走上来,对那姑娘厚颜无耻微微一笑,风度万千道,“别介意,精神病院出来的重症病人,请问vip室怎么走。”共来吐圾。 那姑娘见是一帅哥,脸上的怒容才渐渐息怒了,笑颜逐开的说,“vip病房在五楼。” 韩秦墨又问,“听说李医生在vip病房是吗?” 那护士又道,“不是,谁说的,李医生没在,李医生在普通病房。” 那护士说完,便赶紧捂住自己嘴巴,韩秦墨嘴角泛着一丝笑意,道,“谢了。” 然后拖着还在愣怔中的我,转身就往楼上走,我没明白过来,我说,“咱们干嘛往普通病房去,你难道认为景家会穷的将她往普通病房送吗?人家记者都是vip徘徊守候。” 韩秦墨淡淡看了我一眼道,“那你认为全市最好的医生,这个时候会去普通病房么?” 我瞬间灵光一动,不得不承认,韩秦墨比我聪明,几句话就套出那姑娘口风,确实,景家如果想要躲避记者,绝对不会树大招风将景甜送到vip病房,记者应该想不到,景家千金住的是普通病房吧。 这一招使的真好,现在躲记者的方法也是越来越高明了。 可是当我们到达第三楼的时候,那里就被封了,听说是这一层今天暂时不开放。 这一层病房的病人已经全部转移了,韩秦墨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我们才被人放进去。 那一条走廊上站满了保镖,和黑社会一样,我们走进去的时候,被人带到一间房间,门一开,陈青禾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在满屋里凄凉的响起,我吓了好一跳。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不发一言,景向荣更是抱住快要晕过去的的陈青禾,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坐在另一处沙发上的医生,目视里面的气氛,情况不是很好。 我心里渐渐疑惑,难道景甜不是故意的,而这件事情是意外? 我对这件事情的怀疑程度,保持中立暂且。 我和韩秦墨进去,安静的房间里这才有些骚动,不然只听见陈青禾的惨烈哭声,怪寒蝉人的,韩秦墨先我一步问,他语气有些凝重问景林,景甜的病情怎么样了。 景林叹了一口气,平时的威严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疲惫,他说,“不是很好,很严重。” 然后坐在另一旁的医生向韩秦墨解释道,说景甜在那一场车祸中伤及头部,有严重的脑震荡,并且在加上景甜有心脏病,意思就是,大概凶多吉少。 我听后,忽然觉得自己果然心恶,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会是景甜为了防止我进景家的阴谋,没想到情况真的这样危急。 没有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我看向韩秦墨,他表情虽然担忧,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不大不小的笑意,让人耐人寻味。 他说,“李医生不愧是专家。” 那医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我会尽力的。” 然后收拾了桌上的资料,便出门了,将这间房间彻底的留给了我们。 我站在那里,忽然想说几声什么,景林似乎才想起我来了这里,皱着眉看向我道,“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担心景甜。” 景林说,“用不着你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要不是先前答应过韩秦墨要冷静,而且又看现在景甜正在抢救的份上,依照我以前的脾气,我早就甩脸子走人。 而现在大概是忍者神龟进化了,我竟然很贤淑站在一片,安静的没有说话,脸上保持着面无表情站着,看着他们满脸凝重,真是一种享受。 韩秦墨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景林点头,在韩秦墨要即将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景林叫住了韩秦墨说,“秦墨,别担心,景甜会没事的。” 而韩秦墨也非常不负观众期望,经典的痴情郎,那一脸悲伤和担忧装的真是比梁朝伟还梁朝伟。 他说,“我知道,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她…舍不得我。” 第六十二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八) 说完,然后转身便离开。 我在心里大大的,狠狠的吐槽了韩秦墨!梁朝伟的色戒算什么,真应该让韩秦墨这人渣去演。 要不是我知道韩秦墨对于景甜是有目的的。或许我真会觉得,我这妹夫真是痴情种啊。 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三生有幸,可现在想想,嫁给这个男人真是三生倒霉才会嫁给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听仆人八卦说,韩秦墨和景甜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玩到大,感情好的不得了。 按理说,韩秦墨对于景甜不可能没一点担心,这不科学。虽然知道韩秦墨冷血,但也不至于冷血到至今,我在心里思量着的时候,韩秦墨已经走了出去。 陈青禾低低的啜泣声像是念经一样,让人头疼的很,我真怀疑景向荣是怎样承受她。 老爷子也被陈青禾哭的有些烦躁,出声怒斥道,“哭,就知道哭,哭有用吗?!” 陈青禾依旧掩不住泪眼说,“爸爸,要不是我们甜甜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爷子这次反而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句话,我笑了笑,算是见识过了,他们深刻的悔悟。 老爷子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我宴会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记者发现或是追问什么,问我有没有乱说话。 我嘴角僵硬了两下,最后非常诚实的说,“没有,他们没有追到我。”共来状巴。 老爷子这次松了一口气,我们在那里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景甜开始安排手术,景林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合同时,苍老的手都是颤抖的。 我看在眼里,只是在心里连连冷笑,等他签完字,我去了趟洗手间,裴誉几乎将我电话给打爆了,外面大概已经传疯了。裴誉打电话来之时,语气非常的焦急。 他问我在哪里,我抬头看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那条暗红色旗袍像是失去水分的花朵,暗了吧唧的。 让人看了怪没精神的,这是我今年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次生日会,耳边是洗手台水龙头里的水声。 裴誉又再次问了我一句,我在哪里。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答,我说,“医院。” 裴誉急了,他说,“医院,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景甜出车祸了,景家人都在医院。” 他这才松了口气,语气明显松怔了下来。他说,“对不起,不能陪你过生日,景家要公开你身份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不信。” 裴誉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好,也没和我计较,只是柔声道,“今晚十二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他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我握着盯着通话已结束四个字,忽然无声的笑了出来,老地方,他还记得。 我跑去和老爷子说我有事情可能要出去一趟,他们为了景甜的事情根本没空理我,随便应答了两声,算是同意了。 我没想到这样容易,脚步很欢快的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正好在走廊处碰见迎面向我走来的韩秦墨。 我转身就往我们两人相反的方向走,他脚步声渐渐近了,我听见韩秦墨的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处,泛着幽冷的回声,他语气根本不像平时和我说话时候带有的调戏口吻,而是非常的严肃和冷静命令式的说,“调查一下,景甜是真车祸还是假车祸。” 空荡的回廊里,他冷静的声音有一段短暂的停歇,他冷笑了一声,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这种手段她从小玩到大,也不腻。” 我蹲在楼梯口处,被韩秦墨不同于往日的声音,压抑的浑身呼吸都有些困难,难道这次真的是景甜设计的,韩秦墨为什么要调查景甜。 我紧张的躲在楼梯口处不敢动弹半分,直到韩秦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在也听不到半点,我才从下面爬了出来,做贼一样到处张望着。 一抬头,面前俨然站着一个巨人一样的男人,正是刚才打电话的韩秦墨,我楞了下,猫着腰,不知道该不该起来。 韩秦墨一只手握着,一面低下头颇有兴趣的打量我许久,认真的问,“地下有什么。” 我特别镇定的回答,“蚂蚁。” 韩秦墨又问,“多大一只蚂蚁。” 我说,“很大一只的。” 韩秦墨嗤笑了一下,蹲下来与我平视了,眼神里的笑意那样明显,和刚才他的声音一点也不符合,他说,“好看吗?” 我吞了吞口水,在他对视下,很没志气躲了,蚊子一样小声的艰难挤出一句,“好看。” 韩秦墨并没有挂断,电话里一个男人回声不大不小正好散发在我们中间,他问,“韩总,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秦墨勾起一笑看向我,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没事,只是一只蚂蚁而已。” “……” 电话那端短暂的沉默,估计是被韩秦墨一本正经的冷笑话,给阵亡了。 “有事再联系。” 韩秦墨果断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他看了我半天,忽然就笑了,那样的笑真是百花齐放啊,眼神里的笑意似乎要流露了出来,狭长的眼角往上挑,他伸出手摸了摸我呆滞的脸,说了一句,“现在看你,又挺呆的。” 我感觉他指尖的温度简直要将我的脸燃烧了,我又不敢太大胆甩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吃我豆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比电伏还要大的电流,小心肝都是颤的。 韩秦墨的手从我脸上终于抽离了,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变魔术一样,手掌心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粉红色礼盒,我愣愣的看着他,没明白过来事情的转折,被人抓到偷听别人打电话,按照韩秦墨的性格不是应该冷冷对你说冰冷刺骨的话,然后威胁你等等么?为什么还有礼物,他递到我手中时,我都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轻启薄唇说一句让我更加不可思议的话道,“生日快乐。” 说完,也不容我回神,独自站了起来,也不说这个礼物是什么意思,里面是什么东西,还有,我会不会接受这样重要的问题。 韩秦墨却潇洒站了起来,我只看见他黑色的长裤在我视线里一点一点离去,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大理石地面。 剩下我在那里风中凌乱,手掌心的礼盒似乎还残留他指尖的温度,这样的韩秦墨真让人看不透,就像一团迷雾。 我蹲在地下腿都麻了,手掌心那个礼物盒,我担心着要是韩秦墨在里面放了什么蟑螂或是蛇之内的东西,我明天立马就买通他家仆人,往他事物里投毒,我颤着手缓慢打开,心里在幻想着各种奇幻的场景,连白雪公主被恶毒王后毒死的场景,都被我幻想的淋淋尽致,而打开后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是一个很简单很可爱的小泥人,我的q版小人儿,脸上满是愤愤不满的神情,脸颊处微微?起,显得脸胖胖的! 捏的很精致,大概我手指那么大,但表情却栩栩如生,我看到后觉得很可爱,有点爱不释手。 韩秦墨这次倒让我出乎意料啊,他为什么会送我这个东西。 我拿在手心观察了几下,觉得虽然和韩秦墨有深仇大恨,但我们两人现在都是敌对不明,竟然他这样有新意,本姑娘就收了。 我小心翼翼重新放回那个粉红色盒子中,然后揣在口袋里,也没有在意。 转身便哼着调子离开了医院,至少今天生日也不是那么差,裴誉在等我。 我在外面拦了一辆车,直接就往教堂去,刚走到教堂门口时候,黑暗中的长椅上摆满了发着微弱昏黄火光的蜡烛,照亮着我脚下的路,我往教堂门口处张望了几下,没发现裴誉,这个时候却响了,是裴誉的声音,他说让我来教堂后山的屋顶上。 我笑着说,“你搞什么神秘。” 裴誉说,“你来就知道了。”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我迫不及待转身离开了教堂,往教堂后山跑了过去,这一路都有蜡烛在路边沿发着昏黄的灯光,我嘴角咧着笑意。 我说,“裴誉,你要是没有什么惊喜给我,你等着我,今晚你绝对死定了!” 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说着话,几下便跑了后山,后面是一片草坪,草坪中央有有一座历经久远的废墟楼房,等我爬到屋顶的时候。 我还是没有看见裴誉,屋顶上空荡荡的,冷风迅速袭来,让我打了个寒颤,但是今晚星空格外的美丽,还隐约可以见到一两颗星光,站在屋顶似乎只要伸出手便可以触摸到。 裴誉在电话里又说道,“到了吗?” 我说,“到了,你人呢。” 裴誉说,“你今年最想要的愿望是什么?” 我说,“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一样的。” 裴誉问,“能告诉我吗?” 我摇摇头,笑着看着头顶的天空,我说,“不能,告诉你就肯定不灵了。” 裴誉宠溺的笑出声道,“算了,古灵精怪的,相信你的愿望肯定又是要星星要月亮的,我没办法给你。” 今天还有一更暂时推迟到明天,平安夜,大家都去聚会了!小佛当然也要去,哈哈,祝大家节日快乐,很快就要过新年了,很高兴大家陪着我一路走到现在。 么么哒,一切尽在不言中,大家节日快乐,今天是爱的日子要表白的,正在被表白的,都要加油争取哦! 第六十三章 可惜不是你(二十九) 小时候我生日的时候,裴誉问我,我想要什么礼物,他说他会努力为我实现。我说我要星星,要月亮,他无奈的说,实际点的。 我摇摇头,倔强的回答依旧是星星月亮。 裴誉没有办法,他只能撒谎告诉我,星星月亮是精灵王国的公主和王子,如果摘下来,他们会死。 而裴誉却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要的其实并不是真的星星和月亮,而是我知道,我要的,他给不起,别的我又不想要,所以一直用世界上最难的生日礼物为难着他,这样他就不会总问我想要什么。 我就不会一次又一次话到嘴边,而危险的脱口而出。 裴誉电话那端的风声也很大,可以猜到我们两人是在同一个地方,裴誉说,“阿含。还记得小时候你离家出走那一年吗?” 我说,“记得。” 裴誉说,“那时候我跟在你身后走了一夜,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在哪里,我很怕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不肯回家了。” 裴誉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又道,“阿含,你觉得这世上哪种感情才能让人一辈子都不分离。” 我不知道裴誉为什么忽然问我这问题,而我亦然无法回答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属于哪种感情。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安全的感情。 这次反而是我沉默了,裴誉这样一个问题真是为难到我了,我不敢保证我们在一起后,是否能够一起走到老,或许他这是在变相性告诉我。 有些感情不一定要拥有了才算幸福,或许。不拥有,也是另一种幸福。 裴誉说,“阿含,我想重新认识你,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 我笑了笑,抬头看着头顶上渐渐暗淡下去的星光,我说,“好,我等你重新认识我,从我们相互知道各自叫什么名字开始。” 可是裴誉,这辈子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在相互认识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就像一坛埋在地下深层的陈年老酒,本来在预定年岁便要打开的,没想到还没到预定年岁,我们却被迫不及待提前开封。 虽然美味,但远不是原先预想的那样。这就是命运,过来,过不来,过去,过不去。 裴誉说,“阿含,你看。” 然后我站在屋顶上,看着黑暗下面忽然冉冉升起无数散发着荧光的氢气球,五颜六色,仿佛像是站在宇宙星辰,我听见裴誉的声音从楼下大声传来,他说,“阿含!这是我送给你的星光!生日快乐。” 随着那些急速往上升的气球,我仿然间看到十七八岁少年时期的裴誉,他笑容灿烂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说,“阿含,我想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我懵懂的问,“怎么样才能一辈子不分开。” 裴誉指着不远处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对老夫老妻,他说,“阿含,你想我们以后成为这样吗?” 我惊恐的摇摇头,我说,“太恐怖了,我不喜欢你这样凶我。” 裴誉蹲在我身下,笑容里仿佛藏着小秘密,他伸手擦掉我嘴角边的糖印,他说,“那我们一直这样怎么样。” 我歪头问他,“这样有什么好处。” 裴誉说,“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好好的,没有吵架,没有分离,没有分歧。” 我笑容大大,我说,“好,没有吵架,没有分离,没有分歧,喜欢一辈子。” 原来很多年前,我们就约定好了,做一辈子的兄妹,没有吵架,没有分离,没有分歧,一辈子好好的,最安全的距离。 我嘴角边带着浅笑,楼下依旧是裴誉的声音,那些气球随着空气已经在天际边变成一个星辰,我希望它可以带着我和裴誉的回忆一起去月球,然后告诉精灵王国的公主王子,告诉他们,一辈子要好好的,月亮不能没有星星,星星也不能没有月亮,即使从我的角度看上去它们离的那样接近,实际距离却是全宇宙,但只要它们相互看的见,就好。 裴誉,谢谢你的答案,只要知道你也是喜欢着我的,这就够了,不在一起,并不代表不喜欢。共来投巴。 我一直望着天空,直到眼睛酸涩,身后冲上来一个人,裴誉从身后抱起我,他气息不稳,应该是一路狂奔上来的,他抱着我旋转了几圈,他说,“阿含,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然后我就伸出手死死抱住他脖子,不肯松手,然后头闷在他怀中,就是不肯说上一句话,我怕我一开口我就会哭。 裴誉,会哭,你知道吗?我最不想帮我擦眼泪的那个人就是你,因为你是给我带来快乐的,你没资格会让我悲伤,你是我快乐的源泉。 我不知道最后我们在这个屋顶待了多久,直到寒风冷瑟,半夜忽然下起了停了好几日的雪,裴誉催着我回去,我才肯定离开这个老地方。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老地方,我记得小时候我离家出走,来到这个教堂发现这个屋顶时候,从那以后如果我不高兴了,我总会来这里。 于是这里就成为了我和裴誉的秘密基地,连爸爸妈妈都不知道的事情。 很小很小的秘密,却是我们装满欢笑最大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我和裴誉说,“你背我吧。” 裴誉的脸在夜色里看不起清切,我只看到他眼睛亮亮的,像雪花一样的颜色,他说,“你真懒,以后谁要是娶了你,肯定受不了你这脾气。” 我嘴硬的说,“没人受得了,就没人受得了,大不了一辈子都不嫁。” 裴誉笑着说,“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不娶吗?” “我嫁和你娶有什么关系,我嫁我的,你娶你的。” “我要等你嫁后,我才会娶,要是你过的不幸福,真嫁不出去,这样的牛脾气世界上怕只有我一个人受得住,我走在你前面,你在我身后摔倒了,哭了,怎么办?” 裴誉背着我走的很慢,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又道,“所以我会一辈子走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我就在后面。” 我许久都没说话,眼睛有些湿润,我手臂紧紧缠住他脖子,我说,“裴誉,你真好。“他笑着说,“一辈子就这一个宝贝妹妹,如果不对她好,下辈子遇不上怎么办,会让我有遗憾的。”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没在说话,裴誉也没有在开口,气氛恰好,我们身上都落满了碎雪,虽然有着寒风,但是我却觉得很暖和,从来没有过的暖和。 我回头看了一下,裴誉的脚印深一个,浅一个在后面形成一个直线,仿佛就像一条轨迹的命运线,我和裴誉终将遇到,从我们相互知道自己名字开始那一刻,我们就分不开,他叫裴誉,我叫裴含,最后一个字,都是上下结构,差的只是一个音节。 裴誉将我送到裴家后,便离开了,我站在门口,直到他背影和黑暗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 我才愣怔的回头,保姆见我满身是雪的样子,也没多问我去哪里了,毕竟这件事情闹得这样大,很多人都忘了我,只是记得还有个景甜生死未卜,或许正在和死亡做争斗。 我很安静的上楼,泡了一个澡,然后将暖气开得很大,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一个人,然后就是楼下古董壁钟,到了十二点整的时候嗡嗡作响。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想起,我忘了问,裴誉到家了没有。 睡意袭来,挡都挡不住,醒来的时候,保姆兴高采烈告诉我,昨天的夜晚景甜手术很成功。 老爷子和景向荣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默不作声的听着,向往常一样吃着饭,也没有开口询问景甜的病情,或许在多数人眼里,从我嘴里问出来的询问,只能是幸灾乐祸。 因为我和景甜一开始便是一山不容二虎,而景甜这次生病很可能死灰复燃,自从景甜离开景家,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我逼走她的。 我也不解释,一百个人里面,有一百种看法,我左右不了他们思想,这件事情他们怎么看,便怎么看,我继续过我的生活,没必要为了景甜的事情,将自己乱了阵脚。 她在我生活里,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之后陈榆又打来电话问我,上次答应她去电视台应聘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想到了裴誉,只能满口答应说,这几天就去。 我挂完电话的时候,便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在家里闲了这么久,是该去看景甜了,不然又该说我没心没肺了,反正怎么做都是我的错,有时候,他妈的,我都觉得我成了忍者神龟。 而关于媒体上次报导我身份的事情,到现在一直成为了一个迷一样的传说,都说,景家难舍旧爱,大家族内血缘与亲情孰轻孰重?这样的标题在网上揭起了惊涛骇浪。 很红的标题,亲情与血缘孰轻孰重,下面一层楼,都是各种骂架掐架的,但却没有议论出个根本问题所在。 很多人支持的是血缘,还有人支持的亲情,他们说,若是没有感情基础,血缘其实就是一滩水。 我想重新认识你,从知道你名字时候开始。泪流满面… 第六十四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 看了两眼这下面的报道,忽然觉得很好笑,有些无聊的将报纸往桌上一扔。 然后起身收拾好,司机在外面等我。等到达医院后,因为景甜目前需要静养,而老爷子们在医院坚持了一天一夜后,都各自回家休息去了,剩下陈青禾固执的守在这里怕景甜有半分的意外。 我站在景甜病房门口看了半响,陈青禾坐在景甜病床边,眼神里的关注仿佛要将人淹没一般,那么热烈,她双手紧紧将景甜的手握住。而景甜却头上缠着纱布昏迷不醒。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了许久,手中的花束在鼻尖散发着浓烈的香味,我弯腰将那束鲜花放于门口,也许此时我不适合进去。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去了一趟医院后我立马去电视台找陈榆,她当时还在录制新闻,大概没想到我今天会来,而我也没有想到,大概是没有地方去吧。 电视台很大,里面出来的不是装扮时尚的女人,便是西装革履的男士,我有些迷茫抬头看着这栋高楼大厦。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等陈榆,最后干脆坐在一楼的休息区,陈榆走下来接我的时候,是一身标准的职业装,她主持的节目叫名人访谈,接待的人全部都是a城数一数二的青年企业家,以前的时候我也听说过,但是不是怎么看电视便也不是特别的关注。 所以当陈榆一身知性的标准装出现在我面前,我着实被她惊艳到了,平时她和裴誉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小女人很温婉的打扮。现在装扮方面一改之前的温婉,竟有种说不出的小女人。 陈榆确实为裴誉改变了很多,因为裴誉不是很喜欢事业上的女强人。 她从电梯下来后,走过来便笑容满脸的看着我,我也对着她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对陈榆刻薄,甚至我对她还有一些连自己都没摸清楚方向的内疚。 她走上来的时候笑着问道。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对陈榆象征性笑了笑,她也知道我很尴尬,毕竟是当主持人的,虽然我们之间的气氛很容易冷场,但几下又被她带动了。 她问我和韩秦墨关系怎么样,我立马急于撇清,连语气里都没发现带有的焦急,陈榆笑着表示接受。 她在我面前接二连三夸了韩秦墨很多次,我并不知道她对韩秦墨居然会是这样欣赏,那一次韩秦墨来接我的时候,也只是知道陈榆认识韩秦墨。 听陈榆说,韩秦墨从小是在美国长大的,当初他们这个节目刚成立便想邀请韩秦墨来当第一个嘉宾,因为韩秦墨在美国有非凡的成绩,是华人中间颇受华尔街那些成功人士尊重的少数。 但由于关于收集他资料非常的少。而且他本人连面都没出,便将这个邀请给拒绝了。 当时他们电视台也算的是传媒这一行数一数二了,这样赤裸裸拒绝的还真没几个敢,可韩秦墨拒绝了,就连电视台老总亲自去美国谈这件事情,连他人影都没扑捉到便打道回府。 这一传闻曾让陈榆老板成为业内的笑柄,但是紧接着,韩秦墨便赞助了此节目,成功的封住了众人的嘴,也让陈榆的老板因此而从笑柄中脱困而出。 在商场上,少一个敌人便少一分危险,而韩秦墨很惯用的给个巴掌,然后给你一粒糖的招式。 不仅没让陈榆老板失了颜面,这个节目没开播便因为这个笑柄而炒的火红火红的。 从一开始收视率便直逼最火的综艺节目,算是冷门节目里的异军突起。 以至于,现在陈榆由于主持这档子节目,成为em电视台当红名人访谈节目的主持,职员们见她一面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陈榆姐。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关于韩秦墨的事情,了解也不是很多,陈榆说起韩秦墨的名字之时,语气里都有些小小的激动,她说,韩秦墨是最有头脑最年轻,外貌最接近完美的企业总裁。 我冷笑了两声,不敢苟同的说, 脸蛋是长得好,脾气却不敢恭维,对你好的时候,恨不的将全世界都捧在你面前,对你不好的时候,仿佛一个眼神便会让你灰灰湮灭的主儿,阴晴不定的。 陈榆一边和我走一边和我聊,她看着我这副对韩秦墨很不感冒的摸样也没说什么,只是很坚定说,商人有几个人性格是让别人看透的,总有一天,我总会有让他上我节目的那一天。 陈榆说的很坚定,我嘴角轻轻笑了两下,韩秦墨有这么神吗?居然让见惯大人物的陈榆这样倔强的想要邀请他。共豆吐弟。 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在我眼里,除了阴晴不定外,真没什么特别的了。 陈榆看着我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我们上了电梯,她将我送到一个办公室,里面坐着挺多女孩子的,似乎都是来应聘的,身边都放着自己的化妆箱,各自都是奇装异服的,似乎是要凸显自己化妆的风格,我看了一下自己两手空空的。 陈榆也没有任何奇怪,只是对着里面一位坐在办公位上一个男士说了一声,小旗,你出来一下。 那个男士穿着一声西装,看见是陈榆,笑着站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喊了一句,陈榆姐。 陈榆指着我道, 小旗,这是我妹妹,等会儿考试的时候,多照顾点。 那小旗看了我一眼,爽快说了一声, 好咧!陈榆姐吩咐的,我一定照办。 我瞬间在脑海里想到,这是要帮我走后门的节奏吗?心里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走后门,原来是这种感觉。 陈榆向我叮嘱了两句,大概是她还有工作,便将我交给了那个小王,匆匆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 那小旗有些腼腆的看了我一眼道, 你是陈榆姐的妹妹? 他打量我几眼道, 怎么感觉不像啊。 我说, 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又不是她亲妹妹,当然不像。 那叫小王的男同志有些别扭的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啊… 了一句道, 陈榆姐有男朋友了…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明显没之前热烈了,无奈的摇摇头。 只是淡淡提醒一声,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小旗将我带进办公室,让我填了一履历表,然后无精打采,旁敲侧击的打听裴誉的各种消息。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愣头小子一眼,从他第一眼见到陈榆后,我便知道这小子对陈榆心存不轨。 明显是暗恋人家,暗恋这条路,我从小走到大,走到现在前面还是一路黑的,谁喜欢谁,谁暗恋谁,不说看明白个五七分,两二分总是有的吧。 我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他撑着脑袋很没精神的说,你哥长的好不好看。 我一面填着履历表,一边得意的说, 当然长的好,比你好看多了。 他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头,整个人颓废的埋在办公桌上。 我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的说, 你是不是喜欢她。 那二愣子毫不掩饰的说, 是啊,我就是为了她才进这个公司的。 我鼓励的说, 别放弃,陈榆也没那么爱我哥哥,说不定两人过一段时间就分手了呢。 我很没道德的扇着火,虽然知道自己期望放在这愣头小伙子身上,有点不切实际,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要是他真撬了裴誉的墙角,我连做梦都会笑。 我安慰了他差不多半个小时,看着他从一个自信心衰弱的屌丝青年,慢慢变成一个信心满满的追爱少年,心里满是成就感。 等我要走的时候,那二愣子还很感谢的和我说,我是个好人,虽然我哥是他情敌,但并不妨碍他对于我的同盟之爱,以后成为同事,会很好的关注我。 于是大笔一挥,在我履历表上写了一个录取。 他询问我什么时候来上班,我当时还在猜测着他的身份,竟然可以这样毫无遮掩走私关系的,还真让人不免猜测他的来头。 最后他送我出公司的时候,周边满是员工向他点头问好,我才知道,他是这em公司老总的儿子,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我当时就傻眼了,想着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能让一个太子爷这样放低身份,真是少之又少。 当时陈榆叫他小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个人事部的什么人,没想到竟然是太子爷。 他见我惊讶的摸样,满不在乎的说,什么太子爷,不过就是一个破主管的位置给我当,要不是为陈榆姐我才不进这破公司呢。 于是对于这个小旗小年,我再一次另眼相看,想着以后的衣食父母啊,有个老总的儿子罩着,情况总不会太差。 于是更加掏心掏肺和他说着我的暗恋经验,我们两人离别之时,都是依依不舍,他说让我早点来上班。 我当时笑的跟狼外婆一样,笑的满脸阴险道,那是当然,你等着我,陈榆姐最后总会是你的。 第六十五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一) 我回去的时候,二愣子还和我交换了电话号码,估计他是把我当爱情专家来弄的,我说我暗恋了一个人十二年。他说他暗恋了陈榆五年了。 他们以前小时候是邻居,门对门的那种,可是他爸爸发财后,在他十五岁那年便带着他搬离了那里,那个时间段正好是他对陈榆暗恋萌发的时候,之后两人又相遇在一个大学,他是她学弟,两人之间年龄相差两岁。 是他介绍陈榆去的他们家的公司,所以公司里的人。几乎都懂二愣子对陈榆的狼子野心,就只有陈榆不懂。共豆台亡。 大概这世界上对于暗恋自己的人,有两种,一种视而不见,一种暧昧不明。 而裴誉对于我是暧昧不明,陈榆对于二愣子的暗恋是视而不见。 我和二愣子从此心心相惜,颇有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患难的心情。 回到景家的时候心情也是颇好,躺在床上望了一眼头上的水晶灯,心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又是充满着希望。 我在想,如果我促成二愣子追到陈榆,那我和裴誉是不是…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第二天的时候。清晨早餐时间,景林和景向荣都是眉头皱的紧紧的坐在餐桌前,大概是为了新闻而烦恼,他们都没有胃口,反而我一个人像个没事人一样吃的挺香的。 景林说, 这次的事故,我希望你理解。 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喝了一口橙汁,然后面无表亲拿面纸擦拭了嘴角的碎屑,我看向景林,他们几乎都有话和我说。 我说。 我理解的很,这是意外,又不是人为原因,只是一个生日而已,没事的。 景林嗯了一声,又道, 景甜病好后,我会重接他回景家住。 我呵呵笑了几句。算是回答了,景林说, 要是你不同意,这件事情可以再次商量。 我说, 不用了,别弄得跟我很刻薄一样,景甜既然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在这方面如果斤斤计较显得我太小肚鸡肠,而且景家本来就不是我家,不是吗? 说完,我将手中的餐纸往桌上一扔,起身道,我会搬出去住的。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景林脸都是绿的却始终保持着不发怒,大概他自己也觉得心底对于我是有愧疚的,之前信誓旦旦和我保证一定会让景甜离开景家。而现在,这句话还没有几个月,真是让人想想都觉得搞笑。 正好给我一个离开景家的借口,如果他不让我走,除非他就别让景甜进景家。 这场早餐就在这不咸不淡中结束,我离开之时,景向荣在我身后叫住了我,他脸上有些不满的说,景辛,你就这样容不下景甜吗?她是你妹妹。 我哼哼笑了几下,我说,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景向荣被我问的哑口无言,我又道, 我们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感情做基础,我凭什么当她是我妹妹,我现在已经过了当善良少女的年纪,你们也别渴望我有多少的同情心去同情她。 我觉得我是忍够了,景向荣还想说什么,被景林给制止住了,我上楼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不过就是当初带过来的几件换洗一副,景家为我准备,我一件也没拿,我走下楼的时候,景林看着我手中提着一个包,皱着眉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说, 离开景家。 太放肆了!谁允许你离开的! 我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说, 你们不是要接景甜回来吗?我现在把话说明白了,要景甜还是要我,你们决定,反正这段时间我会出去住一趟,你们自己决定。 我说完就走,景林气的大怒,伸出手就要来拦我,但他身体向来行动不是很方便,我身轻便捷几下就躲了过去,我看他双目怒瞪的摸样,现在估计心里是恨不得吃了我。 我天生也是个倔脾气,别人要和我抬杠,我自然也是不服输,用裴誉的话来说,我表面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和我呆久了,就知道,其实我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发起疯来比谁都狠,所以裴誉不经常惹我。 景林估计是气的要吐血了,大叫一声, 这个家都反了! 然后对着门外大叫一句, 来人啊!帮我把这不孝的东西给我抓住! 他说完这句话,我觉得不妙,上次离家出走我就已经体会到什么叫保镖,就是十几个大汉挡在你面前,你想逃?往哪里逃,简直是现实版的如来佛五指山。 我趁着保安没来之际,对着景林做了一个鬼脸,我说,你们就去找景甜吧,你们景家其实我一点也不稀罕,再见。 说完,转生便往外跑,大门外面守着几个守卫,但估计是还不知道发什么事情了。 只是有些迷惑看着我从大厅内狂奔而出,也不敢拦我,我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使出了吃奶的劲就往外狂奔。 等我跑了大概五米之远,我听到景家警报的声音瞬间就响了起来,站在门口还在愣怔的几十个人,瞬间像是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话,便迈腿就使命向我追来。 奶奶的,这是来玩速度与激情吗?虽然我体育向来很好,可是十几个大男人追着我满街跑,这也太惹眼了,我一边跑一边计算着,怎样将他们甩掉。 可是左右都是空旷的公路,我往哪里躲。 最后看见前面有辆附近警察巡逻的警车,我想也没想挡在了前面,开警车的司机吓了一跳好的,车子一个急刹就停在我面前,瞪大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我这突然突如其来的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对我穷追不舍的保镖,也什么都顾不上了,拉开警车的车门就坐了上去。 然后对着车里面的人说, 叔叔大哥,有人要强奸我! 车里面坐了好几个巡逻的警察,一个比较热心的警察大叔虽然惊讶我这姑娘冒的离奇,但是正义感颇有,而且我这叔叔大哥喊的这样礼貌,也没有将我轰下车,只是啐了一口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小姑娘,怎么一回事啊,和叔叔说。 那些保镖已经追了过来,我急的说, 我也不知道,我是这里别墅区当钟点工的,我本来打扫的好好的,他们十几个男人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叔叔,你们是人民警察,可一定要帮我! 我说完,那几个保镖已经在外面敲警车的车窗了,坐在警车里的几个警察互看了一眼,各自推开门下了车,我躲在车里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慌乱的按了韩秦墨的,我打了几下,没人接,我焦急又重播了几下,几个警察正在同那些保镖交涉,似乎交涉没成功,其中一个警察挥拳就打在了带头的保镖脸上。 两方开始了决战,那开车的司机坐在车上一直没动,只是说了一句,现在的混混一开口就说自己是保镖,保镖咋啦!保镖还能比我们警察牛啊! 我点点头说了一句, 当然警察叔叔们牛,保镖不都是混混进化过来的吗?一看就不是一个层次面的。 司机一边看着窗外的战况,一边忒兴奋的说,老蒋身手越来越了得了,姑娘,看你就年龄不大,怎么就来这里当钟点工了,没读书啊? 我说, 家里穷,要养家糊口的,没办法。 我和司机大叔一边看着外面的激烈战况,一边瞎聊着,那司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瓶矿泉水,一包瓜子,他分了我一瓶,又喊我去副驾驶位上坐着嗑瓜子。 于是此种诡异的情况出现了,外面十几个人火拼,车子里面两人却磕着瓜子,唠叨着家常,时常点评一下谁的身手了得,诡异莫名。 最后等我们这包瓜子磕完,外面的架也打完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终于被正义的警察叔叔给绳之以法了。 他们抓了几个保镖往车内塞,我心里一惊,赶忙说了一声谢谢,要下车。 司机叫住我道, 姑娘现在可不能走,要和我们去警察局备案呢。 我说, 啊?要去警察局啊,我还有事情呢,叔叔我就不去了。 这怎么行,我们要按规矩办事,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把车门一锁,便拖着我们往警察局一拉,那几个被抓的保镖气喘吁吁的看着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不忘瞪着我说,景小姐,我希望您说明情况,事情闹大了,我们承担不起。 我立马嚷嚷着,我说, 警察叔叔,您看!他们威胁我! 其中一个钳住他们的警察冷笑了一声道, 小姑娘别怕,有我们在怕啥,去了警察局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王法。 去了警察局后,几位警察叔叔被我害的要哭了,在办公室被上司足足教育了两个小时,才红着脸绿着眼灰不溜秋的走了出来。 第一句话就对坐在长廊处的我说, 姑娘,你怎么能害叔叔们呢!看你挺诚实一姑娘,怎么就报假案呢! 此时我身边站着被我千呼万唤招来的韩秦墨,他连连冷笑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从明天规定更新的时间,中午十二点一更,道下午四点一更。 终于忙过去了,汗… 第六十六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二) 此时我身边站着被我千呼万唤招来的韩秦墨,他连连冷笑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然后很风凉的说了一句, 闹够了? 我将头低的不要再低了,喊他来实在是迫于无奈啊。如果等着景家来警察局,我的下场肯定就不是那样简单了,但这次我真的不想回景家,但我相信韩秦墨他会帮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那几位警察叔叔应该最多扣几个月工资吧,虽然我没什么事,最后他们领导跑来反而和我道歉,反而让我有点非常不好意思。 我红着脸反复强调是我的错,不关那几位警察的事情。那人也不知道什么官,一生正气,但是笑容却谄媚的让人简直觉得浪费了他那一身正派的皮囊。 他说, 您何错之有,若不是他们办事的路途中喝了点小酒,而将您误带来这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 我嘿嘿笑了两下,韩秦墨站在一旁有些不耐烦道,走吧。 我点点头,然后那人还想和韩秦墨搭话,韩秦墨的助理很见眼色插在中间。 韩秦墨拖着我就往外走,他冷着脸。也难怪,任谁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开口就告诉他在警察局,这给谁都心情不好啊。 我们走的时候,那领导模样的人还在后头叫了一句,您的行李。 我脚步一顿,也不等韩秦墨停下来自己转身跑了回去接,等我再次走过来的时候,韩秦墨看见我手中提着的行李皱眉道,离家出走? 我点点头道, 对。我成全他们,他们既然对景甜这样放心不下,那我就离开,不管景甜是真车祸还是假车祸。 韩秦墨不冷不淡笑了一声道, 你是成全自己吧。 我诚实的说, 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呆在景家。 韩秦墨走在我前面,他很高。我和他对视的时候几乎都要仰望他,我望着他背影,忽然不由自主问出了一句我一直想要问的话,我说,韩秦墨,我们是朋友吧? 我问的有些迟疑,到现在我都无法确定我和韩秦墨的关系,像朋友,有时他对我挺凶的,挺吓人的。 可如果说不算朋友的话,韩秦墨却一次又一次帮我,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任何要求,他为什么要帮我,这样算不算朋友? 他走在我前面挺拔的身影忽然一顿,他影子便罩在我身上,明明晃晃的。我看不见他脸,只能听见他喉咙里的声音仿佛从他嗓子深处发出来的声音,有点迟疑和沙哑,他说,你…是这样认为的? 我有点小高兴的说, 当然,我从小就没有朋友,只有裴誉和我玩,你是除了裴誉,唯一一个对我好的男人,应该…算是朋友吧。 停在前面的韩秦墨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他冷峻的面容上没有笑容,没有表情,甚至看不见眼里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那天他狠狠将我推上门上把手那种感觉。 我忽然感觉背脊都还有点发凉发痛,他抿紧的唇,缓慢张开,说出的话和他面容一样,仿佛是一把打磨光滑的长剑,自作多情是你们女人的专利吗?朋友? 他冷笑了一声道, 你想太多,我从来不需要朋友,更何况是你。 他说完,也不再看我,转身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离去,而我却仿佛被冬日里的冷风灌得僵硬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破解这样的尴尬。 哦,原来,我是自作多情,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我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脸,无所谓的笑了笑,就像他所说,我从来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这样很好。 我跟在他身后,他自己最先坐上车,我也跟着爬了上去。 他问我去哪里,我说不去景家。 韩秦墨冷冷的说, 不去景家,你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我说, 我去找裴誉,他不会不管我的。 我说完这一句,韩秦墨面无表情对着司机吩咐道,去景家。 停车! 司机开了一段路,有些不知道该听谁的,韩秦墨看了我一眼,我态度坚决的说,如果送我去景家的话,现在就放我下来。 韩秦墨转过脸不看我,慢条斯理说, 停车,让她下去。 我没想到韩秦墨会让我走的这样洒脱,这根本不像平时的他。 他见我还有些愣怔看着他,他已经出口赶人了道,不是要下去吗?还愣着干什么,难道准备让我赶你下车? 共豆讨号。 我心内火气一来,提起自己的行李,将车门给推开,我说,下车就下车,谁稀罕。 关门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的火气与狼狈,重重将车门一甩,韩秦墨的车连一分钟都没有停,一眨眼,便开了很远。 我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是在郊区,而且天又慢慢黑了下来,有下雨的趋势,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袄,忽然觉得阴风测测。 站在那里有些迷茫的看了周围,忽然可悲的发现,连找一个人帮忙都没有,韩秦墨不欠我什么,他肯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他了,这次却还和他发脾气,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发脾气,他这么厉害一个人,千里迢迢赶来警察局为我善后,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将他供奉在家,每天拜上三拜才算是对的起他,而且他是景甜的未婚夫,我有什么资格每次求他帮助,裴含太过自大了,是时候该醒了,这个梦做的有点久。 我站在那里迷茫了很久,最后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想找裴誉求救,却发现只有一格信号,拨出去后就没有声响。 我有些无语的恨不得将给砸了,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天,发现阴沉沉的,而且很有可能有雷阵雨。 我吓的赶紧四处找地方躲雨,小跑着乱窜着,发现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学堂外面有一篮球架子。 也管不了那么多,雨渐渐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刚开始还只有小点雨滴,一眨眼时间,便是倾盆大雨。 我想都没想冲到篮球架子下面躲雨,衣服和头发上湿透了,很不舒服。 蹲在狭小的空间里,抬头看着绣花针一样的雨丝,雨水似乎要将我眼睛也迷惑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样孤单,除了裴誉,我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委屈的有点酸涩,觉得自己活的真可悲。 忽然好想裴妈妈,裴誉,裴爸爸,可现在回头去看,什么都变了,定位变了,感觉变了,所有都变了,再也回不到最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我蹲在那里,将自己身体尽量缩在雨下不到的角落里,脸埋在双腿间,脑海里空洞的让人想哭。 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势,我发高烧烧到人睡着都说着胡话,那时候正好是新年,本该欢欢喜喜过年的,却因为我感冒,全家都早早睡了,没有守岁,也没有吃饺子。 本以为我睡一觉会好,谁知半夜裴誉不放心爬起来看我,却发现我烧脸颊通红。 为了不让爸妈担心,一个人背着我去医院,那时候下着大雨,裴誉一面要撑伞,一面要背着我,防止我摔下来。 我靠在他背上,迷迷糊糊说了一句, 裴誉,我好冷。 而那时候基本上就是半夜了,出租车公司几乎都在那一天放假回家过年,街上连行人都少得可怜。 裴誉背着我说, 阿含,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烧的迷迷糊糊,但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晚,裴誉背后的温度,将我的脸灼烧的红红的,有种想哭的感动。 他一直背着我走到医院,那医生半玩笑口吻说,这么大的雨,你背着你妹妹过来,你妹妹身上连一滴雨都没淋到,你倒是成了个落汤鸡,挺厉害的,小伙子。 当时我烧的迷迷糊糊,但他们的对话我依稀间还是听见了,我听见裴誉用无比焦急的声音催促着那开裴誉玩笑的医生为我诊治。 那医生说了一句, 不就是一个小感冒吗?急什么,别人要命的场景都没你这样催魂。 我记得裴誉说了一句令我至今想起都会感动的话,他说,那是别人,在我眼里我妹妹的命比谁都还要重要!您要是不治,我就去找别人。 其实当时很想从那种无力的境界挣脱出来,但是整个人却发不出一句话,那医生大概是知道裴誉急了,便也没再逗他,手脚麻利便将我从他怀中接过来。 裴誉并不知道我当时全都知道,他的焦急,他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能像裴誉这样对我好了,我该拿什么还他,大概我这辈子还不起了。 我从回忆里脱离了出来,雨水从篮球架缝隙中漏进来,我冷的瑟瑟发抖。 雨势不减反增,我听见从雨幕里缓缓传来脚步声,雨水在水洼里滴滴答答的,混着泥土的清香和隐隐的茶香味,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他说,我带你回家。 第六十七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三)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撑一把伞站在雨幕里,缩了缩?子,闷着声音继续埋着头。我说,我没有家,你干嘛回来。 雨声很大,要听清楚声音有一点困难,他的声音伴随着雨点声很微弱,他说,我来看你有没有哭?子。 我倔强的仰起头看向他,似乎想要证明我没有流泪,他额头前细碎的头发沾着雨滴。那双平时看上去高贵让人自卑的眼睛正淡淡的看着我,我愣怔的看着他。 他走向前,向我伸出手,道, 难道想让我抱你起来? 共豆厅扛。 我盯着他手的指尖看了一会,发现有水珠滴在上面,吧嗒一下,溅开水花,消散不见,接着又一个水珠,吧嗒,又不见了。接二连三的。 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仿佛跳着小舞,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出来,我说,雨水落在你手上,不冷吗? 韩秦墨嘴角斜着一丝不大的笑意道, 看你意思了,你什么时候起来,我什么时候就不冷。 我这么有面子? 是我愿意给你面子。 那韩秦墨,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我固执的看向他,他神情一愣。随之又道, 如果我不答应做你朋友是不是就代表你不会起来? 我点点头,说, 是啊。 他有些无奈的说, 现在看上去就是个智商低弱的小孩,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认真看了我一眼道, 暂时就当你一段时间朋友。但是之后会有什么改变,我不保证,因为我们不可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勾着嘴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道, 也许还会有别的关系。 我说, 什么关系? 他说, 不知道。 然后趁我不注意将我从篮球架下一扯,我人已经在他怀中,伞撑着我们两人,和外面雨滴的嘈杂相比,仿佛像是两个世界,韩秦墨拥着我,他手指尖果然如我想象中的冰凉,他说,从来没有人和发过脾气,我也从来没有在一个人发脾气后,去哄她。 他将我拥在怀中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他的怀抱时这样有安全感,脑子大概是被那一刻寂寞给侵袭了,忽然有种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至少有一个人愿意为你遮风挡雨。 我说, 我算是特别的吗? 他想了想,然后拥着我转身走,伞在头顶倾出大半,他望着远方的路,没有在看我,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说,不知道。 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没想到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也许吧… 那一句话消散在喧哗的雨幕中,让人听不真切,却又隐隐感觉他说了什么。 我想,韩秦墨是好人,对我好的陌生人。 走了不远,车子在不远处停着,雨争先恐后洗刷着车身,呈量的,都能看到我们两人近身后的倒影,我并没觉得有任何的暧昧。 只是有些恍惚,原来我和韩秦墨可以这样和平相处。 他一如既往绅士为我拉开车门,我坐进去后,韩秦墨才将伞递给司机,坐了进来。 司机在前面问韩秦墨这次去哪里?这样的问题似乎让司机很为难,我有些紧张看向韩秦墨,我怕他又会将我送回景家,我已经放出不会回景家的话,不管是面子也好,还是其余什么,都没有理由再次回去,我是一个倔强的人,这次关于景甜的事情,还有陈青禾那一次医院跪在我身下死死求饶的事情,历历在目,我无法将他们忘了。 我也不是贱,硬要赖在他们景家,反正工作有靠山,我养得活自己。 韩秦墨微微沉吟,将我心都提了上去,但不一会他才简短的吩咐,去我哪里。 说完便扔了一块毛巾在我头上说, 擦一下,滴湿我车了。 我看着他又板着的臭脸,觉得他真是一个随时都戴着面具的假面人,他对我是一个面具,对景家是一个面具,对景甜又是一个面具,他真正的面目到底是怎样,为什么要伪装的那么深?我忽然对于韩秦墨很好奇。 那种好奇并没有让我发现,其实在韩秦墨将我从雨幕中接走那一刻,从他那一句,我来带你回家那一句,便已经奠定他成为我对裴誉感情最大阻碍,以至于多年后,我会多么后悔,我为什么要好奇他,因为对于一个人好奇,就代表你渐渐在意他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果早知当初,又何必悔不当初呢? 我胡乱的擦着头发,我是长发所以打理起来很困难,我也懒得管它,头发乱糟糟的,擦了几下,便将毛巾揣在手中发呆。 而坐在一旁的韩秦墨不知道是没事干,还是找事干,他脱了外面的西装,只穿了一件没有任何花纹简单的白色衬衫,他松了松袖口,松垮垮的往手臂上一挽。 从我手上拿过那条被我蹂躏的白色毛巾,皱着眉似乎很无法直视我这一头鸟窝的造型,他说,你就这样对待它的?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睁着眼睛有些不懂得看向他,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拿着那块白色毛巾竟然动作轻柔的为我擦拭了起来,我长发在他手中变得特别听话,柔顺的服帖着,不像我去弄,总是打结的厉害。 他说, 女孩子最美丽的是头发,也只有你不爱护他。 我说, 谁说的。 他说, 我妈妈。 之后便在也没听他说话了,那句我妈妈作为话题的结束,我有一种悲伤的错觉,不知道是韩秦墨还是我的。 他安安静静为我拭擦着头发,司机在后视镜暧昧的看我一眼,我脸忽然腾的一红,低下头,在也没敢看韩秦墨。 他只是擦拭的很认真,自然没有注意到气氛已经往我们两人不受控制的地方发展了。 我最后红着脸,尴尬的从他手中抢过毛巾, 我自己来,我又不是缺手也不是缺脚。 然后再也不敢去看韩秦墨的脸,他今天是怎么了,温柔的让人觉得很怪异,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喜欢那个冷冰冰的他。 虽然危险,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都不知道该用哪种语气去面对他。 车子在这座城市飞快掠过,韩秦墨尊重了我的意见,并没有让景家知道我去哪里了,那几个保镖是被景家接走的,只知道我跟着警察来到了警察局,之后他们被带去拷问,也并不知道是韩秦墨将我接走的。 而且我相信,韩秦墨有那能力让景家找不到我。 我也不管到底景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大张旗?的找我,自从那天我跟着韩秦墨回走了,他带我来的,并不是他那山坡上大的恐怖的别墅,而是一间标准间的公寓。 是韩秦墨的住处,装修得很简单,除了必须用品,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放,一看也只是作为休息的住所,大概也是睡一觉就走的窝,我没想到,按照韩秦墨这样有钱,为什么穷的会住的这样简陋,难道他有钱是假,没钱才是真吗?在景甜这个富家小姐身边混了这么久,也太没成就感了吧,一点油水也没捞着。 最后我才知道,因为韩秦墨的公司在国外,所以他经常有大半部分时间都是国外国内两头飞,而这间房间不过是提供他下飞机后,睡一觉就走的占据点。 韩秦墨将我带到他公寓,只是吩咐我早点休息,便将助理留在这里照顾我,转身便又离开了。 听助理说,他国外的公司因为有事情要处理,大概要出差一个星期,本来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人已经在飞机口登机了,最后因为我一个和电话,就将他招来了警察局。 而现在赶出去,是为了赶最后一班飞机,助理说完后,不容我有任何回答,转身推开一扇门道,这是韩总的房间,您今天晚上暂住一晚,明天我会为您打点好一切。 我说了一声谢谢。 助理说了一声不客气,和我说了一下必须用品在哪里后,便接了一个电话离开了。 我站在韩秦墨空荡荡的房间发呆了许久,发现,原来他也是寂寞的,这样的房间说一句话,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回声,明明只是一个人住,家具电器又那么少,空间那么大干嘛? 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显得自己无比孤寂和孤单吗? 最后叹了一口气,别人这样有钱,愿意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段买来养蚊子,你管他呢。 感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很不舒服,在韩秦墨浴室洗了个澡,发现没有带睡衣,在浴室纠结了一阵,最后想了想,反正房间里面就我一个人,就算裸着身体出去,都没人知道,管他呢。 往身上围了一块浴巾,便小跑的来到韩秦墨的房间,在自己行李里面,左右找自己的睡衣,却发现没有,无奈的只能在韩秦墨衣柜里找,希望景甜的衣服能够有两件留在这里。 却发现,除了西装,除了韩秦墨的西装,他衣柜里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我苦恼的时候,忽然听见卧室门有脚步声,我第一个念头,小偷,不会吧,这么倒霉。 第六十八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四) 我心内升起这个念头,眼睛却死死盯着门口,门一打开,是韩秦墨的助理。女的。 我吓了好一跳,说了一句, 原来是你。 助理看着我这一身装扮咳嗽一声,我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 然后她一让开,韩秦墨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目光正瞪在我身上,我大叫了一句,妈呀! 整个人就我往他床上一滚。用被子紧紧将自己给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怒气冲冲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那秘书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解释道,韩总回来拿个文件,我来给您送睡衣。 我脸瞬间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那助理将睡衣放在了床上,然后暧昧的看了我一眼,灰不溜秋的走了。 房间此时只剩两个人,就是坐在床上的我,站在门口的韩秦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穿衣服,虽然围着浴巾,但是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好。 我警惕的瞪着门口的韩秦墨,他也在看着我。 我们两人对视了起码有一分钟之久,我最先说话道,那个,那个你要什么文件,快点找完,我要睡觉了。 为了驱散尴尬。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本来赶时间的韩秦墨干脆斜靠门框处,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你,看的让人发毛。 我又催促了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韩秦墨淡淡挑眉道, 人话吗? 我说, 废话! 他说, 哦。废话没听懂。 我急了,我说, 我说的是人话!不是废话!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人话。 我还想和他纠结关于废话与人话这个问题,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脑残。 最后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面对着门口的韩秦墨,干脆整个人往被窝里一缩,脑袋也搁在被窝里,不管外面到底个怎么样的情况,他是走还是不走。 就像小时候怕鬼一样,用被窝遮住就好了,什么东西都伤害不了我。 可我远远低估了韩秦墨的手段,我闷在被窝里只听见房间里时有时无的脚步声,而被窝里全部都是属于韩秦墨独特的气味,我脸根都是红的,却大气也不敢喘。只能憋着,一边要遭受韩秦墨脚步,一边又想到这个床是韩秦墨的,我一个女人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那叫什么事儿啊。 整个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呼吸有困难,干脆从被窝里一冲而起,坐了起来,双眼愤怒的瞪向韩秦墨。 谁知瞪错了地方,他人已经坐在办公桌上找文件了,我头发凌乱的罩在脑袋上,也没管,只是瞪着眼睛,期盼着他快点找文件,找完文件我就自在了。 可事实并没我想的那么天真与可爱,韩秦墨这禽兽,居然把桌上的手提电脑打开,颇有赖在这里不走的趋势,他一只手撑着下颚,不看我,只是专注的看着电脑,电脑屏幕的荧光投射在他脸上,将他五官照射的特别深邃。 他也不吭声,不说走也不说走,让这安静的卧室,更加显得气氛不寻常了,我真是快要被他逼疯了,因为我身下的浴巾本来就裹得松松垮垮,刚才又经过我几次的折腾,更加不用说,已经是差不多挂在我身上的趋势,如果我现在敢揭了被窝往下冲,我就是赤裸裸的露。 这样想着,更加觉得不妙,心内想着,难道今晚老娘真要露一回吗? 心里来了个百转千回,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我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你不是要赶飞机吗? 韩秦墨看都没看我,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不嗯还好,这一嗯,总感觉那股子慵懒的声音,一下子就像是魔音一样,往我耳内钻,要命的很。 我又说, 你文件找到了吗? 韩秦墨又慵懒的, 嗯。 了一声,之后便没话了。 我再次又秉持坚持就是胜利的精神,百折不饶的又问,找到了,还不走吗? 嗯。 你飞机误点了。 嗯。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抓狂从床上抓起一个枕头扔向韩秦墨暴走道,嗯你妹啊!你到底走不走! 铁打不动的韩秦墨终于一伸手很轻松接住我砸出去的枕头,然后说了一声,今晚不走了。 然后低头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赶不上了。 又将我扔过的枕头,很闲情逸致放在身后当靠垫。 我简直是要疯了,他这样轻松的语气,不亚于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个晴天霹雳,他绝对是故意的,韩秦墨这混蛋一定是故意! 我觉得我此时的表情简直是要将他拆入腓骨,但只能忍着心里那一肚子火,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和他好心好意商量道,那个,韩秦墨,我和你商量个事情呗? 他挑眉,示意我说,我继续吞下一肚子的邪火,伸出手指着门道,你?能不能出去一会? 韩秦墨目光随着我的手臂看了过去,又看了回来,光溜溜的,我吓的赶紧缩了回来,在心里骂了一句,下流!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声音不远不近传来,他说,为什么。 我脸上更加红的可以架上烧烤架上去烤熟了,我声音小的如蚊子,我说,我要换衣服。 他说, 我没听见。 我低低重复了一句, 我要换衣服, 他又道, 大声点。 毛爷爷和我们说过,面对敌人忍无可忍之时,就无须再忍,这是中华人民共同的守则,我是中国人,所以,我必须秉承毛爷爷的理论。 我揭起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从床下冲了下来,放了一句狠话道,你不走是吧!你不走!爷走,我今晚睡浴室! 说完,转身便要去开门,谁知韩秦墨这厮狠啊,已经预先知道我有一招,先我一步按住门,我被他忽然的动作吓的连连往后退。 一个踉跄,便坐在了地下,呆愣着看向站在我面前的他。 说了一句,巨没骨气话,我说, 大侠,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动脚,不健康。 由此可见我就是一只老虎,面对韩秦墨这真老虎,他一划爪子,我就是求饶的命。 韩秦墨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整个人坐在地下,不敢闹腾,心简直是捣?如雷。 心里想着,要是他敢扑上来,老子迎面就给他一脚,要是他左面扑过来,老子一甩手就给他一巴掌。 他要是右面扑过来,老子两手两脚共给他一巴掌,这样计算着,左右也不是情况太难看,也更加坦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了。 我心里的思绪是百转千回,可韩秦墨不动声色的摸样,让我根本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这是不动制动,我要更加的不动声色。 不健康?嗯? 我小鸡啄米的点点头道, 对,很不健康。 韩秦墨嘴角不易察觉的一笑,狭长的眼眸微眯着,眼尾精光乍现,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我吓的一哆嗦,将紧的不要在紧的被子,又往身上缠了一圈,立马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很好。 嗯,你好,就好。 共豆乐划。 然后韩秦墨从我身边一跃过,我抬眼那一瞬间,看见他嘴角那丝戏虐的笑,心里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重新坐回办公桌,也不再看我,安心的看着文件,我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没动作,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去卧室门口开门,却发现打不开,上面设了密码。 我今天真是掉了狼窝,还是一个很大的狼窝,干脆不哭也不闹,重新爬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裹住。 一个夜晚,我们两人都是保持这个情况,他坐在办公桌上,看了一夜的文件,我躺在他床上,睁着眼睛警惕了他一夜,最后终于抵挡不住睡意。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韩秦墨已近离开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助理来房间叫醒我,满脸暧昧看着这一室的凌乱,我很想告诉她,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她思想能不能单纯点,别看见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就往那干柴烈火方面去想,想点好的,不行吗?果然是这个世界腐败了。 我扶额揉了揉眉心,昨晚蜷缩了一夜,身体都是疼的,我伸了一个懒腰,那助理眼神里的暧昧神色更浓了,她一边整理好房间,一边问我是不是累坏了。 我想到这个词,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澄清道, 我很好,你们韩总昨天工作了一夜,肯定比我累。 助理偷笑了一声,而我这句话,简直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韩秦墨的手下,是不是都和他一样,有被害妄想症。 我好想冤枉啊,助理看着我这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以为我是为了韩秦墨的离开而难过,安慰我道,韩总只是出差一个星期,很快就会回来,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而且如果您想他了,也可以打电话给他,现在网络很方便的。 我好想说,姑娘,你看出我哪点会想他了,我这个样子像是会想他的人吗?我恨不得他最好待在美国不要回来。 第六十九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五) 我脸上的冷汗,几乎可以流到我下巴了,可姑娘还是这样似懂非懂的自以为是,我也懒得解释。反正怎样解释她都会扭曲成另外一种意思,我在解释下去,必定是将他们思想观,更加搅乱的彻底,等韩秦墨回来,一切关系就会真相大白,我跟他们老板真没关系啊! 我总坚信一句话,事实胜于雄辩。 韩秦墨的助理为我准备好早餐,因为韩秦墨去了美国。她的工作便是尽职尽责的照顾我,他助理叫郑敏,理工大学毕业。 大概是她的年龄和我相仿,因为我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于是就和韩秦墨的助理成了酒肉朋友,经常和她逛街,然后郑敏经常爆韩秦墨的猛料,说他在美国的时候,有一个法国女人看上了他,对他明里暗里示好,韩秦墨都视而不见,法国女人是出了名的热情似火。也是颇具有浪漫天分的,当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韩秦墨的住址,趁韩秦墨没在房间的时候,偷溜进他房间,打算来个千里送。 好促成她想发展一夜情来场异国恋的唯美爱恋,房间布置得是够完美,里面烛光微晃,暗香浮动,美女穿了一套维多利亚的秘密新款,赤裸裸躺在韩秦墨床上,姣好的身材摆成一个s型。 饶是柳下惠,估计当晚也得栽。 谁知韩秦墨回房。虽然惊讶房里怎么多了个脱光的女人,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坐在房间看了一夜的文件。 美女以为是韩秦墨欲擒故纵的把戏。于是她颇有耐心等着韩秦墨主动,法国女人就是这样,捕捉一个男人,他们可以用无尽的时间去等待,因为他们相信爱情。 于是那法国姑娘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精神,在床上等到半夜。饶是在饥渴,也抵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共叼冬号。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没被开封,觉得有辱了她的美丽与智慧,怒气冲冲的跑到韩秦墨面前。用法语质问他,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 韩秦墨当时沉思了一会,最后给了一个痛彻心扉的答案,他说,“我以为你走错了房间。” 那法国姑娘当时吐血三丈,却又口不能言,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灰溜溜的跑了,估计她在想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没情趣的男人。 郑敏说当时就是她处理这件后续事情的,观摩全程,那法国姑娘不吐血。她都得被自己憋的吐血。 总结一句,韩秦墨够狠,够绝,现代版柳下惠非他莫属无疑。 我当时听了这件事情,当场笑的直不起腰,最后说了一句,韩秦墨绝了。 郑敏看我笑成这样,她反而很矜持笑了两下道,“像韩总这样的男人,经常有人投怀送抱,而我的工作就是专门为他解决这些事情的,好像景小姐是唯一一个韩总带回来的女人。” 我立马摆手撇清道,“那不一样,我们是朋友。” 郑敏看向我认真道,“是吗?可是昨晚韩总其实可以赶到的,他却一直拖延到今天早上七点,他从来没有为了一个女人拖延过工作。” 我觉得这姑娘是在帮我洗脑,明明我觉得没什么的事情,怎么到了郑敏嘴里全都变味了,我赶紧刹住这样的想法,又想到昨晚他的可恶真是一肚子的火,郑敏肯定以为我们颠龙倒凤了一夜。 可现实总是这这样残忍,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看了一夜,我还被他耍了,这混蛋,现在想起来,都恨不的在他那张可恶的脸上,狠狠踹上几脚,才能解决我心头之恨。 郑敏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很确定一点,韩总是对你不一样的,从我看见你第一眼开始。” 我脸上的汗,简直是要飞流直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郑敏,她难道不知道韩秦墨是我妹夫吗?为什么会将我我们想的那样暧昧,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我和韩秦墨有什么,难道在她的视角中,我不是一个无耻下作的第三者吗? 因为感情讲究的都是先来后到,无论迟到的那一方如何喜欢男主,在别人眼里,就是第三者,今天我和韩秦墨本来就没什么,但是在别人眼中,毕竟韩秦墨是景甜的未婚夫,而我介入了,就必定是一场三流言情的狗血剧。 忽然让我意识到一个危机感,我是不是和韩秦墨走太近了,给了他们误导,韩秦墨不是裴誉,所以我和他做朋友是最不纯洁的想法,我不能总是找他帮忙。 我微微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样的事情,然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很认真对郑敏说,“我和韩秦墨只是朋友,不管你信不信,他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未婚妻还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就算他对我在不同,我们之间都不可能,而且我自己已经有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将要喜欢一辈子的人,希望你不要乱想。” 郑敏大概是见我表情不复刚才那样的玩笑,便知道我是认真了,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惋惜什么,只是说了一句,“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我笑着答了一句,“对,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我们两人逛街完回去,裴誉打来电话给我,他似乎也是听到我的消息了,因为景家找我必定就会打电话给裴誉,在景家人眼里,我除了去裴誉哪里,便是没有地方可去。 裴誉打电话来的时候,问我在哪里。 我没有告诉他我投靠了韩秦墨,只是声音有点委屈的说,我有住所。 裴誉是最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没什么朋友,但也没有逼问我,只是有些责怪我,为什么不去找他让他这样担心。 我说,“如果我去投靠你了,你肯定第一时间就是找景家送我回去,可是裴誉,我不想回去。” 裴誉说,“阿含,你都没有问过我,怎么就肯定我一定会送你回景家?” 我声音小的如蚊子,我说,“我只是这样觉得。” 裴誉叹了一口气道,“你终究是还是怪我送你回景家的,阿含,其实我也后悔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回来吧。” 我当时听到那一句话,忽然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变得有归属感了,裴誉那一句话,仿佛我是一个赌气离家的孩子,他在接纳我回去,等着我回去,他担心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是这样的激动。 半天才回复了一个字,我说,“好。” 裴誉说来接我,当时我本来想拒绝,而是裴誉的态度却坚决,我不想再让他不高兴,便也答应你了。 我告诉郑敏,说要去投靠别人,郑敏当时脸部比较严肃,她皱眉问我道,“是你口中所说会喜欢一辈子的人吗?”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有些迟疑的点头。 郑敏忽然严肃的说,“我不同意,我奉了韩总的命令,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工作就什么时候结束,所以你不能擅自离开。” 我没想到她变脸变得这样的快,有些不可思议看向她,我说,“我的自由并不受韩秦墨束缚,郑敏我会亲自打电话和他说明。” 郑敏有些不懂的看向我,她说了一句,我至今都理解不透的话,她说,“景小姐,你把韩总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难道忘了,他为了去警察局救你出来,连自己那边紧急的工作都推了,自己一夜没睡,一早就赶飞机吗?” 我忽然被她问的哑口无言,郑敏又道,“不管您是要去投靠谁,至少在这段时期是韩总将您安排给我,如果到时候他回来没看见您人,我没办法交差,所以麻烦您体谅我。” 我心内有些急了,很矛盾,一方面舍不得这一次回裴家的机会,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韩秦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心乱如麻,可是我却又没办法告诉裴誉我现在不能跟他走,这样我会后悔死的。 一定会后悔的,我努力了那么久。 正当我在沉思的时候,韩秦墨的司机开车来接我,我忽然觉得,韩秦墨好像对我是挺不薄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这样危险了? 我不能再容忍我和韩秦墨的关系有任何一步进步,就当我忘恩负义,就当我是这样的女人,虽然舍不得郑敏这样的朋友,但我们两人还不算深交,我要离开,我不能任由自己和韩秦墨纠缠不清。 他是景甜的,如果我在这样和他不咸不淡的相处下去,我会成为我眼中最讨厌的女人,别人的东西我不能碰。 我很坚决面对郑敏,我说,“不管你今天如何阻拦我,我一定要走,而且韩秦墨只是接收我一夜,我没道理要一直住到他从美国出差回来,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来限制我的自由。” 郑敏脸色也不是很好,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我知道她在工作上有很大的为难,请容许我自私一回,我必须要脱离种暧昧关系。 我说完,便昂首进入了车内,郑敏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有在理我,我自然也没有理她,我们两人一路僵硬到家,和先前一路笑过来有着很大的区别。 第七十章章 可惜不是你(三十六) 到达韩秦墨的公寓时,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只是坐在他房间发了一会呆,郑敏站在外面打电话。我知道,她在打电话通知韩秦墨,相同的,我也在等裴誉来接我。 我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样的漫长,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海里都是浆糊,我在重新定位我和韩秦墨的关系,因为任何人之间的关系。永远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你们的相处模式是怎样,感情种类。 往往是处在这个迷局里的自己不自知,这便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今天郑敏这番话,犹如给我当头一棒,当我在不知不觉和韩秦墨靠近之时,最后的防线发出一声警报声,及时制止了我的下一步。 房门有人敲门,我说了一声请进,郑敏拿着走了进来,对我道。“韩总让您接听电话。” 我点点头,她将电话递给我,我接过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会有点紧张之感,甚至有些不自然。 韩秦墨的声音充满了惺忪感,音量不高不低,只是开口便说,“你是去找裴誉。” 我没想到他这样直接,我便也不再隐瞒,很直接的说。“对,我要去找裴誉,他是我哥哥,相比我住在你这里不明不白的,惹人是非。” 韩秦墨在电话那端微微沉默,他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说。“韩秦墨,确实如你所说,我们之间不能牵扯上任何的关系,是我太不自知了,以后我不会在麻烦你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没办法报答你,也无法回报你,只是一句谢谢。” 我说的半点也不含糊,我希望他懂我话里的意思。 韩秦墨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定力,音量稍微大了一个调,他说,“等我回国再说,你现在去裴誉那里,不出一时,景家立马就找到你。” 我皱眉。我说,“我坚决不会回景家,就算他们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妥协。” 说完我就要挂断电话,韩秦墨又说,“你确定你要去裴誉那里?他有女朋友,你觉得你们还回得去当初。” 韩秦墨赤裸裸的说了出来,他没任何顾忌,本来这话题便是我心上疤痕,他专往我疤痕深处刺进,没有任何迟疑,又那样天经地义。 我嘲讽笑了两声,我说,“韩秦墨,你不用再一遍一遍提醒我,我比谁都明白,就这样,我先挂了,你睡吧。” 我说完,便将电话给挂了,伸手就将递给脸色莫名的郑敏,她询问我,“韩总答应了?” 我点点头,我说,“对不起,给你工作添麻烦了,但是我今天必须走。” 郑敏说,“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既然韩总答应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在对你进行挽留,只是景小姐,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得到韩总这样重视的。” 我笑了笑,无法想通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将韩秦墨奉为天神,我从一开始就没把韩秦墨往心内高处捧,所以他在我眼里就跟裴誉一样平凡,甚至比裴誉更平凡。 因为裴誉是我心内从小的信仰,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所有。 就像郑敏和陈榆看向韩秦墨之时的崇拜与目标,因为把他位置放的太高,所以显得我们渺小,需要仰视着他们。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生心里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别人眼里无甚特别,可在自己眼里,却是无比特别,甚至高于一切。 至少裴誉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我看向郑敏,我说,“我不在乎,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我便起身,裴誉的电话很合适宜的插播进来,我接起后,他问我在小区哪个地方。 我说让他在大堂等我,因为这里是高级公寓,每一栋楼下面,都有专门的大堂经理与管理员,外来人员是不准私自放入,甚至还要做登记。 我下去后,裴誉当时正坐在大堂的休息处,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一本财经杂志,他从来不看这些的,一般他都是喜欢看些建筑系列的,因为关于金融他不是很感兴趣,不像韩秦墨那种人,一开口便是市场走势,与股票起伏。 相比于韩秦墨,我更喜欢裴誉比较简单,因为他可以为自己的兴趣而活,而商人却是为了目标,甚至为了自己的目标,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这叫物尽其用。 我望着安静坐在那里翻着杂志的裴誉,高兴喊了一句,“哥!” 然后他在我一分不差的想象中抬起头,面目温柔,没有半分的不耐,仿佛冬日里温暖的炉火,不灼热。 我恍惚觉得,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多久了?久的我都不记得了。 裴誉看向我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等我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他揉了揉我头发道,“走吧,我们回家。” 一句话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有什么朋友会住在这样烧钱的地段。 他不问,我便不说,这向来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只是他那句我们回家,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回想起那次雨天,韩秦墨也是这样说的,他说,我来带你回家,一句话,道尽了我最渴望的,也是我最无法得到的。 我很感谢每个和我说过这样话的人,虽然他们没能够给我一个家,却为我营造了我想要假象,至少能够欺骗自己一瞬间,这样便已经足够。 我牵住裴誉宽大的双手,侧脸看向他,我说,“裴誉,谢谢你。” 裴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我,他自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和他说谢谢,我要谢谢他给我的宠爱与温暖。 我说,“谢谢你带我回家。” 裴誉说,“本来就是你家,傻丫头。” 我对他吐着舌头笑了笑,他笑的温暖,明亮的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的形状。 离开的时候,裴誉并没有带我回裴妈妈哪里,他大概也是还无法确定我能不能就此离开景家,因为不想让裴妈妈白高兴一场,于是我便在裴誉那里住下了。 他自己在外面也有房子,是大学那几年他自己打零工赚的,又加上也工作了好几年,裴妈妈还在庆幸,养了一个听话又孝顺的好儿子,因为至少她不用像别的父母一样为了帮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买房子整备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就为了完成这两件事情。 裴誉媳妇儿不用裴妈妈担心,房子自己也有了,所以,在我们那边,很受邻居家的称赞,很多街坊都争先恐吓联系媒人像裴誉介绍自己的女儿呢。 可我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连个追我的人都没有,更别说说媒,这简直是歧视女人的社会,我和裴誉就是换位的人生,本该是我享受的礼遇,全部都被他占据了,情人节的时候,他总是收到各种的巧克力糖果,明明他不爱吃,但是女孩子却喜欢送,明明我喜欢吃,却偏偏没人送。 时常女孩子送给裴誉的爱心小礼物,都被我吃到肚子里泄愤,好安抚我作为女人没有魅力的悲哀,好歹我也是一个四好青年,没有不良嗜好,只是性子孤僻了点,这些没眼光的,让我无人问津这么久,真是他爷爷的天道不公,他奶奶的时运不济。 也只能感叹一句,生不逢时,就是我这种例子,家里有个比自己更受人欢迎的哥哥,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 我回到裴誉的住处,有些担心的问裴誉,问他有没有和陈榆商量过我搬来这里住。 裴誉当时正在厨房为我做饭,他厨艺非常棒,算的上是我半个妈了,因为裴妈妈工作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我们,所以每次都是裴誉煮饭给我吃,而我懒,家里人又都放纵着我,久而久之,我觉得裴誉煮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吃他做的饭,连味道都是幸福的,家庭煮夫。 会下厨的男人,智商一般都不低,所以裴誉才是大boss。 他故作调皮向我眨眼,语气很轻松的说,“我没和她说,这件事还用商量吗?你是我妹妹,如果连这些小事情都还要和她商量,那你哥哥我还娶她干嘛?” 我对他竖了一个拇指,赞叹道,“霸气!” 他大笑了两声,便转身在厨房去照看汤了,我坐在客厅无聊的乱按着电视屏幕,时不时看向厨房暖黄灯光下忙碌不已的裴誉,忽然在心里想到。 如果就这样,真好。 好像一对平凡的夫妻,虽然平凡,可连一盏暖黄的灯光,都在照耀出温暖,这是冷冰冰的景家别墅吊顶上,几十万的水晶灯都不能比拟的。 我一边在心里幻想着我和裴誉以后的生活,一边看向裴誉忙碌的身影,忽然痴痴的笑了出来。 大概是昨天夜晚没有睡好,折腾了一夜,又加上屋内暖气开的正好,竟然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共叼庄技。 裴誉叫醒我的时候,我伸出手和他撒娇,我说,“要你抱。” 裴誉很无奈,他笑了几句,便像小时候一样抱住我,我双腿缠在他腰上,两只手圈住他脖子,脸埋在他胸口处不想动弹,就像一只无尾熊。 第七十一章 陌上花开(一) 我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他将我抱在怀中,我听见他胸膛处发出笑声,震的我耳膜都是疼的。一直蔓延到心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感觉这样的笑声,这样的坏境,若是让我舍弃,我舍不得,可我又贪恋不得。 终究只能在心内叹气,裴誉说,“这样的习惯总是不改。” 我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我说,“改什么改,我要坚持到老。” 裴誉将我抱到餐桌旁将我放在了椅子上,我圈住他脖子依旧不肯松手,我们两人的脸离的很近,我都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睫毛根部。 我嘴角挑起笑意,跟个女流氓似的,我半是玩笑口吻说,“裴誉,你敢让大爷我亲上一口吗?” 裴誉定定看了我一眼,眼底的情绪有些变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瞬他伸出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叫你胡说,越大越不像话。” 我隐藏好心底情绪,嘿嘿笑出声,然后将裴誉松开,老老实实坐在餐桌前,看到一桌子的菜,香气溢满屋内,说不出的美味。 我看了一眼,忽然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开始开吃。 裴誉始终眼底都含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敢在看他,仿佛自己是从饿牢里放出来一样,只是低下头,自顾自使劲吃。 吃完后,又觉得自己肚里其实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有任何存在感。 裴誉只是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吃的很起劲,时不时为我夹上一些我爱吃的菜。他自己反而吃的很少。 这一场晚饭吃的异常缓慢与温馨,之后我一直吃到自己再也吃不下,肚子撑的像个皮球要破掉一般,才肯罢手。 我抢着要去洗碗,毕竟这种事情,也是要分工合作,不能一味的享受别人给予你的劳动成果,裴誉也不拒绝,只是在一旁帮着我打下手。 我在厨房洗碗,他就切水果,时不时在一旁往我嘴巴边塞上一颗圣女果或是切好的苹果什么的。 心里暖的要冒泡了,之后我听裴誉形容那一天我的吃相,他当时眼底浮动浅浅荧光,往常一样的笑意,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的模样,他说。那一天的我,简直像是在监狱里蹲了一辈子,放出来后,恨不得一口便将桌上所有能吃的食物全部消灭,模样凶猛的让人心疼。 我当时听了他这样的形容,终究只是哈哈一笑带过,那时候的我们似乎都已时过境迁,只是他说话的语气,他的表情,依旧让我触动的,仿佛心里所有东西,全部被小偷洗劫一空那样的荒芜。 但这些都还是后话,大概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我还有机会听他这样淡淡心疼的形容。 裴誉将他隔壁一间房间给我收拾好后,便催着电视机前的我去睡觉,我不肯,将他拖了过了来硬要他陪我,当时电视剧放的正是韩剧,很老的一部电视剧,名为天国阶梯。 我看的枯燥无味,反而一向不看电视和韩剧的裴誉竟然看得津津有味,我靠在他肩头,手中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电视机里的韩语时不时在我耳边浮光掠影,但听的不太真切,语气却是撕心裂肺,音调悲凉的让人想哭。 我醒来的时候,正好播放到大结局,我看着电视剧里的权相宇哭的一塌糊涂,然后又转头看向目光依旧一动不动的裴誉,心里忍不住发笑。 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裴誉看狗血剧会这样认真的,我记得以前,我逼着裴誉陪我去电影,都是尽量往战斗片选,因为怕他枯燥。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兴趣,真是男人中的奇葩,奇葩中的极品。 我算是见识过了,裴誉一定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比韩秦墨还要怪的男人。 裴誉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阿含,以后我们肯定不会这样。” 我看着他眼底的水光,我恍惚觉得他是不是哭了?但是又感觉不像,这样太感性了,一点也不像裴誉,他怎么会因为一部狗血的韩剧而哭,裴爸爸死的那天他一滴泪都没掉过,怎么会因为一部电视剧而哭。 我当时被他这样严肃的表情,弄得浑身不自在,只是想要驱赶走这样的异样,伸出手紧紧缠住他手臂,我说,“你傻啊,这都是假的,我才没那么倒霉,得什么癌症呢,你是咒我吧。” 他笑了笑,又补充道,“我们绝对不会像这样分离的。” 我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话,我说,“裴誉,以后我的孩子应该叫什么?”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出这话,我是后知后觉啊,当我说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是一愣,裴誉比我楞的更加厉害,那表情,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如果说现在有葵花点穴手,估计我们两人就像武林外传里面的郭芙蓉玉白展堂一样,一动不动。 我最先回过神来,大咧咧的笑了一句道,“没事,我就问问,反正我以后都会有孩子,不如早点取好,以后就不用受取名字之苦了。” 裴誉也随之回过神来了,他目光盯着电视机屏幕,我看不清楚他眼底在想什么,他许久才低声道,“现在取,连父亲的姓氏都不知道。” 我私心里的说,“这好说,如果以后我和我老公离婚了,孩子肯定是要和我姓裴的。” 裴誉沉默好久,我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踩到地雷区了,将这极好的气氛给破坏了? 许久裴誉才说了一句,“裴缓缓吧。” 我说,“这么丑?还是女孩子的。” 裴誉转过头看向我道,“陌上花开,可缓缓而归,缓缓二字,我觉得很好。” 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生个女儿呢?” 他笑了笑道,“因为我喜欢女儿。” 此时的我们似乎都陷入幻想,和自我定角色中,我们都没发现,这样的话题在我们之间是有多不妥,却乐此不疲。 陌上花开,可缓缓而归。 第二天的时候,我醒来后,已经是在床上了,大概昨晚是裴誉抱我回房的,我们两人在客厅磨蹭到很晚。 醒来后,陈榆打来电话,问我准备去工作了没有,电视台的面试通知早就通过了,我差点就忘了这件事情了,大概是这几天过的太起伏不断了。共低反号。 我立马答到,今天就去上班,陈榆大概不知道我住在了裴誉这里,不然她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异样不科学。 搞得我心里都有些心虚。 我挂完电话后,裴誉正好端着两杯牛奶放在餐桌上,我慌忙的穿好鞋子就冲了出来,裴誉看着我莽撞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我道,“慢点,这样急性子。” 我冲进浴室洗漱,然后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又一边利用双手空余的时间,随便两下扎起头发。 我说,“我今天可能要去上班。” 裴誉问,“电视台?” 我点点头,我说,“对。” 随便吃了几口,看了几下时间,便更加慌忙的胡乱喝一口牛奶,在玄关处换上鞋子就要往外冲,裴誉从我身后叫住了我,将一份早餐放到我手上,叮嘱道,“不吃早饭,等会又胃疼,拿着,有空的时候,吃一点。” 我点点头,转身又要走,裴誉又从身后拽住了我,我刚不耐烦的时候,裴誉带着面包肉松味道的手指便在我?尖轻轻拭擦一下,他笑道,“牙膏印子都还有,稀里糊涂的。” 我脸上一红,对他吐了吐舌头,我说,“走了!” 裴誉点点头,说了一句,“早点回家。” 我冲出去后,在外面拦了一辆车,便往陈榆哪里赶,那司机被我催的快要崩溃了,估计差点没把车当飞碟开了。 我到达em电台时,出来接我的正是那二愣子,他看见我似乎很高兴,我还没来得及下车,他一只手就将我扯了下来,我整个人往前一倾,要不是手紧紧拽住他,估计真的变成一个猪头脸,到新同事面前晃上一个月了。 二愣子开口就说,“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上班啊。” 我一边努力稳住自己身形,一边还要回复他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急什么。” 二愣子拉着我就往公司大楼走,进进出出年轻男女都是西装革履的,都满脸异样看向我和二愣子。 我当时以为是自己脸上还有什么牙膏印子,在等电梯的时候,还很努力在电梯门口仔细查看。 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啊,那二愣子管也没管,电梯门开了,就将我往电梯门内一推。 电梯里面一堆的人,把我挤成了肉酱,二愣子还挺讲义气,很自觉的将我塞在里面,自己给我腾出一些空间来。 不用说这样举动,更加让电梯里面人的神色,更加难以言喻了。 我便明白了什么事情来,这是把我当太子爷新欢了,哎哎哎哎!同志们,你们思想太腐败了! 可二愣子还浑然不觉,他说,“裴含,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有我罩着你,保证这里没谁敢欺负你。” 第七十二章 陌上花开(二) 我缩在角落,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二愣子还郑重其事说了一声,“哎。你怎么不回答我。” 在电梯里这样旁若无人说话的人,怕只有这二愣子了,我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真的,我后悔了,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坐电梯,我宁愿在公司当个小透明,也不用他这样大张旗?一开始就上来宣布我是他手下罩着的人啊,这样不好啊,后门。走的多么不光荣。 我声音小的不用在小,低的不用再低的了,我说,“你让我怎么回答。” 二愣子说,“你至少要回答我,好,或是不好。” 我说,“好。” 然后二愣子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在这个时候,很好的挽救了我,终于开了,一群人如鱼群贯入的涌了出去。 我也是满脸冷汗走了出来。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员工临走时的眼光,鄙视暧昧,看好戏,应有尽有。 二愣子将我带到化妆部门,和我叮嘱了几句,便被陈榆喊去了,屁颠屁颠的,临走时,那笑容,我真想说。哎妈呀,我算是服了,暗恋中的男人是不是智商都是草包。 然后我进去的时候吗,化妆部的人都是坐在各自化妆位置上,有的正在帮艺人化妆,有的没事坐在椅子上端着水杯闲聊着,我一走进去,刚想自我介绍。 他们的视线一?全都看向我。那样的眼神,似乎在说,看,这就是太子爷带来的女人。 我笑的僵硬了,刚想说自己的名字,他们看我的视线又各自收了回去,彻底将我无视。 然后我整个人特别凌乱的站在那里,但最后想了想,工作不就那样吗?你期盼一个走后门的有多少人会喜欢你。 我便也不再拿自己的热屁股却贴他们,来到自己的化妆柜前,整理自己的化妆工具。 安安分分的,我是派给了陈榆做化妆师,而她因为上头要开会,本来是她来接我,但是因为没有时间,便打发了二愣子来。而二愣子在公司算的上是她跑腿店小二了。 随时随地,随传随到。共低协亡。 反正这几天我在这里上班是这样觉得的,因为有二愣子这个太子爷罩着,虽然有很多人对于我不满,但也没敢惹我,几个化妆师都是各自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陈榆是主持比较知性化的节目,她的妆不宜太浓,所以我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将她脸上淡淡化个小透明的妆,然后为她准备好节目今天该穿的衣服,便完成了。 我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陈榆会这样热心让我来电视台工作,这一直是我奇怪的一点,我私下里觉得,她是想要将我拉到她眼皮子低下盯住我。 这样就算我对裴誉有任何的不死心,她都知道一清二楚。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我心里一瞬而过,但我隐隐觉得她是这样打算的。 没有哪个女人对于情敌当成摆设,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暗地里戒备心很强。 总的来说,第一天上班,虽然环境无法适应,但还是非常轻松的。 不像别的化妆师,为了自己手下的艺人,每天就是各种服装店跑,而且是来回跑,妆容如果有稍微不合那艺人的满意,便是各种发脾气,化妆师要把自己的姑奶奶伺候成祖宗一样。 有一次,我去服装室去帮陈榆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刚走进去,就碰见了极其凶恶的一幕,因为一个化妆师将一个艺人衣服的尺码弄错,当即就在那里被艺人的经纪人甩了一巴掌,连哭都不能哭的那种。 我站在一旁看了许久,那艺人的经纪人也看见了我,对着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做你的事情。” 我看见那个被打的化妆师,一直低垂着头,始终没有敢在说一句话,我也懒得去管这些事情,反正不关我的事情,小化妆师面对嚣张的三线艺人,不就那样的待遇吗? 忽然庆幸,还好我是跟着陈榆,根本碰不到这样的事情,要是别人敢甩我巴掌,我就灭他全家。 就算是我的衣食父母。 下班回去的时候,陈榆是坐公司的车,她问要不要送我一程,我赶紧摇头说不用,要是被她知道我住在裴誉哪里,肯定我的日子和那小化妆师也不远了。 陈榆也没有勉强,她似乎还不知道我从景家离家出走的事情。 到家的时候,裴誉还没有回来,他也在加班,我很好心情的去超市买了几样菜,想要为裴誉晚饭做准备,可是我天生就不是煮饭的料了。 照着菜单上的做法弄了几次,不是焦了就是糊了,最后我默默都给倒了。 裴誉回来的时候为他煮了一碗清汤面,他吃的很有味道。 我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裴誉问我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我说还可以,陈榆待我还可以。 裴誉说,可以就好。 裴誉吃碗面后,我为他放好洗澡水,等他洗完澡出来后,我还在沙发上看电视,裴誉穿着睡衣,脸上隐隐有些疲惫,他坐在我一旁,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沐浴的香一下就充斥我鼻尖,我心忽然不明缘由的怦怦直跳。 侧头看了他一眼,我正好坐在他侧面,他睡衣的扣子,只松松扣了几颗,隐约可以看见他精致的锁骨。 我看的口干舌燥的,裴誉擦完头发,看向正在望着他发呆的我,伸出手不解的在我额头上探了探,疑惑说,“怎么了?又发愣。” 他手碰触我那一刻,我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匆匆打掉他贴在我皮肤上的手,一句话都没说,落荒而逃回了自己房间。 关闭门后,我整个人还气息不定,因为我忽然想到那一天医院里的裴誉了,这该死的的场景,冤魂不散一样浮现在我眼前。 夜晚做梦,梦里都是裴誉。 第一天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工作一般都是前三天适应环境比较困难,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陈榆录完节目后,二愣子都会习惯性问她有没有吃饭,而陈榆似乎也不把二愣子当什么太子爷,很自己人说没吃,然后二愣子就会笑的很傻叉,自己开车开上几条街,去找陈榆所说的哪条街的木桶饭好吃,哪里的糕点做的正宗。 我觉得,二狗子真是好男人,如果我是陈榆,我立马二话不说,抛弃裴誉和他在一起了。 或许吧,用一句俗不可耐的话说,自己拥有的,不懂珍惜,却偏偏高攀那些遥不可及的。 这就是女人,其实我挺羡慕陈榆的,我不知道她对二愣子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陈榆绝对是知道二愣子对她的心,她只是装傻充愣,装不懂,她在利用他的身份,而好在这家电视台打好自己的基础。 而二愣子却甘之如饴的模样,他常常和我说,陈榆是他从小的信仰,小时候就发誓非娶不可的人,不管她待他心到底如何。 于是我便成为了他的知心姐姐,听他各种的暗恋那些小事,他经常喊我去他办公室说着闺蜜的话,公司里关于我们之间的流言也更加飞速升级。 有一天陈榆主持完节目是半夜的时候,那时候我也陪着加班,二愣子也跟着陪在哪里,陈榆录节目的时候,我和二愣子坐在一旁聊天聊地的,无所不能。 陈榆录完节目后,试探性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发一言看了二愣子一眼,笑着问他,说我是不是特招人喜欢。 我和二愣子虽然只是相识短短的时期,但是我记得他在暗恋上总结过一句话,他说,他大概会喜欢陈榆一辈子,我当时被他这句话给震撼到了,因为我曾今也对郑敏说过同样的话。 玩暗恋的人,都以为自己会暗恋一辈子。 于是我更加引他为知己,臭味相投吧,一辈子太长,都是玩自虐,现在有一个人陪着我玩自虐,我高兴的很。 二愣子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当即就口无遮拦回答了陈榆说,当然,含子这姑娘,虽然长得难看了点,但关键是性格好,挺招人喜欢的,我妈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我当时没晕过去算好的,陈榆在一旁笑的滴水不漏,淡淡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们挺般配的。” 夜晚的时候,我和陈榆一起回家,夜深人静的,裴誉本来说要来接我们的,但是似乎因为他公司最近也在加班,回家的并不比我晚,这几天景家没有半点寻我的消息,心里有的时候有点失落,失落后又觉得,他们大概是真的放弃我了,这样也好,我可以安安心心脱离景家过自己的生活,我可以继续赖在裴誉那里,至少可以每天多看他一眼,我都幸福。 陈榆和我一路走回去,我本来说要拦车的,陈榆说想和我聊聊,她今天自从听到二愣子那句话后,整个人就是心神不宁的,时常望着我发呆,有时候我为她化妆,化着,化着,她就会叫我名字,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天这个夜,似乎适合是个谈心夜。 第七十二章 陌上花开 (三) 我们走在安静的马路边,马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白桦树,陈榆一直低着头往前走。 我也跟在她身后,等着她说话。 她说。“阿含,你觉得小旗怎么样?” 我说,“很好啊。” 陈榆又道,“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他也挺喜欢你的,不如你们两人…”共低他弟。 她试探性看向我,我大大方方的说,“你是说想凑合我们两个?” 陈榆迟疑看了我一眼,她似乎在考虑什么。我非常懂,她笑着点点头道,“你们挺般配的,只是他这人有时候可能有些孩子气,你可能不会怎么喜欢他。” 陈榆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急不可耐的回答道,“我非常喜欢他,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两人挺配的。” 我娇羞的停顿了一下道,“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陈榆脸色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凝重了起来,“你不是喜欢…” 我说,“以前年轻不懂事啦,既然你现在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可能纠缠他一辈子。” 我说完这句话,连自己心里都差不多要吐了出来,陈榆也没在问我什么,只是一直低着头,不再和我对话,我在一个路口和她告别,陈榆要送我,我推辞了。 她问我住哪里,我说景家给我在外面租了房子,然后陈榆点点头,也没有回头。等她拦了车走后,我恍然间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出租车离去的黑影,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或许,也该刺激一下陈榆,我相信每个女人都是,如果有一天一个百般对你好的人,忽然有一天不对你好了。不管你爱不爱他,心里总会介意,和充满不满,就仿佛被人抢了玩具一样的心情。 或许我现在借助的,只能是陈榆这样的心里,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成效,她会在裴誉和二愣子中间怎样选择呢?这真是一个饶有兴趣的测试题。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小旗是怎样的感觉,对裴誉又是怎样的感觉。 我是一路走回去的,走到小区楼下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老远便看见裴誉穿着厚厚的大衣,站在楼下等我,我心里说不出的异样,本来悠悠的脚步,一个飞奔就来到了裴誉身边。 他乌黑的头发上有晶莹雾水凝成的露珠。像是站在楼下许久了。 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果然是冰凉的,有些心疼的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裴誉说,十二点钟见我还没有回来,不放心。 我说,“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 裴誉牵着我的手,放进他暖暖的口袋里,他说,“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小孩子。” 我哈哈笑了几句,忽然认真问裴誉,我说,“你没告诉陈榆我住在你这里吧。” 裴誉说,“还没有,这几天太忙了,有时间在告诉她吧。” 我扯住一边走一边说话的裴誉,他停在我前面,我说,“别告诉她,我不想你们之间因为我,而起什么误会。” 裴誉呼吸似乎凝重了一下,他没有很快回复,而是淡淡笑道,“你是我妹妹,能够起什么误会。” 然后拖着我上了楼,裴誉表现的这样坦荡荡,或许他一直认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我觉得我们之间关系暧昧大着,他从小都是这样对我好的,抱我的时候,从来不考虑我们之间有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也许他是习惯了对我这样亲密,所以在他眼里看来没什么,可看在别的人眼里,确实关系大的很。 上楼后,我正准备睡觉,裴誉来我房里,端了一杯纯牛奶给我,我皱眉看了许久,非常厌恶,裴誉知道我从小不喜欢和纯牛奶,却每次都要逼我喝。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坚持的事情,为了改变牛奶那股味道,裴誉一般都会放些草莓酱进去调和味道。 本来讨厌的,但也喝得津津有味。 我喝牛奶的时候,裴誉说,景家今天来他公司找他了,我心里一滞,我说,“他们找你做什么。” 裴誉说,“你别紧张,他们没有要求你回去,只是和我说,让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心情好了,想回去一样也不迟。” 我冷笑了一声,我说,“他们景家我再也不会回去。” 裴誉看到我嘴角的冷笑,眼神有些暗,似乎他很少看见过我有着这样犀利的表情,就像冰刃一样的表情,从温顺一下变得尖锐。 裴誉说,“看来你在那里过的真的一点也不快乐。” 我说,“哥,我只是厌恶那样的生活。” 然后我躺在床上,没有看裴誉,他坐在我床边注视了我很久,他轻轻唤了我一声,我没有答他,假装睡着了,我闭着眼睛,感觉裴誉的手在我额头上温柔的摩挲着。 很轻柔的触碰,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舒服感,让我有些困意袭来。 我听见裴誉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这样倔强,真让人担心。” 之后就是关灯,和房门关门声,我睁开眼睛,望着满室的黑暗,一夜无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俨然就是个熊猫,我不是经常化妆,但避免裴誉看出来,还是涂了一层淡淡的遮瑕膏做掩饰。 裴誉也假装一切都不知道,往常一样准备早餐,我匆匆吃了几口,便赶去上班了,去上班的时候,才走到楼下,二愣子就在楼下等我。 如果要按照平时,绝对要躲他老大远,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敢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反反复复一直到电梯开了,他将我扯进电梯,我知道他有话说,但没想到这样的墨迹,便也忍不住主动问他到底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二愣子盯着我看了许久,那表情诡异的我不知道怎样说才好,许久他才抓住我双肩,眼神严肃的看向我,完全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来了一句雷死人不偿命的话,他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我可警告你,不要对本少爷有任何幻想,你不是我的菜,陈榆姐才是我的天使,爱上我,你一定会受伤的。” 我看着二愣子那张正太脸,忽然间,便什么兴趣都没了,我说,“大哥,您别搞笑了好么?就算我看上一头猪,也不会看上你好么?孩子,你没吃错药吧。” 二愣子听了我这样回答,才松了一口气,可没多久,他又皱眉道,“可是陈榆姐似乎误会了我和你,怎么办,找个时间我们澄清一下吧,我可不想破坏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我靠在电梯墙壁上,懒懒的说,“解什么释啊,误会好,你不是想看陈榆对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吗?” 二愣子在电梯里要跳了起来,他说,“可是这样她会真的误会的!别说我单身时候,她都不考虑我,何况我正和你绯闻满天的,也没见她有任何的激动啊。”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这样的感情智商,还敢和裴誉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是我是陈榆,我也肯定不选你。 虽然在心里嘀咕几下,但也不敢真的说出来,不能打消二愣子积极性。 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需要他来帮助我。 于是好声好气的和他分析说,“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是越暧昧越朦胧也好,别忘了,我是来帮你搞定陈榆的,你当然一切都得听我的,还有不管她对你现在有没有反应,这些都还在初步鉴定中,你必须将你以前对她各种犯贱的好给我改过来,全部都使在我身上来,我照单全收,越明显越好,听见没?后期肯定会有效果的,到时候你绝对会感谢我的。” 二愣子半是犹豫半是质疑的看向我道,“你行不行啊,听你这样说,是挺专业的,可你暗恋了这么久,怎么就没见你把你喜欢的那人追到手成功啊。” 二愣子一句话,让我变了脸色,我扯住他领带,他整个人往我面前一带,吓的整个人站地笔直,我狠狠的警告说,“不是姐姐追不到!是姐姐成全他幸福,你懂吗?你永远都做不到我这般。” 我色厉内荏的模样似乎吓到他了,他愣愣看着我,连忙点了几下头,我又恶狠狠的说,“你要是敢不配合我,你就一辈子去做你的和尚吧!” 我说完这一句话,电梯正好开,而我和二愣子正以某种令人幻想的姿势贴在一起,我手正揪住他领带,两人靠的很近,当时没觉得,大概是被他那句给刺激到了,他踩到我痛处了。 我和裴誉要是情况像他那样容易简便,我想,我用得着这样自虐吗?早就把裴誉扑我床上去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小子。 二愣子对着我身后傻傻叫了一句,陈榆姐,因为我是背对着电梯的,所以并不知道电梯外站了人,二愣子在惊声说出这句话后,就想要将我推开,似乎我就是什么病毒,恨不得一下就将我扇去南边给埋了。 我真想闷头给他一棍子,才和他交代的,只要见到陈榆他立马就孙子。 不知道为什么,裴誉的原型忽然想起看的韩剧里,一个让人心疼的角色,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宫,里面的律王子!真是让人心疼,裴誉的原型!请对照那想象一下。 第七十三章 陌上花开 (四) 可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边死死钳住他,一边用自己指甲去掐他手臂。 我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二愣子身体一僵。然后表情瞬间凝固在那里,半响再也没有动作,我故作仿佛才看到陈榆,有些害羞的转过身,手臂还不忘缠着二愣子,面容含羞看向陈榆那张错愕的脸,说了一声,“陈榆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那惊讶的模样一定不比陈榆差。然后我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娇嗔了一句,将二愣子轻轻一推,俨然就是一副打情骂俏道,“死鬼,怎么都不吱个声,我今天中午要吃牛肉饭哦,不要忘记了。” 说完,对着陈榆笑着点头,陈榆半响才从我那一系列如花动作中回过神来,表情又是恍惚,又是愣怔的。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此种诡异的情况。 二愣子简直是被我那句死鬼,给刺激的脸色全无。 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在心里拿把刀把我捅了千百次,可这不能怪我啊,为了咱们光明的大道,不努力,不恶心,是活不下去啊。 我故作淡定将还在电梯石化的二愣子给拖了出来,然后让陈榆进去,她愣怔了大概有一分钟之久,才回过神来。满脸依旧是浅浅的招牌笑意,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是怎样个想法。 我拖着二愣子出来后,陈榆坐电梯上五楼去拿新闻材料,二愣子半响才回过神来,站在原地大大打了个寒颤,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道,“恶心,恶心。太恶心了,你一温柔娴淑,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我斜眼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冷笑一声道,“瞧你那点出息样,刚才要是我不掐你,你是不是就不懂我的暗示了,哎?你是不是碰见陈榆,本来就不灵泛的脑袋,完全成空的了?” 二愣子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就怕她误会吗?你知道的,要是她误会了,这件事情就真的大发了。” 我说,“就是要大发了才好。” 说完便将他扔在身后,自己走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道,“记住中午我的牛肉,但是只能买我一个人的,陈榆的别买,别弄砸了!” 二愣子一脸为难的说,“可是,陈榆姐要是没人督促她吃中午饭,她饿了胃疼怎么办!?” 我直接放狠话说,“你是想以后光明正大关心她,还是在另一个男人背后去默默关心她?” 一句话,像是戳中他穴道,他站在那里一脸落寞的说,“当然是光明正大,默默关心在我心里已经不够了。” 我说,“好,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然后转身便离开了,默默关心在我心里已经不够了,或许是吧,真的已经不够了。 中午的时候,陈榆正对着镜头排练台词,后边是灯光照着她脸,将她黑眼圈暴露在了亮光中,我撑着脑袋盯着她看了许久,心里都在计划着,怎样让二愣子击破她这座城堡。 她对完台词的时候,正好抬头看向我,我们两人视线一对立,我立马就回过神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恰巧二愣子果然不负我期望,帮我买来了牛肉饭,当时陈榆走了过来,她看到只有一个人的饭,有些疑惑看向二愣子。 二愣子一脸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陈榆,语气低低的说,“对不起,忘记给你带了。” 我刚在心里赞了一句,谁知他立马又道,“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我立马就出声来救场道,“我这里有,小旗帮我买了,要不陈榆姐,你吃我的吧,我和他出去吃吧,你不是要赶节目吗?” 陈榆笑的尴尬,我仔细盯着她表情看,果然发现她眼底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流泻出来了,按照女强人的思维,而且是思想性成熟的女强人,应该会有接下来这样破解尴尬的回答道,“不用了,你们吃吧,同事们都在外面等我,我待会儿一起去。” 陈榆虽然是这样回答的,但是她回答的内容,却让我想把自己掐死,她笑着说,“不用了,你哥哥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让我们两人下去吃饭,我本来想通知你,既然小旗给你买了,那就算了,我和你哥哥说明下就好,别浪费他这一片心意,你们两人吃吧。” 当时陈榆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了二愣子一眼,然后转瞬对我嫣然浅笑,我真想此刻冲上去将她灭了,她绝对是故意的,裴誉找我们吃饭,他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搞得我现在想反悔都下不了台。 而愣子更加是,听见自己女神要跑去和自己情敌一号吃饭,他整个人像颗失了水分的大白菜,站在一旁毫无战斗力,这句话真是一箭双雕,将我和二愣子都给连环解决了,毫不费力,杀人于无形。 等陈榆一走,二愣子忽然一言不发的转身要走,我追了出去,揪住了他,我说,“你干嘛去。” 二愣子说,“还能干嘛,当然是去工作啊。” 我说,“工作什么啊,别一副死了爹妈的模样。” 二愣子有气无力的说,“含子,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喜欢一个人的,既然陈榆姐这样喜欢你哥,我觉得我还是默默喜欢她也好,至少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给我一个微笑,不像刚才,连看我的眼神都是冰冷的,我觉得她肯定是讨厌我了,因为我见异思迁,她绝对以为我会是这样的男人。” 我真的不知道二愣子的脑袋是什么东西做的,他语气失落的那样明显,其实在我眼里,二愣子把自己摆的太低,他不知道吗?依照他的身份,他家里钱,有多少人愿意对他趋之若鹜。 可是他眼里只看得见一个陈榆,所以导致自己这样卑微,总害怕自己走一步错一步,可在别人眼底,却得不到别人半点关注,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悲哀,就像张小娴所以,低到尘埃。 我叹了一口气道,“别灰心,至少她会用冰冷的眼神看你,说明刚才那一招奏效了,她对你还是挺在乎的,其实我会这样计划,是因为我相信,陈榆只是还不觉得你对于她的重要性,小旗,不管试探结果如何,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么?你真的以为自己会爱她一辈子吗?这都是不可能,当你看着她心幸福后,过不了多久,你又会爱上别人,或是被别人爱上,你难道舍得任由这段感情,没有任何努力的消失,最后干脆变成没有存在过吗?” 二愣子听我这话,沉默了半响,有些迟钝的看向我道,“不舍得。”共低叼技。 我说,“所以,不舍得所以就要努力争取,我相信你这么爱陈榆,一定可以让她幸福的。” 二愣子看了我许久,忽然疑惑道,“你怎么对于我追陈榆姐的事情这样上心。” 我咳嗽一声,不知道怎样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自然没告诉他,我的情敌便是陈榆,我们现在是狼狈为奸啊,都准备撬着对方的墙角。 我只是官方回答道,“被你的爱情给感动了,所以我一定要帮你。” 说完,便拉着他往楼下走,他问我去干嘛,我说去吃饭,然后在附近转悠了几下,不出意外,果然裴誉的电话便打来了。 我一接听后,裴誉就问我在哪里,过不过来一起吃饭,我立马就答应着说,“好呀,好呀,我正好有一个朋友。” 裴誉问,“什么朋友。” 我说,“到时候再和你介绍。” 说完,便将电话给挂断了,找到了裴誉正在吃饭的那间饭店。 我在门口叮嘱二愣子,等会儿便会见到自己的情敌,千万别在那样没出息了,二愣子一听我要带他去见裴誉,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战斗力明显上升了几个层次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哥应该没我帅吧。” 我说,“这肯定的,你看我长得这样丑,我哥肯定长得也很差劲的。” 我在?励他,希望他不要临阵脱逃,我昧着良心说裴誉丑,是我的错,任务完成后,我会主动跪在文殊菩萨面前认错的。 佛祖,您一定不要让我割舌头。 我和二愣子进了饭店后,当时陈榆正坐在裴誉身旁,脸颊边是温婉小女人的笑意,这和在公司女强人一样的她判若两人,我感觉二愣子在我身后一踉跄,我也顾不得什么,只能牵住他手,死死掐住他手心,他要敢给退缩一下,我就掐他一下,这没出息的东西。 我们两人就像是一个即将上场的战士,各自带着战士的铠甲,一副赴死也要上的表情。 当我们两人笑着走了过去,裴誉最先站了起来,他笑看向我,却发现我牵着二愣子的时候,眼神一凝,我吓得就要松开二愣子的手。 二愣子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居然紧抓住我不放。 我终于明白他当时怕被陈榆误会的心了,因为我现在就是啊,裴誉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两人啊,我们是纯洁的战友关系,他只是我为了拆散你和陈榆的战友而已。 第七十四章 陌上花开 (五) 我这样在心里打气,小旗同志俨然已经迈入军火全开的状态,我真担心他今天的精力够不够支撑他这一餐饭的时间。 裴誉神色也只是一凝,之后依旧淡淡对着我说了一句。来了。 我对他笑了笑,将二愣子往椅子上一推,陈榆有些意外笑着问,“小旗,你怎么来了?” 二愣子神色虽然有些不好,但是还比较争气,大概是裴誉把他刺激到了,竟然脑袋难得一次没有放空的那样厉害,面的陈榆招牌式的微笑也没有找不到北。只是笑的很矜持很内敛,对陈榆的问话回答道,“我来陪含子的,正好我还没有见过他哥哥。” 二愣子说完,神色非常宁静却又难掩锋利的看了裴誉一眼,我当时在心里狠狠摸了一把汗,还好裴誉从来就不会是一个乱想的人,就算乱想,他也会闷在肚子里不会说出来,让大家难看,尽管二愣子脸上咬牙切?的表情,是个瞎子都看的出来的。但是我们都选择无视就好。 我坐在二愣子隔壁,裴誉坐在我对面,陈榆坐在二愣子对面,这样的模式,怎么说,有点让人不自在啊,该说点什么呢? 我在心里转了一圈,裴誉比我先开口,拿着菜单问向我吃什么。 我对他干干笑了两下,手指在桌下恨不得纠缠在一起,就此打结不分开了。我说,“随便。” 裴誉一边低头看菜单,一边淡淡道,“没有随便。” 我为难了一阵,裴誉翻了一页菜单,“鸡肉烩鱼丝怎么样?” 我说,“可以。” 裴誉又问,“你那朋友吃什么。” 我对着一直在发愣的二愣子推了一下。我说,“你吃什么。” 二愣子说,“随便。” 我说,“没有随便。” 二愣子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说,“行,广东菜你习惯吗?” 二愣子又恍惚的说,“以后总要习惯的。” 一句话,道尽所有不言而喻的暧昧,我好想掐死他啊,真的好想掐死这畜生,说话能不能别这样暧昧不明。 我当时只差没有扶额了,裴誉轻轻笑了一下道,“阿含,我点一个你最喜欢吃的水晶虾仁。” 我仔细观察着裴誉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一点破绽也不可寻。忽然自己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没有半点动力,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身旁坐着的人是我的谁,裴誉是真的不在乎。 然后我无精打采哦了一声,二愣子似乎也发现我的情绪没有之前的高昂了,反倒是他这次很给力的雄起了。 一顿饭一直是他在叽叽喳喳,说些冷笑话,我当时也会很给面子的呵呵笑上两声,之后就没了声音。 菜上来的时候,陈榆对裴誉说,“小旗和我从小认识,就像我弟弟一样,家世好,人品好,我看他和阿含挺配,最近公司都传他们两人的事情都给传疯了。” 她说完一停顿,对着我暧昧一笑道,“而且两人似乎都对对方挺满意的,裴誉,你可得准备好见面礼了。”共宏页号。 裴誉夹了一只水晶虾仁放到我碗内,低垂着眉,看不见他神色,只听见他声音平静传来,他说,“只要阿含喜欢就好。” 不多一言,也不少一言,那样的平淡似水,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直在耳边聒噪不止的二愣子也没了声音,他大概是被陈榆的话给刺激到了,我是被裴誉给刺激到了,本着同病相惜,我见二愣子似乎比我还要情绪低垂,往他碗内夹了一只虾,说道,“快吃吧,等会儿你还要工作,不然又在那里嚷嚷着饿。” 二愣子点点头,对我笑道,“知道了,就你啰嗦的跟个老太婆一样。” 我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好心没好报,说的就是你这典型的白眼狼。” 我们两人开始进入了旁若无人的对话,这一贯是我和二愣子的作风,一唠嗑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二愣子说,“我要是白眼狼,你就是白眼狼?祖,我这不是和你学的吗?” 我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道,“美得你呢,快吃吧。” 我们说完后,才发现裴誉和陈榆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们,我脸上一僵,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影响到你们了?” 陈榆立马笑道,“没有,没有,只是看着你们两人这样斗嘴挺羡慕的,不像你哥,半天打不出一句。” 陈榆半是埋怨,半是幸福的斜眼责怪似的看了裴誉一眼,我在心内冷笑连连。 然后低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我哥又不是小旗,小旗也不是我哥,两人自然性格上不同。” 陈榆被我这句话说的有些下不了台,她笑道,“也对,小旗是小旗,你哥是你哥,你喜欢小旗的活泼,我爱你哥的沉稳,各有各的特点。” 陈榆自圆其说的说了这句话,我淡淡笑了一下,毕竟她还是我的衣食父母,不敢太多有得罪她,如果要是这次将她惹毛了,她在公司要折磨我到抽筋扒皮的,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我沉默了下来,本来还灵光的二愣子,这回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气儿过了这个点,又开始犯楞了,他冷不丁对陈榆道,“陈榆姐,原来你喜欢沉稳的,其实我也可以沉稳。”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桌下抓住二愣子的手,往他手臂上狠狠一掐,他身体小面积的晃动了一下,随机立马痛苦难言补充道,“但是含子喜欢我哪样,我就哪样。” 我这才放松了下来,然后低头下意识去看他手臂,果真青痕一遍,哎,真是难为他了。 陈榆不动声色看着我们这一幕,笑的恬静道,“这样好,看来裴誉真要多像你学习学习了。” 我有点害羞的说,“哪里,油嘴滑舌的家伙,平时他可不这样,常常气的人半死不活的,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我冤家,哎?陈榆姐,我听说小旗小时候可是小孩子当中的混世魔王呢。” 陈榆笑着说,“可不是,他从小就皮,小时候的时候还总爱跟在我身后转悠呢,记得他六岁那年,还是一个小孩子,就说长大要娶我,那时候可让街坊邻居笑到现在,可如今,转眼间长大了,他现在也有喜欢的人,现在想想,那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还好我没当真,那时候的他,还挺有趣的。” 我手心都是一片汗水,二愣子忽然站了起来,我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去看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谁知他却是表情平静的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他双拳紧握,似乎在极力抑制着。 我知道今天他受的刺激到头了,其实我一点不差,这一轮饭还没有吃几口,人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又是何苦呢?或许我对裴誉心里还是贼心不死,有时候懂得放手的人,才是最聪明最懂得自我保护的人。 我也无力在面对这样的场景,起身对着他们匆匆说了一句,“我也去。” 说完不容他们说什么,转身便追了过去。 追过去的时候,二愣子已经入了洗手间,我在外面等了他很久还是不见他出来,有点担心是不是今天药下太猛了,迫不得已观察了周边的情况,见没有人,才偷溜进男厕所,这可是我第一次进男厕所,一边左右环顾着,担心怕有人看到,可是走到厕所里面,看到的便是二愣子蹲在一处墙壁上,眼睛盯着洗手台脚跟,一动不动的。 我左右环顾的一下,把黄色正在维修的牌子放在门口,才安心的跟着二愣子蹲了下来。 他眼神说不出的颓废,我蹲在他身旁看向他,他半响没有说话,明明是个大男人,但是表情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我说,“伤心吗?” 二愣子说,“我从来就没有把那句话当成玩笑话,一直是她当成玩笑话的。” 我说,“我知道,但至少她还记得。” 二愣子有些恼怒的说,“可我不想她当做玩笑来记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她不记得。” 我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忽然觉他和我好像,都在祈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想到,是否能够引起他的关注。 我忽然有些愤怒的说,“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不是白雪公主,不是女人,没有权利玻璃心,敢暗恋人,还敢玻璃心!你到底怎么想的?就这点出息?” 其实我愤怒是因为,好像在小旗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当初痛苦的我一样,遇到任何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我痛恨这样没有勇气的自己。 如果当初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励我,臭骂我一顿,我想,我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的懦弱,懦弱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二愣子说,“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我!你凭什么说我没出息!我只是害怕她如果知道我对她一直有这样一个心,一直把我当弟弟的她,最后肯定会连让我接近都不肯!” 第七十五章 陌上花开 (六) 我看着他激动的脸,激动的情绪,激动的话语,忽然觉得。为什么要爱人,为什么要那么犯贱去爱人,被爱不是很好?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在将就,又有多少人不愿将就,其实都说不出一个定数。 而我却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所以我才会那么执着,小旗也才会那么执着,执着下来,才会显得自己那样困顿的作茧自缚。 我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我说,“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其实你没你自己想象中那么差,年龄不是距离,身份不是问题。” 二愣子忽然就笑出来道,“我也没比她大多少,其实就两岁,可就是这两岁将我们隔了万座山。” 他这句话说的真是心酸,其实我和裴誉也没隔多远,不过就是一个兄妹名称。我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实际上却是千山暮雪。 以至于现在这样可笑的局面,我们两人眼里都同样的放空,整个人不知道想什么,最后还是二愣子回过神来道,“算了,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不管她喜欢谁,我只知道我喜欢她。” 说完便起身,我依旧坐在地下愣愣的看着恢复神速的他,他站在我面前道。“还不起来?搞得像是你也同样失恋了一样,丢不丢人啊。” 他伸手就将我从地下给拉了起来,我伸脚去踢他,我说,“谁他妈刚才跟个女人一样,还说我丢人,真不知道丢人是谁。” 二愣子快速的躲开了我的无影脚,“我有你丢人吗?平时在我面前。就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到你哥面前就是一只纸老虎,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我被他说得恼羞成怒,看他嚣张的在我面前上蹦下跳的,追着他还没出厕所,面前就撞上一个人。 我楞了一下,莫非是进来人了?完了,完了,这是要把我当流氓来抓了,前面不是蹲了块正在维修的牌子吗? 谁这么不怕死,还敢往里冒,我在心里嘟囔了一声,二愣子站在厕所门外看了一下男女的标志,又看了一下厕所里的我,恍然大悟道,“含子。原来你进的是男厕所。” 我闭着眼睛,真希望菩萨将我从这样尴尬的环境救走,始终不敢抬头去看撞上的那人。 二愣子又说,“含子,没事儿,撞上的是你哥,不丢人。” 于是我华华丽丽的耸动了,我睁开眼一开,果然是裴誉脸色很不好站在我面前,我开口着应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告诉他我来男厕所的原因呢? 最后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样说,二愣子站在一旁,大概还没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我,我又被裴誉逮到里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誉说,“你应该解释一下。” 我说,“我没干坏事,就是小旗在里面,我来找他。” 裴誉说,“需要来男厕所找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裴含,你是女孩子。” 我低下头,听着他教诲,连连点头称,“是是是,以后一定不敢了。” 裴誉铁青着脸,伸出手拖着我将我从男厕所内给拉了出来,二愣子似乎没想明白,我就不小心来了一次男厕所,就引得裴誉生气了。 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我不就来了一趟男厕所吗?裴誉干嘛生气,而且我又没偷看别人嘘嘘或是什么的。 搞得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事,我被裴誉拖了出来后,二愣子在一旁也很有义气的为我解释着,裴誉干脆停下脚步看向他道,“我在教训我妹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便拖着我走,再也没理二愣子了。 二愣子很无奈站在身后,摸着脑袋,没想明白,他怎么也躺枪了。 最后裴誉将我带到桌位上,陈榆坐在那里一直等着,见裴誉牵着我脸色很不好的来了,有些疑惑又迟疑的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誉说,“没事。” 裴誉一句干干脆脆没事,让陈榆也不好在追问下去,只是问我道,“小旗呢?” 我回头看了一下周围道,“他应该就快过来了。” 然后等二愣子走过来的时候,这饭最后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可真正吃了东西的人,并能够吃出菜里面味道精髓的人,少之又少。 回去工作的时候,裴誉脸色还不见得很好,只是和陈榆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陈榆之后才敢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原原本本和她说了,自然没有告诉她二愣子为她伤怀不已的事情,只是简便的说我去男厕所找二愣子,正好被裴誉抓个正着。 陈榆当即莫名其妙看了我很久,眼神里隐隐带着异样,她说,“难怪你哥这样生气,女孩子要矜持,还好小旗不是那样的人。” 我没听懂他们的话,也没弄懂裴誉生气的原因,最后陈榆才红着脸支吾着说,“就是那样的人,你没看新闻吗?最近很多犯罪新闻都是在洗手间里面发生的。” 我瞬间便明白他们意有所指了,心内各种省略号往上冒,到底是我退化了,还是我太纯洁了。 我还没到那急不可耐吧,洗手间…和二愣子?! 原来裴誉是误会这样的事情了,虽然正常的女人,除了误闯进入男厕所的的几率比较大,主动进去找男人的,还真是屈指可数,所以,我算的上是一个奇葩。 也亏了他们的联想力,我真是佩服了。 下班的时候,我回去的时候,二愣子来找我,他问我,说裴誉为什么那样生气。 我红着脸没敢看他,只敷衍他说,“没事,他经常这样。” 二愣子哦了一声道,“我送你回家吧。” 我狐疑的看着他道,“这样主动?!” 二愣子向我神秘的说,“做戏就要做全套。” 我很欣慰他开窍了,今天看来那一顿饭没有白去,本以为他会放弃,倒没想到反而物极必反了。 二愣子送我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裴誉下班回家,我从他车上下来,老远就对着裴誉打招呼。 裴誉也站在那里等我,二愣子坐在那里看着裴誉的方向寻思了一下,似乎是有疑问道,“我总感觉你哥今天对我的态度莫名其妙,哎?他不会是知道我喜欢陈榆姐了吧。” 我立马否定了这样说法道,“不可能,哪里不一样了,你别多想。” 二愣子又寻思着说,“可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我也懒得在和他纠结,裴誉一直站在那边路灯等我,我说了一声谢谢,便转身跑向了裴誉。 到达裴誉身边时候,裴誉看着我这样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眼神从远处收了回来,对我道,“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我弯腰吗,点点头道,“对啊,今天因为没事,所以下班比较早。”共宏双圾。 裴誉一边走,一边侧头问我今晚想吃什么,我也没什么想吃的,最后因为家里没有食物了,两个人又转身去超市买菜。 买完东西后,裴誉去结账,我站在外面等着他,等他付完帐出来后,我和裴誉手中一人提一袋东西。 他还买了一瓶红酒做牛扒调料。 我们回去的时候,他没有问我刚才送我回来的人是谁,也没有在问我今天那件事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几次想要开口解释,却一时又不知道怎样开口,那样的话题太难以启?了。 等我们到了楼下的时候,楼下俨然站了一个人,手中一样提着一大袋东西,不是陈榆又是谁,只是她表情却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和裴誉都是很自觉的停下脚步,看见站在楼下的她,她神色隐忍又意外的说,“我以为我在超市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我不知道她这句,原来真的是你是对谁说,我只能在一旁笑的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现场被别人抓包的场景,这种感觉如同被人捉奸在床。 裴誉风轻云淡的望向她道,“阿含因为离开景家,只能在我这里住着,难道有问题?” 陈榆脸色苍白的说,“你明明知道她对你…” “好了!陈榆,外面冷,我们先上楼吧。” 裴誉打断了陈榆想要说的话,我双手紧握着手中的东西,陈榆也没有在死死纠缠,跟裴誉身后,我落单了下来。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三人行,和刚才裴誉急速打断陈榆要说的话。 仿佛裴誉很清楚陈榆想要说的是什么,却又是不愿意让我知道的。 似乎很怕什么东西被说破后,便变得面目全非。 我们上楼后,裴誉在厨房煮晚饭,陈榆心不在焉坐在吃那个桌旁切着配菜,我坐在一旁没有动作,也没有活干,只是发呆,陈榆也不和我说话。 整个房间除了厨房里偶尔的餐具碰撞声,就是烧水水声的鸣叫声。 我想要和陈榆说点什么,她却总是逃避我的对视,似乎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样的局面仿佛是一个装在玻璃球里的世界,啪的一下,摔到地下,便是粉身碎骨。 第七十六章 陌上花开 (七)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心里默默念了几下,然后若无其事的从座位站了起来,对陈榆道。“我先走了。” 对,我就是一个逃兵,我无法和他们最终兵戎相见,或许吧,我没办法看着接下来的一切全部给捅破,陈榆却在我要走的那一刻拦住了我。 她说,“裴含,你想要一辈子都这样躲下去吗?” 我知道,她今天是要给我和裴誉之间来个了断。陈榆何其聪明,她像个贤惠的妻子,不哭也不闹,甚至知道我有这样的心,却没有半点怨言,即算裴誉对我好的不像话。 她一直这样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将所有事情都捅破的时机。 可我却没用的想逃,我怕如果我和裴誉将那一层纸糊天窗给捅破了,我们是否还能如初。 陈榆拦在我身前,她说,“我已近受够你们这样暧昧不明了,裴含。我是裴誉的女朋友,是你哥的女朋友,我不希望有很多事情隔在我们中间,我们今天必须将所有事情全部说个明白,无论结果会怎样。” 我忽然有些哀求的看向陈榆,我说,“我今天没心情,而且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东西要说明白的。” “你真这样觉得?裴含,别把所有人都当成一个傻子一样看待,你对于裴誉是…” 我忽然尖锐的出声,我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我会搬出去的!” 说完我转身拉开门,便要跑出去,裴誉大概是在厨房听见客厅里的喧哗,他奔了出来拦住我道,“阿含,你去哪里!” 我用无比祈求的眼神看向他,我说,“裴誉。放过我吧。” 我说,“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你别在拦我。” 裴誉看着我哀求的眼神,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固执的拉着我,他手臂嵌在我手腕处,让我手臂的疼痛有点儿麻。 “你这么晚,能够去哪里。” “总有一个地方是我能够待的。” 我将裴誉的手从我手臂上摘离了下来,我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哀求,我希望他懂,因为在他和陈榆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不能见光的人,而且是见光就死,我没办法去定位裴誉对我的感情,任何一种感情,都仿佛在我心口上划上狠狠的一刀,然后伤口上涂满了盐水。连呼吸和血液都是疼的。 裴誉也不再坚持,只是将我的手臂给松开了,他宽大的手从我手臂松离那一刻,我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说了一声谢谢,转身便拉开门逃也似的离开,我听见陈榆在房门关离那一刻尖锐的声音像是一盘散沙一样破碎,她说,“裴誉!你就是个懦夫!” 在跑出去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竟然就哪样汹涌流了出来,我最终还是逃了,像个逃兵一样,信誓旦旦的不怕受伤害,其实我是最怕受伤害的,因为有预感,如果今天我和裴誉说破了所有事情,而最终结果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结局必然是连兄妹都做不了。 我跑出的时候,很迷茫的看着这茫茫黑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想起韩秦墨,我失声笑了出来,果然郑敏说的对,我会后悔。 可是我现在后悔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每走一步,都是按照自己理智行事。 在电话里面左右翻找电话号码,希望今晚能够有个收留我的,发现除了二愣子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我和二愣子还不是很熟,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无比的亲切,正在犹豫不绝的时候。 二愣子的电话却像是和我有心灵感应一般响了起来,在我手心震动,我吓了好一跳。 却立马按了接听键,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二愣子已经在电话里先我一步,他声音咋咋呼呼传来,他说,“含子!我终于想起你哥看我的眼神是怎样了!就是我看他一样的眼神!难怪老子总觉得那么熟悉!你现在在哪里,你和你哥住吗?你有没见到陈榆姐。” 二愣子问了一大串,我却只听清楚他那一句,你有没有见到陈榆姐。 我吓的整个人一哆嗦,我说,“小旗,你在哪里。” 二愣子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一本正经喊他名字,他在电话里楞了楞,立马回过神来道,“哎?你声音感觉不对劲啊,谁欺负你了!你在哪里,告诉老子,老子来帮你忙!” “我在外面,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想去你哪里借宿一晚,方便吗?”共宏帅巴。 “刚才回去你还高高兴兴的,到底怎么了,来我这里借一晚是没问题,只是我家里来了客人。” 我说,“谁。” 他说,“我爸的贵客,现在一大堆人呢,但是没关系,我来接你,只要你别出来就好。” 我犹豫了下,看了周围的天色,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好,你快来接我,我快冻死了。” 二愣子问完我地址,我站在那里等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辆车从路灯那边开来,我站在马路边,脸都是僵的,车子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降下,二愣子那张哈着热气的脸就出现在窗口处,他皱着眉道,“嘿,看上去挺惨的,到底怎么了?刚才打陈榆姐的电话,她声音也听起来怪怪的。” 我懒得和他在这样冷的时刻来和他叙述这个问题,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车内的暖气直扑我冻僵的脸上。 我缓了口气,我说,“你先别废话,你们家没关系吧。” 二愣子看了我一眼,便也不再追问,豪爽的说,“我爸妈人特好,你别担心,我要是喜欢你,我爸妈肯定也喜欢你,只是我家来了客人,你等会待在房间别出来就可以了。” “好,没问题。” 然后二愣子一句废话也没说,将车一踩油门,便飞速行驶在荒无人烟的马路上,我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提醒,是裴誉。 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电话给按了,之后电话没多久又反复响了起来,这次还是裴誉。 铃声在狭小的车厢显得尤为刺耳,二愣子怪异的问,“谁啊,怎么不接我。” 我干脆将关机,抬头看了一眼往后的霓虹灯道,“就我哥。” “哦。” 这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大概是二愣子知道我也没什么心情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 他家的路程并不远,他在停车库停车,因为见惯了景家的别墅,和韩秦墨那栋建立在山上的城堡级的,相对于二愣子家的,也没有怎么惊讶了。 他走在我前面,对我叮嘱道,“等下你跟在我身后,别出声就可以了。” 我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家来谁了,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二愣子一边走,一边不屑的口吻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比我爸年轻,比我爸有钱,比老子帅。” 我想要笑,却发现笑不出,进屋的时候,他家的保姆来开门,看见我后,有点讶异和好奇,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对我微微一笑,我也还以她微微一笑。 二愣子问仆人道,“我爸他们呢?” 保姆回答道,“正在餐厅吃饭。” 二愣子牵着我脚步轻轻的往楼上走,我跟在他身后,两人像是做贼一样猫着腰,刚走过了一个厅,从右边的侧门走来一个人,我和二愣子都吓了一跳。 整个人身体就是一僵,看清楚后,才发现是一个秘书一样的人物,大概是他爸的那些商人带过来的。 我并没有在意,只是虚惊一场,如果要是在这个时候碰见二愣子的父母,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愣子明显也吓了一跳,我们两人互看了对方脸色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想继续往楼上走,身后有一个声音讶异的叫住了我,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去看。 那个我没怎么注意去看的秘书,正是郑敏。 我当时那脸色,估计是比调色盘还要漂亮,整个人愣在那里没办法言语,心里却在想,她怎么会在这里。 郑敏手中提着公文包站在楼梯下怪异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小旗,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 二愣子有些摸不清楚情况,他说,“你们认识?” 郑敏冷着脸道,“何止是认识。”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郑敏盯着我和二愣子牵在一起的手反问出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像是瞬间明白什么,赶紧将他手给松开,又在衣服上擦了擦,干干笑了两句道,“不要误会,他是我朋友。” 郑敏显然不相信,她眼神里探究的神色明显的很,脸上表情从最初的惊讶恢复到平静,很职业化。 她说,“我是陪韩总来的。” 我心里一惊,“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敏说,“前天。” 我说,“哦。” 郑敏又问,“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吗?” 韩秦墨回国了,却没有来找我,相信他已经不想和我有任何关联,我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便摇摇头道,“不了,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小佛在这里向大家拜年了!新年快乐,2014年,祝大家顺顺利利,身体健康。 么么哒,不好意思,过年了,更新总是没办法稳定又加上考试了,各种问题来袭,真是对不起大家,明天大概会三更,今天暂时就一更了,大家好好安心过个好跨年,我还要继续去战斗了!!! 第七十七章 陌上花开 (八) 郑敏也不再多话,我转过身没有在看她,跟着二愣子上了楼,到达二愣子房间的时候。二愣子看了我许久,半响才嗝出一句道,“你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那人?” 我掩饰住自己的失神,一边若无其事道,“我能是什么人,不就你看到的那样吗?” 二愣子倒了一杯水给我道,“可是能够和我爸的朋友认识的人,肯定身份一定不凡。”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只要和景家扯上一点关系的,我都会反感,还好他也没有追问下去,我们两人坐在他床上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最后他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回来,脸色非常的焦急,二愣子麻溜的穿着衣服急急道,“你在这里待着别出去,我出去一趟。” 我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立马多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愣子急忙甩下一句,“陈榆姐在酒吧喝酒喝醉了,正被一堆狗仔队围着呢!” 我心内一惊,她不是和裴誉在一起吗?怎么跑去喝酒了,而且喝酒还去那种酒吧,她不是公众人物吗?这不像会是她这种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二愣子甩下这句,再也没有心思管我了,我一个人坐在他房间开始胡思乱想,陈榆和裴誉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心里想了一圈,然后在也淡定不下来,从口袋掏出就想打电话给裴誉。却忘记之前来的时候就关机了,又立马将给开机。 一串的来电提醒全部显示都是裴誉打来的,最后一条是短信。 还是裴誉的,他说,“阿含,你在哪里,如果看到给我回通电话。” 我连一刻都不敢再耽误,立马播了裴誉的电话。可是打了他的电话许久,也没有人接。 我更加的焦躁不安,总感觉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仿佛一场乌云密布在本就不明朗的心头罩的严严实实的。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外套,套上鞋子就往外面跑。 经过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楼下一堆西装革履的人站在那里寒暄,一眼就看见韩秦墨站在最前面,众星捧月的模样,身后事带着职业化微笑的郑敏。 我站在楼上,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躲过他们。 一直蹲在楼梯扶手处,等着他们都离开,然后自己在最先出去,可我在那里蹲了大概十几分钟过去了。他们却还是没有打算走的样子,一直站在原地各自笑着打着官腔。 我蹲在那里脚都麻了,而且郑敏的视线时常往楼上我这个方向看,更加让我胆战心惊的。 等了大概又是五分钟,才有人相继离开,只留几个人站在那里陪笑着,韩秦墨依旧在,没有离开。 我一时在心内担心裴誉,一时又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韩秦墨,到时候太过尴尬了,本来就是我对不起韩秦墨,到时候我们撞见该说些什么,真是一个令人死脑细胞的难题。 虽然很急裴誉,但他一个大男人的,除了会担心我,我相信其余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在心里衡量两遍,觉得,还是坐在这里等韩秦墨离开,才算是上上之选。 于是我等了差不多又是十分钟,韩秦墨和郑敏他们才渐渐走,我没见过二愣子的父亲,刚才又是一大堆的人,更加看不出哪个是主人家,那些是客。 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能够辨别出二愣子的父母,我的老板。 和二愣子长得很像,圆脸,笑起来时候,眼睛是一条缝,很慈祥的一副面孔,而站在一旁的女人,便是二愣子的妈,看上去很精致和精明。 因为隔的远,只能大约看清楚这些,他们分别站在韩秦墨右侧说着什么,各自脸上都是笑容可掬的,韩秦墨有时候也会浮起他那招牌的浅笑,颇有耐心的站在哪里。 如果不是巧合,我真怀疑韩秦墨站在那里是不是就是为了逮我。 可惜我还没那么自恋,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快点别磨蹭了,哪里来的,就往哪里回去吧。 祈祷半天,见终于几人开始走动了,似乎在说着什么告别的话,韩秦墨最先走了出去,郑敏跟在身后,二愣子父母大概是出门相送,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大门外走,我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坐在那里。 等他们身影在也看不见了,才起身站了起来,往楼下狂奔。 还好大厅没什么人,要是有人肯定以为我就是小偷来着,要是被抓住,真是说也说不清楚,这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我一边在计算着当时来的路,一边计算着韩秦墨到底走到哪里了,希望别出门就撞见。 那我真是太倒霉了,这不符合我人生的命格,倒霉了大半辈子,要是在这样关键时刻,还拿一个坑来埋我,老天爷,你别说让我去大理寺给你烧香了,我没跑到你跟前哭,就算你幸运了。 我刚出大门口,发现还好,没有看见韩秦墨车的身影,估计是走了。 然后按照自己记忆力的路线,开始往外走,一开始没碰见人,是我运气好,现在不碰见仆人,是我祖上冒青烟,可显然,我的运气也只有一时,二愣子家怎么说也是一栋这样大的别墅放在这里,怎么说都该弄些守卫来看着。 我才刚走到外面大门口时候,估计是这里的保安巡检,正好将我逮住。 我和他们解释说我是这家的客人,然后死命打二愣子的电话。 那几个保安明显不行,怪就怪在我一路上偷偷摸摸的,正常客人都没有我这样动作猥琐的,他们肯定是一早就将我给盯上了。 几个保安将我带到保安亭,要求我主动联系主人家。 我简直是要欲哭无泪了,这样的时候我去哪里联系主人啊,二愣子的电话打不通,二愣子父母我不认识,几位保安不是为难我吗?我好说歹说,都说不能放我走,说丢了东西他们负责不起,而且这是他们的工作,真是敬业的让我好想一人给他们一招降龙十八掌。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很多成功人士,在路途中都是经历各种惨无人道的历练,我这点还不算什么,先想好解决方法,一定要淡定面的,不能乱了阵脚,嗯,就这样子。 我重新整理了自己纷乱无主的心,然后面对保安几个满脸怀疑的模样,在心里骂了一句,妈个蛋,我让你们这样瞧我,等我洗脱嫌疑,我第一个告的就是你们。 我说,“保安大叔,通融一下,本人因为有点急事,真的没有偷这里的东西,我只是为了躲一个人。” 那保安大叔眼里明显写着八卦因子,他问,“什么急事,躲什么人。” 我说,“我男人,刚才我看着他进了一个女人的屋。” 那保安眼神更兴奋了,八卦是人的本能,不论男女老少,八卦是人生的调剂品,看着别人痛苦,就是自己快乐,此等变态心态我们要理解,因为人生太过枯燥,不用别人的离奇事故来和谐自己,就对不起自己这一辈子。 那保安更加积极的问,“你男人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我一脸愤恨的说,“我刚从那屋内出来,就是因为准备捉拿我男人出轨的证据,他现在出去了,我追了也追不上了,我难道真的要任由这个男人将我欺负了吗?好歹在家里时,我也是爸妈疼爱的女儿,嫁到他们家,我做牛做马,婆婆不喜欢我,公公不待见我,还要被这样个男人给带了绿帽子,各位叔叔,你们想想,如果你们女儿碰到这样的事情,你们说,可不可气?!” 几个已为人父,女儿估计都已出嫁的大叔似乎面对我这样的处境非常的气愤,他们似乎忘了我还是嫌疑之人,各自已经奋战在想象中,一边说,“要是我女儿被我女婿这样对待,老子不打断那家伙的狗腿。” 我在哭上几把眼泪,看上去也是真真假假的,他们劝我要节哀,我反而哭的更凶了。 我说,“叔叔,你们放我离开行行好,我男人要是知道我来现场抓他尾巴,回去肯定会打死我的。” 一个保安大叔惊道,“还家庭暴力!姑娘你嫁的是怎样的禽兽啊?” 我说,“叔叔您不知道,他经常喝酒回来就打我,我稍微不如他意,他就打我,他们一家人都是禽兽,这种日子我受够了,反正他出轨了,我就有理由起诉他离婚。” 几个保安同情的看着我,我又哭着说,“叔叔,我现在好想回家啊,好想去陪我妈妈,我这段日子过的太苦了,那男人真的不是人,他禽兽不如。” 正当我滔滔不绝像个怨妇数落我男人时,我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戏虐幽幽传来,整个人一僵,刚才还哭的正到火候的时候,就被这样冷不丁的一句话,像是被人给泼一盆凉水,泼的恰到好处。 他说,“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这样的禽兽不如,嗯?”共上叨圾。 第七十八章 陌上花开 (九) 我慢悠悠转过身来,便看到果然是韩秦墨那张带着可恶笑意的脸,郑敏抱着文件站在他身后,没有看到他的车。 一段时间不见的韩秦墨依旧没有变。他站在我面前,长身玉立的站在保安亭下面,我是站在保安亭上面的,所以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比他高。 但是气势仍旧没有半点改观,大概这就是同人不同命的气质,他穿着一件暗色系的西装,薄唇向上斜着淡淡笑意看向我。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肯定在心内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薄情郎来了。 但仍旧各自都不动声色,静待好戏上演,尽管刚才那样的气愤,关键时刻,谁都没有心思为我出头,这就是世态炎凉。 我定了定心神,在这里遇见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你怎么在这里。” 韩秦墨身形不动半分,仿佛一座巨山,他的暗影投射在我面前,让我倍感压力。 “你不是看见我和一个女人在这里厮混吗?怎么,不是要抓奸。要离婚吗?” 我觉得脑袋两根神经系统隐隐在发痛,真是碰上一个难缠的角色了。 我说,“我现在不抓了。” 转身就要逃,韩秦墨长臂一伸扯住了我后衣领,我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后仰着,一边不甘心骂道,“我说的又不是你!对号入座你也太自恋了吧!” 韩秦墨的声音从我脑后传来,他扯住我后衣领的手没有半分的放松,“什么对号入座?我听不懂,你不是我妻子吗?告诉我,刚才有没有抓到我偷情的证据。不过反倒是我好像看了一出好戏,你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倒是待了整整几个小时,你不觉得应该和我好好解释一下吗?” 那几个保安的目光简直可以用呆愣来形容,形式颠倒的太过快速,从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糟糠之妻,一下反而变成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的趋势了。 我表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面死命的挣扎在韩秦墨手下,一面希望他手下留情。千万别拆穿我的谎话,虽然撒谎撒的挺多的,可是被人拆穿了,就不怎么好玩了。 到时候要是知道我是撒谎,那么我可疑的身份必定变得更加可疑,要想走,那肯定是门都没有。 韩秦墨像是捏一只蚂蚁一样揪住我,郑敏本来一本正经的脸,忽然之间笑了出来,她捂着嘴,仿佛竭尽所能的抑制自己想要爆笑的样子。 我说,“好姐姐,你快别笑了,救救我。” 郑敏见我向她求救,本来忍俊不禁的脸,又再次严肃了起来道。“不好意思,景小姐,我没这义务。” 她职业化说完这句,韩秦墨立马吩咐道,“把车开过来,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郑敏立马恭敬说了一声,“是。”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来面对此种情况,韩秦墨干脆将我后衣领一扯,我整个人已经就被他嵌在怀中,我挣扎了两下,他手臂就环绕在我腰际。 我说,“谈什么谈,我们没什么好谈,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男人吗?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景辛,到底是谁狼心狗肺,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只会咬人的小狼崽子。” 我说,“呸!谁和你翻脸不认人了!你要不要脸了,看见个女的,就沾上去说是她的男人,你是不是讹上我了!叔叔,我和你们说,我不认识这男的,你们赶紧将我拉出来。” 韩秦墨的脸暧昧挨在我耳边轻笑道,“你说我这样的男人还需要讹吗?景辛,跟我闹也要有个时候,上次那件事情咱们还没好好算呢。” 我感觉他呼吸在我耳边的热气,让我阵阵寒栗,特别是最后那句话,韩秦墨揽在我腰际的手,紧了紧,然后对那几个保安笑容可掬道,“不好意思,我妻子比较调皮,最近经常喜欢和我玩猫捉老?的游戏,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几个保安似乎已经被目前这样的情况给弄昏头了,各自瞪着傻眼的目光看着我们,我牵着最后一丝希望重申道,“保安叔叔,我真不认识这男的,你们救我,帮我报警也可以。” 先前那个还一脸义愤填膺的保安,此刻居然满脸无奈又看戏的状态对我撕心裂肺祈求的脸,补上了完美的一刀,他说,“姑娘,你丈夫长得这样精神,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好好回家过日子,这年头,长得帅又有钱,对你好的,真不多见了。” 我简直欲哭无泪,保安叔叔,您哪点看出他对我好了,您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我男人了,这里头有误会啊,有大大的误会。 我好想破口来澄清一下,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给我的韩秦墨,车开了过来后,将我往车里一扔,自己也坐了进来,还好心情对着依旧站在保安亭驻足观望的保安大叔感谢,道,“谢谢您这样的善解人意,您女儿一定会找到一个对她好的如意郎君。” 保安说,“我生的是儿子。” 说完这句话,车窗渐渐往上升紧闭,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郑敏坐在驾驶位置上平稳开着车。 我从座位上爬了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掐韩秦墨,我声嘶力竭的咆哮道,“韩秦墨!我要掐死你!” 我真是气炸了!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给我来了这样一刀,他不从背后捅我,会死吗?!会死吗?! 韩秦墨轻轻松松将我一撩,我整个人被他束缚住了,他眼神里的笑意忽然像一场雨后驱散的雾气,再也没有那种玩味,而是那种接近于寒心刺骨的冷意,他修长的手握住我下巴,脸很不争气被他控制住。 感觉下巴上那只手都是冰凉的,仿佛像是一条蛇一样,紧紧贴在我最致命的地方。 “景辛,是不是我韩秦墨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供你消遣的,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样反反复复。” 下巴嵌在他手中,连耳根都是麻,这个时候的韩秦墨才是真正发怒吧,我仿佛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立着冰刃的丛林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以让我血肉模糊的可能性。 这次是我理亏,是我对不起韩秦墨,所以我没有任何嚣张气势去为自己辩解,只是低声的说,“对不起。” 可显然这句话并不是韩秦墨想要的,他嵌在我下巴位置的手,更加用力了一番,他悠悠的说,“一句对不起就算了?这可是我韩秦墨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当成枪杆子耍,就这样迫不及待走吗?景辛,我跟你说,你在我韩秦墨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别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东西,我帮你是因为你有我帮你的价值,你下次若是在敢这样在我脸上蹬?子上脸。” 他贴在我唇上冰冷的说,“我会毁了你,任何一种形式…” 我身体很没骨气颤动了两下,他像是扔垃圾一样,厌恶将我往旁边一甩,我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撞上车门上,脸正好撞在玻璃上,车内发出一声闷响,吓得前面在专心开车的郑敏惊愕回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明显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像韩秦墨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时常嘴角都斜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谁会想的到他会有这样冰冷的如同恶魔一样的神色,所有人都不了解他,都不摸不透上一刻本来还和你玩笑的捉弄你,下一刻就可以用自己阴冷的话语毁灭你的韩秦墨。 这才是真正的他,我感觉自己身体如同坠落在地窖一样阴冷。 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面对这样的情况,郑敏欲言又止看了过来,车子正在缓慢行驶。 韩秦墨面无表情道,“我聘你来,不是让你关注我私事。” 郑敏立马坐正了身子,在也没有敢看向后面是怎样的情况。 我从座位上爬了起来,有些虚脱靠在车门口处,车窗外因为里面暖气所致,透明的玻璃上蒙上一层白色的雾气,根本看不清楚外面情况,车子走到哪里了,估计都要用猜。 我闭了闭眼睛驱散自己心内的恐惧,韩秦墨一直没有再说话,坐在我身旁,离我很近。共上介血。 “无论你怎样对待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我该还你的。” 韩秦墨忽然闭目养神的眼睛在我话刚落音那一刻张开,像是一把刀一样剜向我。 “还?你要怎样还,你拿什么东西还我,知道那些欠我钱的人都去哪里还我了吗?” 他说完,定定看了我一眼,眼里寒光乍现,道,“他们都在监狱替我还钱,景辛,不欠我钱,欠我人情的,应该拿什么还我,嗯?” 我说,“那你想怎样!对,是我求你帮我的,可是我觉得我们在这样下去,别说景甜不放过我了,连景家都不会放过我,韩秦墨,你对我到底什么目的,你为什么唯独会帮我,你和我说,你想要的,我把我能给都还你,从此我们两人没有任何关联。” 韩秦墨冷冷笑道,“如果我说拿你自己来还呢?” 第七十九章 陌上花开 (十) 我感觉自己此刻像是一只被人踩中尾巴的猫,侧过头去看韩秦墨,他的脸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但此刻。却怎样看,怎样陌生,仿佛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恢复到认识的起点。 面对我打量的目光他也不闪躲,面目的平静,仿佛冬日里的冰天雪地里被冰冻的一湖池水,凝固的看不见任何波澜,只能看见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里,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拿我换?从小买东西,我的父母告诉我。一样东西,必须用等量的价值去交换,如果觉得不值,就算再喜欢也终究忍下不能买,因为浪费钱,可韩秦墨,你凭什么要我用自己来交换,你对我的帮助,还不至于我用自己来还你。” 韩秦墨看着我,安静的空间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车子依旧平静行驶在马路上,我透过韩秦墨的脸。看向车窗外模模糊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车窗那层薄膜的雾气中微弱的散发着光,便猜到,可能是到市区了。 并没觉得什么好怕的,或许就像韩秦墨所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借了我这样一个胆,敢和他这样说话,可是没办法,我的性格生来就是这样,谁要是逼急我了,就算主席他妈,我照样和他来个你死我活。 韩秦墨面对我这番毫不示弱的言辞。忽然就那样冷冷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声仿佛要穿透我皮肤和血液,像是细小的银针,火辣辣往我血肉里钻。 我坐直着身体,一改先前的狼狈,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还真不相信韩秦墨还能拿我怎么样。不就一个男人吗?反正我就一条命在这里,他要还是不要,任君处置。 “确实你的价值还不够用你自己来偿还我,若是加上裴誉。” 我瞬间紧绷,“韩秦墨,你不要太卑鄙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扯上裴誉。” 韩秦墨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眼眸里荧光浮现,他眼尾微眯着,看上去慵懒又性感,说不出的好看,?梁挺直。 他说,“扯不扯上他,那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我有些发怒了,裴誉是我的命门,谁都不能碰。而韩秦墨显然很擅长捏别人的短处,像他们这种,一般都是捏住别人的命门,往死里踩的人,若是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 我相信他有制我和裴誉于死地的本事,若是只是我一个人,我没有任何怨言,若是裴誉,我会拼了命也要和他反抗。 我语气含着警告,我说,“韩秦墨,要什么都可以,唯独你不准碰裴誉。” 我说完,便对前面开车的郑敏说道,“停车。” 郑敏开车的手一僵,有些迟疑征求韩秦墨的意见,但是很明显车速缓慢了下来,韩秦墨坐在后座上没有半分波动,也没有任何的阻止道,“裴誉也不是我要动的人,因为他根本构不成对我的威胁,别忘记,你终究是景家人。” 他说完,语锋停顿了下来,对迟疑的郑敏道,“停车。” 郑敏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大概连她都感觉气氛有些不寻常。 因为在她眼底,就像她所说,韩秦墨对我是不同,由此可见,韩秦墨确实是对我不同,不同到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毁掉我。共上斤亡。 我真是何德何能,居然用得着他来亲手将我给毁了。 郑敏将车泊在一处马路边,周边是急速飞跃的各色车,冬日的夜晚,本来就带着萧瑟与冷冽,马路边上种植的一些绿化,几乎被清晨的露水结成冰,晶莹剔透的,凝固的冰块中间却夹着绿色的枝干和叶子,仿佛就像琥珀一样美丽,像是要长久的被这样冰封下去,直到世界变换桑田,海枯而石烂。 我紧了紧大衣,停在身侧的那辆车没有多做停留,仿佛刚才只是我的梦镜,一眨眼,一瞬间,便在眼底飞逝不见。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急急的从口袋里掏出继续拨打裴誉的电话,可总是显示无人接听。 接着又拨通二愣子的,他的却显示不在服务区,有一种只有我还活着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黑漆漆的,沉甸甸的,仿佛要从头顶上压下来。 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去裴誉那里找他,若是他不在,只能另外想办法去找他。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裴誉只是忘记带了,或者没电了,不然他在等我电话的同时,是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走不远,才到达比较繁华的地带拦车,这么冷的天,一般司机看见客人都是一踩油门而飞逝而过,甚至不在客人身边多做停留,因为他们也偷懒,这么大冷天,谁愿意出来跑路赚钱,都恨不得躲在被窝里,永远不出来才好。 我手都冻僵了,只能僵着脚站在雪地里老远就伸出手拦车,可是拦了几辆,摩的倒是有很多,但一般是黑车,无奈,只能叹气一声,便开始缓慢走了一段时间。 等到了一个路程,大概是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终于给我派了一辆车。 我连价钱都没讲就爬了进去,也不怕司机趁火打劫讹我,反正这么冷的天,有辆车停下来载你是可怜你了。 我大着舌头对着司机说了一个裴誉的地址,司机也是半句废话都不说,将车开的老快。 一眨眼,便到达了裴誉楼下,我从包内急忙掏出五十块钱,特大方说了一句,“师傅不用找了。” 那师傅看了我一眼道,“姑娘,你还要找给我,还差我五十。” 我笑了两句,以为那司机搞笑,这么短的路程他收我一百,难道他不会内疚吗?做人也太贪了。 我干脆说,“师傅,这样,刚才我们来没打表是吧,您把我重新载回去,重新打表,表上面多少钱,上一次路程我就给您多少钱,来回的钱,我都付。” 那司机说,“嘿,你这姑娘,大半夜的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你搭我车好玩是吧。” 我说,“叔叔,您别欺负我是老实人,你以为我外地来的?从刚才到这里,打表最起码就二十,我没让您打表还拿出五十让您别找,算是体谅您这么大冷天的出来跑路的小费,可您也讹我也讹的太厉害了,做人不能这样,要不你重新载我回去打表,要不咱们就去您公司评理,您年长,我随您选成不。” 那司机嘟囔了几声,没再说话,最后似乎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故作爽快道,“行行行,现在的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瞎转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当工作,你就给我五十吧。” 说完,将车门给一带,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闷闷的,当即我恨不得打电话去投诉出租车公司。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混蛋都有,一路上大混蛋,小混蛋的,都往我视线冒。 什么叫不是正当职业,他妈的,老子这样中规中矩的姑娘看上去像是干那种事情的人吗?真是眼瞎。 我在心里胡乱骂了一通,大概今晚是真的被韩秦墨这混蛋给刺激了。 平时面对这种情况我都能够心平气和的解决,现在心里却仿佛像是埋了一堆的炸药包,真恨不得全数引燃爆炸才舒畅。 我冻僵了的脚在雪地里跺了两下,才转身走进小区,小区里夜深人静,一个人走在这样深雪的夜里,有点儿寒颤,我只能加快脚步冲到电梯门口。 直到到达裴誉门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在门口蹲了大半夜,我不知道裴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反正我守在门口不敢有半分走动,生怕错过裴誉回家的身影。 一直蹲到腿麻,麻了之后没有感觉了,整个人冻得蹲在门口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个暖暖的怀抱包容着我,感觉有一双手按在我额头上,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若有似无,他说,“阿含,阿含…” 呢喃的让我心都是疼的,因为那声音里的心疼是这样的明显。 我始终不愿睁开眼睛,因为害怕睁开眼后,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 身体凌空被人抱起,双手下意识去紧紧抱住他,依偎着他,像只惧冷的动物,心心念念往温暖的热源靠近。 那个声音依旧固执在我耳边响起,他说,“阿含,我找了你很久。” 我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声,“我也找了你很久。” 那声音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满满的,都是无奈与心疼,他说,“有时候我真拿你没办法。” 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见那声音在我耳边聒噪了,只感觉唇上有个柔软的东西,像是果冻一样的质感,软软的,甜甜的,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我攀着他想要更多,却发现那软软的东西被我轻轻舔了一下之后,就退了回去。 等了很久,那种触感再也没有,仿若梦一场,脑袋终究是被困意袭来,连最后一点意识也被残卷,带着满足的笑意入睡。 第八十章 陌上花开 (十一)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和裴誉曾今没有遇到过,不是兄妹,不是朋友。甚至是仅此一面的陌生人,我们之间是否会像现在这样深的不解之缘。 也许,我们会生活在世界两端,各自相互不认识,在也许,老天爷开眼,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或是银装素裹的冬天,就在那美好的清晨,与陌生的裴誉与之相遇。却不相逢。 一面之缘,终不相识。 这样的终不相识的画面,不是我想要的,印证了一句歌词,我们绕了地球一大圈,这才遇到,所以我要用命来珍惜,有时候想想,自己都想笑,为什么会喜欢裴誉,大概是在某午后他笑的温煦的笑容,或许。也会是某天夕阳落幕的夜晚,他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的弧度,侧脸看向我笑着和我道一声,阿含,晚安。 爱情就这样简单,细节入手,在不经意间,就像一场在劫难逃的世界末日。 所以,综上所述总结出来,我和裴誉相遇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只能是命中注定。 若可以,我真想爱他一辈子。 醒来的时候,正午的冷太阳从窗口投射进来,在洁白的地板上笼罩一团朦胧的白月光。 冬天温暖的被窝仿佛就那样愿意让人就此垂垂老矣而去,我伸了一个懒腰,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蹭了几下温暖的被窝,这才用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唤了一声裴誉。 厨房里果然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在这样忙碌又不乏温馨的早晨,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裴誉围着围裙,手中带着洗碗的橙色手套匆匆走了进来,看见我正懒懒的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笑的温暖道,“想吃什么,我做。” 我趴在被窝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防止冷风有一丝机会偷溜进来,睁着眼睛看向裴誉,我说,“你昨天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还有昨晚你和陈榆怎么了?” 下意识去看裴誉的脸,却发现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几时连他神色我都看不透了。 裴誉一边脱掉手中橙色手套。露出那双白皙欣长的手,他在围裙上擦了擦道,“没什么,只是大概你哥哥以后会给你换嫂子了。” 这一句话,简直是五雷轰顶,裴誉是用玩笑口吻说出来的,那口气仿佛在说,今天想吃什么,明天想吃什么。 可在我心里,那简直是扔了一颗炸弹。 “裴誉,你别和我开玩笑,你和我说过,你还会娶她呢。” 裴誉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厨房里传来水声,淅淅沥沥的,我的房间离厨房并不远,所以里面任何声响,这间房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裴誉洗完手重新走了进来,我坐在床上睁着眼睛紧张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他从衣服架上帮我拿了一件外套递给我,“你陈榆姐现在要和我分手,就算我想娶,人家也不愿意啊。” 我接过衣服,并没有打算穿,整个人还是躲在被窝不敢出来,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自由面对裴誉。 我说,“怎么可能,陈榆姐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要和你分手,昨天夜晚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裴誉坐在我床边,嘴角的笑意忽然间消失了,眼神非常认真看向我询问道,“阿含,你希不希望我们分手。” 这样一个问题真是为难到我了,私心里的说,我十年如一日就盼望着他们分手,赶紧分吧,赶紧分吧,分了我整备好鞭炮来庆祝。 可表面上还是挺矜持的看向裴誉,担忧道,“为什么要问我希不希望,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觉得,如果你主动点,每天一束玫瑰花去赔罪,我相信就算陈榆姐铁打的心,都会被你感动。” 裴誉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不想耽误她,她工作上面很有前途,而有些是我不能给她的,倒不如分手,放她自由,她以后会感谢我。” 裴誉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仿佛被蚂蚁轻轻啃食了一下,他背对着我,我坐在他身后伸出手拥抱住他,想要给他温暖,我说,“裴誉,你在我眼里并不比那些人差,我不爱钱,从小就不爱,你想给的,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从小就崇拜你,长大后,一样的崇拜,你是我这辈子心里的英雄。” 裴誉没有转身,而是任由我这样抱着他,脸贴在他后背,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裴誉话语有些迟疑,很缓慢,他说,“阿含,我只是你心里的英雄。” 我喜滋滋的回答说,“当然,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英雄。”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整个人精力充沛,连走在汽车扬起的灰尘满天的马路边,都感觉今天天气真是阳光明媚的打紧。 不费吹灰之力,本以为是要被情敌给灭了,反过来,反而是情敌被灭了。 这怎是一个欢畅了得,虽然去公司有些无法面对陈榆,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就像裴誉所说。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放手,她以后一定会感谢他。 尽管我不知道陈榆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很确定,裴誉一定给不起的。 我哼着小歌谣,虽然觉得此种愉快心情,很缺德,很不好,可是心里的雀跃就跟热量一样成正比,想压下去都难。 我进公司的时候,终于这样兴奋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想着要怎样面对陈榆。共上帅圾。 可是那一天,陈榆和二愣子都没有来上班。 我在公司盯了一天,因为陈榆没来,被别人派去外援一个派对,接二连三几个化妆师忙的转不过脑袋,一百多个模特,几十箱衣服,谁穿多大的,什么时候上场,现场简直是日本鬼子进村一样紧张,弄完回来,我急着回公司去找陈榆他们,可公司二愣子的秘书告诉我,二愣子今天一天都没有来上班,陈榆也同样是。 心里念叨了一句,奇了怪了。 立马就播了二愣子的电话,原谅我想象力丰富多彩,昨天陈榆应该和裴誉起了争执,所以才去酒吧买醉,买醉被狗仔队围,但很明显,今天早上没有头版有条,这件事情是被处理了。 而被喊去救援的二愣子没有回来,也就是说,一个男人,和一个醉酒的女人相处一夜,会发生什么? 我还真希望发生点什么。 播了二愣子的电话,心里简直是可以用两全其美来形容,可是电话接通后,两全其美的心情再也没有了。 因为二愣子说,昨天夜晚他去酒吧接陈榆回去的时候,被狗仔队追了几条街,两人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而裴誉,刚才也接到了消息,也在。 我当时颤抖着声音说,“你等我,我就来。”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一点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二愣子和陈榆出车祸了,一夜春宵没有,两全其美更是没有。 等我到达医院的时候,眼前正是这样的情况,受伤的陈榆在裴誉怀中哭的像个小孩,一个知性的女性,在这一刻,哭的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裴誉背对着我,我站在门口,窗口的光线照耀在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我看见他将陈榆紧紧拥抱在怀中,那双细长的手时不时抚摸她几下后背,仿佛是想要缓解她的害怕。 陈榆说,“裴誉,我以为再也不能够见到你了。” 裴誉说,“怎么会,我就在你身边。” 然后我视线一撩,便看见睡在另一床,腿上打着石膏的二愣子,和我一样凝视着这一幕,满脸的苦涩与落寞。 那样悲伤的眼神,真是让人想哭。 我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二愣子似乎是看见我了,对着门口的我苦涩一笑,在无别他。 我看出他笑容里想说,他想说,做再多努力,不是我的,便不是我。 我好想上去安慰他,大概现在最难过的,便是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中哭的这样伤心,他却只能远远看着,甚至没有办法逃离,只能残忍的被迫全程观摩,他的伤心一点也不比我差。 我揉了揉酸酸的鼻子,用口型笑着对二愣子说了一句,“节哀。”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但此时,我不能给他更好的安慰词,因为这两个词对于一个暗恋成伤的男人,只能是更好的诠释。 为爱情节哀。 转身离开,最后看了一眼,那依旧紧紧拥抱的难舍难分的身影,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回顾,刚才那一幕仿佛告诉我一个道理,有些人,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管你如何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我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去了裴誉的公寓,一个人坐在客厅等了他一夜。 那一晚,他没有回来,没有一个电话,电视机从黄金档播放到午夜档,午夜档到停播。 一直到清晨五点,听见门的声响。 然后便是裴誉疲惫万分的身影,我坐在沙发上实现干涩的看向他。 第八十一章 陌上花开 (十二) 裴誉开门的手一顿,钥匙就那样不尴不尬的拿在手中,房间安静的只能听见我们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他眼神迟疑的看向我,声音里的疲惫无线透露。我想,他是真的累了,在那里陪了陈榆一夜。 他声音带着沙哑与干涩,发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他说,“阿含,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将怀中往身下滑落的抱枕紧了紧,嘴角带着连我自己未曾发觉僵硬的笑意仰头看向门口的裴誉,我说。“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裴誉咳嗽一声,脸色有些苍白的别过脸,没有看我,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道,“公司有点事情,加班。” 我看了他很久,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皱眉问向我道,“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事。” 然后起身接过他的外套道,“你先去睡一觉。我去弄早餐。” 裴誉拦住我道,“不用,你别太累了,等会儿你还要上班呢,早餐我可以去外面吃。” 我怔怔看了裴誉一眼,他双眸里有血丝,眼底是深深的暗青色,熬夜导致。 我说,“裴誉,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裴誉一错愕,随即笑了两声出来。笑声爽朗,看不出有任何破绽,“你多想了,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 他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周边空气是一股消毒水掺杂药水的味道,伸手摸了摸鼻尖,发现冰凉一片。原来,被人欺骗,竟然是这样。 裴誉转身从我身旁走过去那一刻,第一次,我觉得全身都充满疲惫,裴誉没有发现,其实,我也是一夜未眠,我等了他一夜。 我多么想裴誉诚实的告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能够帮上他什么忙,可是他瞒的我密不透风,他发生了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 本来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了解裴誉,现在忽然发现,其实我才是最不了解他的人。 裴誉回房睡觉后,我整个人虚弱般跌坐在沙发上。 最先想。情敌毫不费吹飞之力被灭,此时却发现,其实被灭的是我,我高兴太早了,本来以为裴誉和陈榆这对苦命鸳鸯命数也只能到这里了,而我这个撬墙角的人一直埋伏在此,相信只要看见缝隙插进去,皇天终究不负有心人,美好的时光总会属于我。 现在想来是我太天真,机关算计,都敌不过裴誉对陈榆那一个拥抱,这让我真正清楚意识到,我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裴誉。 他也不属于是我的,我苦笑了一声。 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在厨房忙了一阵,手几度被烫红,才将鸡汤熬好放入保温瓶,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快正午了,裴誉还未醒。 最后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没有打扰他,将门轻轻关住后。 拦了一辆车便赶往医院,我站在医院走廊门口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将那扇门给推开,此时陈榆正坐在病床上打电话,二愣子睡在另一张病床处拿了个psp打游戏,被打了石膏的腿夸张夹在半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柱,估计可以为建筑业做贡献,很标志性的建筑,我站在门口轻咳嗽了一声,陈榆正在打电话,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一边对着讲电话,一边抬头看向我,眼神里的神色暗了一瞬,瞬间便对我笑了笑。共上讽号。 算是打招呼,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句什么,对我热情道,“阿含,你来了。” 又往我身后看了一眼道,“你哥哥没来吗?” 我笑着走向前,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于床头柜上,笑道,“他还在家里休息,听说你出车祸了,我来看看你。” 陈榆说,“不过是一点小伤,真麻烦你哥哥昨天夜晚照顾了我一夜。” 二愣子在一旁怪声怪气道,“含子,我饿了。” 我笑着一抬眸,看见二愣子神色不是很好的坐在一旁,他也不看陈榆,只是看着我,我只能从保温杯里盛除一碗汤给他。 他也不叫我盛给陈榆,自顾自喝完,大打了一个饱嗝,怅然叹道,“真难喝,哪家店弄来,这么难喝,也敢拿出来卖。” 我在他头上拍了一掌道,“难喝你大爷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喝给我吐出来。” 二愣子被我一掌给拍的差点趴了下来,他那腿吊在那上面,摇摇晃晃的,让人真是汗颜。 还好他定力不错,被我一掌拍了过去,也能保持很微妙的平衡。 陈榆在一旁笑道,“阿含,你快别去折磨他了,昨天他也够呛了。” 我笑了笑,转身又给陈榆盛了一碗热汤放于她手中,她睁眼看了我一眼,垂下眸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眼角的那抹异样。 我说,“你和裴誉怎么了?” 陈榆惊讶看了我一眼道,“我们能够怎样?” 我笑的平淡无波看向陈榆,她坐在床上也和我对视着,我们两人都看到各自眼里的不善,对,是不善,她说,“我和裴誉比你想象中感情还要好。” 我说,“是吗?恭喜你,很有可能成为我嫂子的人。” 陈榆笑的不动声色,她眉目间的幸福是这样张狂的炫耀,她浅笑嫣然道,“阿含,小旗还很单纯,我希望你善待他。” 我大笑了两句,真想为她这句话给?励两下,到底是谁在利用谁,我真想笑两声。 看来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连掩饰都不需要了,二愣子在一旁不解看向我们,陈榆对他吩咐道,“小旗你先出去。” 我出声道,“他凭什么出去,我们之间是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能够听得。” 陈榆声音有些尖锐道,“裴含,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牵扯上无关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忽然想起二愣子以前那句话,他说,他会爱陈榆一辈子,可是我觉得陈榆不配他爱一辈子,二愣子对于陈榆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在公司站稳脚跟的踏脚石,她明明知道二愣子对于她的心,却还不将这层感情说破,暧昧的游戏谁都会玩,可陈榆玩的也不太不厚道了,她难道不知道人心是肉长的吗?当她和裴誉亲密那一刻,有没有想过二愣子是会疼,和裴誉闹崩谈分手时,就知道找二愣子来救急。 她又何曾不是利用,只是我看不起她这样利用别人一片痴心,她永远不知道若即若离的感情,是怎样一种歇斯底里的痛苦,想靠近却不能,想逃离,不行。 我冷笑一声,二愣子在一旁忽然发觉气氛已经不同了,他皱眉看向我们,说道,“怎么了?你们两人?” 我并没回答二愣子的问题,而是伸手指着他,眼神却是看向陈榆,我说,“你看清楚,他像是和我们无关的人吗?陈榆,我只问你一句,你把小旗当成什么人了。” 陈榆脸色徒然惨白,她说,“裴含,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裴誉那样容忍你,适可而止。” “这句话应该是我向你说的,是你适可而止,还有无论裴誉容忍不容忍我,和你无关,你难道想拿你们短短一年相识的时间来和我和裴誉一起长大十几年来作比较吗?陈榆,有时候你太会故作聪明。” 既然这层膜糊不住我心内的气氛,索性今天都在这里,说破这层纸,也好让二愣子死了这条心,做了这么久的踏脚石,也该喘口气了。 这种事情我本该没有权利去插手,我只是忘不掉二愣子那样悲伤的眼神。 既然他没有勇气捅破,我来。 我转身看向一脸雾水的二愣子,然后指着一旁的陈榆道,“小旗,你是个男人,喜欢就要说出来,陈榆你暗恋了她十二年,这十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你花心一点,说不定孩子都爬出来会打酱油了,但是你和她绕了十二年的暧昧游戏,小旗,你知道吗?你对她的感情,她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不懂,是装不懂!这种女人值得你去爱一辈子吗?” 陈榆忽然站了起来,直接伸出手就给了我一巴掌道,“裴含!你真够了!我和他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品头论足!那你对裴誉那种不耻的感情呢?!你又能比我好多少!之前我敬你是裴誉妹妹这身份三分,今天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捂着被打的脸,脸上火辣辣的的疼,仿佛是被谁涂了一层辣椒油,她这一巴掌实在是我出乎意料之外,没想到她瘦瘦的,竟然力气这样的狠。 陈榆因为怒气所致,让她的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那副温婉模样,反倒气势有些凌厉。 我也不是什么任其凌辱的小白兔,父母从小告诉我,谁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自然是还的。 陈榆还想给我第二个巴掌,我直接将她手给钳住,使出了我全部力道,在她那张脸上狠狠甩上了响亮的一巴掌,而巴掌声落下后。 陈榆整个人承受不住我的力道,被我一巴掌给扇在了床上。 门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说,“裴含!你在干什么!” 第八十二章 陌上花开 (十三) 我脖子一僵,手心里的火辣辣依旧存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这是落入俗套了。正好被他撞见我打人,裴誉,你没见过我这样狠吧,一定大吃一惊吧,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我梗着脖子,依旧是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死死盯着陈榆,恨不得从她身上盯出一个血窟窿,陈榆也不是什么善茬。古往今来,被打的女人,若是被男人撞见自己被打,第一绝对本来没事都能给你整出一点伤来,不整还对不起辛勤苦等的观众,然后梨花带雨对着那男人哭道,“她为什么要打我,我没做错什么。” 而撞见的男人,若是放在古代,绝对就是找来家丁,将打人的女人给弄出去重打三十大板,若是放在皇宫。必定直接就入了冷宫,甚至是生死不复相见那种,裴誉,你又会是哪种。 我没有因为裴誉的到来,有半分退却,眼睛没有从陈榆身上移过半分,只是一直在等身后裴誉走过来,共亚阵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病房那么噪杂,还依稀有陈榆痛的抽泣声,我却能够听见裴誉的脚步声。仿佛凌迟处死一般的感觉。 我闭了闭眼,感觉自己手臂被一双力道无比的手紧紧用力钳住,他开口第一句,声音里难掩失望,“裴含,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当他问出这句话,我听见自己心内的某一角忽然间风云变幻般塌陷,喉咙干涩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双紧钳住我手臂的手。不带平时温柔,力道大的出奇,我好想挣扎开来,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狠狠瞪着倒在病床的陈榆冷笑,道,“怎么?看我干什么?难道还想挨我一巴掌!我告诉你!我裴含这辈子除了父母碰过我脸,你还真没资格!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打我!陈榆,今天你给我这一巴掌,我记住了,你真让我恶心。” 我手臂一用力想要将裴誉紧紧钳住我的手挣扎开来,可他力气太大了,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怕看见他脸上带着失望或者还有不可思议的神情。 裴誉,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想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裴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出于什么原因,你必须对于这件事道歉。” 我咬着唇,使劲不让自己神情崩溃,转过脸看向脸上满是严肃的裴誉,我以前看他脸的时候,总会感觉心内无端温暖,甚至看一眼,心里那种高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可今天,似乎他的脸再也没有如水的笑意。 我冷笑了两声,“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是她先动手打我,我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裴誉钳住我的手,恨不得将我胳膊给拽下来,虽然痛,但永远比不上心痛。 他说,“裴含,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无论是谁先动手,陈榆还在病中,你动手就是不对。” 我嘲讽笑了两句,看了裴誉许久,半响我都没有说话,原来我理亏在陈榆病了,也就是说,她病了,就算我被她一掌打死我都不能还手,一还手我就理亏这样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理,我真是哭笑不得,不就是出车祸吗? 谁不会,我将裴誉推开,以身体力行最快的速度冲到床头柜旁,陈榆以为我还要打她,从床上快速的爬了起来就躲在了裴誉高大的身后,我并没有理会她这惊弓之鸟的动作,反而是在床头柜上拿出保温杯里滚烫的汤,我当着裴誉的面,看着陈榆惊讶的脸,就那样活生生倒了下去。 皮肤上瞬间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苦,然后渐渐就没了知觉,麻木了。 我脸上却是痛快的神情,倔强看向愣怔中的裴誉,看的那样仔细,甚至怕错过他眼底任何一点骚动,我笑着说,“裴誉,够吗?我也受伤了,那么她也打了我,我们算扯平了,谁都不欠谁的。” 二愣子坐在一旁一直都没说话,此时却从床上不顾脚上的伤跳了起来,惊叫了一声,“你们都是疯了!都他妈是疯子!” 我悲悯看了他一眼,我说,“小旗,忘了告诉,我喜欢十二年的人,就是逼着我向别的女人道歉的人,你说,我们谁可怜。” 我握着被烫伤起水泡的手臂,谁的脸都没有看,别过还没回过神的裴誉和陈榆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身后不知道是谁的抽气声,那些我已经不在乎了。 走到病房门口时候,我听见裴誉追了上来,在他即将要碰上我那一刻,我忽然转身面对他,脸上带着冷笑,指着他伸出来想要拽我的手,道,“别碰我,裴誉,活了二十几年,到现在我才活明白一个道理,我他妈犯贱才会喜欢你十二年!从此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连兄妹都不是。” 从此山水不逢君。 我是怎样离开的,裴誉眼神是怎样的伤痛,这些都不记得了,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脑袋仿佛是生锈的机械,整个人像是当机一样坐在广场喷泉旁,身后,是冲上天际几米高的水幕,耳边除了水声,还是水声。 我蹲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流,忽然想起裴誉曾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想做一个为我擦眼泪的男人。 我还想起他站在清晨薄雾里对我说,阿含,你想我们以后这样吗? 我说,不愿意,那样太恐怖了,真是太恐怖了。 我伸出双手捂着自己脸,蹲在喷泉旁,耳边是淅淅沥沥水声,眼泪从指缝间流了下来,失声痛哭。 人来人往的广场,像我这样哭的像是死了爹妈的孩子不多见吧,他们一定会猜测哭得这样肝肠寸断的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事情吧。 其实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失恋了,暗恋了十二年,终于迈入正轨了。 哭完之后,眼睛肿的看不见,正好不用去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我坐在喷泉旁,发了一会呆,身上飞溅了许多冰凉水滴,抬头望天,又看了看周围,发现是该离开。 于是起身,随便拦一辆车赶到裴誉公寓,我以为这个时候他没在,铁定是在医院安慰陈榆。 所以进去的时候,走的毫无顾忌,可是门一打开,裴誉那张苍白的脸,就出现在正前方。 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他没有回应,只是用那种特别哀伤又说不出的眼神凝视着我。 他高大身躯挡在我面前,视线却紧盯着我手臂,可惜隔着衣服,他看不到。 我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仿佛没有发现他异样,回了自己房间收拾自己衣物。 裴誉从身后冲了进来,他抱住了我,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我没他高,站的角度不对,又不能回头,只能梗着脖子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任由他抱着。 明明那么暖的怀抱,我竟然会觉得冷的让人想哭。 裴誉声音深深浅浅在我耳边传来,他说,“阿含,我错了,别走。” 我冷着声音,“你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分不清楚对错。” 我说,“裴誉,你从来就没有错,错的是我,你知道吗?” 裴誉声音里充满了请求,他说,“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说话。” “我一贯如此,只是你没发现。” 我轻轻动了几下手臂,将他紧扣在我腰间的手拿开,面无表情,道,“够了,这就够了,裴誉。” 他手臂从我腰间滑落,垂在两侧后,始终没有在抬起。 我继续弯腰收拾着床上衣服,现在这样的时刻,也没心情再去一件一件整理它,一股脑往行李箱内塞了进去,其实也没多少,只是忍不住悲凉,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总想着借个歇脚点停一停,本以为这将会是我永远的落脚点,现在才发现,只是一个落脚点而已,不是家,家和落脚点两者之间有很深的区别。 不然为什么,我们说我要回家的时候,不是说,我要回落脚点了,一听就怪异非常,而且不亲切,不够包容。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一听就通俗易懂,满满都是温暖。 可是我的家到底是在哪里,寻寻觅觅本该在长大后,成年后一辈子更为稳定,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晃荡不安,有时候想想,其实自己挺悲哀的。 收拾好行李后,裴誉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我,也不阻止,大概他也知道我这样的倔脾气,要想做的事情,谁都挡不住,他太过了解我了,所以连试都不愿试一下。 只是他想错了,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了解一个人到骨子里,因为人心是活的,变幻莫测,定死了,就失策了。 所以,裴誉和我输在都以为自己够了解对方,甚至能够清楚对方每一个心内所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他若是在挽留一下下,我想,我一定会扔掉自己手中的行李,不顾一切的抱住他,撒手一切告诉他,不走了,我不走了,一辈子都不走了。 第八十三章 陌上花开 (十四) 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门那一刻,裴誉在身后唤住了我,他问我,要去哪里。 我说。“回家。” 裴誉说,“这就是你的家。” 我看向裴誉,眼神的冷意似乎要蔓延出来,“你忘了?我姓景。” 一句话,斩断所有,再也没有回头,再也不必了。 拖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自己的影子由于黄昏照映的原因拖得老长,行李箱底轮在水泥路上拖的作响。 算是为我这样孤寂的路。增添了一笔寂寥之色,没添热闹反而更加孤单。 我站在马路边街道,身侧是一排梧桐,在这样深冬里,叶子早已变得枯黄,脚下也是铺了一地枯叶,半点生机都没有,反而是马路上汽车倒是奔驰的飞快。 我驻足望了望,脸上泪痕在干燥皮肤上辣的疼人,随便乱摸了一下,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而我也没有去上班。因为陈榆的缘故,公司更加不可能去了。 这果然印证古人一句话,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很好诠释我此刻的心情了。 不管了,凑合着过吧,但是由于手中的钱真心有些缺了,只能随便挑了一家酒店,不好不坏,想着平时用钱那样大方,现在好了。穷的叮咚响了。 我睡在床上头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穿了一件衣服,半夜爬起来跑到麻辣烫店。 要了一碗米线,那老板问我要不要辣,我说,辣。又辣又麻。 隔壁一桌在吃火锅,热气腾腾的模样,大概是几个学生,都谈着在学校的趣事,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忽然又有些羡慕了。 孑然一身的日子,果然容易眼红别人。 我觉得我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肯定连我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可怜。 正好老板端着米线上来,低下头便是一顿狂吃,吃着吃着,不知道是太辣,还是今天真是太感性了。 忽然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也懒得去擦,吃完付完帐。便往外走。 走了一段时间,身后一辆车子对我按喇叭,我回头一看,以为是我挡了别人路,便走开两步,车子喇叭还在响,我又往一旁挪了挪,它又聒噪的叫。 我来火,一个转身挡在那车面前,骂了一句,“你他妈有车了不起啊!这么宽的路,叫什么叫,有病!” 我骂完,转身要走,那辆车的车门却被一个人打开了,走出来正是一个女人,郑敏。 当时她意外的站在我面前,一身职业装扮,干练又精致,反而我的样子,却像个落魄的疯子,她有些惊喜说了一句,“景小姐,真是您在这里。” 看见她我也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让她看见我这样狼狈,我对她不咸不淡笑了笑道,“是啊,好巧,在这里遇见。” 郑敏笑的端庄,道,“不巧,我正是来找您的。” 我伸出手指着自己?尖,疑问道,“找我?” 郑敏点点头,“您一定遇上很大困难吧。” 我死鸭子嘴硬说,“没有。” 郑敏也不多问,只是说,“我载您一程吧。” 我斩钉截铁,连想都没想拒绝道,“不用,我自己走。” 郑敏没想到我会这样坚决,甚至连一丝缓和机会都不给,愣在那里没有动,我也懒得和她耗下去,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便没在看她,转身自顾自走了,可是走了不远,那辆车却一直跟在我身后慢慢开,我走一点,它就跟一点,我走慢点它就跟慢点。 我停住它就停住,要跟是吧,你等着,等下别和我哭。 我绕了一条岔路,车子也跟着我进了岔路,然后走不远,来到一小巷口,车子跟着开进来,开了不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过来开到了死角,退不出,开不进来。 我站在那里对着车做了个鬼脸,心想,小样和我斗狠,先回家看看今天是谁的黄道吉日。 那车的光打在我身上,所以我也看不见里面,转身要走,车子按了几下喇叭。 我想着终究不忍心,郑敏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将她一个女的丢在这里,而且又是这些荒无人烟的巷子,要是出什么事情了,我还真承担不起,要发泄怒火也不能这样拖累人。 便很有耐心往回走,敲了几下还没熄火的车,车门降了下来,郑敏皱着一张脸道,“景小姐。” 我说,“别在跟着我了。” 郑敏刚想说什么,车里隐隐约约透过郑敏半开的窗传出一截不大不小的声音,“找拖车公司。” 音刚落,车内后车门便被人推开,韩秦墨一身正装站在我面前,神清气爽的模样,眼角没有笑意,只是下车后便看了我一眼。 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在里面,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打算上这辆车。 只是不确定而已,没想到他还真在里面。 我也站在他面前,我们两人面对面互看着对方,他不动声色,我更加不说话,看他要弄什么幺蛾子。 郑敏坐在车里,果然韩秦墨一吩咐便开始打电话,联系拖车公司。 我冷着眼瞧着韩秦墨,他动了动薄唇开口,道,“过来。” 我僵着脸,他是一副吩咐口吻说的,我心里自然不爽,他要我过来,我偏不过来。 我说,“先生,我们认识吗?” 韩秦墨修长的双眸看着我身后,嘴角勾了勾,音调偏冷,“你确定不过来?” 我特硬气的说,“我们不认识,凭什么要过来。” 韩秦墨伸出手指着我身后,简短道,“狗。” 我说,“什么?” 韩秦墨重复一句,这次是简短的两个字,但已经够清晰表达他要说的了,他说,“转身。” 我半信半疑,以为他和我来什么故弄玄虚,可是一转身,妈呀!果真站着一条眼睛发着红光的狗,正对我撩着白森森的牙。 在遇到危险时,我的父母告诉我,抛弃恩怨,敌人也可能会是战友,于是我秉持这信条。 想都没想,跑的比谁都快,将韩秦墨往我前面一挡,狗要咬人,请咬他,他是男人,皮糙肉厚没事,可劲里咬都没事,不,说不定他肉比我还嫩,现在金贵的男人,都这样,皮肤比女人好,一点也不遵循自然规律。 我将韩秦墨挡在我身前,一边踮着脚尖,想要看前面是个什么情况,韩秦墨淡淡说了一句,“关键时候,你倒是挺会识时务。” 我躲在他后面,从他后脑勺偷偷看了前面那条狗一眼,我说,“废话,不识时务,我等死啊。”共亚状号。 韩秦墨这次也不再和我侃了,蹲下身,面对那条不知是敌是友的狗,招了招手。 狗不动,韩秦墨问,“有吃的吗?” 韩秦墨动一下,我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蹲在地下,生怕那条狗老眼昏花盯错了人,咬错了对象,那我可就冤了。 我说,“有根火腿肠。” “拿来。” 我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在麻辣烫店拾的一根火腿递给了他,韩秦墨撕开包装,扔在了那狗面前,那条狗才终于动了两下,低头闻了闻火腿,一边防备看了我们几眼,不疾不徐叼着那根火腿转身就跑。 我还没回过神来,韩秦墨牵起我手就跟着那条狗跑,我在后面使劲挣扎,心想着好不容易逃出狗嘴,现在又跟着上前去送死,真是神经病才会干的事情。 韩秦墨握着我动乱不休的手,随着他奔跑的速度,随着风速划过我耳旁,他说,“跟我来。” 其实他这句话真没什么特别,只是这样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忽然没有了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我竟然很听话的不再挣扎,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随着前面那只狗跑。 我想,要是这个巷子口有人的话,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一定会爆笑不止。 一个穿着精致西装的男人牵着一个落魄女,追着一只落魄狗跑!真是要命的奇异三人组。 跑了没多久,韩秦墨终于停了下来,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弯着腰在那里喘息不定,耳边是细细碎碎的叫唤声。 我觉得奇怪,韩秦墨欣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找到了。” 我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随着他目光看了过去,一个深巷口子处有一处狗窝,狗窝里大大小小四五只小狗崽,大狗正低头舔着它们身上湿漉漉的雨水,狗窝旁还有枯雪,那只火腿被大狗叼在狗窝,被四五只小狗崽抢哄分食。 我便明白了,这是一窝流浪狗。 韩秦墨说,“真可怜。” 我傻眼了,不敢相信这话也会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免觉得有些不自然,我说,“你说啥?” 韩秦墨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冬天的夜月亮又白又大,月光也是十足的充足,韩秦墨的脸,我看的清清楚楚,他那双时常冷清的双眸,在此时仿佛冰山雪融之势,有些波澜,眼睛专注的看向那一窝的狗。 他说,“知道吗,有时候动物的感情比人更加无私,它们可以在饿急之时,冒着被人吃了的危险跟在人类身后就为了帮自己孩子讨口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很让我难过,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窝的狗,它们分完那一小节火腿后,凑在大狗怀中吸着它的奶水,可大狗太瘦了,我相信很多猎狗的人,对这只没几两肉的狗有兴趣,它睁着那双哀求的眼睛警惕又祈求的看向我和韩秦墨,我仿佛从它眼中读懂了绝望,一只狗的绝望。 第八十四章 陌上花开 (十五) 其实动物有时候比人更有灵性,我蹲在那里看着那只大狗许久,忽然笑了笑,“它似乎很担心我们会伤害它的宝宝。” 韩秦墨站在我身旁。高大身躯在月光投射下,影子在青石板的石巷口折成俩段,“算它幸运,我不吃狗肉。” 我张了张嘴,觉得他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我说,“如果今天你吃狗肉,是不是会把这狗给炖了。” 秦墨偏了偏侧脸,我蹲在地上看向他嘴角重新拾起玩笑。“不一定,也许我会用炒的。” 我说,“残忍的地球人类。” 韩秦墨但笑不语,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一下子变来几个人,弄了一个笼子把哀嚎不止的大狗给运了出去,我大惊,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共亚史才。 韩秦墨也没管我惊呼,自顾自走到那堆丢了妈妈的小狗崽身边,伸出手抱了一只最小的在怀中抚摸了两下道,对站在一旁呆愣的我发话。道,“救它们。” 小狗在韩秦墨怀中动乱不安,他那双骨节分明如上好白瓷器的手,在小狗湿湿的皮毛上抚摸了几下,小狗仿佛找到了安全感一下子便不闹腾了,在他那贵的离谱的西装上蹭了一块的毛。 我傻眼了,没说话,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狗,好怪异啊,这可和平常的韩秦墨一点不一样,平时的他甚至连脏东西都不碰的。要是哪个没长眼睛的人在他身上不小心碰一下,他都会毫不留情对那人说上一句,“离我远点,脏。” 毫不顾忌别人会怎样的难堪,如果我没记错,刚才大狗还伸出舌头舔舐了小狗吧,那得多少细菌,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韩秦墨抱着那只狗站了起来。微微转身面对着我道,“你可以抱一下,很可爱。” 我说,“不要吧…你抱就可以了。”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韩秦墨却又逼近了一步,抱着那只狗嘴角勾着那抹可恶的笑,他说,“你们女生应该都喜欢皮毛动物。” 我赶紧摆手,“怎,怎,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咧,你别拿给我。” 我转身要跑,韩秦墨从身后伸手揪住我,把那只小狗崽硬生生塞到我怀中,“我们一人一只。” 我当时简直欲哭无泪。我裴含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狗,小时候经常调皮去扯大狗尾巴,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回,狗在我记忆力真的可以和鬼相媲美了。 而且小狗在我怀中就用它那软软的舌头来舔我手,我感觉像是蚯蚓一样爬在手臂的感觉。 连耳根都是麻的,我对韩秦墨哀嚎道,“韩大总裁,咱们有事好好商量,你先帮我把这玩意拿开行吗?我怕。” 韩秦墨轻轻瞟了我一眼,将那只狗扔在我怀中便不再理我,反而是蹲下身,去抱住另外几只,回去的时候,我怀中抱了一只狗,郑敏脸色发白抱了一只,韩秦墨怀中抱了两只,我和郑敏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苦的像条变色的苦瓜。 很想将身上那软软的东西给扔下车,可是想着如果将这软软的东西扔下车,自己也有可能被韩秦墨活生生扔下车的可能性同步,最后只能咬牙切?忍了。 韩秦墨还好心情的抱在怀中逗弄着,这是第一次,见识一个大男人爱狗,还是这样一种性格冷清又危险的男人。 我表示,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只是苦的只能是我和郑敏了,我估计她那发白的脸色,和钻进她衣服里面四处寻找安全感的小狗的痛苦是成正比的,何必这样互相折磨呢,有句话不是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虽然咱们不是同类,它也不是女人,好歹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地球的人,这样真的各自折磨,合适吗? 我悄悄把怀中那只狗往旁边空地一扔,又拿着一个抱枕给罩住那小狗身躯,才算解决掉这个麻烦了。 郑敏总是时不时带着那张快要哭的脸看向韩秦墨,希望他能够开大恩放过她,可惜韩秦墨根本不管我们的脸色,只是命令司机开快点。 到了一个路口,车子停在一家宠物店面前,将那几只狗送到宠物店,我和郑敏脸色才像是缓和过来。 估计她是怕狗,我也是怕狗的人。 所以对于送走这几只狗,我们是谢天谢地谢祖宗,也谢谢韩秦墨了。 可是送了回来,发现车内还有两只,我当时就傻眼了,韩秦墨冠冕堂皇说,让我来照顾这两只狗,当狗的奶妈,工资是包吃包住,期限两个月,算是我还他人情。 简直可以用两眼昏花来形容我,我说,“您没开玩笑,你要我来照顾这两只小东西?你就不怕我连炖带炒,把他们给弄死了。” 韩秦墨沉吟了一声,“不会,我相信你尚有良知还没泯灭。” 我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您,我良知泯灭了千千万万年,说不定明天我就将它们给炖了。” 韩秦墨气定神闲坐在车内,道,“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明天我也会把你给炖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坐了进去,我说,“别,我比这狗值钱多了。” 韩秦墨这才满意一笑,顺带将那两只狗扔我身上,回去的时候,发现身上湿湿的,才知道,那两只狗在我身上拉尿了! 我当时真是杀了韩秦墨的心都有。 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回到韩秦墨那公寓,其实我有些犹豫的,一早便下定决心和他撇清楚关系,可是现在我们两人绕来绕去,又纠缠在一起,但相比欠他人情,我更希望是还掉他人情后,我就和他正式断绝关系,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以后他在找理由问我要债,就没道理了。 于是来到他公寓里时,第一件事情,我便弄了个协议,关于狗的奶妈的协议。 怕他到时候两个月期限过后,狗倒是白白胖胖的,他要是在来找我要债怎么办,这事情可就不保险了。 资本家鬼主意可是多的很。 韩秦墨看了两眼那协议,讥笑了两下,大概是觉得很小儿科,但也没说什么,笔一挥便在那上面签下了自己大名。 他说,他签过无数的合同,只有这份合同条款和语句跟专业水平是最白痴的。 我嗤之以鼻,将完成仪式的合同小心翼翼收在口袋里,想着要是以后他敢赖账,到时候白纸黑字,他要耍赖都不能。 夜晚的时候,抱着那两只狗去洗澡,韩秦墨换下了那身西装站在浴室看着我抱着那两只狗手足无措的模样。 第一次当狗的奶妈,说实话很大的压力,那两只狗大概没有洗澡的习惯在我怀中总是动乱不安,韩秦墨让我脱了外套,身轻便捷的会比较方便。 我想了想也是,将两只狗扔在浴缸里,便站了起来想要去脱衣服,可是衣服脱到一半,手臂上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都忘了手臂上的伤。 当时韩秦墨正在帮我调试浴缸里的水温,因为两人都没有养狗的经验,一切都要按照人的体温来测试。 他抬头看向我脸上痛苦之色,皱眉道,“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你能帮我把衣服给脱了吗?” 韩秦墨发现了我异样,将手在白色毛巾上拭干后站了起来,握住我手,皮肤上的水泡已经化脓了,血肉模糊的沾在打底衣上,扯都扯不下来。 韩秦墨帮我脱了大衣后,看到我手臂上的伤,注视了很久,只是语气有些冷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掩饰一笑说,“不小心烫伤的。” 他说,“怎么没有及时去医院。” 我说,“我都忘了还会这一回事情了。” 韩秦墨冷冷看了我一眼,“那你怎么没忘记吃饭。” “…” 我哈哈笑了两句,掩饰我的尴尬,我说,“要是连吃饭都给忘,我就不用活了。” 韩秦墨没有理会我这发宝一样的表情,转身将我给弄出了浴室,让我坐在沙发上别动,立马打了个电话给郑敏,郑敏赶来的时候,韩秦墨说让她去帮那两只还在浴缸里泡着的狗给善后了。 自己穿着外套,帮我身上裹了一层毯子便要往外走。 郑敏站在我们身后苦着脸道,“韩总,不如我带景小姐上医院吧。” 韩秦墨站立在那里挑眉,道,“你意思是让我帮那两只狗洗澡。” 不是疑问,是肯定,郑敏立马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来,我来。” 我有些同情看向郑敏,碰上个这样的老板,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吧,半夜睡在被窝里,还要被喊过来帮两只没洗完澡的狗给善后。 秘书人不仅要照顾,现在连狗都广泛波及了。 我临走时,很完美的补上一刀,我说,“苦了您了。” 韩秦墨站在一旁看着我幸灾乐祸的脸,冷冷的来了一句,“放心,等下你不会比她好多少。” 我感觉背后都是凉飕飕的,想张嘴说话,韩秦墨已近拖着我往外面走了出去,脸色臭臭的。 我没惹他啊,真心没惹他。 第八十五章 陌上花开 (十六) 到达医院的时候,韩秦墨坐在贵宾接待室等我,我当时手臂上裹着层层纱布,跟唱戏的一样。护士小姐温柔又贤淑,从我来这医院三个小时开始,便问了我五次要不要喝水,六次喝不喝咖啡,三次饿不饿,唯独没有问我,要不要上厕所。 或许她觉得,我喝那么多水,都被我强大的体能给消化了。可她把我体能想象的太完美化了。 大概这就是上次韩秦墨这笑面虎在我面前杀鸡儆猴的后遗症,我躺在床上,那护士小姐手里还拿着个水壶在我面前闲晃,她晃一下,我就抖一下。 我真怕她会再次问我要不要喝水,我现在肚子里除了水就只是水了。 韩秦墨走进来的时候,护士小姐眼前一亮,很小鸟依人的走到韩秦墨面前问他要不要喝水。 我满脸苦楚的看向韩秦墨,他很斯文说了一句,“不用,谢谢。” 那护士小姐满目红霞的模样,真是煞是好看。用一句成语怎形容来着?哦,对了,人面桃花。 韩秦墨走在我面前坐了下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这样算好吗?” 韩秦墨打量我几眼,总结道,“还可以。” 我说,“可以个毛,你知道吗?现在我怀疑我肚子可以撑船了!哦,不,大概吃几条活鱼下去。说不定明天就在我肚子活蹦乱跳,只差没有结婚生子了。” 我这话还没说完,打了个饱嗝,然后整个人由于肚皮太撑,又躺了下去,韩秦墨看着我这模样,轻笑了一下,算是为我的灾难发表感言。 出院后。因为外面半路结霜了,路上的露水都几乎结成一层薄薄得冰,本来医院是让我住院的,我坚决不肯,因为医院对于我来说,真是一个充满不好记忆的地方。 韩秦墨也不坚持,其实在很大限度上,他对我挺好的,只是有时喜欢捉弄我,说话从来也不因为我是个女的,就对我有任何的让步,就是发怒的时候,有点小小的恐怖,其余的,还真没什么缺点了。共以杂血。 他走在前面撑着一把黑色伞的,我抓在他衣角除摇摇晃晃的走着。一面还说,“慢点,地下太滑了。” 韩秦墨任由我抓着,他步履虽然没有平时的快速,但胜在很稳,所以我尽量就死扒拉着他,想着要是摔倒了,找个垫背的也不错。 他一面撑着伞,一面还要防止我这个拖油瓶摔倒,头顶上是雪落在伞上的声音,在这样宁静的半夜,有种说不出的寂静,仿佛偌大的世界中,活着的人,除了我和韩秦墨,其余人都死了。 我跟在韩秦墨身后,脚下一滑,韩秦墨说了一声,“小心!” 我单脚立在那里,手紧紧扯住他衣角,然后很得意咧着嘴对他扬眉一笑,我说,“小意思!我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摔倒。” 韩秦墨看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我脚下又一滑,啪的一下,摔了下去,屁股上面开了花。 我倒在地上痛呼了一声,还好受伤的手臂没有碰着地面,只是屁股真是受罪了。 韩秦墨是第一时间蹲下身来扶我,一边扶我,一边很无奈的摇头,我解释说,“不是我的原因,是这个地太滑了,我本来可以站的很稳的!” 韩秦墨将我从地下扶了起来,又看了一下我手臂,觉得没问题了,才淡淡看了我一眼,道,“不用解释,一般你们这种智商的人,会发生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斜眼看了他一眼,“摔倒和智商有什么原因,你别污蔑我智商,只是我行动上的问题,外加这破天气的原因。” 我气愤的看了一眼嗖嗖往下落的雪末,韩秦墨不再和我争辩,只是将手伸在我面前,手心一眨眼的时间落满了白色的雪末,“可以允许你牵一下。” 我看了看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又看了看他漂亮的手指,有点自卑没敢伸出手,只是自己抄在口袋里酷酷的说,“我不稀罕。” 韩秦墨冷冷笑了两下,“你别后悔。” 说完,便也不再管我,自己最先往前走,不知道是我鞋子的问题还是这路结冰的问题,我现在根本就是寸步难行,看着他走远了,又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人,心内一急,想要去追他,还没走两步,又蒙头摔了一跤,这一跤摔的有点狠,我摔在地下半响都没有吭声。 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坐在地下回了几分钟的神,对着远处狠狠的咆哮了一句,“韩秦墨!你给老娘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和你没玩儿!” 我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打算起来,不知道是他韩秦墨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的,本来已经离去的他,竟然转身走了回来,手中依旧撑着那把黑色伞,伞的顶端上覆满了白色的雪,他黑色头发上也没能幸免,风一浮动,头发上的雪末便幻化成细小的水珠,晶莹剔透挂在他短发上。 他脚步尽管很缓慢,但他步子占着腿长的原因,我要用两步来走的路程,他一步便跨了过来,撑着伞站在我面,垂下头看向我,我看到他眼底的浅浅浮动的笑意,竟然比外头雪花还要动人几分。 他琉璃一样的眸子,散发着水一样的光泽,声音在我头顶不疾不徐的传来,他说,“活该,有些逞强都是多余的。” 我伸出手自己冻红的一双手道,“你看,这么丑,你的手都比我漂亮,我才不要被你鄙视呢。” 韩秦墨的视线定在我起着冻疮的手上,看了大约几分钟,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缩回去,他蹲了下来,很快便握住了,他说,“为什么这样在乎别人会怎样去看待你手的丑美。” 我说,“因为很多女生的手都很漂亮,只有我的最丑,你看,就连你的手都比我漂亮。” 韩秦墨手心暖暖的,手心只有食指处因为常年握笔的原因有些薄茧。 他微微偏头,偏的恰到好处,下颌线条非常的流畅,“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不会去注意,现在你一提。” 他低头又仔细看了两眼,“还真有点丑。” 我脸上一红,要是我现在能够站起来,我真想迎面就给他一脚,真是太可恶了。 韩秦墨见我脸色,似乎觉得是真的惹恼我了,便也不逗我了,蹲下身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声音从他脸后传来,他说,“上来。” 我看着他宽大的后背,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你能够活着走回去?” “怎么不能?” 韩秦墨问,“三米的路程,你走了十步,摔了两跤。” 我想要搬回我自尊,韩秦墨已经不耐烦催促道,“快点。” 既然他肯,那我也没什么好磨蹭了,免费的人力车谁不会,于是也不客气,擦了擦手上的雪,便往他后背一跳,韩秦墨稳稳接住了我。 我问他,我重不重。 我以为在这样浪漫的场景下,虽然我们不是情意绵绵的情侣,但是只要是个男的,当一个女的象征性问他我重不重,那男人应该都会很腼腆,很含蓄告诉对方,一点也不,很瘦。 那么后背上的女同事应该会很高兴,可是当我想要问韩秦墨这句话后,我后悔了。 他连想都没想,在后背掂量了我几下,我还没问出来,他已经诚实奉告道,“挺重的,上了三位数了。” 我当时简直是想用羞愤自杀来将自己解决了,我说,“胡说,我才两位数,只是冬天衣服太重,显得重了点。” 韩秦墨,“哦。”了一声道,“你有没有听过,体重上了三位数的女人没有未来。” 我说,“听过。” 他说,“听过就好,减肥还来得及。” 我对着他后背就是一阵流星锤,我说,“韩秦墨!你这乌鸦嘴!我真的没那么重!” 我们两人一直纠结着体重这话题回家,到达韩秦墨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打开门后,里面就是这个场景,郑敏肚子大的像是怀孕了一般,还时不时看见她肚子前面有细微的波动。 我惊悚的看了一眼,她已近累的靠在沙发上两眼发直了,看见我们回来后,要死不活的说了一句,“你们回来了…” 我点点头,韩秦墨看了看四周,问道,“两只狗呢。” 郑敏抬起无力的手臂,指了指自己肚子,翻了个白眼道,“这里头,我快被它们给折磨的只剩半条命了。” 我走了过去,有些同情看了一眼,摸了摸她肚子道,“这狗爱睡的地方真奇怪。” 郑敏动了两下,将她衣服底下两只熟睡的狗给掏了出来,递到我面前,道,“景小姐,以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说完,也不管我拿稳没拿稳,冲到玄关面前拿起自己外套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很迷茫的坐在沙发上,看了韩秦墨一眼,又看了眼那两只又开始往我衣服下面钻的狗。 总结了刚才的情况,郑敏是被逼疯了。 第八十六章 陌上花开 (十七) 韩秦墨很缺德的笑了两声,对着那两只往我衣服内钻的狗给扯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抓住其中一只狗的两只前爪。道,“有没有想我。” 我在心里冷笑,想你?你以为你是它妈啊,想你才是怪事。 韩秦墨顺了顺两只狗的毛,说来奇怪,他是不是上辈子是狗变的,还是说现在的狗越来越会以美色取人了,只要韩秦墨抱住那两只,它们就像是瞬间温顺了一般。也不乱动,也不乱叫的,很安心很安逸的趴在他怀中,半拉着眼皮,连动都不想动。 韩秦墨斜眼看向我,道,“记住一条,在这里你的身份排这两只狗后面,有他们,才有你的存在,它们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就把自己炖了给我。” 我有些不满道。“那这只狗的名字应该由我来吧。” 韩秦墨恍然了一下,“对了,忘了给它们取什么名字了。” 他沉思之间,我灵机一动,笑的跟个狼外婆一样,从他怀中拽过一只,双手托住它小小的身子,也没管它是公是母,诱哄唤道,“墨墨,墨墨。小墨墨,姐姐帮你取个这样的名字怎么样,很有特色对不对,你很喜欢对不对,不用害羞啦,姐姐知道你是非常喜欢滴!所以你就叫墨墨好不好。嘛?你说你不喜欢?怎么会呢?你和姐姐说,你想要叫什么名字,哦。你要叫韩秦墨啊,真的呀,这个名字虽然变扭了点,难听了点,但还像是个狗名,既然你这么想要,也可以,姐姐就做主了,帮你定下这个名字了。” 韩秦墨怪异看着我自言自语,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怀中的狗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大概是两只狗习惯了相互依偎在一起,所以也跟着我怀中那一只爬了过来,韩秦墨半响没动。 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揉了揉眉角,有些头疼道。“你可不可以在幼稚点。” 我一本正经的说,“还不够,我智商就那样。” 然后抬手将那只狗对韩秦墨示威般摇晃了几下,还火上加油叫上一句,“韩秦墨~” 说完,怕他随手灭了我,抱着那两只狗飞快的就跑进了卧室,将房门紧锁。 我靠在门口,整个人有些惊魂未定坐在门口,两只狗从我怀中爬了出来,在陌生房间四处爬着,大概是陌生的坏境,又加之离开了母亲,有些畏惧和惶恐,闹腾了大半天,终于在安静下来后,四处哀嚎着,那样的哀嚎,像极了婴儿啼哭声。 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靠在门口,没有开灯,只看见外面客厅灯光从门缝隙里偷溜了些进来,整个人累的有些茫然,视线呆呆盯着那两只哀嚎不止的狗,忽然苦笑了一声,双手盖住自己的脸,想要将这样无助表情给遮掩起来。 可终究是遮不住,心里荒芜一片。 一夜过去后,醒来时,脸上是一片湿湿的,我有些困顿伸出手迷糊说了一句,“裴誉,别闹了,我再睡会。” 说完,又眯着眼睛睡了过去,脸上又是湿软的感觉,还有些温热,我睁开眼。 两只乌黑的眼睛正面对着我的脸,那粉红色舌头正一下一下在我脸上舔舐着,我顿时吓的睡意全无,从床上一个翻滚摔在了床下,一声尖叫破空而出。 好不容易从床下爬了起来,还没起身便看见门口正斜靠一个人,一身灰色家居服的韩秦墨正面无表情倚靠在门口看向我,我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此时尴尬。 床上那两只狗又开始往我身边爬来,我吓的就要将离我最近那一只给扔到一旁去,韩秦墨偏冷的声音传来,“试试看。” 我手刚碰触立马就缩了回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头发,瞬间才明白过来,这两祖宗现在是我衣食父母,我没烧几柱香将它们两好好供奉起来,算是不错了,现在哪敢冒着胆子去碰它们。 我笑了笑,对门口的韩秦墨说了一声,“早安。” 韩秦墨挑眉,“不早了。” 话落音,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波澜不惊道,“正午十二点。” 我楞了楞,以为还会有话说的韩秦墨,淡淡扔下一句话,“你不饿,狗都饿了,刚才它们没把你充饥,真是奇迹。” 我站在那里好半响才回过神,那两只狗又开始哀嚎了,揉了揉两颊,果然不适合做悲伤少女,晚睡一点点,就导致睡到现在。 很无奈抱起那在两只狗,恶狠狠对它们道,“再叫,再叫,再叫我就红烧你们。” 那两只狗在我怀中瑟缩了两下,老实的闭上嘴,从卧室走了出去,迎面就是郑敏的笑脸,她正在桌上摆好早餐,站在一旁后怕看了眼我怀中两只狗,笑的有些勉强,“景小姐,您醒了。” 我点点头,她又道,“早餐准备好了。” 我抬眼看了眼餐桌上西式早餐,和中式的都有,还有些小小一块的饼干。 两只狗似乎比我还要兴奋,我确实有些饿了,说了一声谢谢,把怀中的狗往地下一放,坐在餐桌旁就打算开吃。 刚拿勺子舀了一勺饼干,坐在对面看报纸的韩秦墨冷冷来了一句,“那是狗粮。” 闻了闻味道感觉不对,赶紧将面前狗粮给移开,有些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瞬间食欲没有了。 郑敏站在一旁同情看了我一眼,这回真是轮到她来可怜我了,我觉得韩秦墨捡两只狗回来,是故意来折磨我的,他真是绝了。 一顿早餐吃的我食不知味,我不知道韩秦墨是不是最近很闲,反正这几天要是我哪点伺候墨墨和裴子含不舒服了,他就会阴测测看我一眼。 裴子含是另一只狗的名字,关于我们两人初步协议,每人个让一步,因为我坚持要叫那只母的叫墨墨,韩秦墨也不让我占半点便宜,把另一只狗取名叫裴含,我甩手不干,我说,侵犯我名字权,不能和我名字完全相同。 韩秦墨也不让步,要求我将叫韩秦墨的狗改过另一个名字,于是咱们两人一人退一步,韩秦墨进一步改成墨墨,裴含退一步改成裴子含,在这样愉快的决定中,最受苦的是郑敏小姐。 每次只要听见我扬着声音喊墨墨的时候,她总忍不住打上一个寒战,然后偷偷瞄一眼,很淡定喝着咖啡的当事人,韩秦墨先生。 有次发生了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当时韩秦墨在家里开会,正在书房和别人用视频连接美国公司高层管理商议事情,由于拉完屎的墨墨没有擦屁股便迫不及待跑进韩秦墨先生房间。 韩秦墨先生虽然喜欢狗,虽然不怕狗脏,但人文规定,拉完粑粑的狗没有清洁完是不能随意在客厅或是房间,最重要是他房间不准随意走动,违者延长合同工作日期。 而恰巧那天,墨墨很高兴脱离我视线跑了进去,为了我工作能够尽早圆满完成,我当然必须要极力阻止,追在身后喊道,“墨墨,才拉完粑粑没有擦屁屁,是不能进书房的!这样很不卫生,你听见了吗?!快来姐姐怀里。” 瞬时,我听见电脑里一阵隐忍的笑声,安静一分钟后,接着张狂的喷笑随之而来,韩秦墨脸色铁青,很抓狂对我咬牙切?道,“景辛!” 我立马汗颜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在!” “合同条约罚抄一百遍!” 我哭丧着脸,“不要吧…” 韩秦墨看向我皮笑肉不笑,“两百遍。” 我立马惶恐道,“现在就去。” 在我关门那一霎那,听见电脑那边传来几句英文,“ladiesandgentlemen?” 韩秦墨淡淡道,“thedog'snanny.” 此种事情经常悲剧发生,自从我罚了两百遍合约后,韩秦墨整整五天没有理我,问他一件什么事情,不看我,不和我说话,甚至当我每次把狗粮不小心当早餐吃了的时候,都不再温馨提示我了。 我想,我果然得罪了他,可那不是故意的,我完全是无心的好么?!谁叫当时墨墨要进他书房,要是不进书房,我也就不会跟着进来,跟着进来也就不会说那句话,说那句话也就不会惹到他。 归根结底到底是谁的错,这个还有待商榷,只是他用冷暴力对我用了一个星期后,才冰雪融化,偶尔才有一两个笑容给我。 反正之后,他要求要将墨墨另外改名字,被我义正言辞拒绝了,我说,如果要改,秦墨两字还可以考虑,其余免谈,否则我就将叫裴子含的狗改成陈二红。 韩秦墨很讨厌陈二红这名字,因为他妈妈就是叫这个名字,这是郑秘书私下里告诉我的。共以共圾。 导致这个名字成为了我和韩秦墨先生对抗的资本,我依然我行我素叫着墨墨,他虽然听见后有半刻皱眉,但还是很欣慰的接受,只是自从犯了那次错后,我不仅罚抄了两百遍合同,合同的契约又叠加了一个月。 第八十七章 陌上花开 (十八) 其实这两只狗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很平凡很平凡那种,虽然平凡,却有个霸气的名字。像这种时常常见繁衍能力超强的狗统统都被称作中华田园犬。 但是来到韩秦墨家后,每天都是好吃好喝招待,大概这就是穷养和富养的区别,本该穷养对待的狗,自从在韩秦墨家富养后,慢慢性格上便很傲娇,如果我稍微对它们不好点,它们就不喜欢我,却很奇怪。它们非常喜欢韩秦墨,虽然他不是经常抱它们,似乎狗也知道真正衣食父母是谁。 有一天韩秦墨很好心情从房间出来,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当时正在喂两个祖宗的狗粮,我说,有。 韩秦墨披了一件衣服道,“还有没有狗粮。” 我想了想,记得前几天就已经告急了,很老实的说,没有了。 一般狗粮有专门的人送过来,韩秦墨公司虽然是在美国。但他经常要出国,平时本来吃完晚饭还在的,早上一觉醒来他人便不再了。 这个时候,不用惊讶,他没有被外新人绑架,也没有捐款逃走,而是半夜坐飞机去了美国出差。 我时常怀疑韩秦墨既然公司在美国,既然每天一开会就是在电脑里面开个大半天,他呆在中国是为了什么?而且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一时半会也没打算回美国。 虽然他事情我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根据这几天相处,觉得他这样国内国外三天两头跑。说实话,他不累,我都替他感觉累。 这是他的私事,我也不便去好奇,也就尽量适应他这种半夜回家甚至凌晨出门的生活节奏了。 韩秦墨说,“去趟超市。” 于是他带着我去超市买狗粮,说实话,来韩秦墨这里大概住了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我几乎没怎么出去过,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外出的人,每天不是在书房待着,便是在阳台上喝喝下午茶,听助理向他报告工作,而我自然就是帮两位祖宗梳理毛发和洗澡,看一些关于养狗的书籍。 刻意去忘掉有一些想要忘掉的事情,夜晚安静下来,有时候还是会想想裴誉,想着想着然后就苦笑,也许,我和裴誉果然缘尽于此,就此山水不逢君。 他也没有再联系过我。 这样挺好,各自都淡下来,我相信我会忘记他的,尽管我当初说过我会爱他一辈子。但那也只是限于心里。 行动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长长久久爱一个人一辈子,除非那一个人一辈子很短,就像新闻经常报道的,为情自杀,那种才算行动和心上爱一个人一辈子,可我裴含不是那种女人,更加没有勇气去为了自己爱情而自杀。 爱情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和韩秦墨去超市,说实话,超市有点拥挤,我们两人就像一对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他拿推车,我跟在他身后时常喋喋不休说着话。 他也表现的很有耐心,时常侧脸耐心倾听微微一笑,气度从容不迫,抬眸间便是风景。 而且像韩秦墨这种男人,应该不是常来超市,听郑敏私下给我爆料,韩秦墨所有生活用品都是她一手准备好,如果他生活上缺了什么,她这个私人秘书都要亲自去查看冰箱,然后依照他个人喜好去超市一一购买,定期让他不会因为断粮而亡,而且他是一个及其孤僻的人,不喜人多,尽管要参加很多宴会,但那种都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的那种。 综上所述,只是想要表达一个疑问,既然不喜欢人多,但是看他今天面对逛超市很有兴趣的样子,不得不说,郑敏所说的话,让人值得怀疑。共以池号。 我跟在他身后,韩秦墨都会左右取下一样东西看一下,有时候他也会问我,什么东西在哪个区。 我也不是经常逛超市,所以我们两个没怎么逛过超市的人在里面转了好久,还好韩秦墨方向感还可以,不像我这样的路痴走到一个稍微比较不像平常墨守成规的建筑,我就荤菜的人,他实在好太多了。 我们逛到零食区的时候,韩秦墨看也不看,走到哪里,有什么样的零食他都扔进推车,我有点惊讶的说,“你喜欢吃零食。” 韩秦墨当时正拿着两包薯片皱眉低头看什么口味的,一边简短回答我道,“不吃。” 我说,“不吃,那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他将一包烤肉味可比克薯片扔进推车,“你们不是挺喜欢吃这个口味。” 我为韩秦墨记得我吃什么而感动不已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时候,他迈开长腿,缓慢走了几步,淡淡道,“是了,裴子含喜欢吃。”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感激目光,韩秦墨回头看了我一眼,道,“难道不是么?” 我气愤的说,“是,是,是!” 然后独自走到前面,将他扔在身后,只记得裴子含喜欢吃,明明是我喜欢吃好么?裴子含喜欢吃的口味是番茄的。 但我没有当面拆穿他记错了,不然显得是我很想吃的样子,我才没那么嘴馋。 因为超市里人挺多的,大概是最近节假日,所以很多忙碌的公司白领,都脱离了工作,开始有空逛逛超市,为自己储存备用粮食。 韩秦墨一直走在我身后,走到人多的地方,他从身后牵住我,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指尖从手臂整个都是僵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被他牵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却感觉那么的不同。 他说,“牵住我,别走丢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是很僵硬任由他牵着,前面和后面是拥挤的人潮。 韩秦墨宽厚手掌牵着我,我和他并排走着,他一只手牵住我,单只手推着推车,在这样喧哗的人潮里,有种异样的轻松。 走到狗粮区的时候,韩秦墨才松开我,我手心都是一遍冷汗,他弯唇看了我一眼,我被他这样的神色看的很窘迫,害怕他看出我害羞,只能将视线随处观望。 我相信一段感情之所以会灭亡,其实有很多巧合和因素组成,比如误会,比如偶遇,比如看到自己不愿看到,却偏偏又撞见的事情。 我想,没有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不会心碎,就因为我那故作缓解尴尬而随处观望的动作,只一眼,我便在汹涌人潮里,一眼就认出了裴誉。 果然印证了张爱玲一句话,于千千万万遇见你想要遇见的人,我却不想在这样的场景,以这样的人,这样的景,狭路相逢。 可有些人,不是你不见,便容得你不见。 韩秦墨在一旁问我,墨墨裴子含最近是不是在长牙了,要不要买个磨牙棒。 我当时眼神一直追随两道身影,他和陈榆正在生活用品区,就在我们对面,一抬脸便看见他笑容温暖的模样看向陈榆,陈榆手中正拿了一瓶沙宣洗发水研究,两人都是眉开眼笑。 裴誉很细心体贴将陈榆揽在自己怀中一点,防止她被拥挤的人潮给碰触到。 那一刻,那样的画面,在我脑海形成一幅永恒的画面,驱之不散。 那么吵闹的超市,我却似乎听见对面陈榆问裴誉,她说,“这个香味好不好,我喜欢柠檬香。” 裴誉回答,“你喜欢就好,你不是喜欢牛奶味道的吗?” 陈榆娇笑回答,道,“可是我觉得柠檬香味很好闻,而且主要你喜欢啊。” 隔壁莽莽撞撞一个半大小孩推着一辆推车走了过来,裴誉稍微将陈榆拉开了一下,笑着叮嘱说了一声,“小心。” 陈榆小鸟依人一般贴在他怀中,然后他笑着抬眸那一瞬间,我们视线相衔接,仿佛电影里定格的画面,谁都没有最先离开。 裴誉嘴角笑意来不及收回,就那样笑看着我,眼神却是愕然。 “裴子含的磨牙棒选粉色,墨墨选蓝色。” 韩秦墨发现了我的僵硬和失魂,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然后笑意未达眼底自问自答说了这句话。 我们四个人遥遥相望着,我看到裴含在看见我身边韩秦墨后,眼神浮起不悦,我立马扯着韩秦墨,勉强笑着回道,“墨墨是女生,裴子含是男生,所以墨墨用蓝色的,裴子含用粉色的,但是粉色有点俗,就粉紫吧。” 我说完后,仓促转过身,想要去推身旁的推车要离开,韩秦墨在我手触碰到推车那一瞬,便从我手中将推车夺了过去。 他浅浅勾着嘴角笑意,道,“你不觉得裴子含会喜欢粉色么?粉紫,那是你的喜好,既然看见了何必急着走,慢慢挑选才合适。”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真的无法亲眼看到裴誉依旧若无其事对我笑,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向我打招呼,道一声,“嗨,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巧。” 或许就像我所说,从此山水不相逢君,他会看我一眼,却面无表情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任何一种形式,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怕极了这样狭路相逢不能幸免的场景。 我背对着韩秦墨,冷冷道,“韩秦墨,够了,我们改天来。” 韩秦墨却不理我,反而是将我手给牵了过来,薄唇尽是笑意未尽,眼角看向我却是冷冽,他轻笑着高声,道,“又和我闹什么脾气,不就是说了一句裴子含喜欢粉色吗?既然你比较喜欢粉紫,自然就随你喜好,真是的,也只有我才能忍受你这样的臭脾气。” 第八十八章 陌上花开 (十九) 当韩秦墨刚落音,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句,“我记得阿含喜欢不是粉紫,倒是水粉她从小喜欢到大。” 韩秦墨不紧不慢接过。轻笑一声,“哦?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说是记得,记得这个词可是变动词,或许你今天记得她钟爱水粉,明天便也记得她喜爱粉紫,人的喜兴是会变得。” 身后声音再度传来,却不是裴誉的声音,而是陈榆。她声音里有着笑意,仿佛根本看不出现在气氛是怎样,她委婉道,“两个大男人谈一个小姑娘的喜好,真不知道该说你们童心未泯,还是怎的,胭脂水粉不都是我们女人爱的吗?何有独爱之理,我相信阿含钟爱的颜色必定也和你们说的相差无几,争论出来,也没个结果,或许连她自己都无从抉择。” 我背对他们深吸一口气,韩秦墨的手依旧握在我手上。他狠狠一扯,我人已经在他怀中,浅浅笑意从他嘴角边延开来,如天边明朗难见的云朵,“裴含,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是喜欢什么颜色,反正只要你喜欢的,我相信裴子含都爱。” 我心里惶恐一片,只能无奈,“我不是裴子含。说不定我选的它还不一定喜爱呢,倒是它那么喜欢你,我觉得你选会比较适合。” 韩秦墨沉思了一声,手指尖的磨牙棒在他眼前缓慢翻动,仿佛在认真思考哪种颜色裴子含会喜欢。 我视线一直跟随着他,没有半分偏动,脸色也保持如平常。只是心里终究无奈,裴子含今天真是出镜率极高。不知道为它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韩秦墨最终挑选的还是粉紫色的,他为挑选这个颜色的理由表达的很绅士,冠冕堂皇的说,不管我喜不喜欢这个颜色,既然提出来,又是裴子含的妈妈,自然就要依照我的意见来。 面对他这样的糖衣炮弹,我不接受,算我真是没良心,以后还要在他手下做事,包吃包住这不是开玩笑的,也就是说我的时间如果他不出差的话,我要和他待上一天,一个月下来,除去他二十天出差。十天在家,也就是说在这么长的时间中,他想要用任何方式折磨我,简直是太过方便,太过容易。 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恐怖,对我具有威胁力无疑是毁灭性的。 所以,今天无论他说什么,要做什么,我都极力配合,希望他别再想方设法去叠加我合同延长期。 虽然住在他那里非常好,三餐都有专门的人准备好,睡的是国际牌子的大床,喝的矿泉水还是进口货的,人生能够丰富成我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可鉴于狗的奶妈这个职业太不好听了,容易被人看不起,暂时还没有长期工作下去的想法,便暂时随他,反正面对这样情况,我自己也无力,无法对裴誉以任何种表情来面对,他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自己决定要和他断绝关系而已,陈榆是他女朋友,他们都没错,错的只是我,管不住那颗心。 裴誉只是冷冷瞧着我和韩秦墨好似打情骂俏一般,他脸色愈发深沉了,我感觉他的目光根本没有从我头顶移动过半分,“裴含,你谈恋爱我不反对,可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吧,裴含,你不觉得你恋爱的对象有些不妥?” 我依旧低着头,始终没有去看他的脸,刚想解释我和韩秦墨的关系,韩秦墨本来牵住我手的手,移到我肩头,轻轻揽住我,“错了,只是未婚夫而已,也就是说,我还没成为已婚人士之前,任何时候都有资格。” 裴誉怒道,“你这是对她不负责的表现!你知道这样会让她面临怎样的情况吗?我希望你别伤害她,她不是那种让人轻视的女孩。” 韩秦墨挑眉,“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负责,我的女人,她会面临怎样的情况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极力护她周全,必然是毫发无损。” 裴誉还想说什么,我终于从自己心魔中抬起头看向他,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和韩秦墨搅在一起名声会受损,就像我当初顾忌是一个样,我很感谢这样的担忧,因为这是作为一个哥哥该做的。 可他眼里却没有我期盼的那么一丁点别的东西,着实令我有些伤心。 裴誉一定不知道,我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是非常投入的人,爱上了,就爱上了,不爱了,便是不爱了。 他肯定不知道我曾今是怎样毫无指望喜欢过他,可这些都没关系了,有些事情时间一久,自然就会随着时间逝去而变得面目模糊,再也看不清楚当初想要的。 我对裴誉笑的有理而生疏,就像那一夜,他回来后,我若无其事和他打招呼是一个模样,“哥,你不用担心,有些事情在决定之前,我都想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我笑看了陈榆一眼,她被我扫过来的眼神看的有一丝后怕,似乎还在顾忌着上回那一巴掌,是我使得太过用力,让她有了对我的后遗症,倒是我被她甩了一巴掌后,非但没有后遗症,反而让我心里在面对她之时无比敞亮,本来对她还有些愧疚,可她那一巴掌将我的愧疚断送的干干净净。 “陈榆姐,上回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像你道歉,如果给你造成不好的心里阴影,我也只能说上一声对不起,是我太任性,希望你别怪我。” 陈榆有些出乎意料看向我,她没想到我会道歉,毕竟向我这种倔脾气要想我道歉,就算架一把刀我也不一定会屈服,可我真的没什么阴谋诡计,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欠她一句对不起而已。 她笑容有些牵强,不自然看向我,一时半会倒不知道如何接受我这样老老实实的道歉,但依旧说着场面上的话,“我也有不对,上次那件事情都是一个误会,都是一家人,我们都不必介怀。” 我开心笑道,“你不计较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和我哥哥会因为我有什么矛盾呢。” 陈榆摇摇头,“你多想了,裴誉这么好,不会的。” 我说,“不会我就放心了,既然冰释前嫌,我也该回去了,如果哪天有空我们在一起喝杯咖啡。” 陈榆笑着称好,韩秦墨看了我一眼,牵住我,有些责备疑问道,“手心怎么这么凉。” 我对他故意撒娇道,“有些冷啊。” 我恶作剧向韩秦墨眨眨眼睛,希望能够很好的将他给恶心到,他非但没有,反而是一本正经握住我手放进他大衣口袋揣着,“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下次若是在这样,就别想再给我出门。” 我瞪了他一眼,老老实实道,“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而期间,裴誉始终在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对裴誉笑着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道,“哥,你别担心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既然你和陈榆姐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再见。” 韩秦墨一边牵着我手,道,“别依依不舍了,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嫁给我,以后还会有见面机会。” 我恼羞嗔怒,“去你的,谁说要嫁给你了,我才没想过要嫁给你呢。” “不嫁也可以,反正我还可以娶别的姑娘。” 我假装对他挥拳威胁,道,“你敢!你要是敢,我就灭了你。” 这一路的对话,终于将我脱离了那尴尬之地,直到走了很远,裴誉和陈榆的身影在也看不见,我才从韩秦墨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蹲在地下半响都动。 来来往往的人撞到我,韩秦墨手拿推车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看向我,不说话,只是看向我。 我蹲了许久,直到感觉自己那股难受感在心里淡薄了一些,才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重新抬头看向韩秦墨,我撒谎说,“只是有点胃疼,韩秦墨,谢谢你。” 韩秦墨脸上是淡漠,再也没刚才那股子情人之间的亲昵,他也是一把演戏的好手,不,他演技比我高深多了,刚才连我自己都差点被他骗了,若不是很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真会被他那一言一行给骗的傻不愣登的。 他不回答我刚才那句谢谢,我也没想他会给我任何回应,直到感觉心里蚂蚁咬噬之感驱散了好多后,才站了起来,嘴角勾着笑意,我说,“韩秦墨,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很深,很深的那种,认为自己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那种。” 韩秦墨嘲讽一笑,他抬起头,目光巡视在货架上,“在我世界里,还没有那种人存在,如果存在,我也会亲手除掉。” 我说,“哦,真可惜,那么你就很难感受我这种难过,真该让你这种目中无人的人好好尝尝。” 我脸上的笑容竟然苍白的有些虚浮,大概刚才那场自导自演的戏,用尽我全部力量了,我说,“或许你会爱上那种感觉,说真的,滋味挺不错,你绝对没尝试过身上不用刀割一分一毫,也能够感受那种心如刀割的痛。”共土圣弟。 第八十九章 陌上花开 (二十) 韩秦墨将放在货架上的视线收回,定定看着我,道,“搞得你好像经历过一样。” 我说。“我现在就在经历,你难道没看见?” 韩秦墨说,“我只看见你胃疼,其余的特征善待发掘。” 他手中光明正大拿着一包少女系列专用的苏菲卫生巾,一边低头研究说明书,一边若有其事问,“410和350的有什么不同。” 我还在想怎样发表我失恋的感觉,他一句话,将我接下来所有想说的话全部都给堵回去了。偏偏他一副所当然道,“说话。” 我说,“410的比较长,夜晚睡觉不会侧漏。” 他嗯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看一眼,拿了一包苏菲超长熟睡410翻身不侧漏的扔进推车,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或是该有的娇羞,自然的如同去超市买棒棒糖… 他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 正当我还恍然如梦,他已经推着推车走远,一边走。一边还说了一句,“嗯,应该以后不会在犯上次那种错误了,以防不时之需。” 我想好哭啊,韩秦墨先生,你是怎样的奇葩,你赢了。 韩秦墨先生说,为了安慰我胃疼的心灵,打算今天请我吃一顿好吃的,我也没有什么矜持,今天真是太难过了。难过的心里闷闷的,他要请我,我也就不客气。 我在餐厅大快朵颐,韩秦墨只是看着我狼吞虎咽,时不时让站在一旁服务的服务生为我添水,还会很温柔,很体贴问我还想要吃什么。 我肚子里饱饱的,但无论吃多少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里面本来种满了一排的树,今天忽然全被砍了,而且砍的一颗不剩,光秃秃的,浓得化不开的空洞。 我和韩秦墨说小时候我和裴誉的事情,我说那时候,我总认为我可以陪伴裴誉一辈子,可后来才发现,他的一辈子不是我的。 我和他仿佛就是一辆大巴车,本来车上只有我们两人,他是大巴司机,我是大巴售票员,他开一段路后,累了,中途改换别的司机,别的司机换了后。自然便会换别的售票员,就在这样换来换去中,我们之间再也不能以第一次共事来面对,因为中途我们认识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情,和很多人合作过,再也不是第一次仅仅认识对方。 我问那服务员要了一瓶酒,起先不愿意,韩秦墨没有点头,他是不敢拿的。共土私划。 我对韩秦墨说,我说,我今天很想将自己麻痹,你知道吗?现在无论我吃多少东西,总感觉胃和心都是空的,像是被一把大火烧光了一般。 韩秦墨静静看了我一眼,“想喝可以,有个条件,不能和我发酒疯,你要是发酒疯,我就从这十四楼将你扔下去。” 我点点,握住他手感谢道,“好人,你真是好人。” 韩秦墨对那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服务员得了他指令,才说了一声稍等,便去酒库拿酒。 喝完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一喝酒真是恐怖分子袭击过一样的后果,我只记得当时只喝了一小口,觉得自己酒量长进了,一边高谈论阔和韩秦墨说小时候我去偷别人家的红薯,红薯没偷成,偷了一个西瓜。 西瓜在运回去的路途中被我摔碎了,主人家要我赔我没钱赔,他就去家里闹,说要是我们家不赔给他,他便要把我抓去警察局。 裴誉当时死活拉着我不准那主人家带走我,还说会还两个西瓜给他,那主人家也没有再缠着我们,只说,要是没有两个西瓜,明天便要将我抓着去见公安。 那时候多傻,认为一个西瓜就能够坐牢,怕的要死。 我在家里哭了一夜,这一件事情我和裴誉都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因为那时候穷啊,有口饭吃还算好的了,爸爸妈妈天天要忙着工作根本没空管我们。 我以为必死无疑,那天夜晚裴誉一夜没有回来,爸爸妈妈忙着要去上班,以为裴誉还在睡觉,便叮嘱我两句,记得叫醒裴誉等会儿做作业,我关着门,在里面闷声说着好。 他们去上班的时候,裴誉真的抱着两个西瓜从外面冒着火辣辣的太阳眉开眼笑的跑向我,回来时满身的伤痕。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了我跑到了几里路去西边的西瓜棚偷了两个西瓜回来,被那里守棚的恶狗咬的全身伤痕。 从此以后,我怕狗,真是怕狗,因为它们伤害了我最爱的裴誉。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韩秦墨,我说,韩秦墨你一定不知道穷人的日子是怎样的,当你们将吃不完的西瓜扔向一旁时,我们只能看着别人吃,吞着自己的口水来解馋,而裴誉那时候一直以偷盗为可耻的人,可他居然会为了我,偷的这样大无畏,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自责,一定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小孩,他却依然这样做了,所以我才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有他对我那么好了。 韩秦墨一直静静听着,也不回答我,也不插话,像是一座雕塑一样,消化着我所有语无伦次的话语。 我骂骂咧咧说到最后,竟然趴在桌上痛苦不已,意识模糊,但仍旧记得韩秦墨那句要是我发就疯,他就要将我从十四楼扔下去的话。 印象中,我哭累了后,韩秦墨上前来我扶,我在他身上吐的稀里哗啦,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将衣服脱掉后,便将我打横抱起威胁道,“你要是敢在吐,我现在立马将你这个鬼样子,录一段视频发给裴誉。” 这句话立马让我安静下来了,窝在他怀中,睁大眼睛看向他侧脸,紧紧揪住他衣领,我说,“你脸过来一点,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韩秦墨一面抱着,一面只能任由我将他的脸扯到嘴边,带着酒气在他耳边傻笑轻声说,“韩秦墨,你这个样子,感觉好像我爸爸,他也这样抱过我,可惜他死了,再也不能这样抱我了。” 我埋在他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像是丢了玩具的孩子,感觉韩秦墨抱我双手一颤,莫名的一颤。 可这一切等我醒来后,全部都变成了昨天的记忆,不去回想,便很容易彻底的遗忘,甚至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醒来的时候,郑敏告诉我,韩秦墨今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因为公司最近正在研发一个新的案件,去美国出差了,这次时间可能会很久,要一个月。 她递了我一杯醒酒汤,将一串钥匙递到我手中道,“这是韩总让我将它交给您的,他说,在他没有回来这段时间,房间暂时由您看管,墨墨和裴子含希望你照顾好,如果不会帮它们洗澡,楼下有一家宠物店,可以定期带去清洗。” 我脑袋有些疼,半响才从郑敏的话回过神来,郑敏公式化说完后,便为我准备好早餐离开了,因为这次她似乎也要跟着去美国,那边发生了大动静,所以韩秦墨又是连招呼都没和我打,就离开了。 这个偌大的房间终于只剩我自己了,哦,对了,还有墨墨和裴子含。 我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空旷的公寓,记得第一次我来的时候,这里空的不像样,仿佛就是一个装修上乘却没人居住的空房,如今看了几下,到处都是我的东西,衣服拖鞋,沙发茶几上还有前几天我没吃完的零食,韩秦墨那一排大书柜上全是黑色封面的经济管理学的书和世界名著,中间却很不和谐胡乱插了几本粉红色封装关于养狗的书籍。 看上去像是严肃中带了些小滑稽,我站在那里无声笑了笑,客厅里墨墨追着裴子含在狂跑。 它们似乎待久了,也就不害怕了。 中午我胡乱的煮了一包泡面,因为没下厨的经验,怕把韩秦墨房间给烧了,保险起见,只能吃泡面。 吃了一半,因为生活中忽然离开一个人,觉得待在那偌大的房间有些孤单。 自己牵着两只狗在外面小区瞎转悠了几段路,墨墨和裴子含近期也越发调皮了,韩秦墨走后,两人简直像是解放了一样,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遛狗溜到一半,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陌生的来电,接听后,听声音才知道对方是自从医院一别后,许久未见的二愣子。 他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班了,根本就没有将话题扯到关于我捅破他喜欢陈榆那件事情。 语气也是非常的平静,原以为自从那一次后,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机会做朋友了。 他打来电话来问候,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说,感觉那份工作不适合。 他问我哪里,有没有时间见一个面,我想着也好,反正这件事情总要给他一个交代,而且上次是我不对不经过他的同意,便将他个人的隐私给说了出来。 我答应了和他见面,约定在一家咖啡馆等他,在咖啡厅等了他差不多十几分钟,外面停了一辆车,才看见许久未见的小旗,姗姗来迟。 他坐在我面前,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他说话。 第九十章 陌上花开 (二十一) 他第一次板着脸看了我许久,都不说话,我对他特傻哈哈笑了两声,他依旧不和我说话。只是招来服务员要来两杯拿铁。 一面喝了一口,一面看着我,我问他,我说,好歹也给我来句话,一声不吭的,让我难受。 二愣子虽然长得正太,但一严肃起来,其实也挺有那种气势的。 他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便是,“我和她表白了。”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们那天互扇巴掌那天,你走后,你哥哥去找你,留我一个人在那里,你们都走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哭的很严重,我想要安慰她,可是腿不方便,我坐在床上看着她哭。其实我很想她那些眼泪都是为我流的,那样我就有理由去安慰她,逗她笑,可是那不是,那只是为了你哥哥,所以哄她笑这件事情便不关我什么事情,我只问了她一句,我问她,你信不信含子说的那话。 她回答我,她说,她信。就像你说的,你说她其实早就知道我暗恋她了,她一直装傻,她想要利用我,在我爸爸公司站稳脚尖,她说,她从小到大只把我当成弟弟一样对待,她说对不起我。希望我不要原谅她。”共土华号。 小旗叙述这段话的时候,简短的让我想象不起当时会是怎样的画面,两人在同一间病房,这样的对话将是何其残忍。 他端起白色瓷杯喝了一口咖啡,忽然长舒一口气道,“含子,你知道吗?爱了十多年的信仰一夕间崩塌那种感觉你能感同身受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怪不起她,尽管知道她是因为我身份而不给我回应,我却始终不想去用狠毒的话骂她,因为她也有她的无奈。” 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旗看向我,忽然间笑了,他说,“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确实就像你所说。我在感情上就像一个懦夫,甚至比懦夫都不如,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些年来的喜欢置之不理了,因为我这样差劲的人,是不配拥有她的回应。” 他嘴角的嘲讽让我很难受,这样之前傻的很天真的小旗一点也不一样,他现在浑身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 他看着我不自然的脸,笑道,“怎么了,这样的表情,虽然情场上失败了,怎么说咱们都是朋友,我又不怪你,我还要感谢你呢。” 我说,“小旗,你应该知道我喜欢裴誉…吧。” 他轻轻点点头,又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说实话,我点害怕他那中感觉很恶心的眼神,我最害怕那种了,因为我对于裴誉的感情,让很多人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甚至说,感觉是变态或是恶心什么的,每当看到这样的眼神从我朋友或是认识的人,或是不认识的人眼中毫不遮掩的眼神里流露出来,我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顶端强迫扔下最底层那种失重感,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说,“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单纯喜欢他,和所有都无关。” 他再次,“嗯。”了一声。 我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对于我和裴誉的感情是怎样一种看法,有些犹豫的问道,“所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恶心,或是不可思议。” 小旗一愣,他说,“为什么要这样觉得,爱情只是爱情,为什么要去关乎身份或血缘?” 我长舒了一口气,“谢谢。” 我们两人坐在那里聊了一下午,零零碎碎的,他说,他想去加拿大修学位,要两年或是三年才会回来,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我有些激动的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陈榆的事情而离开。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想要等我变强大了,或许很多事情在我心里又会是另一种看法。” 我看着他笑的依旧灿烂的脸,忽然觉得很舍不得,唯一能够聊得上几句的朋友,又要离开了,我愁眉不展,“真可惜,你走了,也就没人陪我玩了,还好我没去你们公司上班了,还说要罩着我呢,这话还没消了那热乎劲吧,男人的话真是不可信。” 小旗说,“你要是现在回去上班,我立马叫我老爹罩着你,还怕公司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我说,“这不同,让你老爹罩着我,要是被公司那群八卦女传成我和你老爹有一腿,那我不成你后妈了。” 小旗被我逗笑了,他说,“就你一小丫头片子还想当我后妈?你别逗了,给我当媳妇儿才差不多,可惜本少爷只喜欢温温柔柔的,你我还真看不上。” 我们两人就像是一对冤家一样相互损着对方,越损,我心中那种舍不得的情感越重。 重到我想哭出来,却理智上告诉我,这太丢人,又不是生死离别,这一哭肯定就成咒他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离开,他说就后天,很快了。 他这样一说,然后看到他那张明媚的脸,差点眼泪真的喷涌而出。 我裴含这辈子,最不想经历的是离别,因为我生命中发生太多离别了,裴爸爸,裴妈妈,裴誉。 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开始从我生命中消失,现在轮到二愣子,那样的感觉,酸酸的,按道理说,我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可是和他没相处几天,真的有种认识千百年老朋友的错觉。 他看着我这副模样,怪叫道,“你千万别哭,后天去送我的时候有的是时间给你哭,现在这么早哭了,要是送机的时候半点泪都不掉,你要本少爷情何以堪啊,这不是降低我魅力值吗?” 又被他几句耍宝的话逗笑,硬生生要掉的眼泪,偏被这话给弄了回去。 所以说,这种人活该失恋,太没脸没皮了,先前看他还一副老大伤悲的模样,现在又哪有啊,白舍不得一场了。 反正最后离别的时候,他在我头发上乱揉了一把,咧着嘴对我笑道,“要是想我了,就跟本少爷电话联系,到时候给了移动公司多少工钱,等我回来,你把账单给我,我给你补贴。” 我追着他在后面作死打他,我说,“去去去,别想我会去送你!痴心妄想!” 回去的时候,出门迎我的竟然是两只半大的狗,他们抬起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看向我,一眨不眨的模样,尾巴刮的嗖嗖作响,似乎是想要表达他们欢迎之情,实际上,是这两祖宗饿了,向我要饭吃。 将它们的晚饭搞定之后,自己也胡乱的吃了两口,第二天依旧是抱着两只狗在小区瞎转悠,它们似乎也觉得家里少了人,时常等候在门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守候,似乎只要坚持下去,那个人就会在某一天开门而入,然后那双好看的手就会将它们抱起。 可那个人,已近两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告诉自己,我一点也不想他,只是不习惯。 第三天,去机场送小旗去加拿大,我早早就起来了,将两只狗送去宠物店洗澡,然后便在楼下拦了一辆车赶去机场送他,那天机场很多人,偌大的出口一号坐满了人,我站在那里好不容易将小旗找到,他就简简单单一个包,什么都没带,像是要去旅行一样。 我手中拿着早餐缓慢的走到他面前,他站的地方就只有他一个人,大清早的,看上去特别的孤单。 我将早餐递给他,问他,怎么没人给他送机。 他接过后狼吞虎咽吃了几口,似乎很饿,囫囵吞枣道,“我妈那老太婆太烦了,让他们来,简直跟总理十八相送一样,不就出趟远门吗,真是的,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儿。” 我说,“你这熊孩子。” 然后又问,“陈榆知道你要走吗?” 他正张大口想要一口吞掉手中的包子,被我这句很不识相的话问楞了,低下眸,“她知道有什么用,又不会舍不得,还不如不知道。” 我转身就走,他在我身后连忙叫住我道,“你干什么去!” 我说,“去趟厕所,马上来。” 小旗点点头,又开始吃着早餐,看他那模样吃的倍儿香,像是几百年没吃东西了一样,看上去,真是让人觉得心疼又心酸。 我走到一个转角处,第一时间便是掏出电话打了个电话给陈榆,她接到我电话,那惊讶与害怕不用说,我也没在意,开门见山说道,“小旗要去加拿大了,你知道吗?” 电话里的陈榆半响没有说话,似乎不知道这个消息,我说,“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你就赶紧过来送他一程。” 我也不管她到底怎么想的,将地址告诉她,我就将电话个挂了,虽然我很不想和她联系了,可是我不忍心见小旗离开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那样太残忍。 陈榆总要在这段他不断付出单方面的感情里,做最后一个意义上的终结,就算十几年后小旗再次回来,身边已经有了所爱的人,可这都不影响他曾今是深深爱过她的,恨不得将自己所有都捧在她面前,只为了她那偶尔嫣然一笑,可她却不要。 第九十一章 陌上花开 (二十二) 回来的时候,小旗已近坐在大厅内把早餐吃光光了,我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他。我说,“小旗呀,你告诉我,你是有多长时间没吃饭了。” 他抬头想了想,告诉了我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他说,他从来不吃早餐的,所以今天破天荒吃了我买的,感觉味道还可以。至少很暖。 我坐在他身边,他的航班还要大约二十几分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前这么久来飞机场,反正我无事,陪着他坐在长椅上,耳边是喧哗声音外加头顶广播区播音员甜美的嗓音。 真是百听不厌。 我懒懒的靠在长椅上,两手揣在口袋里,心里一直在计算着陈榆到底会不会来。 我问小旗,他为什么会那么早来机场,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心内想早点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心理在想什么。他在等一个他世界里几乎属于无望的人,可却又是这份无望让他生出奢望,他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丝希望,他希望陈榆来,同时又希望他不来,所以他没有告诉陈榆他今天去加拿大,却又用充足的时间在机场等待她,就像一场无望的赌局,自相矛盾,这就是爱情,看似简单。你爱我,我爱你,我不爱他,他不爱我,永远都是围绕爱字为主题。 撇开表面看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却是人类几亿年来感情学家都没分析透的主题。 我和二愣子坐在那里等了差不多是十分钟过去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响起,是小旗的航班。我听见播音员声音循环一次,小旗脸色就惨白一分。 他抿着唇,脸始终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我说,“她一定会来的。” 他有些惊讶看了我一眼,没明白过来我说的话,我再次重复了一句,“她一定会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她这么多年来,对你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感情。” 他苦涩一笑,没什么话,反而是低垂着脑袋。 口袋里的在手心都是一片汗,连我自己都无法准确肯定陈榆到底会不会来,我只能用自己最苍白的语言和沉默请求,为他这次离别送上一份微薄的安慰。 等到最后几分钟许多和小旗一轮航班的。全都陆续排队办完手续过安检入境,小旗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将自己的行李袋往肩膀上一提,脸上半是苦笑,半是轻松笑道,“也好,这样我终于能够安心的走了。” 我也跟着站起来,轻轻抱住了他,在他淬不及防中给了他一个友情的拥抱,我靠在他胸前,很小声说,“小旗,相信我,一定会有一个女孩比你爱陈榆还要爱你。” 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相互交替的,当他为某一件东西而付出后,必定不久后便又有一个人为他不求回报付出,上天向来都是公平的,只是我们都处在后知后觉中。 小旗也拥抱了我,我们两人相视一笑,我问他还愿不愿意等一下,他摇摇头道,“等来了又能怎样。” 之后再也没有回头,背着行背影里有股坚决,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被排队的人淹没,我还想和他说什么,想了想,原来忘记和他说一句再见,却又发现所有话都说尽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保留这一句,说不定以后我们或许真的会再见,相逢那天再说这样也挺好。 他没有回头,我看到人群中他伸出手对我挥了挥手,手中的护照和单子在空中划出短小的弧度,他的背影便再也不看见了。 小旗走后我并没有离开机场,而是坐在原地继续干等,我相信陈榆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 我等到下午,她还是没有来,心里忽然漫过一阵死水一样的沉闷。 最后这股情绪在也按耐不住了,我掏出打一个电话给陈榆,起先第一个她没接,第二个她终于接了。 我气冲冲问她为什么不来,陈榆在电话里说,“我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是出趟国而已,又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句话充满了怪异,如果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一语成谶,我想,我之后为什么会那样讨厌陈榆,完全是从这一句无意的话开始。 “陈榆,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小旗为你付出那么多,他今天会去加拿大完全是因为谁?你比谁都清楚。” 我语气里满是怒气冲冲,自从我们两人上次的战争拉开帷幕后,就注定是不能消停了。 她同样声音冷硬回道,“请问你以怎样的身份在命令我,我去不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她在电话那端忽然轻笑一声道,“你可能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场景,我和裴誉正在草萝街。” 我并没有多想她这句话的意思,得了地址便将挂断,打算去那里找她。 出了飞机场后,拦了一辆车赶到那里的时候,我便明白了她那话语里的含义。 当时我正站在街对面,中间隔着一条马路,是著名的米兰婚纱馆,陈榆站在婚纱馆里的玻璃橱窗面前对我冰冷一笑,她身上穿着一件长尾的婚纱,肩头是唯美的头纱。 我们两人隔着一条马路静静对视着,等红灯一过,我抬脚就想要走过去,陈榆却已经转身去迎一个人,正是一身正装的裴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裴誉穿西装的样子,很少,在此刻贸然看见,我视线却是光秃秃的,隔着来来往往飞奔的汽车,力气像是被谁束缚在哪里,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处是活得。 橱窗里那对璧人竟然比一侧的模特还要惹眼,陈榆冰冷的笑意收了起来,轻提裙摆起身,笑容幸福去迎接换装出来的裴誉,裴誉也和他相视一笑。 两人说着什么,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陈榆提手为裴誉理了理西装领口,郎情妾意,良辰美景,此时我竟然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勇气拔腿而过,冲过去问陈榆,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绝情对待小旗,我再也没有那样的勇气了。 看了最后那一眼,终于转身而逃,逃离了我最恐惧的。 裴誉幸福的笑意在我脑海中却始终消不散,仓皇逃离后,回到韩秦墨公寓正是夜晚。 从浴室里沐浴出来,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瞬息万变的明明灭。 视线迷茫不知道盯在哪个角落,那一块灯火处。 有人说,每一盏灯光下都有一个使得人探寻的故事,或唯美,或温馨,活悲伤,都有。 我坐在那里一夜,窗外是风雪加雨的天气,格外的恐怖,脑海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今天的画面,其余的真的没了。 裴子含和墨墨早就在自己窝里相互依偎取暖睡了过去,最终坐到半夜,终究抵不过睡衣袭来,竟然迷迷糊糊坐在落地窗前睡了过去。 心里却始终有一团乌云团绕,我以为自己只是为了今天那副画面而郁结不已。 醒来的时候,本来正在自己窝里睡觉的裴子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团成一个团,挨在我身边睡的香甜。 我看着它熟睡香甜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弯起笑意,心内温暖想到,至少不是只有自己,还有它们陪着我。 在外面吃了早餐上来,往常一样带着裴子含和墨墨下去溜了一圈,然后回来已经是十点,无聊打开电视,发现都在报道一跳直播新闻。 其实平时我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刚想换台换过去,电视里的画面让我脑袋瞬时间一哄,像是一颗炸弹将我脑海里面所有物炸破碎不堪。 耳边只有电视机里面记者麻木报道的声音,“昨日凌晨半夜2时35分,中国国航一架t-511型飞机在飞往加拿大.阿尔伯塔省失事于青海省某处水域坠毁,死伤不明…”共土女扛。 脑内快速转动着,一时是小旗临走时明媚的笑脸,一时是他苦涩笑着说,“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又不会舍不得,还不如告诉她。” 一瞬间转换,小旗坐在飞机候机厅狼吞虎咽的模样,我双腿无力跌坐在地上,手心一片冰冷。 今天真是要了我的命…… 第九十二章 陌上花开 (二十三) 我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冲出门外后,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没有打伞。头顶满是薄雾一样的水汽。 从公寓跑到马路边,车子飞快奔驰着,溅起一地污水,却始终没有人愿意停下来载我一程。 我在心里祈祷,小旗一定没事的,这个世界那么大,多他一个人又不会显得拥挤,老天爷应该没那么狠心在这样年级阶段就夺走他的生命,他既然生在富贵人家。一定会有他的用处和作为,以后必定还会遇见他最爱的女人,和最爱他的女人,有一个愿意天天起早为他煮一顿温馨早餐的人。 我想到这里手脚冰凉透顶,终于拦到一辆车,人还没坐稳,飞机场三字已近脱离我口中,那司机看我这样,以为我有急事,也没和我介,打好表便一踩油门,车子飞驰在这细细雨幕里。共土豆弟。 到达飞机场时。我几乎是在车还没停稳,脚已着地便飞奔了进去。 此时飞机的候车厅喧哗不止,人群中有飞机坠毁的家人举着白色横幅站在那里抗议,到处都是一片失声痛哭的惨烈情景,无论甜美空姐在这样惨烈时刻,使出她美丽的笑意甜甜的嗓音来劝慰都是无事于补的。 我辟过人群,看到前台地勤正在满脸为难和一个哭的声嘶力竭的妇女交涉着,我一把冲到她面前,开口便问,“一个名叫赵小旗,男。年龄22岁,也是昨日凌晨半夜2时35分,搭的中国国航一架t-511型飞机飞往加拿大.阿尔伯塔的航班,请问…现在如何。” 地勤张开嘴,刚想要说,我立马打断道,“请告诉我准确的!他是我朋友!要是你们敢乱报!我一定会让你们吃官司!” 那地勤看我来势汹汹,笑的满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只能告知家属,请问您和找小旗先生有直系亲属关系吗?” 我忽然大声吼道,“你们航空公司是怎么办事的!我是他朋友!跟是不是亲人有什么关系!不肯告知,是不是出事了!你给我说啊!” 地勤脸色惨白,她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我会这样大,但我心内从她说只能告诉直系亲属那句话开始,便已经猜到小旗凶多吉少,因为在这样关键时刻,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成分,而且还是必须通知直系亲属,潜意识的话便是说,请来取尸体。 我所有的祈祷在那一刻崩溃,双手紧紧揪住地勤的衣服,我说。“你要是今天不给我准确的答案!你这份工作就别想干了!” 那地勤满脸为难之色,身旁本来哭的很惨妇人因为我的闯入停歇了自己哭声,在看到我这样癫狂的模样,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接着也很是激动的冲上来同我一样扯住那地勤,哭喊道,“你还我儿子!他才21岁啊!大好的年龄!你们航空公司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什么到了我儿子这里就出事了!你和我说啊!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那地勤被我们两个扯的衣服凌乱,她有些慌乱了,因为人在绝望之时会干出什么事情,谁都不可预料,何况一个是死了儿子的,一个是死了朋友的。 其实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尽管我心里已经潜意识猜到了,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因为昨天还鲜活的生命,怎么才睡一晚,人就没了。 那地勤惨白着脸对着我身后惊慌叫了一句,“经理!” 我像是揪住一根救命草一样死揪住她,像个疯婆子无疑。 身后有人将我从那地勤身上扯了下来,我思维还处在混乱中,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姓景,景辛。 那经理听见我名字后,双方都是眼神一凝重,将我带到一处休息室,好茶好水招待我。 他们满脸抱歉的对我说,“景小姐,请问您父亲贵姓。” 我说,“景向荣。” “您爷爷是否就是景老爷子。” 我说,“是。” 他立马神色变的不一样了,脸上满是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们接待不周,希望景小姐别介意。” 他还想说什么,我冷着脸,将手中装着热开水的杯子往一个角落狠狠一砸,我说,“别和我恭维!我只要听我朋友的消息!他人到底怎么样了!” 经理这才正色回答我道,“很抱歉,不幸遇难。” 最后我是怎么离开机场的,我记得都不是特别清楚,那经理在我耳边说,需不需要为我通知景家人,我连答都没答,整个人仿佛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一样走了出去。 回到公寓的时候,全身已近被薄雾般的细雨给淋湿了,我坐在空旷的房间,嘴里发出那种沉闷的哭泣声。 慌乱的打电话给韩秦墨,我现在很想他,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小旗死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怎么就死了。 电话在寂静的房间嘟嘟嘟,像是夺命亡魂一样争分夺秒,紧接着电话那端被一个惺忪又低沉的声音接起,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裴含?” 他一句裴含,让我瞬间泪如雨下,我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我轻轻问他,“在睡觉吗?” 韩秦墨那端静静的,只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他嗯了一句,和平常一样平稳的音调。 我听见自己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有些发颤,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还没等我开口,已经先我一步发问道,“怎么了?” 我说,“韩秦墨,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轻笑一声,声音透过声波在我耳边阵阵发麻,“想我了。” 本来是句玩笑话,我却毫无遮掩的,“嗯。”了一声,然后那边是无边的沉默,他许久都没说话,我也许久没有开口,这样的沉默却又不显尴尬。 窗外夜色开始迈向黄昏,在冬夜里,是没有夕阳的,只是暗蓝色调在天边笼罩着,似是一层阴霾,加上稀稀疏疏的小雨,真是糟糕透顶的天气。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终于沉默了几分钟后,韩秦墨又再次开口了,我尽量扬着脸,让声音听上去很自然,我哽咽着声音说,“韩秦墨你快回来,这里好安静,我好怕,我不想一个人,你们千万别让我一个人。” 我再也忍不住了,伏在自己双腿间哭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韩秦墨给了我一种别样的依赖,为什么在我最孤单或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找的人,赶来救我的人,只是他。 我说,“韩秦墨,你知道吗?小旗死了,昨天他还对我笑,你一定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傻的人,他为什么要去加拿大,他为什么要为了陈榆而远赴加拿大,如果当时陈榆赶来见他一面,说不定所有事情都不是这样,他还这么年轻,他爸妈那么爱他,一眨眼,他人就没了,韩秦墨,我好伤心啊,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见他最后一面的人,你说要是当时我阻止了他,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说出来后,全然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韩秦墨只是静静听我在电话里说着,如果不是他呼吸声显示他还在,我想,我一定认为是自己在胡乱言语。 他说,“别哭,好好说。” 他带着安抚人心的声音从电话里破开而来,却怎样也安抚不了我心内的心慌,“我说不好,我现在心里很慌,没人陪我,我都不知道现在我该怎么办。” “阿含,你听着,别哭,也别慌,现在你听我的话去做,立马回卧室,窗户紧闭,关灯,上床,盖好被子,立马睡觉。” 他冷静的吩咐完,又道,“睁开眼,你就会看到我。” 我说,“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他说,“相信我,我从来不会骗人,听话。” 我说,“可是我不敢,我怕。” 他问,“你怕什么。” 我说,“我怕睡着后,再也醒不来了。” “蠢话,回房。”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嘶哑的说,“那你不要挂我电话。” 他哄着我说,“不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擦了擦眼泪,“好。” 然后回到房间按照他说的话,爬上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我听到那边有起床的声响,他大概被慌乱无主的我,扰的睡意全无。 韩秦墨一直在那边细心的和我说着话,我听见他开电脑的声音,他问我,还有没有哭,有没有照他的话老老实实做,我说,我都照做了。 他淡淡笑了出来,虽然我不不知道他表情会是怎样,可听到他声音,和往日的很大不同,今天他声音听上去连音质里都透着无法言说的温润,他称赞道,“听上去挺乖,今天表现很好,回去后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你最想要什么。” 他问我最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多年,以前,我想要裴誉,可是裴誉已经不再我想要的范围,我恍惚间脱口而出一句话,我说,“家,我想要一个家。” 第九十三章 陌上花开 (二十四)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马改过口来,“其实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从小被抛弃。抛弃后家里穷,穷了之后,死了爸爸,死了爸爸后,却被带到景家,被带到景家,你知道富贵人家的日子,每个最亲近的人,却是离你最冷最远的。韩秦墨我今天说这些话不是想要你怜悯我,我只是想讲给一个人听,这样我心里会有点安慰,因为至少还有人愿意这样安安静静听我说这些枯草无味的话。” 说完后,他没说话,自己都觉得矫情死了,怕他再次说出什么让人吐血三尺的话,我赶忙说道,“哎呀,其实我今天就是发疯,发疯你知道吧?就是胡乱言语,脑袋瓜子没清醒过来。有些神经病,你别理我,你如果还可以睡个觉,赶紧去睡吧,就这样,我先挂了。” 我咬了咬唇,心里把自己冷嘲热讽个遍,韩秦墨是谁的人,那是景甜的人,我一辈子都碰不得的人,他只是一个可恶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他那里碰钉子,景辛,你是否太过天真了。 有些东西,你若是有了点贪心,你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佛祖会在哪里等你!下辈子把你变成老?!让你每天过街被人追着棍子抽。 我这样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睁着眼睛看着寂静的黑夜,眼泪又流出来,我一定是中邪了。 然后将被子往头上一盖。闭着眼睛,再也没去想那么多事情,想那么多又能怎样?小旗就会复活吗?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劝住他,现在伤春悲秋有用吗? 我自嘲着自我入睡,睡过去后,梦里全是小旗,哭的小旗,笑的小旗,大叫的小旗,他脸破碎的不成样子,却还使劲对我笑,那样用力的笑,似乎裂缝的脸要在那一刻分崩离析,他捂着肚子和我说,“含子,我好饿。” 我蹲在他面前。周围都是空荡荡的,我想要伸出手去碰触他,我说,“很饿吗?走,跟我走,我给你买吃的,要是你不想吃外面的,我给你煮,虽然煮的不是很好吃。” 小旗却摇摇头,他嘴角依旧是笑,却溢出了鲜红的血,让人触目惊心,但我似乎并不害怕,也不惊奇,好像他这个鲜血模糊的样子本该是这样,他说,“含子,我想回家,我想我爸爸妈妈,我想你,我想她。” 我说,“既然想,那你干嘛蹲在这鬼地方,我们现在就走。” 他眼泪忽然像极了一场大雨,眼神里的悲伤与绝望那样深刻,我看过很多人的绝望,比如将死之人的,比如惊恐的,比如无所指望的,比如一只狗的绝望,他们每一次眼里的绝望都让我觉得震撼,可唯独小旗眼里的,却让我想哭又心疼。 他说,“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刚说完那一句话,他的脸忽然化成一堆血,像是一根在太阳底下融化的冰棍,低头一看,地下只是一滩血,再也没有他身影。 我站在那一滩血面前哭啊,使劲的哭,我说,“小旗,你不是说想我们了吗?怎么不打一声招呼你就要走,你这倒霉孩子,看我以后还给你买早餐,我要饿死你,再也不想见你。” 我的哭声还在耳边,却隐隐听见一个人在喊我,泪眼模糊睁开一点视线,白晃晃的,让眼睛疼受不住。 但那个声音却一直不肯离去,他拍着我的脸,他说,“阿含,你醒醒,天亮了。” 他的声音固执不散,我也不好意思在睡下去,终于从那梦里睁开眼,醒来,便是韩秦墨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皱着眉,有些担忧看向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小山坡,冲动的的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韩秦墨,我在他怀中放肆大哭,我说,“韩秦墨,你终于回来了。” 他身体只是一僵,但也只是一僵,继而伸出手很轻柔的揽住了我,任由我将眼泪?涕糊了他一身,整个房间只听见我巨大嗓音发出来的哭声。 他略带笑声的声音在我耳边徐徐响起,“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能哭,我回来可不是看你哭的。” 我不理他,只是哭,似乎要把所有的泪全部哭出来。 他也拿我没办法,直到我把他的衣服哭的不像样,他皱眉有些嫌弃看向我,我也不管他,上次狗在他身上蹭一身的毛他都没嫌弃,没道理我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遭他狠心推开,那样,太让人怀疑他性取向问题了。 过很久,我终于停下哭泣,坐在床上半响没动,却发现自己全身湿透了,全部都是冷汗,脸上全部都是泪痕,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韩秦墨扔了一套睡衣给我,他让我先去浴室洗个澡,我点点头,从床下爬下来,发现手脚都是软的。 韩秦墨一伸手将我接住,他问的认真没有半点坏心思道,“需要我帮你洗吗?” 但我觉得他这话里有很大的流氓,简直就是个臭流氓,我气哼哼的说,“不用!” 将他扶住我的手一推开,自己走进了浴室。 怔怔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简直成了鬼样子,要是韩秦墨此刻对我有非分之想,他就是个神经病。 淋浴出来,往房间巡视一番,却发现已经没有韩秦墨的身影,我心内一慌,以为他又离开了,或者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在房间里慌乱的找着,可那里还能寻到他身影,我站在那里抚了抚自己额头,想着果然是发烧了,韩秦墨怎么会那么短的时间内飞回来,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我伤心难过就一定要规定他回来。 这样一想,更加没有力气走动了,干脆坐在沙发上发着呆,除了发呆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最后打开电视,又是新闻报道,这次却是讲的em传媒公司老总儿子坠机而亡,电视上一张小旗很多年前的证件照被贴了上来,那时候应该是高中时候,眉目都是青涩的,嘴角依旧是灿烂的笑意。 电视里画面一转,换到em公司大门口都挂着白绸,门厅冷却,再也不是当初门庭若市的场景。 记者激昂的声音传来,“经证实,国航t-511型飞机在飞往加拿大.阿尔伯塔省失事于青海省某处水域坠毁里的,正有em传媒总裁儿子在内,自从事情发生后,em董事长夫人这位一向以女强人自称的女人几度昏厥,显然无法接受爱子骤然遇害这件事情,em董事长昨日申请开庭,痛失爱子的他准备起诉国航,为这一百多条遇害的生命讨回公道,为自己儿子要一个交代,em传媒和国航彻底决裂,国航也表示天灾人祸,这次事故也是他们无法预料的,次日将会准备一场吊唁会,为死者家属给予一点安慰,关于em传媒的起诉,他们也将全力以赴迎战,虽然国航也为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感到悲痛。” 这则消息在我耳边麻木又反复的来回循环着,我伸出手将手中的遥控器狠狠砸在了电视机上,遥控器在地下四分五裂,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他说,“拿遥控器发什么脾气。” 我惊愕转过身,韩秦墨手中提着一袋粥站在门口,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以为又是我自己的幻觉。 他已经换鞋走了进来,走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他一面搅合着浓稠的粥,热气腾腾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脸,我有些不真实的看着他。 他将粥递过来给我,吩咐道,“趁热吃了。” 我没接,只是看着他,怕他一眼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他皱眉,“怎么了?” 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有些凉,指尖在碰触我的脸时,我感觉身体一整颤栗,他说,“给你一分钟,给我开口说话。”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半响才慢吞吞道,“我以为你是假的。” 他挑眉,“我还有假的。” 我说,“是,今天早上的肯定就是就是假的。” 韩秦墨低头笑看了我一眼,反而是慢条斯理舀了一勺粥放到自己嘴里,他嘴角有笑意,伸出手将我的脸压了过来,他薄唇就在我唇上印着,我感觉自己牙关被一个灵巧的舌头给撬开,带着红枣香味浓稠的粥一下就流泻在我嘴里。 他在我唇瓣处舔了一下,转而放开我,观察着我表情,“假的还是真的。” 我摸了摸湿润的唇,怔怔的说,“假的。” 他说,“那你要怎样才觉得是真的。” 我说,“让我打你一巴掌。” 他挑眉,“不行。” 我说,“哦。” “不过,我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让你觉得我是真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说,“什么。” 他将手中的粥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伸出手忽然将我压在了沙发上,他的手垫在我后脑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共役有弟。 我感觉?尖前一阵浓烈的茶香味,我想要说什么,他的吻有如火如荼的压了下来,我感觉他的手在我脑勺后面移开了,转而去解着我衣服的扣字。 为了昨天一更,今天补偿,再次四更… 第九十四章 陌上花开 (二十五) 我身体被他压的密密实实,脑袋更加是罢工的,只能听见他在我嘴边呢喃道,“在不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保证。” 他一句话让站在悬崖边的我仿佛明白了,在进一步,等着我的,只能是万丈悬崖,他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我伸出手将他狠狠一推,抬脚就要去踢他,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下就站在我面前对我玩笑,我脸简直红的不像样子,狠狠擦了几下嘴巴,对他呸了一句道,“要不要脸!趁虚而入!伪君子!” 我每骂一句,他笑意加一分,我瞪着他,脸火辣辣的,转身就开门跑了出去,韩秦墨跟在我身后追,他站在我身后大声道,“不是想要一个家吗?你刚才只要对我主动一点。这个家我便给你。” 想到昨天的自己,又听到他这句话,我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可脚步却放慢了下来,我听见身后韩秦墨一直跟在后边,没有离开。 我现在只是无法面对他,于是又把脚步加快,韩秦墨也加快了脚步。 他腿比我长,他一步就抵得上我三步,我只能跑,他从身后拉住我。他说,“昨天说的话,当不当真。” 我挣扎道,“当什么真,那都是我的胡言乱语!” 韩秦墨的眼睛是那种尾稍狭长的,就是传说中的凤眼,笑起来的时候眼梢会有性感的细纹,瞳孔中带着光。若是对上他视线,总能看见他眸光里的神情,带着点冷意却又似含情,就是女人最痛恨又爱的那种。 总有本事让人在对视上那一刻怦然心动,心动后,却发现原来这样的男人看似含情,其实是最毒的毒药,他爱你还好,他不爱你,简直是一场劫难,很有可能这一辈子就栽在这一个男人手中,跳都跳不出的那种。 他却钳着我不动,脸上的笑意退却,“怎么办,我当真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心内一震。沉默了,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只能盯着自己鞋尖很小声的说,“你知道的,我忘不了裴誉,一辈子都忘不了…” 许久过后,韩秦墨忽然淡淡笑了两声,他声音里的玩笑渐起,“怎么?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他问向我,我傻了吧唧的说,“不是说娶我吗?” 他眼里的笑意那么浓,“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让我娶你?”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也没有和我打招呼,背影俊朗挺拔,衣服上甚至没有一丝皱褶,像他这样一丝不苟的男人,就像他所说,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娶你,自作多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耻的事情。 我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口快说出自以为是的答案,或许人家只是逗着你玩,只有你傻瓜一样往里面栽,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笑的嘲讽了一句,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正好身边有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我坐了上去,让他将我载去裴誉那里。 车子没有多做停留,开的飞快,停在小区楼下,我坐上电梯,一直盯着电梯往上升的字数,还记得那时候我和裴誉住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各自都忙碌,但是忙碌中有着难寻的温馨,现在重新走在这里,只是感觉物是人非,多久没见过面了,其实我也忘记算日子了,今天若不是为了小旗的事情而来,我想,我再也不想踏进这里一步。 我站在门口按了一下门铃,里面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是陈榆,我没猜错,我第一眼就看向她的脸,虽然眼底有黑眼圈,精神方面还是可以。 她穿着裴誉经常穿的围裙在身上,手中正拿着一把锅铲,里面传来菜香,很有家的味道。共役坑亡。 我杵在门口不进也不退,就那样看着她,我说,“给你五分钟收拾。” 她皱眉看着我,不动,似乎也不打算让我进去,我也没打算进去,小旗死了后,她销声匿迹,除了去裴誉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有事?” 我板着脸说,“有事,有大事。” 她说,“可是我今天没空。” 我冷笑了,心内的火旺盛的燃烧着,推开门,将她往里面一推,她一踉跄,我也不管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人,将门死锁了。 陈榆后退了两步,有些防备的看着我,我站在紧锁的门前,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笑。 她冷声说,“你想要做什么。” 我逼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裴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警告你,最好现在立马给我滚!” 我冷冷笑了几声,走到她面前拽住她手臂,我说,“敢和我去个地方吗?” 她似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方,忽然剧烈的挣扎着,转身就要走,我死死的拖着她,将紧锁住的门给拉开,拖着她就往外面走,我说,“陈榆,我让你好好看看他是怎么走的,你让他死不瞑目,我相信他做鬼都不会忘了你,他有没有说过,他会爱你一辈子,你看,他果然是爱了你一辈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气忽然变的这样大,反正陈榆被我拖的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像是一个洋娃娃,脚步凌乱,她其实也是害怕的,不然一个女人,而且比我高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容易任由我摆布了。 她在后面被我拖得颠倒西歪,声音里的惶恐那么清晰,她说,“裴含!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我凌厉回头,死死盯着她,仿佛眼神要穿透她骨头,“我说过他的死和你有关吗?陈榆你别告诉我,你也会害怕?” 她不走,揪住楼梯的扶手,我们两人的动静让空旷的楼梯有很大的响动,惊动了隔壁的住户,他们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到两个女人,大概又以为是正室捉奸在床的感情纠葛把,我也懒得解释,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为小旗完成他最后的愿望,我一定会带陈榆去见他的。 陈榆说,“我为什么要害怕!他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要去加拿大!我没让他去!是他自己要去的!” 陈榆一直反复最后两句,似乎想要强调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有用吗?小旗的死我们都有关,我做不到她那样绝情,一个活生生的人,都还能这样视若无事,我怀疑她的良心还有没有,当初裴誉看上她真是瞎眼了。 我说,“陈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去加拿大吗?他不想破坏你的幸福你知道吗?他连最后走的时候,都忘不掉你,你知道吗?你敢摸着良心说他的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陈榆忽然尖叫道,“为什么要怪在我头上!明明是你!要不是你在裴誉面前捅破他喜欢我的事情,我无奈拒绝,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件事情远走加拿大吗?裴含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件事情压根儿和我打不着半杆子关系,你想要我内疚吗?你错了,我不会内疚,他的死和我没任何关系,还有,我警告你,以后他的事情你都不要在来找我,不然我就告你骚扰。” 我将抛到她面前,我说,“有本事你叫警察,我不介意去警察局和你走一趟。” 一个公共人物,最怕的不过就是是非缠上身,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名人,随便在大街上吐口痰便被人拍到网上,可以将你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 她陈榆要是要闹,我也不介意将事情闹大,最后毁的是谁,我们心里都清楚。 她果然后退了,只是骂了我一句,“疯子!” 挣脱我的手,转身就要走,我又缠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她恢复了理智,自然不让我半分,我也不差,在措手之中,狠狠推了她一把,当时没料到她正站在阶梯旁,她往后仰了下去,在关键时候我下意识想要去拉她一把,谁知楼梯下正好上来一个人将她接住了。 陈榆连惊叫都还来不及叫出,只是满脸惨白眼神呆滞看向接住她的来人,她柔弱的喊了一句裴誉。 我站在楼梯上,没有动,只是握着拳看着这一幕,裴誉将陈榆抱在怀中,皱眉抬头看向我,“阿含!” 我对他笑道,“这么巧,你也在。” 他似乎有些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居然没有任何铺垫的遇上了,而且还是直接一个高潮。 我将陈榆推倒,正好被他撞见,真是狗血剧的连续剧情啊,果然印证一句话,生活永远高于电视剧。 我居然能够表现的这样没有半点波澜,在他眼里应该就是一个没有救的人,可谁都不知道我心口那道口子,仿佛要开出一个地渊将自己埋下去,这个人,短短数日,怎么会这样陌生,我想不通。 陈榆在他怀中忽然低泣祈求道,“裴誉,让她走,你快让她走。” 裴誉抱着他,抿着唇看向我,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陈榆满脸惨白,似乎很害怕被我揪到小旗葬礼前,今天不管是裴誉还是谁,都无法阻止我这个决定,难道她不明白,她永远欠小旗一个送别吗? 第九十五章 陌上花开 (二十六) 我们三人静静对立着,中间却隔着半截楼梯,裴誉脸色冷峻,陈榆低泣。我脸上带着笑意。 这样奇异的三人组,说实话,很像是两个女人同抢一个男人,两人一方的是赢家。 一人一方的是输家,我输了,我从一开始认输。 裴誉抿着唇看了我许久,他终于张开嘴,放开陈榆道,“回去吧。” 我刻意装作不懂。微微一歪头,像是小的时候有什么数学不懂的题目,都会歪头看向他,故做天真,好博取他一枚微笑。 我今天之所以这样若无其事面对他,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 我说,“这话是对谁说的。” 裴誉牵住陈榆,带着她走上来,当他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伸出手抓住陈榆的手,低低道,“裴誉。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走。” 裴誉停住了脚步,他同样也握住陈榆被我钳住的那只手,他说,“裴含,我希望你冷静。” 我说,“我现在很冷静,因为冷静,所以让我现在深刻认识到,你实在不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今天不准我带走他,裴誉。我们这辈子连兄妹都不可能做。” 他脸色一怔,没想到我会把话说的这样绝情,我也没想到,以为永远说不出来的话,竟然说的这样容易,只能赞叹一句,女大十八变,我二十岁了。还在变,感情在变,性格在变,家世在变,真是什么都变了,变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裴誉攒眉问像我,我还他一笑,“你觉得呢?在我还没疯也还没傻之前说的话,我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 他说,“裴含,你还是裴含吗?” 我说,“不是,在你送我回景家时,我已经成了景辛,景色如画的景,含辛茹苦的辛。” 我也懒得和他废话。扯住陈榆就要走,陈榆剧烈的挣扎着,仿佛像是一个即将被坏人拐走的孩童,我好想说,姑娘你好歹也有二十三四了吧,四舍五入,也就是二十五六了吧,别搞得别人好想将你抓去山沟沟当别人家童养媳,你现在已经没那价钱了。 陈榆挣扎的劲儿越大,裴誉皱眉就更深一份,他忽然伸出手将我的手从陈榆手臂下给扯了下来,我感觉自己手腕处一阵大力,当他松开我手,我第一时间低头去看手臂上被他握住的地方,发现一片紫痕,他将陈榆往前面一推道,“你先回去。” 然后像是拖垃圾一样,将我拖了下去,我一边急着回顾怕陈榆跑了,一面还要抵抗裴誉。 裴誉皱眉道,“我有话和你说!” 我想要甩开他手,却发现他力气实在太大了,我根本和他不是一个级别,只能口气里含着掩饰不住的火气说,“你放开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说。” “裴含!这段时间你也闹够了!”共役尽血。 我直接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将他手臂给抬了起来,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裴誉一吃痛,就松开了,我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我说,“裴誉,你记住,我从来不是和你闹着玩,要和你断绝关系是真,对你死心是真,爱上别人是真,今天这件事情你最好别给我管,不然以后见面便是仇人,你一定不希望我们之间关系演变成这样吧。” 说出这席话,心口都是颤着,裴誉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害怕他忽然一开口便是一句,“好,仇人就仇人。”干净又利落,那么我们之间真是完了,就算之后在怎么修复,这段关系裂痕巨大,怎么修复都有坑。 我擦了擦脸,转身上楼,陈榆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一直没动,我站在她面前几乎是用求的语调和她说的,我说,“陈榆,看在小旗曾今那么爱你的份上,你去看他一眼,就一眼。” 她许久没说话,没想到我态度会转变成这样,我也是没办法,虽然很不想求她,可我想圆掉小旗那一个愿望,我不能让他死后都留着念想,他的一生已经够不完美了,为什么在最后都得不到最后一个心愿。 我相信,陈榆去送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因为他那么爱陈榆,没有什么比她来看他更好。 陈榆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一句好。 我的心像是瞬间落地,我想,小旗,我能做的,只能是这些,希望你会满意。 陈榆跟着我去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没说话,坐在出租车上,她脸色苍白,我以为我们会一路无语到达目的地,谁知,她望着车窗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浮出一句话,她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去吗?裴含,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像你这样一般勇敢,这样幸运,我欠他的,我知道,可是这辈子我没打算还,因为还不去,我要他记住我的绝情,那么下辈子,他肯定就会在我身上赚回百倍千倍。” 我没想到她会和我说这番话,我望着她沉默的侧脸,她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仿佛水晶下折射出来的光彩,透过车窗外白雾雾的光,刺的人眼睛。 “你真的认为人有下辈子,陈榆,你这么大的人,为什么竟然会相信下辈子这样的话,人只有一辈子,这一辈子欠下的债,就算是欠下来,向我们这样的人还有下辈子,你会不会太奢望了。” 她没有去擦眼角的泪,只是转头沉默的望着窗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一样,“我不奢望,只求他千万别原谅我,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说,“放心,他一定不会原谅你,因为他那么爱你,连怪都舍不得怪你。” 她听了我这话,许久都沉默了,再也没有开口和我说过一句,脸色简直白的像张苍白的纸。 到达葬礼的时候,灵堂很大,空旷的让人感觉掉入了一片死亡之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能够有多好,只能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 陈榆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周边全部都是穿着黑衣黑鞋的人,只有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脸上的苍白仿佛要和衣服的颜色融合一起。 我站在她身边静静等着她踏出那一步,却在我以为她要进去的时候,她却忽然转身要走,我从后面拖住她。 她哭着说,“裴含,求你别逼我了,求你别这样残忍告诉我他死了,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没有血肉的女人吗?我怎么可能没有,小旗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在我生命中就像我弟弟,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只要一想到他死了,我就会崩溃。” 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陈榆那种自我欺骗的手段,我也有我的固执,我的固执只是让她去见小旗最后一面,而她却害怕见她最后一面,因为在她记忆中小旗是没有死的,他还活着,鲜活的活着,她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然后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懂她的难过,所也不懂她的悲伤,我只知道,要是她赶过去见小旗,说不定小旗就不会走了,小旗不走也就不会死,而小旗走的那天,她居然和裴誉在试婚纱,无论小旗今天的死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可她却永远不知道,她的残忍远过于她面对小旗死的残忍,无论她多么承受不住,这都是她要承受的,这是她欠他的。 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她必须要面对小旗的死,她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我麻木的说,“他已经死了,别再骗自己了,看最后一眼,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蹲在地下毫无形象的痛哭,还好这里禁记者,要是被记者拍到她这副模样,其中被人揣测版本,肯定又是各种狗血连天的事故,搞到最后,就不是单相思以原来的故事为准了,搞不好,报道里揣测她和小旗是郎情妾意,却没想到爱到最热烈的时候,男主角坠机身亡,女主角在葬礼哭的无法自己,这么美好的剧本,终究不是事实。 事实只能是,他爱她,她不爱他这样简单。 陈榆哭了很久,我也等了她很久,最终她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昏倒。 她声音里的哭腔已经隐去,眼睛目视着大厅的人流,声音平静的如一场暴风雨过后的安静,她说,“走吧。” 我还没明白过来,只看见她瘦高的身体穿着那白色风衣像是一身丧服,站在一堆黑衣黑裤的人群里,显得尤为大眼。 我跟在身后,跟着走了进去,到达大厅的时候,因为小旗的尸体没有找到,只从海域处捞出他的行李,里面就是几件平常穿的换洗衣服,还有一本相册,而相册里面的照片始终如一,除了陈榆还是陈榆,从她读书,高中,大学,入社会进入工作,一张都没漏。 大笑的,难过的,落寞的,都有。 那一本相册被小旗的父母交给的陈榆,当时小旗的妈妈在灵堂里对着他的遗照哭的昏厥过去了几次。 第九十六章 陌上花开 (二十七) 陈榆手中抱着那本相册,面无表情看着,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很难想象当时在外面哭的这样惨的她。是同一个人。 她眼神紧盯着灵堂前小旗的遗像,遗像里的小旗,嘴角明媚,眼神里带着憨憨的神态,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他和我说的话,他说他会爱陈榆一辈子,当时我就在心里想,只有死人才会爱一个人一辈子。那时候想的,和现在印证的,相差无几。 陈榆一直从开始站到最后,脸上面无表情,像是木偶一样,我很害怕她下一刻就会就会昏倒。 小旗的妈妈昏厥过去后,醒来第一件事,除了哭,还是哭,她伏在灵堂声嘶力竭道,“小旗,是妈妈对不起你。爸爸妈妈为了工作忽视了你,妈妈现在好后悔,当初没有抽出时间来陪你,小旗,你总念叨妈妈没煮过一顿饭给你吃过,妈妈错了,你回来啊,你回来,我一定改。” 我站在一旁听着这样的话,想起小旗机场那天狼吞虎咽的模样,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其实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没有人真正关心他吃了没有,从来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父母为了工作,为了他下半辈子不用靠他们也能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却忘了,孩子要的不是这些,他们都给错东西了。 现在人没了。才知道给错了,改?怎么改?回来?回得来吗?人死不能复生,多么现实一句话,这世界上残忍莫过于此,白发人送黑发人,以无话安慰。 我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陈榆忽然在我身旁开口,“你知道小旗为什么会喜欢我吗?因为我给了他父母不能给的。 他经常饿到胃疼也不肯去吃饭,他和我说,一直希望他的爸爸妈妈能够坐在餐桌上好好吃一顿饭,可这样的情景,从他十五岁开始,他家里有钱开始就再也没有发生过,饭桌上永远是他一个人寂静的吃着,有时候他爸爸在家,他妈妈却不在。他妈妈在,他爸爸不在,或者是两人同时都不在。 所以我经常让他去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给他吃,他每次都很开心,因为他说,我的饭菜有家的味道,他说,他长大就要娶我,这样他一辈子都不会饿肚子,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饿肚子。 裴含,你一定没见过这样的小旗,他很孤单,他总是缠着我,我也当他是弟弟,我从他上高中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我,我之所以对他暧昧不明,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他,也许他会觉得暗恋这样的我会很难熬,可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久了,觉得累了,不就会主动离开吗?如果他以后有了所爱的人,他就会知道,他对我不是爱,只是一种吸取,他想要吸取他生命中最渴求的,可我不能永远做一个男人的妈,而且我要的也不是这种像是永远照顾小孩一样感觉的男人。 我家里没钱,不像你这种,活了半辈子中途还跳出这么有钱的父母,我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要靠自己去夺取,我是卑鄙,就像你说过的,我利用了他,可是裴含,要是你站在我的角度去想,当你们家面临各种催款,你就会知道,人生并不是那么风顺,也并不是说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便能是什么样的人,很多事情明明不想,却又不得不这样做,你明白吗?” 她和我说了这么长的话,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只是开始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或许她也有她的难处。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他,哪怕一点点。” 陈榆说,“喜欢过,怎么没有喜欢过,可我们之间身份差那么多,喜欢又能怎么样。” 这样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她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她说,“那样的喜欢就像你喜欢裴誉一样隐忍,只不过我伪装的技术比你高而已。” 我乘胜追击道,“那你对裴誉呢?” 她看了我许久,看的我有些无地自容,她说,“裴誉能够给我一个家,我想要的家。” 她那一句话,然后让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她和我要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家,却都寄于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役休号。 她说完那句话,转身便离开了,那白色的风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她背影看上去坚强又柔弱,让我有些心疼她了。 原来,这就是暗恋,真正的暗恋,伪装的让另一个人看不出来,因为身份,因为年龄,只是在心里默默喜欢着,隐忍着,看来我还离这一步差很大截。 陈榆原来隐藏的这样深,只是她对裴誉又是怎样的感觉,她就像谜一样的女人。 我侧头看向小旗的遗像,他对我笑的灿烂,我说,“满意吗?小旗,她喜欢过你,至少曾经喜欢过你,像你喜欢她一样,喜欢你。” 离开小旗的葬礼,我许久都没有回去,而是坐在小区门口马路边上看着车流,迷茫的不知道干什么。 韩秦墨找到我的时候,他正撑着一把伞走到我面前,地下是雨水,就和那天,他带我离开景家那天一摸一样的雨天。 我抬着眼睛看向他,我问他,我说,“韩秦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他站在我面前,收了伞陪我一起坐了下来,他说,“对一个人好,要理由吗?” 我说,“当然,要理由,比如我对一个人好,就必须建立在理由上,如果他对我不好的话,我就会对他不好,如果他对我好的话,我就会对他很好很好。” 他说,“这是什么理由。” “我和你打个比喻,假如有一天你救了一个姑娘一命,那姑娘就会要求对你以身相许,因为你救了她,她认为你对她好,才会用自己的一生来对你好,你要是在她快要死的时候,视若无睹,甚至还很缺德顺便给了她一脚,那这姑娘肯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甚至你十八代祖宗都不会放过,这就是理由,建立在好之上,你听懂了吗?”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他想了想,又提出自己的疑惑道,“如果我救了那姑娘,却不喜欢她,她却非要嫁我,这样不是变成折磨了?” 我赶紧打住这个趋势,被他这样一说,真有点纠结的趋势往下走了,我说,“懒得和你说,你不懂,像你这种男人,只适合装个裱挂在墙上欣赏。” 他轻笑了两声,面对我的恼怒,淡淡道,“如果想要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就像你所说,曾今也有人对我好,所以我想将那人的好放在你身上,这个答案满意么?” 我说,“谁?那人和我什么关系,难道你的初恋情人是我姐姐?或是妹妹,她们死了吗?可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姐姐妹妹的。” 韩秦墨,“……” 不要怪我这样,因为电视里很多都是这样演的,就像《最美时光里的你》,就是这样,男主的初恋死后,却在有一天遇见了初恋的妹妹,于是没有任何原因对她好,只因为初恋女友曾今对他很好,所以他想要对她的妹妹好,可搞到最后,初恋的妹妹知道了实情,这种好却演变成了虐心又虐身的伤害,这很像韩秦墨说的那番逻辑,我想的是没错,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好,有点危险。 但天地良心,虽然景家好不靠谱,但在外面私生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应该是没有的。 我定下心来安慰自己,韩秦墨有些无语看了我好久。 他站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雨要停了。” 我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天,感叹道,“是啊,雨要停了。” 他重新撑开伞站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道,“走吧。” 我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终究没有伸出手握住,因为我们身份不允许,他也没介意,只是将我容纳在他伞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很宽,但雨滴始终没有淋湿我,我想,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和裴誉一样体贴,只是裴誉再也不能给我一个家了,因为他的家是为别人准备的,永远不是我的。 我们两人并肩走着,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在这样适合吐露心迹的天气下终于问出口了,我说,“韩秦墨,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我好,我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你?” 他一致的步伐有些停顿,我们两人驻足停下,他低头看着我,我仰头看着他,眼底有雨水滴入,耳边是汽车飞溅着水珠的汽鸣声,我眨了一下眼睛,错失了他表情。 只听见他毫无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到了我耳边,只是一点点,他说,“那就等你喜欢上我再说。” 我赶紧摇摇头说,“不行,就像你说的,要是我喜欢上你了,而你却不喜欢我,我却硬要将你从景甜抢过来,那样不是三个人都痛苦吗?” 第九十七章 陌上花开 (二十八) 那一天裴誉来找我,我们两人心平气和坐在游乐场,望着那些快乐的像是小鸟一样的小孩,静默了许久。 这么久他都不曾来找过我。现在忽然找我,让我都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因为我们之间真的隔了太远,远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 他当时就坐在我身旁,眼神里含着笑意望着前方,一直追随着那些小孩的身影,他说,我小时候比他们调皮多了,小女孩怕的东西我都不怕。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我却都不喜欢,他真怀疑我是不是银河系上崩下来的孩子。 他说我不喜欢的东西,其实就是女孩钟爱的粉色,洋娃娃,泡泡裙,公主鞋。 我怎么会不喜欢,那只是我装作不喜欢,因为家里没钱买,就算我喜欢又如何? 由此可见,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伪装自己。那样的伪装骗了裴誉,所以他总认为我很坚强,认为我是那种痛了,不会哭,也不会喊疼的人。 我眼睛定在不远处买糖葫芦的老爷爷身上,他似乎发现我视线已经飘远了,“想吃吗?” 我点点头,我说,“很多年没吃多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裴誉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摇摇头。我说,“试了,就算味道没变,可感觉变了。” 他没有理我,反而是固执走上前,停在那买冰糖葫芦的老爷爷身上,拿了两根山楂淋了红糖的冰糖葫芦走了过来,他站在我面前。身后是汹涌的人流,像是多年前的裴誉。 他递了一根给我道,“试一下,也许什么都没变,只是你暂时心境变了。” 我迟疑了下,终于伸出手接住了,他笑着看向我,自己跟着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很开心自己最先吃了起来。 我看他似乎吃的很美味,也试着咬了一口,发现酸涩不已,但是外面那层糖浆很可口。 裴誉侧脸问我,味道一样吗? 我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只是觉得若是回到很多年前,我们中间没有陈榆,没有小旗。没有韩秦墨,没有景家,他问我好不好吃,我一定会对他笑的很开心,毫无疑问的点点头说,好吃。 我看向他,不想看他这样左言右拐的,长驱直入道,“今天找我来什么事。” 裴誉说,“搬回来吧。” 他一句话,让我仿佛像是在汹涌的大海里垂死挣扎,伸出手擦了擦嘴角边的糖浆,低着头看着脚下,“裴誉,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不想回来了。” “我不希望你一步一步走入漩涡,你知道韩秦墨是怎样的人吗?而且景甜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和她的未婚夫走的这样近,阿含,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裴誉担忧的看向我,我仔细在他眼里想要找到我要的东西,可是没有。 我别过头,硬着声音说,“我喜欢他,所以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是谁的未婚夫,只要他没结婚。” 裴誉忽然紧紧抓住我双肩,他说,“你看着眼睛说这样的话,我就相信。” 他双手抓的我很疼,却始终不敢挣脱,我倔强的扬着头,裴誉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我不需要你相信,这是我的事情。” “这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裴含,我是你哥哥,我要为你的人生负责。” 我挣扎开他的手,死死看着他,“除了哥哥!你还能怎样!裴誉,既然你没能给我想要的,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别管我。” 我起身要走,还没有走出两步,他将我手臂用力一拉,我整个已经在他怀中,他说,“裴含,你为什么总是逼我,你明知道我…” 我心内一紧,连忙问道,“明知道你怎么了?” 他忽然又开始不说话了,我很气愤的想要推开他,为什么他总让我们之间差上那一步,他总有本事让死心的我复活,复活后,又死心,这样反反复复,他折磨的到底是谁。 裴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却紧紧抱住我不肯让我有半分动弹,我们两人的拥抱我的挣扎,让周围人流都有些好奇关注这边,我脸通红,只能狠狠伸出脚踩他,可是裴誉就是不松,仿佛要跟我在这里耗着,我要的答案他不给,我要走他不松,他到底想怎样。 我忽然觉得有些无力,语调低下来道,“你到底想怎样。” 裴誉说,“别走。” 我说,“给我个理由。” 他犹豫了许久,“我不想你走。” 我说,“然后呢。” 我在心里想着,要是他再次沉默,我一定会甩他一巴掌,来缓解我心里的气愤与期待。 裴誉却是这样说的,“离开他,我就告诉你。” 我左右思考这个问题,觉得很不妥,如果我现在毁约了,肯定就将韩秦墨给得罪,搬去他那里的话,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我不肯。 我说,“不行,我不想。”共役乐划。 这回轮到裴誉恼怒了,他有些烦躁的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我说,“你当我和你开玩笑?” 裴誉眉心紧皱道,“裴含,你忘记当初说的了吗?你说过喜欢的是我。” 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逼到这份上了,不容易。 “喜欢你又怎样,你又不喜欢我。” 我要走,他牵住我,在身后说了一句,“我几时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我站着没动,两人一直保持牵手的动作,间距隔了一半,脖子有些僵,却始终不敢回头看他怎样的表情,我怕自己听错了。 裴誉重复了一句,“我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你。” 我迟疑道,“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那种喜欢。” 他依旧牵着我手,我们两人都没动,仿佛被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谁都没想过挣扎开来,逃离。 “那你对我又是哪种喜欢。” 没想到他会怀疑我对他的喜欢,难道这么多年我的表现还不够吗?我喜欢他都为了他发疯了,做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裴誉见我没有回答,他语气有些犹豫的说,“我始终不明白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感觉又是怎样,裴含,你自己心里明确吗?一味的说喜欢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一种依赖。” 我转过身,终于看向了他,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认真,不像开玩笑,甚至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水,他似乎有些紧张。 心里却忍不住了小雀跃,不知道女人在面对感情时是不是都像我这样不可理喻,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可还是忍不住深陷,甚至是陷的更深,当初这样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我们之间形同陌路,当真正形同陌路了,却又总是后悔,现在我连他怎样挽回我的场景都没想好,更加不用说他询问我这样敏感的话题。 他又问,“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发现其实对我的喜欢,也不是那么深,还是你觉得,你喜欢他比较深。” “裴誉,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他皱眉道,“不是怀疑,你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多感情在这样的成长中变成什么,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我觉得裴誉面对感情的恐惧度比我大,他甚至说有些害怕感情,大概是裴爸爸的死给了他很大的阴影,还有隔壁一对总是吵的不可开交的邻居,有时候我们放学回来,经常看见他们两吵架,扯出菜刀来干架,干到最后,男终究舍不得打自己的老婆,却被自己老婆给砍了一刀,住了院。 当时那件事情在我们那边可是传了很久,都骂那女人太过狠心,居然连自己丈夫都敢动手。 我们始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的那么凶,男人出院后,依旧是日复一日的争吵,那样的日子,真是一种地狱式生活,他们两人却彼此不亦乐乎相互折磨,却又不肯离婚。 裴誉告诉我,这就是婚姻,很多年前他们也很相爱,就像所有情侣一样,如胶似漆分开一会,就觉得像是一辈子都没见了,可是结婚后,柴米油盐,两人对孩子教育上不同看法的冲突,经济的压力,社会上种种的诱惑,成为了这段感情崩裂的各种原因,他们却始终不肯离婚,即便对对方感情已经枯竭。 裴誉告诉我,这样的婚姻,可以让明明分不开的两人,一辈子都隔着一截生死的距离,那是心灵上生死的距离,想靠近,靠不近,却发现中间隔着的不是墙,而是一种用时间这东西都跨不过的怨恨与不甘。 他对感情充满了恐惧,对婚姻不自信,他害怕我们两人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才那么抗拒我对他的感情,他怀疑我对他的感情,甚至害怕我弄不清楚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感情是依赖还是占有,到底是不是爱。 我多么想清晰告诉他,我裴含这辈子,从没哪方面发育的这样全面过,除了情商高,其余的还真没什么优点,爱与不爱,甚至已经高于自己头脑的思考,它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将这个答案主动贡献了出来,不是不爱,是太爱了。 第九十八章 陌上花开 (二十九) 我说,“裴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怀疑都是多余的。” 他又开始沉默了。我看着他眼睛,看见他清澈的瞳孔里的自己,他眼里有我,至少此刻有我。 我对他一字一顿道,“知道吗?我这辈子虽然糊里糊涂的,但对于什么东西是喜欢和爱,我很明白,裴誉,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不管是占有还是依赖,那都是喜欢里的一部分,而且我裴含这辈子,发育最全面最没有缺陷的,只是情商。” 我呼出一口气,像是将多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全部给说了出来,这种感觉像是卡在喉咙间一根鱼刺,在我快要窒息那一瞬间,终于被吞了下去。 虽然带有刺痛,但至少舒服了。 裴誉表情有些松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已经够了,或许是我自私了,他和陈榆在一起,我没有任何资格在说这番话,今天借用韩秦墨做挡箭牌用来试探裴誉,可似乎现在看来,答案已经不那么重要,我终究迟了一步。 我说,“裴誉,我对你的感情清清楚楚。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其实没什么,不过是想要完成这么多年一个想说却不敢说的愿望而已,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说了,你和陈榆不是连婚纱都试了吗?她想要一个家,好好待她。” 我说完将他牵在我手上的手给松开,吸了一口气看向他,他表情依旧没有半分改变。我转身要走,他也没再追上来。 只是站在身后对我大声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的脚步一顿,停了一下,没有回头,眼神依旧目视前方,我说,“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身边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变过。”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答案,越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不敢靠近,我十几年的执着,明明答案已经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那股勇气去接受,无论是好是坏,我苦笑一声,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胆小鬼。 正在此时,却响了,我本来不想接的,毕竟现在这样糟糕透顶的心情,真心没空理会,掏出本来想要按掉挂断,却发现是韩秦墨打来的,我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接听了。 我刚想说话,裴誉的声音忽然从远方传来,他声音有些激动,他说,“裴含!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的感情是怎样的!甚至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要想到你以后会和我越走越远,我就有种窒息敢。 甚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靠的那么近,我明明知道你和他之间没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嫉妒,嫉妒的快要发疯,有时候总想着压抑自己,因为我怕我占有欲会吓到你,我不喜欢你对着别人笑,我甚至害怕有一天你会怨恨,怨恨我将你拖到这深渊中。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些舆论与异样的眼光你承受的住吗?我不想那么自私,虽然你现在痛苦,可我想到很多年后,你就会忘了我,这样的痛苦自然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裴含,我给我自己设置了一个时间点,如果等你到了三十五岁,你还没有忘掉我,我还没有忘掉你,你没嫁,我就娶你,不顾一切。” 他停顿下来,苦笑道,“可是连我自己有时候都把持不住我自己,像是疯了一样,明明想要离你远点,远点,再远点,可自己早已经不受控制了,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我一直僵硬着没有动,耳边是风声,我想要说点什么来回应,却发现自己声音仿佛被人捆绑住了,发不出声音,这是我想要的,这是我追求了十几年最想要的,为什么当我得到想要的答案,竟然会是泪流满面,我不是应该高兴吗? 裴誉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我一直是背对着他的,身体有些无力的蹲在地下,没有动。 身后是脚步声,我知道他接近我了,我们还差一点点,就一点一点,他就过来了,我最奢望想要的。共吗名血。 我感觉身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环抱住了,我将脸埋在掌中心,我说,“那陈榆呢,陈榆怎么办,你不是想要娶她吗?你怎么能够食言。” 他沉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他说,“我和陈榆没关系。” 我不相信说,“怎么可能,你们还上床了,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我们哪里上床了。” 我说,“你上次醉酒了,我捉奸在床,你以为我不记得了?这件事情我现在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你别以为我会忘记。” 他支支吾吾的说,“那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终于从手掌心抬头,眼神咄咄咄逼人看向他,“那又是哪样?” 他脸红了起来,转过脸去,我伸出手将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看着我说,我要听实话。” 他眼神闪躲,脸上有红晕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为了逼她说出实情,我作势起身要走,裴誉从身后立马抓住我,含含糊糊的解释,他说的隐秘又含糊,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还好我敏感度和耳听能力非常好,他说,他那段时间特别烦躁,因为我和韩秦墨的关系,在酒吧喝了一瓶酒,因为裴誉酒量不是很好,和我一样非常的菜鸟,他至少能够喝一瓶,而我是喝一杯就倒的那种,他说喝醉后,是陈榆将他从酒吧带走的,当时他醉的还不是很严重,只是头有点痛,陈榆在酒吧隔壁给他开了一间房,本来是想要他好好休息一夜,谁知他吐地稀里哗啦,陈榆一直照顾他到半夜,却哪晓得那时候正好碰上我打电话过来,陈榆接听后,喊了一句阿含,让醉酒的裴誉给听见了,死活挣扎起来要接听电话,他还没爬起来,整个人就对着地下吐了一地,陈榆为了照顾他,只能暂时将我电话匆忙挂断。 许多酒后乱性的典列都血淋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没有酒量的,或是公务缠身的,越是在饭局上,越是不能喝酒,你喝了没事,最重要是不要醉倒,别不会喝酒还特别牛逼的拿个杯子从上敬到下,从下喝到上,古人有很多典例告诉我们,酒后乱性,不是被女人给坑了,就是在醉酒后被人莫名其妙一把刀给干掉了。 而裴誉这种显然不会喝酒,却喝的一塌糊涂回来,虽然陈榆不一定会坑他,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坑别人,他说,他当时看见个女的,总认为是我。 所以当即也没想什么,抱住陈榆就不肯松手,还一口一个阿含,压着脸就要去亲她,陈榆一边挣扎不过,一边起身给他一巴掌,他才清醒了过来,事后很懊恼,很后悔,陈榆也是从那时候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他对陈榆一直有些内疚,被她知道这件事情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她分手。 没想到陈榆却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不介意,我会给你时间忘掉她。” 当时陈榆一句话便戳中了裴誉的心,因为裴誉那时候还处在面对我的感情自我抗拒的份上,陈榆说她可以帮他让我对他死心。 裴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他希望借助陈榆将我和他的关系彻底清理上一次,他哭笑不得的说,当时看着我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心里压力很大,看着我倔强质问着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当场放弃,要不是陈榆稳住了他,他想,他真的会那么做。 裴誉说,他从来没有哪次会后悔做这样的决定,他只是想要击退我对他的感情,却没想到反而是让我们越走越远。 而他和陈榆的关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他确实在大学时候很欣赏她,但只限于欣赏,在那次同学会上,两人款款而谈,对方的言谈举止都让自己挺满意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在一起了,可在一起后,却并没有那种爱情中的激情,反而是老夫老妻一样平淡似水,虽然谈得来,但两人的工作方面不搭嘎,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也是常事。 这样的细水长流的感情,裴誉和陈榆都满意,因为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没有太多的爱不爱,就没有那么多在不在乎,就算今天她和别的男人在屏幕上有过密的举动,在裴誉眼里也不会存在猜测,裴誉如果和哪位女同事吃饭被她撞见了,她也不会撒泼质问,两人给足对方充足的空间和时间。 这对于惧怕婚姻的裴誉来说,正是他想要的,所以陈榆在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之后,也没有太过激动,让他觉得对于她很愧疚,加上近期小旗的死给了陈榆很大的打击,小旗死的消息传开那一天,陈榆满脸惨白来找他,当时裴誉看着她,觉得她像是要昏过去了。 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的沉默,裴誉自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陈榆,而且由于他对我的事情,对于陈榆这个正牌女友一直有着很深的愧疚。 第九十九章 陌上花开 (三十) 自然对她不是一般的好,但是我觉得很多男人的爱情,都是出自于愧疚和时间,假设如果今天不是我逼着裴誉说出这些话。几年后,裴誉这样的内疚转换成日久生情,我想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心腹大患,但也没说的那么夸张,本来我爱裴誉,就没想过那么多,只是秉着自己的一腔孤勇,不怕受伤害横冲莽撞的前进着。 可小旗忽然的死让我明白过来,爱情或许真的可以不拥有。用一辈子去品味那已经失了颜色的回忆,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回忆里的暧昧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或者只是自己一个人想象,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感觉是怎样的,就那样傻不拉几的怀念他一辈子。 这让我觉得,是不值的,如果对方恰巧对你只是一种爱护并无关爱情,自己却对于这种暧昧的爱护,暗恋他十几年,想念他一辈子。 我想,知道实情的姑娘不疯掉那肯定会冲上那男人家,将他捆在床上暴打一顿。那还算文明点的,不文明的做法就是作为第三者开始上位,拆散你家里,让你妻离子散,这样恐怖的事情别不信,很多女人都这样干过。 女人和男人的奸情,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隐患,灭了多少家庭,让多少孩子心存阴影,可这世上还是有那么多人在里面冒着风险,乐此不疲。在这个情人找少了还没面子的社会上,很多事情已经踏过道德底线的管制。 裴誉说完后,我看着他许久,他被我看的有些脸红,可我一点也不后退,我说,“那你现在喝醉酒,是不是看见个女的都还是我。” 他摇摇头道。“没有了。” 我说,“没有了,就代表你不爱我了。” 他被我纠缠的有些不善言辞,大概刚才那番话用了他很大的勇气来说,他转过脸,不想让我看到他窘迫,我只听见他声音细细的传来,“要是我能够不爱你就好了。” 我冲上去揪住他耳朵,我说,“你敢不爱我,裴誉,你找死。” 我现在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其实只是想要掩饰自己心内巨大的兴奋,不然我觉得今天的热量不足以支撑我今天这一天,裴誉一边躲,一边指着掉在地下的提示道,“你掉了。” 我说。“掉了就掉了。” 裴誉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走过去弯身捡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一滞,我问他怎么了,他立马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反而是一本正经问我,眼睛里的深情是那样的深,仿佛让我置身在蓝色的海洋里,巨大的幸福将我包围,“那你爱我吗?” 我觉得此刻我一定要给裴誉相信我是爱他的勇气,我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斩钉截铁又快速的回答,“爱,很爱,很爱,不爱都不行。” 他满意一笑,在上按了一个键,放在了他自己口袋里,然后走上来抱住我,我也回抱着他。 他的唇贴在我额头上,我感觉自己要幸福的发疯了,除了紧紧抱住他其余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做,他低低的说,“我也爱,爱到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原谅这样的我。” 我在他怀中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原谅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原不原谅。 心里虽然喜悦,可始终不想伤害陈榆,她对裴誉是怎样的感情,我们谁都不清楚,或许连她自己目前都不清楚,她也是感情里的糊涂蛋。 忽然心里有些忧愁,裴誉似乎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他的唇离开我额际看向我,问我道,“你是不是担心陈榆?” 我点点头,我说,“是,裴誉,我担心她,她要是知道我们两人这样,我…” 他笑着说,“傻丫头,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担心,我来处理,既然我今天说出这番话,我就有一切的准备。” 我也只能在心里跟陈榆说声对不起,这个世界上自私的人太多,我不是圣母,也不是那种纯洁的少女,认为爱情可以相让那种傻话,我也不是他们感情的第三者,毕竟现在我可以用非常底气足的话来说,我和裴誉比她相爱的早不是吗?而且她和裴誉要的其实只是一份安稳,无关风月,像是工作一样,有空的时候经营一下,没空便是随它生长,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 我承认我自私,还没有无私到那个地步。 裴誉送我回韩秦墨公寓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我要离开的事情,有些忐忑,裴誉看我这个样子,问我,需不需要他陪我上去。 我赶紧摇头,我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够了。” 裴誉看了我许久,没说话,只是过了很久才点点头,他说,“有事叫我。” 他牵住我手的手,在我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算是给我鼓励,我有点害羞的说,“裴誉,你能不能低下头。” 他挑眉看向我,似乎是不懂,我脸更红的,我说,“你头低下,太高了。” 他虽然疑惑,但依旧照做了,我攀住他脖子,以我平生所及最快的速度在他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我不敢看他的脸,只能立即从他唇上隔离开来,连看都没看,回头转身上楼,心里在想,羞死了,羞死了,裴誉一定以为我是一个没羞没躁的姑娘,可我就是想吻他一下。 裴誉爽朗的笑声在我身后如魔音贯耳,幸好跑到电梯门口的走廊,裴誉的笑声才减小不见。 我看到呈量的电梯门映照出我的脸,那脸红的简直惨不忍睹,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不争气,凭什么裴誉说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他,刚才我可以多虐虐他,好让他尝试一下爱而不得的滋味。 这个滋味我可是尝试了很多年。 一边胡思乱想,电梯门就开了,刚才的惧怕也从心里冲淡了一些,嘴角一直溢着笑意,连忍都忍不住的那种。 忽然间明白,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电梯门向上的指示一直没有停,我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下如果韩秦墨无论他怎样对待我,我都不要发火,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墨墨和裴子含我会带走去抚养,等照顾他们长大后,到了合同期满的时间后,我就给他送回来。共吗斤圾。 这样想着,心里又有些底气了。 电梯门开口,我走了进去,站在门外想要掏钥匙,却发现钥匙没带,手心都是冷汗,站在门口按了几下门铃。 里面没有传来脚步声,我又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刚想推开,门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开了。 我走了进去,看见墨墨和裴子含正在客厅里睡觉,一面看向书房里的书房门开出一条口子,里面有灯光,我走到门口。 吞了吞口水,站在那里大概停顿了两分钟,纠结完后,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韩秦墨的声音,“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将门轻轻推开,却发现他又在开会,面无表情对着电脑,有时候或皱眉,或展眉,看上去,认真而严肃。 他连抬头都没有看我一眼,声音平淡,他说,“什么事。” 我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打扰他,只能问一句,“你现在忙吗?” 他没理我,反而是对着电脑里说了一长串英文,屏幕荧光投射在他脸上,看上去显得神色冷峻,薄唇抿紧。 我有些尴尬,他从来都是这样不阴不阳的,高兴的时候逗你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冷着脸连理都不理你的那种,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能站定在那里道,“如果你忙,我在这里等你忙完吧。” 他不答,只是低头翻着文件,我坐在办公桌旁侧的位置,这位置以前一直是我用来看书用的,因为韩秦墨房间里有很多书,平时他工作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到书房,闲来无事拿着他大书架上的书看,他也什么没说,似乎是默许了我这样的做法,只是他的大都是外国名著,而且还是英文版的,平时能够说出几个生活上的用语已经算是不错了,英文名著我是真看不懂。 那就只能挑他的管理书来看,想着自己也偷点师,说不定以后用的着,但往往不用五分钟我就已经睡着了。 这样无聊的日子中,我本来想不到韩秦墨房间那排书柜上自讨没趣了,没想到没过多久,上头居然又多了几套中国版的名著。 我这才有兴趣看,一般他工作的时候不理我,也不准我说话,我们两人都是相安无事各干各的,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书全部看完了,第二天,又会有新的书,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书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反正上面有,我就看,看到最后,忽然发现,自己真是满腹才情啊,要是谁敢说我没看过巴黎圣母院,没看过悲惨的世界,我就一定要用一天的时间跟他来炫耀我的知识。 因为现在这个社会,只要和洋货沾上点边,就是文化了。 第一百章 陌上花开 (三十一) 我坐在那里快要睡觉了,可韩秦墨似乎工作还没有完,我又不敢催他,只能坐在一旁昏昏欲睡。又担心裴誉在下面等我我久了担心,想要发条消息给他,却发现被裴誉拿走了。 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的看向韩秦墨,可他现在似乎根本没打算理我,我在心里默默的跟自己说,如果十分钟他还没有工作完,我就先走,过几天在和他聊这件事。 在心里打定注意后,站了起来。从外面给他泡了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很讨好的放在他办公桌旁。 我说,“既然你还没忙完,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韩秦墨却在此刻将手从笔记本键盘上停了下来,懒懒抬眸看向我,眼神里有些漠然的神色,仿佛伫立了无数座雪山,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心里总是有点慌。 我问他,“怎么了?” 他凝视我许久,薄唇轻启道。“十分钟。” 我说,“啥?” 他再次重复了一句,“给你十分钟。” 我立马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但是想要开口的,却发现怎样也开口不了,或许真像郑敏所说的,我把韩秦墨当成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把他当什么,有些时候我觉得在做人方面挺失败的,若不是他每次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手帮我,我想,我现在几乎是流浪街头了。 可我却还不起。就像陈榆说的,人这一辈子,左右都会辜负一个人。 我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韩秦墨双手交叉,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侧脸抬眸看向我,我手心都是虚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共吗池弟。 韩秦墨嘴角是嘲讽,似乎我这样的表情让他觉得很可笑。这样的他,让我自己感觉自己都有些丢脸了,只能缓慢的开口,“我想和你说个事…” 他问,“什么事。” 我说,“我想搬出你这里…” 我停顿了一下,立马看他脸色,赶紧补充道,“当然我会继续履行自己责任的!墨墨和裴子含我会带走,一直照顾它们到我们合同期满。” 韩秦墨漆黑的眼眸继续看向我,不发一言,脸上表情不知是喜还是怒,让我心里更加有些想不透他到底会怎样回答我。 顿时觉得这样的境况,简直像是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的,韩秦墨很有本事让我这样。 “理由。” 他又吐出两个字。这个问题更加让我支支吾吾了,低下头,始终不敢看他,心里那个愧疚啊。 恨不得拿把刀呈到韩秦墨面前,求他砍上我几刀,最好是狠狠的,一定不要心慈手软,但我相信像韩秦墨这种男人会心慈手软,那一定是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我酝酿了一下理由,鼓起勇气道,“因为,因为我有住的地方了。” 他挑眉,脸上表情仿佛像是结冰的湖面,没有破裂,也没有动静。 我又道,“就是吧,我觉得住在你这里挺不方便的,要是哪天病中的景甜好了,忽然跑到你这里,要是知道我住在你这里,你想啊,这样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所以我觉得吧,就是,就是,就是我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毕竟我们两人的身份关系这样亲密,对谁都不好。” 他静静听着,不反驳,也不不回答。 我皱眉,心里一阵手足无措,这就是欠别人人情的后果啊,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两三句就能解决的一件事,可欠了别人人情后,就演变成我这种,想说,却不敢说,说了,又怕他生气的情况。 “你同意吗?” 韩秦墨挑眉道,“我有这个权利不同意吗?” 我呵呵笑了两句,觉得还是给他一个台阶,免得自己惹急他了,那真是后果不堪后想啊,我说,“当然,你帮我这么多的忙,这种决定还是有资格的。” 我本来是客套的一句话,他顺理成章的接了下来,没有任何异样,“不同意。” 他吐出三个字,我急了,我说,“哎,你怎么能够这样呢?” 他说,“你不是说我有这个决定权吗?怎么?只是客套话。” 我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我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是想要给你一个台阶的,你知道的,你们男人这么爱面子,而且我又几次都辜负你的好意,可现在我真的非走不可啊,所以…所以…” 他淡淡一笑,“所以真是客套话。” 我很无力垂下头,“算是吧。” “我本来听出是客套话了,只是有点不确定,现在你亲口承认,比让我亲自揣测出来更加没面子,裴含,我在你眼里是怎么样的人。” 他忽然问我这些话,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我只能很诚实然后有些夸大其词道,“好人,超级的好人,对需要帮助的人,总能够伸出自己援助之手,如今社会上能够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如果我是市政府,一定要为你颁发个好人奖。” 他的笑声从房间静静传来,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毛骨悚然,仿佛像是一场漩涡被这样的声音给卷了进去,全身发寒,我胡乱说的话,也没办法说下去,只是很无力的站在那里,等着他打我,或者是对我破口大骂,可像韩秦墨这样的男人,很少能够看到他破口大骂的时刻,他的素质与教养已经注定他就算是骂人都是那种字字不漏脏话的人。 他嘲讽一笑,“好人?” 两字带着笑意,却是无限让人心寒,我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是。” 韩秦墨冷静的说,“那你现在过来。” 我不懂的看他一眼,但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他忽然站了起来,比我高出一个头,他伸出手将我往他面前一扯,我身后是办公桌,面前是他,我们两人离的很近。 我始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打我,可我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紧紧闭着眼睛,想象中脸颊上疼痛感袭来,却发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响,还有台灯掉地下的破碎声。 吓的睁开了眼,仓皇转身去看后面,发现一地狼藉,地下文件和台灯,还有刚才我给他泡的咖啡了,在地下散落了一地,文件夹里雪白纸张上满是咖啡渍。 我吓了一跳,想着他这是发什么疯。 他指我身后光溜溜的桌子,沉声吩咐道,“坐上去。” 我思维还停留在那一地散落在地的东西,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又再次重复吩咐道,“坐上去。” 我觉得自己当时没有逃跑,最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只能是我吓傻了,韩秦墨发怒的样子我见过很多,可他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表情奇怪,连说的话也奇怪,甚至扫了一桌子的东西,像他这样冷静的人不会干这样冷静的事情。 我按照他说法坐了上去,他高大的身体忽然向前倾,将我困在怀中,他脸就贴在我耳畔处,声音里是无限的冷意,却又带点怒气,“好人?裴含,你觉得我是好人,所以你觉得好人的帮助都是资源无限的?我告诉你,一个商人的好,全部都是有目的,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利润,你知道他们一般惯用的手段是什么吗?” 他两手撑在我两侧,我忽然发现有些害怕了,却傻愣在哪里依旧不动,只是眼神有些恍惚的看向他。 他眼神里是千山暮雪,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厚重的云层,看不透,猜不透,只能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慌乱吓傻的自己。 他说,“衣服是我脱,还是你自己脱。” 他一句话让我瞬间一个激灵回过神,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我说,“韩秦墨,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轻笑一声,那样的笑声,像是冰天雪地里被冻成标本的花朵,“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尽量让自己不被他吓的失魂魄,冷静说出他不会的理由,我说,“因为像你这种人是不会喜欢我,而且我的身份是什么你很清楚,要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按照我这种鱼死网破的性格,你觉得你对我做了什么,能够独善其身吗?” 他听我说完,轻蔑一笑,“你认为景家能奈我何?” 我说,“景家虽然不能奈你何,但至少对你名声会有损害吧。” 他修长的手在我凌乱散落耳边的头发给揽在耳侧,他贴在我耳边说,“名声,裴含,你真相信就因为你,我的名声会遭到损害吗?或者我也可以说是你勾引我,你说,到时候是你独善其身,到底还是我独善其身,嗯?” 我伸出手忘了当初来的时候,在心里警告自己无论韩秦墨说什么都不和他生气的警告,伸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一句无耻还没骂出来,他已经轻轻松松将我快要贴近他脸的手给扣了下来。 他冷笑道,“无耻?先前不是还说要给我颁发好人奖吗?裴含,你们这种人我真该说你虚伪还是天真。” 他说着就将我压倒在办公桌上,我腿被他压在桌下面,身体以一种耻辱的姿态呈现着,脑海内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些被强奸的片段,心里慌乱不已,一个劲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一章 陌上花开 (三十二) 其实一个女人在面对一个禽兽不如而且想要侵犯你的男人,挣扎是没有用的,那只能让他变得更加禽兽,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智取。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变得淡定下来,我说,“我自己脱。” 韩秦墨有些惊讶,面部表情有些细微变化,我说,“反正反抗也没用,那样只会让你们男人更加兴奋,你不是想要的只是我的身体吗?那我就给你,只是给你之后。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他听着我说,一时没有说话,我伸出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他的眼神也随着我手上的动作吸引了过来。 我心跳都窜到嗓子眼了,他从惊讶慢慢变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两手虽然撑在我两侧,可并没有动作,只是注视着我一点一滴的动作。 我咬咬牙,尽管动作已经够缓慢了,可在此时的情况,我总感觉,没有哪次。时间是这样飞逝而过的。 一件外套落地,我真后悔今天没穿个四五件出来,要是按这样速度脱下去,就算在怎么欲火焚烧的男人在面对我此种磨叽之下,也肯定对我没有兴趣了。 我说,“我们真要变成这样吗?韩秦墨,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他说,“你现在还相信我还是个好人。”然后顿下来,又道,“继续脱。” 我说,“好。” 伸出手就去脱自己一件薄薄黑色的打底衫。我感觉他呼吸慢慢的起了变化,周边灯色昏黄,而且书房的装潢都是暗色调的,在这样场景下,连对方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了韩秦墨一眼,他依旧没有制止我的想法,我一咬牙,开始脱身上那件打底衫。打底衫刚脱下来,周边冷冷的空气一下袭击我皮肤,我清晰的知道自己正在颤抖,韩秦墨一下就扑了过来,我甚至看不清楚他是怎样扑过来的,我身体往桌上一仰,他冰冷的衣服就贴在我赤裸的上身,我尽量要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韩秦墨压在我身上,我裸露在外面后背紧贴住有些磨砂感觉的桌面,后背有些刺痛感。 他脸就在我上方,我有些发抖,他似笑非笑,“怎么,今天会变得这样主动了,你在赌什么。” 被他看穿了。我将脸别过去,“我没在赌什么,反正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抚摸在我赤裸后背,靠近一分,我就感觉自己的心退却一份,几乎在他手贴上我后背那一刻,我就想要从桌上一跳而起,可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 他刻意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若有似无说道,“是吗?如果我说这样呢。” 他的手忽然从我后背滑到我小腹处,我死死咬着唇,相信此刻我脸色和陈榆那天苍白相比,好不了多少。 韩秦墨仿佛很喜欢看我这副模样,他嘲讽笑道,“你在试探我?以为我不敢?裴含,你难道真不把我当成一个男人,尽管我不喜欢你,可男人在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不喜欢也会有反应。” 他早就看穿了我的伎俩,对,其实我一直在赌,赌他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反其道而行之。 他身体微微后退了一下,似乎这样的姿势让他有点累了,我伸出手,毫无预兆的圈住他脖子,将他的脸重新压了下来,一副勾引他的模样,我说,“怎么会,你想要我,我给你便是,难道你不敢?” 他冷笑了一声,脸上满是轻蔑,似乎我这句话多么的不自量力。 “如果是这样的的话,你就想错了。” 他低下头对着我的唇就想要吻下来,在那一刻我却逃了,他的唇正好贴在我裸露在外的颈脖上,我们两人身体都是一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反正我是被吓的。 我们两人现在这种姿势像是拥抱在一起,我圈住他脖子,他拥住我腰。共记叨血。 这段时间却迟迟都没有动作,他埋在我颈脖处没有抬起头,我也不敢动,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越来越凝重了,我在猜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谁知他只是埋在我颈脖处,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我身体也跟着忍不住有起伏,他笑了很久,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冷笑,反正挺可怕的。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从我身上站了起来,扔了一件外套套在我身上,“你赢了,我确实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逛了一圈回来,躺在桌上没有半分动,只是虚软的可怕,如果韩秦墨此刻改变了心意,我想要逃,肯定是没有力气的。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我从桌子上面坐了起来,扭头去看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的他有点悲伤,大约是我看错了,或者只是今天灯光的原因。 我整个人放松下来,睁着眼睛望向墙上一只欧式花纹的壁灯,再也不想动弹。 心内想到,我赢了,赌赢了,韩秦墨真的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果他想要对我怎样,在我和他同居这段日子里,要是对我有这个心思,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差不多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我从桌上爬了下来,快速的穿好衣服,看到房间一片狼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又想到韩秦墨漠然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内疚更加重了,如我所说,他是好人,就算在别人眼里是狡猾奸诈的商人,但在我心里他是个好人,救我于水火的好人,永远都不会计较得失的好人。 在卧室收拾房间的时候,韩秦墨一直没有回来,我想和他好好道一声再见,虽然以后说不定形同陌路,可还是想要和他说声谢谢。 墨墨和裴子含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我本来是要带走的,可看到我东西收拾好后,韩秦墨这套公寓简直空的不成人样,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如果连墨墨和裴子含都带走了,他一定会孤单的。 我想了想,最后只是简单的拖着我的行李下楼。 裴誉当时还在楼下等我,眼神满是担忧问我,为什么在上面呆了那么久,我眼神闪躲的回答道,“只是一些小事和他交代了一下。” 他也没多问,只是牵起我的手,他说,“手怎么这么凉。” 我不会告诉他,我是被吓的,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只能含含糊糊的将手插进他口袋里说,“这么冷的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怕冷,他也没再说话。” 提着我的行李,握住他口袋里我的手,仿佛是想要捂热,眼神清澈的如初升的晨雾,这就是我爱的裴誉,他说,“我们回家。” 我说,“好。” 我们两人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身后正好开过一辆黑色的车,也不按汽鸣,从我们身旁一忽而过,又加上这几天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雨,雨水溅了一身,裴誉赶紧将我拉在怀中,皱眉看向那辆黑色的车道,“怎么这样不注意。” 我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没怎么在乎道,“没事的,别人大概是没有看见我们。” 然后看了一眼,前方被绿化淹没的只剩下一个车尾的车影,牌照号码落入我眼里,心里一怔,随后一笑,想了想随他吧,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好受点。 我和裴誉回家后,上次我住的房间没有半分改变,陈榆只是在小旗死的那段时间借住而已,现在电视台虽然在和国航打官司,但至少已经重新开业,尽管那样沉重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除。 但这世上不都是这样吗?就算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情,少了一个人,也没有人会永远用自己的悲伤去铭记,真正悲伤的只是最亲近的人,我让裴誉先别将这消息告诉陈榆,她现在根本还没从小旗的死中回过神来,现在告诉她这样的消息,对于她来说,只会是更加重的打击。 对她的误解已经慢慢变成了同情,她或许并不需要我的同情,或者厌恶我的同情。 我在裴誉这里住下,说实话,很温馨,每天只要能够看到他的笑容,甚至是普通一句晚安,我都感觉自己像是要幸福的发疯,裴誉将我房间重新收拾了下,他解释着说,当初陈榆在这里住的时候,睡的是他的房间,他睡的我的房间,如果介意的话,可以将床上用品换过一套新的。 我将手中的行李扔在地上,整个人跳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兴奋的说,“我才不呢,上面有你的气息,我最喜欢了。” 他笑了两句,跟着我一起躺在了床上,侧脸笑着看向我道,“你不嫌弃?” 我赶紧摇摇头,他怎么会觉得我会嫌弃他呢,要是我嫌弃他,我就不会爱他,而且我还怕他嫌弃我又懒,又不知道做家务。 我说,“裴誉,你会娶我吗?” 我认真的看向他,不想错过他眼神里任何一丝情绪,他也同样看向我,我们两人就那样躺在床上各自凝视着对方,仿佛要望向对方的眼里。 第一百二章 陌上花开 (三十三) 他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我面前轻咳了几下,整了整衣服,我以为他要干什么。一直躺在床上看着他,他忽然蹲在床下,单膝跪地道,“亲爱的裴含女士,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他异常认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简单,很玩笑,没有戒指。没有玫瑰花,甚至没有扣人心弦的求婚曲,心里却像是真的被裴誉求婚了一样,因为这样的场景在我很多年前,知道什么叫爱情的时候便幻想了很多遍,穿白色西装的裴誉,手捧玫瑰的裴誉,为我戴戒指的裴誉。 我都想象过无数遍,没想到这样的一幕现在重现在眼前,那些花哨的理解都没有,只有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我幻想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容易,甚至此刻都还觉得是一场梦。 我从床上忙不迭的爬了起来,简直是摸爬打滚的扑到他怀中,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激烈,身体有些不稳,只能稳稳将我托住,防止我倒地。 我压在他身上,死死抱住他的脸,我说。“裴誉,你这混蛋!不带这样的,没钻戒,没玫瑰花,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们两人都倒在地上,但我是压在他身上,他笑的灿烂,那样的笑容如天边的明月。真是连我眼睛都要灼伤了。 笑声爽朗一直在我身边来回回放,他笑着说,“这样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了呀。“我脸上一害羞,我说,“胡说!才没有呢!” 他将我从他身上移开一点点,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戒指,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款式,就一个戒指形状的圆圈,他让我将手指伸出来,我有些愣怔,没想到他真的就变成一个戒指出来了。 裴誉将握手握住,一边缓慢把那枚戒指往我指尖套进去,明明很轻松的一个动作,他却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说。这枚戒指是他第一份工资买的,当时想要给我作为我二十一岁的生日,却没想到那一天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景家为我准备的生日会,和生日会上景甜忽然出车祸那样的事情,他说,这枚戒指他一直没有送给我的原因,是怕我嫌弃它不是铂金,也不是钻戒,就因为那么简单,简单的什么花纹什么镶钻都没有,他害怕景家这么有钱,像这样简单的东西自然已经入不了我的眼睛,一直没敢拿出来。 我当场就哭了,我说他真是笨死了,他怎么现在变的一点也不了解我了,我是那种在乎这样东西的人?我将那枚戒指紧紧套在指间,一边埋在他怀中大哭,我说,“裴誉,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在乎物质的女人么?而且那些都是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是很多死人用过的东西,一点也不干净,我才不喜欢呢。” 他一边拍打我后背,一边擦着我眼泪,满脸歉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要给你最好的,可是最好的在景家面前却那样微不足道。” 我将他正在为我擦泪的手打掉,我说,“你居然这样想我,你能够和景家比吗?景家老爷子放狼嚎的笔架都是镶钻的,镇纸和田玉都是当年慈禧太后房间里的文房四宝之一,你和他们去计较什么。” 我一边哭着说,一边责怪他多心了,心里却满满都是感动,他好声好气的说,“我知道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放心了。” 我说,“裴誉,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第一件首饰品,这枚戒指我要带一辈子。” 他指着我说,“你刚才说的可是一辈子,如果你敢摘下来,阿含,我就不会放过你。” 我张开嘴去咬他,他反而直接翻个身将我压在身下,我们两人眼里都含着笑意注视着对方,他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他,他的吻轻柔的落了下来,我闭上眼睛,感觉那枚吻落在我眼睛上,我摇摇头,将嘴巴嘟的老高,示意他吻错了。 他有点害羞,动作也不是很利落,但那个吻落在唇间,我脑海里暂时空白了几秒钟。 然后那个吻一发不可收拾,直到裴誉喘着粗气抱的我紧紧,却始终不敢在踏进一步,我知道他意思,只是很幸福依偎在他怀中,梦呓般问像裴誉,我说,“裴誉,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脸埋在我肩头,笑了两声,忽然在我耳朵上轻轻一咬,我感觉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和细微疼痛感,他黯哑着声音说,“还像是做梦吗?我也觉得是。” 我不干了,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痛呼了一声,但始终没有将我推开,只是傻笑着,我认真的去看他脸上我的牙印,发现有些青了,一时之间又有些心疼,只能有些愧疚的问他疼不疼。 他摇摇头,“不疼,小时候你经常咬我,这还算轻的。” 说完,他指着自己后背道,“我记得你小时候长牙的时候,有时候我背着你出去玩,或者你赖在我背上不肯下来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在我后背张嘴就是一口。” 我啊了一声,有些惊讶道,“真的吗?” 他点点头,很确定告诉我,是真的。 我要裴誉翻过身来,伸出手就去扒他衣服,吵着要看,他脸一下就红了,佯装发怒道,“胡闹。” 我说,“不行,我一定要看。” 他最后受不住我吵闹,还是脱了外面的大衣让我去看,他后背肩头果然有几枚稚嫩的牙印,牙印是那种特别细小的,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小时候被什么小东西给袭击了。 我有些心疼伸出手去抚摸了几下,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 我说,“不疼是吗?” 他点点头,我重新低下头,在他后背上又咬了一个牙印,心内私心的想,在你很多年前,你就已经被本姑娘刻上了自己私有物,现在我在印一个,看你还逃不逃得掉,这辈子死也是姑娘我的。 我这样一想,咬的更用力了,比先前咬他脸还要重,直到感觉口腔里有点点血腥味,才肯松开嘴。共记每划。 这一过程中,裴誉始终没有吭声,趴在地下任由我咬着他。 我终究是舍不得,爬起身要去找创口贴,他从地下站了起来,笑看向我,我只在他胸口处,他习以为常一个动作,揉了揉我的头发,眯着眼睛道,“现在可高兴了,我身体上都被你这属狗的小东西给刻上了记号。” 我点点头,他脸上的牙印开始有点肿了,我内疚的说,“你脸上还是消毒吧。” 他说,“不用,你没毒。” 我说,“我要是有毒呢?” 他说,“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一句话,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很后悔刚才那恶毒想法,为什么要咬他那么狠。 夜晚的时候,为了犒劳他被我咬的补偿,亲自下厨为他做饭菜,最后弄了出来,厨房简直成了一个残败的战场,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常听见厨房里破碎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每一次听见一声,就跑进来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拿着锅铲,咧嘴对他一笑,“没事,饭菜马上就好了。” 他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还说,“如果实在不行,就喊我一声。” 我逞强的说,“你看不起我?” 裴誉只能吞下担心的话语,走了出去。 我煮好后,觉得这次菜色很好的样子,很高兴端到桌上去,裴誉似乎也有些惊艳我居然能够做的这样好,我迫不及待让他尝试,他最开始皱眉,复而展眉,反正神色很复杂,我期待的问他怎么样。 他说很好吃,我信以为真的说,“真的吗?那你今天就有口福了,这些全部给你吃了。” 他说,“好,你第一次下厨,我一定捧场。” 最后裴誉真的全部吃了,而且吃的干干净净,在我为了自己的厨艺沾沾自喜的时候,半夜时候的裴誉,却因为身体不适而被送入医院,当时真是把我吓死了,想着幸运来的这样不容易,不会在我们最爱的时候,检查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绝症吧,正当我为了这样一类幻想而自吓不已时。 医生很淡定告诉我,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是由于食物中毒,而导致的上吐下泻。 我和那医生争辩道,“什么食物中毒,他根本没吃什么啊。” 医生取下口罩,很睿智的告诉我,“病人今天早餐晚餐都是平常的食物,只是今天夜晚那一顿有点特殊化,具体物质还没有检验出来,但初步验证,是食物中毒导致没错。” 我坐在长椅上,像是虚脱一样坐了下来,一直回忆着自己到底都住了些什么,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煮了些什么,只是放了四五种调料,也不知道是什么调料。 想着是自己害的裴誉进医院,心里更加悔的肠子都青了,裴誉当场洗胃之后,还要在医院住院一个星期留院观察,我想着,一顿饭没那么严重吧… 第一百三章 陌上花开 (三十四) 裴誉醒来后,正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我有些哆哆嗦嗦的靠近,他躺在病床上对我微笑。洗胃很痛苦,看他现在这副虚软无力的模样,便知道。 我站在那里不敢过去,他对我笑着招手,那样的笑容仿佛一阵风就能拂散,我站在那里摇头。 看见他这样的笑容,让我心内很内疚,我从来没想过我煮的菜居然有让人食物中毒的本事,在厨艺方面他们很早就知道我是个白痴。 可裴誉却还吃的干干净净。我站在那里吼,我怪他为什么明明难吃还说好吃。 我们两人之间隔了挺远,只听见我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回荡着,他声音也有气无力传来,但好在咬字清晰,不然我以为他要死了,他说,“我没骗你,是真的很好吃。” 我说,“裴誉,要是你今天死了怎么办。” 他笑了一下,有点不以为意道。“怎么可能会,我相信你还没那么恨我,要将我毒害了,以后你肯定就做寡妇了。” “你死了,我肯定就不会做寡妇,我立马就改嫁,让你头上戴上十几顶绿帽子。” 裴誉只是笑,再也不说话,大概是疲劳了,今天折腾了一天,我缓慢走过去。伸出手抚在他胃部位置,问他疼不疼,难不难受。 他摇摇头,只是将另一只冰凉的手放在我手上,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暗黄的灯光投射在他苍白的脸上,我心有些疼痛,是自己这样让他受苦受难。真是个傻瓜。 然后自己也歪着脑袋窝在他手臂旁睡了过去。 我在医院照顾了裴誉几天,医生当时检测出来导致裴誉中毒的物质,说是调料中间有白色的纯碱,粉末颗粒状和盐有些相似,我忽然就恍然大悟,原来那天看到厨房里那么多瓶瓶罐罐,因为煮饭期间太过匆忙,看见一个白色的就往里面扔了,自己也没有尝试味道,总想着让裴誉吃第一口。共记记血。 导致他现在这样痛苦,我真是个蠢蛋。 那医生满脸担忧的说,“还好只是纯碱,姑娘要是旁边是一瓶老?药,你是不是当场也给放了。” 我赶紧摇头,满脸歉意道,“不是。不是,我没了解清楚,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那医生有些怜悯看了裴誉一眼道,“小子,这是你女朋友?” 我脸一下涨得通红,却又急切去看裴誉,他躺在病床上,笑的有些腼腆道,“是,是我女朋友。” 那医生说,“你真是上辈子积德了,教了个这样会煮饭的女朋友。” 他说,“医生,他没您想的那么笨,只是有点粗心大意。” 医生看着裴誉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摇摇头,笑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站在那里却是傻兮兮的笑,就算被人给诋毁了,我还是高兴,因为这一次是裴誉第一次把我当做女朋友介绍给别人听。 我兴奋在病房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削个苹果,又问他要不要喝水,或是饿不饿,裴誉看着我这个手足无措的模样,忽然抓住我正在往杯内倒水的手,认真的问,“阿含,我这样向别人介绍你,你不会介意吧。” 我说,“不介意,裴誉我很高兴,现在我都不知道怎样表达这种感觉了。” 他拂了拂我额前的头发,“我不需要你对我多么好,这些好,只要我对你进行就够了。” 他像是宣誓一样说出这一句话,我眼睛内满是灼热的泪,却迟迟不肯落下,我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种压制不住的幸福,真的让自己觉得和以前恍如隔世,甚至忽略了周边的所有。 最后那几天我帮裴誉去办理出院手续,可是半路回来的时候,却被几个穿西装的人拦住,我认识他们,景家的人。 他们拦在我面前眼神犀利的看向我,我同样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看,只是冷着声音道,“有事。”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回答道,“麻烦景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我说,“没空。” 可显然我这势单力薄两句没空,是抵不过这两个大男人的,我以为是景林要见我,可是当那几个保镖将我带到一间vip病房的时候,便明白,不是景林要见我,是景甜要见我。 当他们把我带到病房时,景甜坐在病床上玩耍着手中一只狗,那只狗我认识,是裴子含。 她一边将一只香蕉强制性喂给裴子含,一边钳住它呜咽的嘴巴往里面塞,裴子含的哀嚎声,在安静的病房有些凄惨。 我站在病房门口,身后站着两座大山一样的保镖,我冲过去,将裴子含抢了过来,道,“它肠胃不行,不能吃香蕉,你这样会让它生病的。” 景甜将手中强制性喂了一半的香蕉扔在一旁,脸色铁青看向我,“狗还我。” 我说,“凭什么,这狗是我的。” 景甜靠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向我,迎面伸手扔了一叠的照片在我脸上,“你还要不要脸!裴含!你好好看看,这狗是谁的。” 我脸上迎来一阵刺痛,低头去看纷飞落地的照片,全部都是我和韩秦墨住在一起的情景,她找人跟踪我。 我有点不敢置信看向她,她看到我的瞪大的眼神,脸上满是厌恶,完全没有当初那种楚楚可怜,“裴含,别以为这段时间我病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说那只狗是你的吗?” “你跟踪我。” 她靠在床上,摊摊手道,“跟踪你又怎么样,不然我怎么会看到这些精彩照片呢。” 景甜从床上走了下来,她身量娇小,一头?腰似卷非卷的头发垂在腰际,脸上肌肤大概是常年因病的原因苍白的有些透明,眼睛却是水灵灵的,下巴尖俏。 她站在我面前蹲下身,开始捡起一张一张照片,咂咂嘴欣赏着,她捡起一张当时韩秦墨在公寓附近找到我,我们两人一同撑着一把伞的照片,她微笑着说,“真看不出来,你们两人也挺般配的,裴含,勾引人这么好玩吗?” 我愤怒的从她手中夺过那张照片,似乎想要泄愤一样,拿在手中狠狠的撕碎砸在她脸上,“勾引?我勾引又怎么样?我有你手段那么卑鄙吗?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我生日那天出事,景甜,今天应该是我和你算账吧。” 她大无畏的笑了两下,将粘在头上碎屑拿了下来,那一块碎屑正好是我眼睛部位,她观察了几下,冷冷笑了两声,指甲一掐那块碎屑便在她手中折痕不见了。 我仿佛觉得刚才自己的脑袋被她捏在手中,随便一下,便有可能让我碎尸万段。 “算账?这笔账你以为我们算的完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天是我手段,只要爷爷认为不是就不是,可是你知道这些照片会给你带来什么?裴含,你父母没告诉你,别人的东西你是不能碰吗?特别是贵重的东西。” 她歪头看了我一眼,模样天真又无邪,又道,“也对,像你们这样的穷人家,哪里懂的什么不能碰,什么能碰,只要是觉的好奇的东西,都爱摸上两下。” 我被她羞辱心里一把火感觉要烧到顶,可她却偏偏爱用那副天真的模样,说着有毒的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矛盾性格的人存在,就像韩秦墨所说,生活在家族里的人,无论性格外表上多么无邪和天真,其实本质里比谁都懂,金钱构造的家庭没有谁有资格天真。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裴子含在我怀中动乱不安,我不知道韩秦墨怎么会把它交到景甜手中,似乎我和他同居的事情,景甜怕是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心里一点一点变寒,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景甜看着我沉默样子,捂着唇格格笑了起来,她伸出手从我怀中将狗给抢了过去,长长的指甲就掐住裴子含的耳朵,它在怀中忽然痛的挣扎了起来,张嘴就咬了景甜手一口,她惊呼一声,两个保镖冲上来捏住裴子含的皮毛就往地下一摔,顿时狗的哀叫声连天,我快速的转身去看,那保镖用的力道特别大,一只年幼的狗被他一甩,早在地下挣扎了几下,竟然就不动弹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颤抖着身体走了过去,将裴子含小小的身体给抱了起来,却发现一手的血。 而景甜的笑声在我耳边循环不去,她说,“知道吗?如果狗会咬人,就该杀。” 她笑的很开心,坐在床上,我只感觉手中那团鲜红的血像是刺激了自己的神经,当时我什么都没想,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下一冲而起,狠狠的走上去,甩了景甜一巴掌,她脸上五个鲜红染血的手指印。 我疯了一样叫道,“你他妈是疯了!它才多大!景甜我要杀了你!你居然就那样摔死了它!你的心到底什么东西做的!” 我冲上去死死掐住她脖子,身后保镖冲上来就想要拉开我,他们不敢像摔狗一样摔我,毕竟我也是景家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陌上花开 (三十五) 我从床上干脆站了起来,反手一人给那保镖一巴掌,他们脸上也带着血,全部都是狗血。 我眼睛通红死盯着他们。指着其中一个被我打没回过神的保镖道,“别认错了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名不正言不顺,她不过是外面捡的,真以为她能长久吗?我迟早会让她滚蛋!你们给我睁大你们狗眼好好看着,警告你们,别压错了主。” 他们大概是被我气势给震慑住了,捂着脸半响没有反应,景甜躺在床上一直睁大眼睛盯着我。对着还在发愣的保镖冷冷骂了一句,“废物。” 说完狠狠擦了脸上的血,我侧脸看向躺在地下的裴子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得不到怒火平息,在她刚站稳后,我直接又给了她一巴掌,她一个没站稳从床下滚了下去,我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到病床下的她,警告道,“别以为我好欺负,景甜。对于那件事情我之所以不查你,是因为我也不想待在景家,既然你这么害怕我待在景家,咱们走着瞧,我偏要待,我看你能够拿我怎么样,尽管他们不喜欢我,血缘关系赤裸裸摆在这里,景氏一样是我的,你以为会落在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你身上吗?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你要是不得罪我。或许等爷爷百年之后,我还可能会分你半个子儿钱,可现在。” 我对着她冷笑看了一眼,指着远处裴子含的尸体道,“看在它这条命上,你千万别再惹我,小心我连一个子儿都不给你留,直接收拾铺盖给我滚蛋!” 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把景甜当成一个病人。既然她有胆子干这样的事情,就有胆子要承受我的怒火,我打了她,一点也不怕她去景林面前告我状,我总要为裴子含的命给挣回几分。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伸出手若无其事在床单上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起身想要走,正好看见病房门口站了一个人,是韩秦墨,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还以为他有多爱狗,原来不过也只是表面,我走到那滩血面前,小心翼翼将已经完全没有气息的裴子含给抱了起来,在经过韩秦墨身旁时。说了一句话,“若是当初不曾想过好好待他们,那就还不如别出手相救,任由他们饿死也好过现在这样的下场。” 他看向我怀中全身皮毛染血的裴子含,眼神微微闪烁了,脸上是冷若冰霜。 我觉得今天真是够了,景甜忽然坐在地下戚戚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心里这样的火大,为什么他们杀死一条狗这么容易,难道狗的生命就不是命了。 我转过身对地下的景甜怒吼道,“哭什么哭!别只知道装可怜!你以为你是林黛玉她妈啊。” 说完,再也不看里面的一切,抱着没了气息的裴子含走了出去,也没有人敢拦我。 踏出那个病房,我才觉得自己的勇气像是用光了一样,刚才那一股混战让我头发凌乱,衣服上面也满是血,人来人往的人都好奇又奇怪的看着我,和我怀中的狗。共记吉亡。 肯定是把我当疯子一样对待,我也不知道该把裴子含的尸体带去哪里,低头看了一眼,它面目表情还是保持在狰狞痛苦那一刻,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样快。 我靠在墙角,心里难受的不行,蹲了半天,才想起裴誉还在病房等我。 只能快速抱着裴子含去病房找裴誉,他当时看到我身上的血时,满脸惊讶,快速走了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半响没有说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指着怀中的裴子含,然后指了指身上的血,那一刻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 狗并没有惹到他们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她完全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样狠,就这样轻易夺走了它们的生命。 我想起曾在韩秦墨公寓,他出差那段时间,都是裴子含和墨墨陪在我身边,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狗,可人只要和一个东西相处久了,不管喜不喜欢,终究是会有感情的。 如果当初要是韩秦墨没有将他们领回来,将它们的妈妈送去宠物店,裴子含的下场也不会这样惨。 裴誉吓了一跳,出去还是好好的,回来我就成了这副模样,我只是抱着裴子含的尸体流了一脸的泪,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裴誉问我什么,我也只是摇摇头不答。 裴誉最后带着我,去了小时候我们经常去的教堂后面,在小山丘草地处挖了一个坑,我将裴子含放进那个坑里面的时候,裴誉安慰我说,“别哭,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或者幸福,可死了也不一定是痛苦,说不定下辈子就会变成它们想成为的东西,也许这一世的它并不希望自己是一条狗。” 我擦了擦眼泪,脸上有血也没管,只是声音哽咽的说,“裴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和我相处久的东西,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是陪我到老的,不是死了,还是死了,比如小旗,小旗也是死了,现在连裴子含都死了,为什么总是和他们相处感情出来,却都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裴誉拿出纸巾为我擦拭脸上的血,皱眉道,“别乱想,生死有命,并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阿含,你还有我啊,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我睁着眼睛看向裴誉,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发现手上都是裴子含的血,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点点头,在心里记上了。 谁都没办法承诺谁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太多变数了,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可知,各自都是抱着石头瞎着眼睛过河,甚至在河中央被淹死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哪里。 我们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新鲜泥土上的小坟堆,心像是被谁给掐住了,呼吸不上来。 裴誉牵着我的手说,“下次我们来,四周一定开满了野菊花。” 我说,“是,一定很漂亮,裴子含一定会喜欢。” 裴誉问我,为什么要叫裴子含,我没告诉他,这个名字是韩秦墨取的,我怕他误会,只是骗他说,因为没什么好名字可叫,所以随便拿我的名字从中加了一个字。 他笑着,也没有在追问,只是淡淡道,“以后我们结婚了,你要是想要养狗,我们去宠物店选一只你喜欢的品种的。” 我摇摇头,“不,这一辈子我再也不想养宠物了,浪费感情。” 然后往前走,一直没有回头看一眼,裴子含,下辈子再也不要做狗了,做你想做的任何东西,但一定不要是狗,而且是没有任何品种名称的狗,那样的狗不是被人猎杀做了狗肉火锅,便是被人随随便便杀死,一点也不珍贵,死了,对你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回去的时候,因为山路有些坑坑洼洼的,用了很长时间,谁知刚下山,迎面就站了一个人,是出国许久都没见的郑敏,她一身职业装站在那里,等着我们慢慢走过来。 我牵着裴誉要转道走,她却将我拦住了,我看向她,问他什么事。 郑敏说,“韩总想要和您聊聊。” 我说,“我没什么和他好说的。” 郑敏说,“是关于另一只狗的去处问题。” 我想要走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让他把另一只狗给景甜,那只狗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郑敏严肃的说,“景小姐,希望您别说气话,这次事情我们谁都没料想到,希望您别这样伤心。” 我懒得和郑敏在这里争辩,只是冷着声音问她,“韩秦墨现在在哪里。” 郑敏回答,“正在医院。” “让我去哪里见他。” 她说,“请您和我上车。” 我转眼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裴誉站在一旁皱眉问道,“我不同意。” 我看向裴誉,他冷着牵着我要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就变了脸色,他说,“裴含,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准在见他。” 郑敏却拦在一旁,满脸狐疑的看向裴誉,问我道,“她就是你喜欢的人。” 郑敏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她公式化打量裴誉许久,淡淡总结一道,“韩总并不比他差。” 我冷着声音训斥道,“郑敏!我和韩秦墨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 郑敏被我训斥的有些难堪,她声音从原先公式化开始变成冷硬,“景小姐为什么总认为是我误会,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韩总不会因为您一个电话,便凌晨四点订飞机票赶回中国,连最重要的会议一声不响的给推了,让我们那些等着他开会的高层们,在会议室等了他几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才得到他匆忙的电话告诉我们会议推迟,景小姐为什么总是将韩总的好意,完全不当一回事。” 我说,“郑敏!他有未婚妻了!请你搞清楚次序,不要让我们两人之间有不好的谣言传出,你身为秘书难道这点都不懂吗?” 第一百零五章 陌上花开 (三十六) 郑敏固执的别过脸,裴誉一直皱着眉在一旁,我和他说只是去交代一些事情,而且我和韩秦墨根本没什么。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才艰难点头。 裴誉也不多加阻挠,一般我提的要求,就算是他不愿意的,他都会答应,甚至违背他的本意,他都会去做。 裴誉只说让我早点回来,他眼神里的凝重是那样不言而喻,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决定了,就从没想过回头。 我一直是这样的人,跟着郑敏上车,她坐在我身旁,我们两人一路都无话。 可车子开到半路,我才知道他们带我去哪里,不是去医院也不是去韩秦墨公寓,反而是去景家的路,我问郑敏是不是走错了。 她却很淡定告诉我没错,正是去景家,我大声说让他们停车,郑敏却根本不听我的。只是吩咐司机开快点的,她是韩秦墨身边出名的忠心,韩秦墨吩咐的,无论多么困难她都会做到,我相信现在就算我从这辆车上跳下去,今天也不一定会停。 最后干脆淡定坐在那里也不再瞎嚷嚷,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便好,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韩秦墨为什么要郑敏带我去景家。 到达那里的时候。景家大宅安安静静,有熟悉的佣人看向我后,低眉老老实实喊了我一声小姐,我点了一下头,郑敏将我带到老爷子书房,我在门口迟钝了一下,看向郑敏,我说。“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郑敏垂眸说,“景小姐进去便知。” 我也懒的现在自己吓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根本不止景林一个人,还有才刚分开没多久的韩秦墨。 景林似乎和韩秦墨商量什么事情,两人左右而坐,中间隔着一个梨花木雕刻的茶几,上面放了一盏油青色的茶壶,釉色极好,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我进去的时候,景林正低头和韩秦墨说着话,一看就是说着公事,他们身后是一个红木的屏风,上面刻着九匹奔驰的骏马。 景林听见门被推开。我站在里面许久,才抬头看向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在外面疯了这么久了,也够了。” 我这么久无声的抗议,这么久坚决的决心,在他们眼里只是发疯,我站在那里没说话,韩秦墨坐在一旁端着一杯茶盏,没有看我,只是低头把玩着,我看不清他神色。 当然我也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了视线,现在最不想见的便是他。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理景林,今天找我来,大概是景甜和我打架的事情惊动了他,来找我麻烦吧,反正早已经有心里准备。 景林见我这样的态度,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怎么,要不是让秦墨将你骗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在外面了。” 我说,“没有,我从来就没想过回来。” 景林倒也没发怒,只是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看向对面我身后的椅子,“坐下吧。” 坐下后,景林开口,道“上次那件事情我和你父母都商量了许久,决定再选个好日子为你在次召开一个招待会,趁着景甜的病也好了,双喜临门。” 我坐在一旁,懒懒的靠在座椅上,没有看其中任何一个人,只是摆弄自己的手指,不喜不悲,道,“你们是想要为景甜开宴庆祝吧,我和她可不是什么双喜临门,而且招待会我觉得没必要了,我说过有她没我。” 景林忽然震怒,伸出手狠狠拍在那梨花木的茶几上,茶壶里茶水都震的溅了出来,而坐在一旁的韩秦墨,始终都是淡定把玩手中茶盏,似乎目前的情况,根本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观望。 我面对景林一直是个纸老虎,总爱在他脾气好的时候挠他几下,等他没耐心发怒,又开始收了自己爪子。 他声音向来洪亮,在书房隔音效果俱佳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大,我吓了一跳,很识时务坐正了自己的身子。 “有他没你,有你没她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人家景甜躺在医院都还时常担心你这个姐姐有没有回家,一直想要和你说声对不起,耽误你的介绍会了。” 我呵呵笑了两下,面对他此种话,只能在心上嘲讽笑上几句,景甜会盼望我回景家,真是笑话,她怕是希望我永远不回景家吧,也亏她病着的时候,表面功夫两不误。 现在反倒显得我多么不识大体了,我笑了两下,也不再反驳,只是浅浅的说,“既然她有这个心,我也就收了,是我错怪了她。” 我适时收起了自己的倔脾气,何必让自己正中景甜下怀呢,我本无意与她争抢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她景甜不配得到,我不想要的,她越想,这个世界上总是这样矛盾,矛盾的毫无理由可言。 景林这才收起自己的怒火,揉了揉眉间,一段时间没见,他两鬓白发又见长了,很多事情他应该很烦吧。 很多像他这个年?的老人了,不是在家里颐养天年,便是经常去公园散步,下下棋,哪里会像他这样整日要为生意操心,而且景向荣是出了名的资质平庸,在生意这些事情上连景林半点皮毛都没学到,反而让景林晚年时,自己儿子不重用,重用一个外人,韩秦墨。 我也不想惹怒了他,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谁不想年迈的时候,儿孙环绕,满堂尽欢,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别人就愿意,我愿意一山容二虎不和景甜趟这浑水,可并不代表景甜愿意,怪只怪我们这辈子属性不合。’ 景林揉了揉眉间看向身旁的韩秦墨,道,“秦墨,你身边可有什么青年才俊?这丫头年?都不小了,记得当年景甜刚成年那会子便和你订婚了吧。” 他说完,放下眉间的手,端起梨花木茶几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也是时候为她找人家了。” 一直坐在一旁神色漠然的韩秦墨才终于正紧起来,他看向老爷子,笑意斯文有礼道,“我身边倒是有,可大多都是在国外外展之人,只怕您会舍不得景辛以后若是事成了两头跑。” 老爷子沉吟一声,皱眉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够活多少年,只是想着如今趁我还在,把她终身大事给定下,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你也知道如今这些圈子内的世家子弟们,哪些不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有些更甚的连自家基业都荒废了的,很难找到像你这样稳重的年轻人,要是有这样的好人家,我倒也不嫌弃他家世底子不如咱们家好,只要不在外面乱来便可了有上进心便好。” 韩秦墨低眉称道,“您说的是,要是碰到合适的,我自然引荐。” 景林点点头,满意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这么多年了,你在国外一个人过的也挺苦的,父母去世的早,也没个照应,什么时候把公司迁移回国,国内这边关系你也回国这么久了,应该也都打点好了吧。” 韩秦墨浅笑道,“差不多了,已经陆续在迁移了。” “嗯,这样也好,以后就算你和景甜结婚了,我都不用担心见不到你们了。” 我听着他们聊的旁若无人,知道自己坐在这里也是多余的,只是站起身对着景老爷子,道,“爷爷,要是没事,我便先走了。” 景老爷子皱眉道,“走去哪儿,房间都给收拾好了。”共围团扛。 我说,“我并没打算搬回来住。” 他冷哼一声,“胡闹,这是你家,你不住,谁来住,闹了这么久了,也该收心了。” 我说,“我在外面自己有房子,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放在那里交了租金也是浪费。” “你倒是说说看,花了你多少钱,我叫张律师去买下即可,我们景家数十栋房子空养在外面,怎么会在乎你这么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韩秦墨坐在座位上,淡淡道,“听说外面现在都不是特别安全,经常有盗贼出现出租屋,专门光顾那些一个人住的单身女性。”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老爷子听了后,立马更加不同意我走了,我卡在那里左右为难,狠狠看了那混蛋一眼,他一定是想要报复我。 他反倒清清淡淡喝着茶,老爷子也不再和我废话,让我今晚住下,我也推脱不了,在和他争辩下去,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他找人去查我,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我从书房退出后,想着他们刚才在商量我婚事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征求我意见的意思,虽然不知道韩秦墨是怎么同意和景甜的婚事,但这样商业化的婚姻与我而言,永远都不可能。 只是事情还没逼过来,提前挣扎有些言之过早,这样反而让老爷子觉得我叛逆有反感,事事都争着与别人不同,这就是没有感情的悲哀,有些事情明明可以和最亲近之人提意见,大胆说上一句,“我不。” 第一百零六章 陌上花开 (三十七) 可换做是我来说过这句话,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一个顽固不化,怎么教育都改邪归正不了的姑娘。 我满是心事重重的回了我告别已久的房间,发现除了窗户口有几处擦不到的地方有灰尘。其余地方都是挺干净的,一看便是经常打扫。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便开始打裴誉的电话,电话才响一声便被他接了起来,我嘴角忍不住弯起笑意,他应该是守在电话面前,不然接电话不会那么快。 他接了后,第一句便是怎么还没回来,我不知道裴誉为什么这样焦急。他大概是觉得我此次前去,肯定要想出来就难了,而且还是去一个男人家里,很显然他想错了,如果只是去韩秦墨那里,我想要出来很容易,可偏偏没想到到了景家,想要出去,却有些难。 裴誉在电话那端声音里有些焦急,他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我说,我被景林给弄了回来。 他说,“怎么会这样。不是去找韩秦墨了吗?” 我说,“韩秦墨骗我来,没告诉我是去景家,估计今天是回去不了。” 明显裴含那边声音低沉了下来,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让我早点回来的话,我都一一听着,结束电话的时候,裴誉在电话那端迟疑道,“阿含,早点回来。” 他又再次重复了这一句。我说,“等我回来,很快了。” 之后挂完电话后,坐在那里发呆,夜晚陪着景林吃饭,陈青禾和景向荣都在,而景甜因为还在医院养病,大概还要几天后做完最后一个全身检查才会回景家。 这一次她赌的很好。用自己的命赌自己回来。 长长餐桌上寂静无声,灯光明亮,只听见餐具碰撞瓷器声,我低眉不发一言吃着饭,但实际上真正没有吃上多少,离开这么久回来,发现跟他们相处气氛更冷场了。 景林坐在主位上似乎也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他放下筷子,我们也跟着放下,三双眼睛全部看向他。 这是景家的规矩,长辈若是放下筷子了,晚辈就算没有吃饱,也要适可而止。 景林用餐巾拭擦了几下嘴角,声音里的威严像是与生俱来的,掷地有声道,“青禾爱吃水晶虾饺。景辛这么久没回来了,她也挺想你的。” 老爷子看向我,那眼色不言而喻,我咬着牙,有些犹豫的看餐桌上的菜色,终究还是克服自己心里的障碍,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到对面陈青禾碗内,小声说了一句,“您吃。” 她神色淡淡的,也不见喜和怒,只是接了过来,却始终没有吃。 水晶虾饺是我最喜欢吃的菜,老爷子此举不过是想要拉近我和陈青禾的距离,毕竟我们两人太不像母女了,连我都觉得不像,每次想要靠近,都被无形中那道铜墙铁壁给挡了回来,碰了几次壁,就算在坚强的人,也都该一身伤痕了。 景向荣这次对我的态度,倒是有些转折,他伸出筷子,看了一眼陈青禾,又看了我一眼,笑道,“不愧是母女俩,连喜欢吃的东西,都差不多。” 转手便夹了一只水晶虾饺给我,我接过后,低低说了一声谢谢,低头咬了一口,却发现满嘴的苦涩,吃不出什么味道。 然后餐桌上除了刚才莫名冷场的对话,之后再次恢复了安静,谁都没再说话。 吃了几口,这场难咽的饭菜终于结束,老爷子离席时眼神里的不乐那么明显。 大概是觉得我们太不给他台阶下,给两当事人联系感情,培养感情,反而我和陈青禾都是神色冷淡,根本没有想过要多谈的意思。 别说场面多有尴尬了,连一旁站在那里布菜的仆人都是呼吸凝重,生怕惊动这本就看似平静实际却随便一句话就能破碎这样平静的气氛。 在景家待了三天,每天都不能出去,我终究待的是疯了,一直找机会想要离开这里。 可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必定跟着三个大汉,而且还是腰间扣着手枪的,去上趟厕所三个人,两个站左右侧,一个站中间,我忽然之间发现,原来自己是被软禁了。 可这几天别说找景林吵闹了,甚至连他人影都没看到,我身后除了这三个跟踪狂,其余的就是穿着仆人服的保姆阿姨在我眼前晃啊晃。 简直要是疯了,无论是骗他们上厕所没带卫生巾,支走一个,还是洗手的时候不小心将衣服弄湿了。 都没办法将他们给弄走,他们对付我三个政策,不闻不问不听,但就算世界末日我相信他们都会以三角型模式竖在我面前陪着我一起死。 搞得我很火大,搞到最后,把房间所有东西都给砸了,让他们带我去找景林,可他们始终都不和我说任何一句话,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穿着家居服从房间冲了出来,他们以为我要逃跑,也快速跟在我身后,生怕我像上次那样不要命了一样逃走,可明显这三个保镖训练有素,跟着我跑的时候,都记得不能跑在我前面,也不拦我,他们目的只是跟着我。 我气的大冷天跳到冰冷的游泳池内,在我下去两秒后,随着身后三声噗通,我人已经被架了上来。 我悲哀的想,敢情这回是搞了三个顶级特务来看着我,我就知道回来想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一定是韩秦墨为了报复我,所以那天才将我骗来这里,现在无论我怎么逃,简直都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我从来没被谁搞的这样狼狈和绝望过,但是面对这三个说话都异口同声的保镖,老子算是服了。 那天大概是景甜终于从医院搬家回来,景林才终于现了一面,而接景甜回来的是韩秦墨,我冲下楼就想要找他算账,可才走到楼下的时候,便看见景甜蹦蹦跳跳跟在韩秦墨身后,笑容灿烂说着什么,韩秦墨笑的极为温柔,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一样的暖意,还很体贴的为景甜瘦弱的身体裹了一下衣服,似乎是怕她冻着了。 韩秦墨很少对我这样过,我真该叫郑敏过来看看,什么叫爱情,他面对我的时候,永远都是面冷心冷,什么时候有这样一面大地融化的笑容,谁要是敢说韩秦墨对我不同,我真想骂他瞎了狗眼。 我直接站在楼道的过道,将笑容面满走来的两人拦住,仆人陆续在外面将景甜的东西给搬了进来,景甜笑容满面看向我,冲着我甜甜笑了一下,喊了一句,“姐姐。”共围斤号。 当时我没有在她假笑的脸上再次甩上几个耳光,真是道行高了不止一个级别了。 我没理她,面对两面三刀的人,向来秉持不理不应。 此时身后三个大汉依旧很敬业跟在我身上,这让窄小的楼道,很有利堵的水泄不通,看上去就像我雇来的打手,倍增我气势。 我挡在他们两人面前,身后站了三个大汉,此种形式让我势单力薄的气势一下就大增,有一种如果他们敢得罪我,我就吩咐这几个大汉,分分钟将他们灭掉的豪迈感,说话也有了底气。 我没好气的对着韩秦墨说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景甜像是老母护鸡一样满脸谨慎挡在我面前,道,“你找秦墨哥哥什么事情啊。” 我对她横了一眼,“要你管。” 终究在景家而且在喜欢人面前,景甜没敢使出那天在医院对我的嘴脸,反而又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是我见过最会装的人。 我也懒的和她纠缠,扯过韩秦墨的手臂就想将他拽走,景甜忽然将我往后重重一推,我整个人就往后仰,还好身后几个保镖适时接住了我,不然脑袋开花肯定开的特别灿烂。 景甜怒气嚣张的说,“谁准你拉拉扯扯了!” 我有些身形不稳站稳后,死死扒拉住其中一个保镖衣服,韩秦墨站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根本没打算理我,我们两人又恢复了当初第一次见面那种千里之外隔阂感。 “景甜,你别回来就弄个下马威给我,你男人又不是钻石支票的,别搞得人人都喜欢好吗?还有,别忘了,这里是景家,你要是敢再动我一下,我一定比上次在医院更让你好看。” 说起医院,几乎算的上是景甜的败笔了,显然她眼神有些幽冷,我做好她要打我准备,谁知她抬头忽然一瞬间笑逐颜开,对着楼上笑的灿烂喊了一句,“妈妈!” 我一回头,正好看见陈青禾从楼梯那边走来,应该听闻景甜回来了,赶来见她宝贝女儿的。 我让了一个道给景甜,景甜喊了一声妈后,也不走,只是伸出手指着我,有些委屈道,“妈,你看姐姐,挡在面前不准我进去,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回来。” 我这辈子见过最会胡扯的,除了在电视上,其余的,还真都没景甜这样的道行,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第一百零七章 陌上花开 (三十八) 我这辈子见过最会胡扯的,除了在电视上,其余的,还真都没景甜这样的道行。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随便一句话,就都是句句射向我的,让我防不胜防,韩秦墨连看都没看我,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对着陈青禾喊了一声,“伯母。” 陈青禾点点头,算是应答了,她经过我身旁接过景甜的手。满脸慈爱的说,“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王婶子通知我的。” 景甜讨好的抱着陈青禾,在她身上撒娇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陈青禾无可奈何的伸出手在景甜小巧的额前,轻轻点了一下,故作生气道,“也就你调皮,身子从小不好,想吃什么了,妈妈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景甜拉着陈青禾手,摇晃着撒娇道。“不嘛,我要吃你亲手做雪花丸子。” 陈青禾牵着她,笑着称好,牵着景甜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仿佛这里她认识的只是景甜,我撇了撇嘴,有些无所谓,景甜随着陈青禾离去的时候,她斜眼看了我一眼,那样的眼神不用说。 我站在那里冷笑了一声,觉得。不过也只是些幼稚的小把戏而已,就算我今天真的站在这里挡住她不准她进景家,她以为陈青禾今天又能够拿我怎么样? 韩秦墨此时站在我面前并没有走,我冷睨了他一眼,“聊聊?” 韩秦墨云淡风轻看了我一眼,仿佛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他转身便要别过我,我一把抓住他衣袖。我刚想说什么。 韩秦墨已经提前开口,说出的话就好比现在结在树上的寒霜,他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一处,反正没有看我,简短四个字,“我们认识?”共扑长扛。 他现在和我装不认识早就意料之中,也没多少惊讶,见招拆招道,“我认识你就够。” 他将我抓在他衣袖间的手嫌恶移开,“可惜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从来不和陌生人搭讪。” 对我点点头,礼貌而疏离,“不好意思。” 我望着他挺拔离去的背影,有些盛怒的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被软禁了。” 我抬脚便提向一旁挡着我路的保镖踢去,他手疾眼快一下便退离了我一米远。导致我的脚踢在周边楼梯扶手的铁架上,脚上穿着拖鞋,用力太猛,疼的弯下腰就想要去抱脚。 我愤怒看向那躲开我无影脚的保镖,怒吼道,“谁准许你刚才躲开了!我让你躲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你们到底要跟我多久!烦不烦!” 那保镖不说话也不理我,活像我现在是个神经病,自己踢人,别人躲开是正常反应,却反而去怪别人为什么要躲,连累自己踢到脚了,说实话,我现在真是被他们搞得走投无路了,神经崩溃只差一点点。 韩秦墨站在上面冷冷的看着我,我们两人之间隔着四格阶梯,我以为他会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吩咐旁边的保镖,“请家庭医生为小姐看伤。” 那保镖在和我相处几天后,从没说过一句话,此刻韩秦墨说一句,他便飞快应答了一声,“是。”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们是哑巴来着,这让我忽然明白,谁这么摸得透我性子的人,除了韩秦墨,只能是韩秦墨,按照逻辑思维来推理,软禁我,找这三个克星来制我的人,也就是韩秦墨。 我立马像是炸毛了一样,指着韩秦墨道,“这三个人是你让爷爷弄在我身边的!你现在是在软禁我!” 韩秦墨挑眉,意味阑珊,“随便你怎么想,只是避免你再一次离家出走,我们也省心,才出此下策。” 我根本不理他的解释,又道,“你骗我回来,其实就是为了报复我,韩秦墨,我真是傻了才会相信你。” 韩秦墨看了我许久,忽然冷若冰霜的脸,笑了一下,“你尽管骂,若是这样能够让你出气,也是好的。” 他说完这句,再也不理我,我忽然觉得自己有股无力感,侧脸看向站在我身旁纹丝未动的两个保镖,有种无力问天。 之后自己作孽单着脚扶着扶手进了房间,家庭医生来为我检查脚的时候,我脚上的淤青已经肿的像个包子。 他在我脚上包扎了几下,消肿完后便离开了,我下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所有人都在,没有人扶我,医生吩咐我暂时不要用那只受伤的脚行走,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单脚直立。 我一蹦一跳的走下去的时候,他们都看着我,陈青禾正在盛一碗汤递给景甜,她接过后,甜甜说了一声,妈妈你最好了。 而景林专注看向这一幕,看见我来了后,坐在主位上吩咐仆人过来扶我,仆人扶了我几步远,我不动声色,又保留力气避免对她用力太过导致她受伤,将她一推,她一个踉跄撞上了餐桌,满桌的瓷器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 景甜忽然尖叫一声,她手中端着的那碗汤直直摔在餐桌上,倒出来的汤流到她粉色羊绒衣上。 我狠狠看了韩秦墨一眼,然后仿若失手一般,满脸歉意就要冲上去查看景甜有没有事,担忧的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行动不方便,没有烫着吧,我真是该死。” 景甜一边擦着自己身上的汤,一边怒火中烧将我狠狠一推,对我吼道,“你少给我假惺惺!” 我本来能够站稳的,但想着,这个时刻,楚楚可怜谁不会装,既然她景甜这么爱装,那咱们两人就都装到底,看谁比谁更狠。 我放纵着自己身体倒在地上,却没想到脚后给踢到一条凳子,身体由于一股惯性的力使我想要平衡一下,谁知道脚下骨头一扭,脚踝一声清脆的闷响,心里叫嚷着,完了,完了,事情似乎有些大发了。 然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从脚踝处一直蔓延了上来。 我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下,整个人疼的没吭声,在地下坐了很久,很多仆人从这一瞬间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想要扶我,我疼的两眼发昏,任由她们摆弄着我,可她们七手八脚想要扶起我的时候更疼了。 不知谁的声音在这慌乱的人群中说了一句,“先别动她,看医生有没有走,立马电话联系他。” 然后就有一双手将我从地下轻柔的抱了起来,我也没管没顾,想着自己真是疼的要虚脱了。 第一次想要害人,却反而把自己害狠了。 我抽了一口冷气,耳边有个声音悠悠钻了进来,道,“活该,害人害己。” 一抬头,才发现抱我的人正是韩秦墨,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去看他们的表情,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空注意这一幕,仆人忙着收拾地下的汤汤水水,景林正骂着景甜,她急急的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上来,饶是她平时口舌伶俐,在这场有目共睹的残害中,她就算长了十张嘴巴也不见得她能够解释清楚,而且我不小心推了那仆人一把,也可以解释是我脚上的伤导致。 我这样想着,算是还你一个下马威。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抱着我的韩秦墨,“怎么,觉得我很恶毒?这只不过是小小的警告,算是给裴子含的命讨点公道。” 韩秦墨眼神一暗,“少废话,别乱动。” 抱着我便回了我卧室,后面凌乱的场景都抛之脑后,他将我扔在床上,大概是才走出大门口的家庭医生很快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韩秦墨吩咐他好好检查,便走了出去,我问他去哪里,他站在门口淡淡,“为你收拾残局。” 我说,“这样挺好,收拾什么。”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做事情从不考虑后果?” 转身便离开,那医生脸都是绿的,估计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在他前一脚医治完,后一脚又被召回来再次治疗的。 我这才有心情去观察我的伤,发现肿的比先前还要厉害,急的问那医生,我的脚是不是断了,那医生摸了摸头上一把汗,大冷天的,他却在流汗,让我觉得我伤势更加不妙。 想着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是要成残废了吧,我要是残废了裴誉还愿不愿意娶我? 我吓的浑身冷汗都出来,一直在那医生耳边瞎叫嚷嚷道,“医生,您千万要好好检查,我腿可不能断,我这才刚和喜欢的人私定终身,我怎么能够成残废了!” 那医生又擦了一下汗,有些嫌我太过聒噪,“行啦,只是扭伤,伤到筋骨了而已,没断,别大惊小怪的。” 我这才放下心,心有余悸道,“那您大冷天的,干什么这么满头大汗。” 那医生非常诚实抱怨道,“我才刚出门,就被人十万火急给招了回来,还是用跑的,你以为啊。” 我有些内疚的说,“忽然事故,早知道就留你吃饭了。” 他有些好笑摇摇头道,“我就猜你们两姐妹是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在今天发生了。” 那医生一句话,让我所有内疚全部给消除的干干净净,果然这个世界八卦是无处不在的,现在几乎景家仆人都在八卦,到底这段时间我和景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很多人都在暗中压宝。 公告 最近写的真心没感觉,脑海里总有一种立马完结结束痛苦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过年了,自己心也不是很稳定,各种事情忙。 这是惯有的,只要字数一多,卡文就卡的很销魂,思路也没有理清楚,说实话,这篇文和情深至此相比,发展真是慢热,我自己看着也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心里一烦什么都写不出来,所以亲们,给我一天的时间理清楚,今天夜晚一更推迟到明天,明天是三更的节奏。 今天写写停停删了两千多字,我觉得我在这样下去要崩溃了,为了避免此文被我写烂,我觉得自己还是给自己一些时间,理清楚思路,也算是对此文负责,和对大家负责,然后男女猪脚感情戏大概会发展快些了,因为这是一场打死也不说的爱情,真心快了就有些偏离大纲原先设定了,但小佛也希望过个好好的新年,大家也不要记挂了,以后会有个准时的时间更文,要是没有准时更新的话,然后第二天就加更!这是小佛给自己立的规矩,希望大家一起来督促我拖延症。 来说下更新的时间,第一更时间是一点,第二更是五点。 希望大家来突破的拖延症,我先去吃饭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包泡面,然后对着电脑发呆,什么都不干,一天时间就过去了,自己好想哭啊,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今天这一番话大家就当是我胡言乱语的,写的也是胡言乱语的,大家不要在意,我先去吃饭了。 就酱紫,谢谢大家一直支持小佛。 最后想说的,还是祝大家新年快乐啦~新的一年来了,说句俗套的话,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家庭美满,过个温馨的好年! 第一百零八章 陌上花开 (三十九) 我记得裴爸爸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阿含哪,作为女孩子要坚强。我们家穷,没办法给你一切免去风雨的能力,以后如果受伤了,你至少还会有自己的坚强来保护,爸爸也不是什么都没能力给你,至少在同龄女孩子面前你比她们棒多了,自己摔倒了,摸一把眼泪就站了起来,爸爸希望你一直保持这样的坚强。以为长大后我们都会受伤,可你不怕,因为你有坚强。” 我说,“对,我有坚强,所以我不怕。” 这是裴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告诉我的,那时候裴妈妈还老说裴爸爸就会教我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她一直坚持女孩子要富养,男孩子要穷养,虽然我们家没有钱。 一个标准普通人家使用这一套,又是另一个层次面的体现,小的时候裴誉要做家事。我不用,用裴妈妈的话来说,以后找人家,也不用怕别人三言两语将我骗走,至少有人愿意一辈子帮你干家事,你这辈子也算是得其所了。共扑余圾。 他们对我嫁人的要求,其实也只是那么多,没要求大富大贵,也没要求才貌双全,导致我现在真是没什么好的择偶去标准,只能是吸取眼前人。因为裴誉会帮我做一辈子的家务,这在从小的教育中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足够让自己幸福。 我睡一觉起来后,坐在床上楞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想裴誉了。 心里一阵失落,始终提不起兴趣。脚上的伤动一下就疼,夜晚睡觉都睡不好。 那天说来真的有些混乱,景甜因为把我推倒被老爷子喝令来向我道歉,她不肯,倔强强调着是我陷害她,老爷子大概是觉得我们两人关系这么恶劣最基本原因不是我讨厌景甜,是景甜也讨厌我,只是没有我表现的那么明朗化而已。 为了缓解此种情况,怒的扬言要将景甜给送回去。 当时景甜就急了,她哭着质问景林是不是因为有我就开始厌恶她,却始终不愿向我低头,最后还是韩秦墨出来阻止了这场爷孙大战,当时是夜晚,我坐在床上看书,他们都没来打扰我,可他们不来打扰我。并不代表就打扰不到,楼下客厅的吵闹声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陈青禾连忙在一旁圆场,景甜哭着跑了出去。 被仆人找了大半夜,凌晨三点才将人给带回来,这几天一直和老爷子冷战中。 我也乐得自在,至少这段时间她没有时间在来找我麻烦了,我只是有些烦恼跟在身后这时时刻刻都寸步不离的保镖我该怎么甩掉。 一直被禁足很多天后,因为晚宴那天要穿定制的礼服,不得不本人亲自现身去试穿,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老爷子依旧将三个保镖弄在我身后。 坐上车的时候,后座左右两侧坐了两个,前面副驾驶位上坐了一个,显然这有些插翅难飞。 到达礼服店的时候,礼服师帮我量了身形,让我自己挑选完料子,把衣服款式供我挑选了,才陆陆续续开始赶制,这一磨蹭便是一上午过去了。 在景家待了整整两个星期,终于出现在有些人气的地方,本该是美好的一天,看到身后几位倒胃口的人后,我就彻底没了兴趣。 一路上挺惹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国家主席她女儿出游呢。 我四处乱转着,后边一位提醒,道,“小姐,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走在前边,走的挺快的,可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正常速度,“别急,我憋了这么久,让我转转。” 他冷硬的说,“您脚上还有伤。” 我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天天跟着我,你们难道还没那自信看不住我?太小看自己了吧。” 我说完,随便进了一家服装店,也不管是什么牌子的,多少钱,买了四五件,第一个保镖手中已经没有空余地方了,搞定。 逛到第二家皮包的时候,那导购人员一看我身后几个保镖便知道我是一个肥鱼,很热情将我迎了进去,还时常将她那双笑的快没缝隙的眼睛不住的往其中一个帅哥哥身上瞄,很小声的告诉我,“小姐,您这几个保镖都挺帅的,请问有最高那一个联系方式吗?我给你打八折。” 我看了一下皮包的牌子,正宗的国际大牌,觉得挺值的,虽然不是我的钱,可为他们省一点算一点,我说,“行啊,可八折太少了,最起码六折。” 那导购员大概是店主的模样,有些为难了,“六折,我们店还从来没有过,让我有些为难…” 我说,“不行就算了,有本事你自己去问,这个折我也不稀罕,我又不是没钱。” 那导购员才又是白着脸红着脸,看了我身后最中间一个高个子保镖,忍气吞声,道,“好,成交。” 我笑了两下,指着那高个子的男的,道,“你,过来。” 然后那导购员满面娇羞走了过来,对那高个子的保镖声音甜甜,道,“您好,先生,这是本店贵宾卡,请填写下资料。” 我一边装模做样的看着,一边嘱咐,道,“你自己的真实资料,以后他们店里要是有什么活动就会找你,你直接通知我就好了。” 又指着其中一个道,“你过去付款,记住,不能刷卡,刷卡就没折扣了,给我数清楚钱,别多给了。” 那人很老实点点头,跟着另外一个导购员去付款,在短时间内,我看向那个提满我东西的保镖又道,“记住,这些东西别给我丢了,要是丢了,回去我就像爷爷告状,我赔死你,知道多少钱吗?你知道我手上东西总共花了多少钱吗?” 他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看了看各自忙各自的保镖,心里暗暗的祈祷着,导购姐姐您一定要拖久点,希望这么帅的保镖哥哥是你们命中注定爱上他的那个人。 我从衣服展览区拿下几套繁琐的服装,扔给那个给我提东西的保镖,道,“这些都给我包装起来,没看见导购姐姐他们这么忙啊,一点都不殷勤,难怪都三十好几了,还是找不到女朋友。” 他迟疑了下,我趁热打铁,道,“在这么大的店里,你还怕我在你们眼皮底下逃了吗?你们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吧。” 那保镖才接过,因为手上提了太多东西,只能走到休息区将东西重新放下来,去整理我扔给他的衣服,我趁着这个空隙,拔腿就往门外狂奔,身后不知道谁在我跑出去那一刻,惊呼了一句,“小姐跑了!” 然后三个大男人填资料的保镖第一个扔了笔就从身后追了上来,另一个还在拿着一手红票子在那里数的男人,将钱一收,也不管付不付款了,跟着就跑了出来,另一个因为手中提满了我许多的东西,而且我还特意命令他不能丢,自然行动力就缓慢了些。 我转身对离我身后很远的几个人做了个鬼脸,想着,终于自由了。 跑出店门口,街边就一辆出租车,想都没想,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气都没喘匀,便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那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车后追上的三个人,问我发什么什么事情了,这些人干嘛追我。 我喘息不定的说,“师傅您现在什么都别问,只管往前开,到时候多少钱,我付双倍,只要帮我甩掉这几个人就ok了。” 那司机听说是双倍,油门踩满,车子便飞快往前开,我转头看了身后三个越来越远的黑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司机一看便是老开车,速度掌握的游刃有余,车子快速的行驶在马路上,我打了个电话给裴誉,电话接通了,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电话那端很嘈杂,隐隐听见裴誉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别闹了,把电话给我。” 电话嘈杂的声音传来一句,“哎!哥们急什么,同事们好不容易聚个会,让我们见识一下你那明星女朋友。” 我对着电话,道,“请把电话给裴誉。” 电话里一个男声高声,道,“您就是裴誉的女朋友吧!他升职正在酒吧请客呢!嫂子赶紧过来,大伙儿都等你呢。” 我被他那一句嫂子喊的真是心花怒放,立马问他们在哪里,对方将地址说给我听,我将电话一挂,吩咐司机改道,去酒吧。 那司机也很给力,大概是正好顺路,将车子往一条大马路上一拐,速度飞快,到达那个酒吧的时候,那司机接过双倍的钱,笑呵呵的和我说这谢谢,还很客气的和我说,欢迎下次再来,潜意识就是告诉我,下次来,我一定还宰你。 按照刚才那人发过来给的卡座号码,我找了过去,里面嘈杂的很,连说个话都听得不是很清楚,到达那里的时候,裴誉有些醉态了,已经被他们灌了许多的酒,我走了过去,有一个大肚子模样的男人看见了我,也不怕认错人,卡座上走下来便笑的热情向我招手,道,“嫂子,嫂子,这边儿。” 我站在那里,被他喊的不好意思,可心里别说那个爽啊,面上却还是一副矜持又习以为常的模样。 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支持!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年里,最大收获就是有乃们,哈哈哈哈哈(奸笑 第一百零九章 陌上花开 (四十) 我走了几步,那人将我往卡座上一引,有人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奇的看向我。那个人把我往笑的有些醉态的裴誉身上一推,我一个不稳跌在他怀中,他伸出手不偏不倚正好接住我。 我紧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周围彼此间连绵起伏一阵口哨声,让我脸都是红的,?尖是裴誉熟悉的气息,我听见他抱着我,在人群中微微带着醉态喊了我一句,“阿含。” 他靠在我肩上。阖上眼睛,脸颊有些微红,轻轻呢喃着,只用我们两人才听到的音量,说,“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久了。” 他说话吐出的热气在我耳边形成一股湿润的灼热,一直从我耳根蔓延到我颈脖,连自己的心都忍不住轻轻颤栗,醉酒后的裴誉一点也不顾及,抱着我的手不肯松,他轻轻在我裸露的颈脖处一吻。我吓就想推开他,人群中更大欢呼声,男的,女的,不认识的,都有。共扑狂圾。 我好害怕裴誉此时做出什么惊人意料的事情来,只能将他轻轻推开一些,小声对裴誉,说,“你醉了。” 他摇摇头,笑的很开心。又重新缠上我,道,“没有,我没醉,只是想你了,我们很久没见面,这么多天只能听到你的声音,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说完。长臂缠在我腰间我再也撼动不了他手臂半分,只能随他像个赖皮的小孩子一样,靠在我肩头。 那些大概是他同事的人,都吹着口哨闹腾,道,“女朋友来了就是不一样,裴经理的女朋友不愧是明星,长得这样漂亮,不早点介绍我们认识,藏着掖着干啥呢!” 那个接我电话的男人摇晃着手中的酒瓶,说着就要敬裴誉的酒,裴誉平时喝不得酒,但现在他有些醉了,就算别人不敬他,他也端着个空空的酒杯去敬别人。 我坐在一旁头疼的很,只能劝裴誉少喝点。可他却笑的很开心,道,“阿含,我今天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去阻拦,只能看着他被别人一杯酒一杯酒的灌,连我自己都被灌了几杯,弄到最后,卡座上面本来生龙活虎的人,在沙发上醉倒一片,而且酒吧本就灯光极暗,甚至有的醉的意识糊涂不清的人,倒在沙发上就那样接吻了起来,我看了后,脸颊都是红的。 该死的裴誉还总是挨在我肩头,想要把他推开一点都没办法,醉酒的他固执的很。 裴誉揽着我躺在沙发上,我侧脸去看他,黑暗里他的五官有些模糊,我只能看见清澈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有些闪着灼热的光,我难以侧脸就撞上他笔挺的?子。 他也不喊痛,不后退,只是目光直视我,声音仿佛带着无限缠绵,让我连骨头都是软的,只能靠在他身上借点力。 裴誉低低的声音传来,他说,“阿含。” 我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你今天好美。” 我脸红,只能看向别去,却发现对面一堆男女接吻接的缠绵似火,很有擦枪走火的趋势,基于道德,虽然我很想偷师学技术,可面对身边的男人裴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又重新看向他。 我刚想说什么,裴誉忽然将我轻轻一压,我人已经躺在沙发上,他一手揽在我腰上,一手捧着我脸,火热的唇就压了上来。 暧昧的灯光下,我只能感觉裴誉的吻不同往日的适可而止,甚至带点说不出的味道,似紧迫,似逼近,让我有些束手无措,只能承受着他的力道。 他的唇软软的,就像果冻一样的触觉,我想要说话,裴誉却得寸进尺的攻略城池,我感觉他的吻更深入了,和我唇舌纠缠在一起,我想要喘口气,却被他连连的逼近,半点呼吸的空隙都不给我,只能借助他半点空气呼吸着。 我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吻内沉溺而亡,谁知裴誉的吻开始移到我颈脖处,让我全身都颤抖,越来越觉得这样下去,情况有些不对,只能有些害羞的对他,说,“裴誉,很多人,停下来。” 他却不听我劝,反而把手游走在我衣服类,他手心仿佛带着火一样的撩扒,虽然我还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姑娘,但男人的欲望那回事,还是很懂的。 明显裴誉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只能他唇上狠狠咬了一下,声音急急,道,“裴誉,停下,很多人看着。” 他这才停下一切动作,只是一直抱着我不肯动弹半分,我只能承受住他身体上的力道,他的唇依旧没有从我脸颊旁离开,只是喘着粗气,道,“阿含,我想要你。” 我手心一紧,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这样赤裸裸的一句话,让我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裴誉,冷静一下,这是酒吧。” 他这才安静又服帖的倒在我身上,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大家酒意都清晰了个七八分,看了一下时间都觉得挺晚了,才一一告别,因为还有些酒水没有付账,我只能扶着醉酒的裴誉去收银台付账。 付完帐后,才摇摇晃晃扶着他出门,在马路边上拦车,拦了很久,回头看向酒吧门口停满许多名贵的车,视线定在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上,看了一下牌照,才觉得肯定是自己也喝多了,韩秦墨怎么可能回来酒吧。 我这样摇晃着头,想了想,不免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和裴誉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都特别心虚,仿佛很怕被韩秦墨撞个正着,可他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大概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顾忌。 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终于等来一辆出租车,我将裴誉扶进车内,自己身上重量减轻后,才有种如释重负。 伸了了一下自己腰,觉得身体舒展了一些,刚想坐进出租车,一转头,视线一定,在酒吧出口处看到一堆西装革履的人,其中站着几位穿着职业化的女性,我对韩秦墨一向挺敏感的,他那长腿,和他那妖孽的脸,在酒吧鱼龙混杂的地方,挺惹眼的。 他正在一堆人群中说着什么,郑敏也站在身后,似乎是和生意上的人说什么话,我连一刻也不敢停留,像是怕被他看见一般,立马坐进车内,吩咐司机开快点,心里还在庆幸的想,还好自己出来的快,要是正好被他撞个正着,好不容易逃出来,肯定又要被软禁。 心内更加后怕,又不放心只能低着头,等车子和韩秦墨他们那堆人马远离许久后,我才放松下来。 此时裴誉已经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熟睡了过去,我侧脸去看他,发现他睡着的时候,面目特别柔和,我盯着他看了许久,想起先前那一个迷离的吻,脸又烫的跟什么样。 到达裴誉公寓的时候,只能在裴誉口袋搜钥匙,好半响才从他口袋你掏出来,一面要扶着他,一面要去开门,他高大的身躯有些歪斜,只能手臂将他结实的腰给圈住,防止他摔倒。 本想帮他脱了衣服让他好好休息的,裴誉却有个坏毛病,无论多么晚,意识清不清楚,都会要洗澡。 本来我正在那里帮他收拾床的,谁知本来昏昏沉沉的他,从床上站了下来,跌跌撞撞摸往厕所去。 我想要拖住他,他喘着粗气,说,“阿含,我想洗澡。” 我帮他脱掉外套,上面全部都是酒味,“这么晚别洗了,将就一晚睡吧。” 他固执的摇摇头,“我不舒服。” 我有些无奈,道,“好吧,我现在去帮你放洗澡水。” 他在拖鞋,又重新躺回了床上,我从浴室放好洗澡水出来,叫醒了躺在床上睡的迷糊的裴誉,将他扶了进去,我认真的问,“你行吗?” 他胡乱的点点头,我有些担心,“可是你现在喝了那么多酒,我怕你摔倒。” 他低头就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领口处解开了三颗,裴誉精致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印着满室的雾气,看的人口干舌燥。 直觉告诉我,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调试了浴缸里的水温,觉得可以了,转身就想走,裴誉却从我身后牵住我的手,他将我一拉,人已经在他怀中。 我被他忽然的动作,身形有些踉跄,裴誉也是往后倒退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了热水器开关,我们两人头顶上的莲蓬头哗啦啦往下流。 瞬间两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家居服,水一淋,紧贴住身体,什么都显现的出。 裴誉更加不用说了,脱了一般的衬衫,跟什么都没穿一样,他双手圈着我,我们两人贴的很近,我不敢动,只能低低喊一句裴誉。 他嗯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在浴室里有种说不出的磁性。 第一百一十章 可缓缓矣 (一) 自己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耳边除了水声,就是只剩裴誉粗喘的声音,他的手渐渐圈在我腰间退离开来。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裴誉声音随着水声传到我耳朵,有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他说,“阿含,行吗?” 问的那样轻柔和小心翼翼似乎怕是惊醒了我,可我怎么能够拒绝,我没道理会拒绝,这是我爱了十几年的裴誉,这一天不是早就期盼了很久了吗? 我仰着头看向他,汹涌的水珠在我脸上冲刷着。眼睛里面进去了水,有些酸痛,却依旧倔强的仰望着我仰望了十几年的男人,伸出手握住他手背,将他的手引到领口边,认真看向裴誉,我说,“裴誉,你知道我是一个对任何事物都很投入的人,我爱了你这么久,从来不敢想象我们会有今天这一天,我希望把自己交给你。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只希望现在能够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你,没有任何犹豫,你明白吗?” 他眼里的醉意渐渐退却,脸上同样是水划过他的脸,明明灭灭,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他唇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他眼里升起了情欲般的灼热,那双手停在我领口的手动了两下。我心里又是期待和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害怕,为什么害怕,不知道,大概这样的时光来的太过容易。 每个行走在成功面前的人,都是害怕的,害怕以后如果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奋斗模式了。所有东西全部都敲成定局,之后的自己会变成怎样,猜测,害怕,担忧,惶恐。 这是人生进一步的惶恐,我和裴誉突破了这一步,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为了驱散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惶恐,我伸出手紧紧拥抱住让,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 他莫名一楞,并没有像酒吧那样热烈,他没有回应我。 我以为他嫌弃我,有些失落,道,“裴誉。你是不是对我身体不感兴趣。”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部,虽然不是特别大的那种,可也不是特别小啊,身材虽然不是特别高,可比例也很协调,他是不是对我不敢兴趣。 我胡思乱想的,耳边的水声让自己心情更加的繁杂,裴誉灼热的手轻轻捧起我的脸,他视线认真又灼热,问,“阿含,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点点头,不懂他表情为什们那么凝重。 “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你怕不怕,以后我们没有机会回头了。” 我坚定摇头,说,“不怕,我不怕,很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一点也不怕。” 裴誉大概是醒酒了,说话开始有条有据了,“那…会后悔吗?” “不,不会后悔,这是我一直想要的。” 他松了一口气,水滴将身上冲刷的浑身燥热,没有半点驱散凉爽之意,裴誉双手有些颤抖的解着我袖口,我觉得这样的时间有些漫长,直到他缓慢解开到我胸部,粉红色文胸显现后,他脸刷的一下红了,下意识想要避过,我也是未经人事,在一个男人面前袒胸露背已经够胆大了,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我做过这些事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着头尽量看着底下滑过脚背的水花,我和裴誉都是赤着脚,他的大,我的小,很有对比性。 我有些调皮伸出脚试着站在他的大脚上,底下太滑,我身形不稳,他正解着我衣服扣子的手一个颤抖,本来还有三四颗纽扣没解开,被我刚才那动,直接就被我一歪的速度给撕拉开了。 耳边是衣服的撕裂声,让我想起某些片段,脸红的简直像个猴子屁股。 裴誉慌乱的想要扶我,我立马伸出手抓住他淋湿的衬衫,他急忙问,“没事吧。” 我结巴说,“没,没事。” 之后我们两人都沉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继续,他看我,我看他,头上莲蓬头的水仿佛永无止境往下放。 裴誉灼热的眼神停留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我下意识想要去遮挡,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挡,心里一咬牙,狠狠,道,“你到底行不行动,还是不是男人!磨磨唧唧的。” 他反而很不好意思了,姑娘我都送上门给你吃,磨磨唧唧的,你害羞,我比你还要害羞好不啦,简直是一个二愣子。 我伸手就想要去脱他衣服,裴誉笑着躲了两下,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碰到他哪个敏感的地方了,裴誉将莲蓬头水龙头一关,将我打横一抱,往我身上扔了一块浴巾,裹的紧紧的。 头发贴着头皮,耳边是裴誉再也不要灼热的呼吸了。 我们两人同时都滚入柔软的床上,他压在我身上,平时清澈如水的眼眸,在此时仿佛要喷出火来,有点吓人,大概男人被欲望逼迫都会这副模样,但面对这样的他心里总是有点变扭。 干脆闭着眼睛不打算看他,我们两人的呼吸在房间里一深一浅的响起,感觉自己颈脖处温热又酥麻的触感传来,身体像是被谁打开了源泉一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是难受,又不像。 我感觉裴誉渐渐将我衣服上的残碎给脱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裴誉会是怎样的感觉,湿湿的衣服脱离身体,我动了两下,裴誉火热的手开始解着我文胸。 我有些害怕想要去按住,刚触碰到他的手,他的吻翻天覆地就在我唇上落了下来,我试着去回应他,他被逗的更加气息错乱。 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能依靠本能去靠近他诱惑他。 他的吻开始脱离了我唇,从我侧脸一一吻了下去,颈脖,然后停在胸前,我身体颤栗的厉害,呻吟了一声,混乱又无助喊了一声,“裴誉。” 他嘶哑着应答,“我在。” 我说,“要好久吗?疼吗?” 他想了许久,有些不肯定回答,道,“应该疼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我残忍的说,“别告诉我,这种事情你没经验。” 他刚想回答,我和裴誉身体都是一僵,身后传来一声开门声,裴誉忽然将床上被子一揭,我身体立马就被包裹的紧紧的,裴誉刚站起身想要去看什么人。 他脚步还没来得及下床,门口硬生生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陈榆。 空气中短暂沉默,沉默过后就是无尽尴尬,我坐在床上,明明身体上裹着被子,却感觉全身仿佛被水当场泼了一瓢凉水,什么欲望都没了。 相对于我,裴誉比我淡定许多,只是站了起来,嘴角还有着笑意像陈榆打招呼,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陈榆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这里面的一幕,忽然嘴角勾着冷笑,她说,“我要是不来,这么激情的一幕,怎么会看得到?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妹妹?哥哥?乱伦?该不该和我解释一下。” 我坐在床头,尽量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仿佛这样就能将陈榆刀子一样幽冷的眼神挡在外面,裴誉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和你解释。” 陈榆不吵也不闹,只是脸色失去血色,“解释?怎么解释,裴誉,这样的场景还需要什么解释!”共扑史才。 她忽然将一个东西往地下狠狠一砸,我低头仔细一看,是一个男士,裴誉的,我认的很清楚,那时候还是我陪裴誉去店挑选的,此刻却全身四分五裂躺在我们面前。 陈榆说,“要不是酒吧打电话让我过来取你落在那里的,裴誉你们今天这些苟且之事是不是就成了?我要是没有你房间的钥匙,是不是今天夜晚站在外面一夜,都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干些是什么恶心的事情了?裴誉,你对不起我。” 裴誉面对雷霆爆发的陈榆,冷静的回答,道,“对,是我对不起你,可是陈榆你爱我吗?你觉得我们两人像是谈恋爱吗?你要的不过是想要在我身上找到安稳,我们两个人对彼此都没有爱情,你知道吗?” 陈榆声音冰冷,细细听却能够听到哽咽,“你说的爱情是怎样。”她忽然伸出手指着我,道,“就你们这样是爱情吗?裴誉,你告诉我,你爱她吗?还是说你只是把他当做你妹妹,是你们连什么是爱情和亲情都搞不清楚!” 我开口想要平静陈榆的情绪,可还没开口说一句话,陈榆就看向我,面目狰狞的看向我,“裴含,你们是我见过最恶心的,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对裴誉的那种心思,我对你忍让再三,以为你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可现在,真是低估你们这些年龄小的女孩了,不仅爱当小三,连乱伦都敢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我声音几乎是在她声音刚落地,激动叫喊出来,道,“我和裴誉没有血缘关系!” “你以为血缘重要吗?呵呵,你们两人的身份永远摆脱不了。” 她恶毒笑了出来,那样的笑声仿佛长出藤蔓,缠绕在耳蜗处,仿佛要长进我耳朵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可缓缓矣 (二) 裴誉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眉间一片阴郁,第一次听他用这样冷淡的声音。说,“你先回去,我会和你好好谈。” 这句话是对陈榆说的,她一句话也没再多挣扎,狠狠剜了我们一眼,我眉头被那样的眼神看的眼皮一跳,她已经甩手走了出去。 房门被带关的剧烈作响,带动的风向,往我脸上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战。 裴誉沉默很久,坐在床头一直揉着眉没有说话,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让他背影显得有些沉重,我坐在床上,手脚和嘴巴仿佛被这样的冰天雪地给冻僵了,想要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这样坐了许久,脑袋里都清醒过来后,裴誉起身笑着看向我,道,“先好好睡一觉。折腾大半夜了。”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他已经笑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声晚安走出去了。 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这就是劫难过后,余后重生的轻松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庆幸陈榆这次闯进来,不然事成之后,我怕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何种姿态来面对裴誉,我不爱他吗?我爱。 可为什么却在关键时候那么紧张与犹豫。我不知道。 想的有些头疼,干脆躺在床上,看到浴室忘记光的灯光,照耀着地下一地的残碎的衣服,可以想象刚才是多么桃色璇旎。 立马摇晃了脑袋警告自己不再乱想,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光,一夜无眠。 醒来后,裴誉不见了。我在房间里找了他许久,他连平时习惯性道一句早安都没说,苍茫逃窜。 他在躲避什么,为什么要躲避,这件事情不就是被陈榆捅破了吗?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还是说,其实原本最怕的,只是他。 我跌坐在沙发上,半响都没有动,站起身然后将浴室里残碎的衣服收拾了下,又自己点了一份外卖,打算在家里等裴誉。 可等了裴誉两天,他还是没有回来,这两天,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总害怕出什么事情。 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榆,我说,“我们聊聊,好好聊聊。” 陈榆声音没了那天的尖锐,但也算不上友好,冷淡的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好好聊吗?”共丽匠划。 我说,“有,陈榆,裴誉不见了。” 和陈榆约见面的地方,只是一件开很多年并且没有装修过几次的咖啡馆,她最先坐在那里等我,因为那间咖啡馆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我到达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里安详的喝着咖啡,穿着一件暖色线衣,和裴誉以前爱穿的模样是同一款颜色。 让我有些晃神,驻足在门口盯着她背影看了许久,终究走了进去,坐在她对面。 她眉色淡淡,道,“你来了。” 我说,“是,我来了。” 她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她也很随便的点了一杯咖啡,我们两人对立面坐着,我原先猜想她会用那天刀子一样的语气来对付我,可没想她只是淡眉淡语,甚至听不出她话里的语气是怒还是怪。 “找我什么事,我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我说,“这就够了,裴誉这几天有没有来找过你。” 陈榆终于从冷淡中抬头看向我,她眼里是疑惑和嘲讽,“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来找我,他不是爱你吗?现在他消失你最不应该来问的是我。” 我懒得和陈榆计较她话里带刺,只是再次问道,“裴誉到底有没来找过你。” 她果断利落,说,“没有,至今没见过他。” 我端着桌上还冒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没有知觉感喝了一口,仿佛想要用那滚烫的液体安抚下自己不平静的心,可连那种感觉都麻木了,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不安。 坐在对面的陈榆惊讶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没说,我感觉自己口腔开始起泡了,眼神却是无比认真看向陈榆,道,“对不起。” 陈榆不懂,“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说,“我伤害了你,也许是我爱了裴誉太久了,所以当他接受我那一刻,我连顾忌都不想顾忌,只是想着自己是爱他,他也是爱我的,就该在一起,可他消失三天后,我忽然发现其实裴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如果他爱我的话,就绝对不会让我在家里肚子待上三天,不给我任何消息,让我担心受怕。 只能说,他没有我勇敢,他顾忌很多,他怕伤害你,怕让父母在外面抬不起脸面,怕自己舆论上身,他的确爱我,只是爱的有所保留,可陈榆,我要的不是他这保留的爱,有时候想想,其实我和小旗是同一种,得不到永远不愿放手。” 陈榆静静听着,她提出质疑,道,“你百分之百肯定自己也是爱着他的?难道没有任何一点杂质,还是说你们两人都不懂什么是爱情。” 我非常肯定,说,“我很清楚自己对于裴誉的感觉,这点毋庸置疑,爱情和亲情我分的很清楚,裴誉从小在我记忆中就是我的英雄,一个人的英雄,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比不上他的好。” 陈榆不再说话,只是低眉细细品尝着那杯没有加糖的咖啡,我也没什么好想要说的了,只是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不管我和裴誉是不是相爱在先,我最终很卑鄙做了着一段感情的插足者,不管你怨我恨我,陈榆,我都接受。”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望着我,神色平常,“裴含,说实话以前我挺讨厌你的,可当我看到你为了完成小旗最后遗愿时那么努力不顾一切倔强,面对友谊的认真,我对你的看法有了改观,我现在还要感谢你那一次逼着我去看小旗,如果没有见上那一眼,我现在大概会后悔死吧。” 她讥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讥笑自己还是谁,又道,“你挺让我欣赏的,敢爱敢恨,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懂,你们这个年级阶段的女孩,是不是爱一个人都不看对方身份和家世的,爱的这样鲁莽,你哥哥之所以在那样的时刻和你在一起,你难道不会怀疑什么吗?就像你所说,他关心你胜过所有,却在和他闹别扭的时期和你妹妹的男朋友在一起,这件事情曝光后,你想过你自身的后果吗?他怕你陷入水深火热地步,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身份了,任何一点对你不好的话题,都可能让你一辈子就葬送在这里,你认为有钱人家的世界,亲情算的了什么,那么多为了财产杀的家破人亡的,现在还少么?”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说,裴誉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阻止我和韩秦墨。” “我只是猜测,不是很确定。” 我说,“你认为我和韩秦墨也是那种关系。” 她不说话,似乎不好做评论,我苦笑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真是深陷泥潭,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手脚冷到冰点。 陈榆见我脸色惨白,出言相劝,道,“裴含,爱一个人不能像你这样盲目,或许你还小,不懂爱一个人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风险,可别人不同,别人不像你,爱的那样不管不顾,他们要顾忌的太多,这样的太多可以导致感情不能够长久,你明白吗?如果一段感情接受太多风雨和波折,就算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永远没了之前那种原汁原味,可我们想要的,记住的,不就是以前爱情里面原汁原味吗?若是变味了,这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了。” 陈榆说完后,找来服务员买单,提起包站在我面前,道,“你自己想想,你已经过了为爱痴狂无知的年龄,一般为爱情犯傻的年龄,只是十七十八花季少女的特权,你现在应该也有二十二了吧,梦做了这么久,该醒了。” 她说完,便走了,留下哑口无言的自己。 面对眼前半杯冷掉的咖啡,脑袋里忽然就平静了,一个人在爱咖啡馆坐了一下午,夜晚回去的时候裴誉还是不在。 我留了一张便利贴在冰箱上,写了几个字,“我走了,等你回来,我有话问你。” 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里面记忆还是那样清晰,却发现什么东西都变味了,挣扎与沉沦,沉沦与溺亡。 这一过程中,谁都没有勇气敢信誓旦旦说,我爱的,是你爱我。 回到景家的时候,我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景林就坐在我面前,面对我这次离家出走疯了几天主动回家,情绪没以前那样容易动怒,大概是这样的事情太平凡上演,连他自己都麻木了。 只是说,“上去洗个澡吧,淋湿了,感冒挺麻烦的。” 我手中握着一杯热茶,全身都忍不住发抖,他看我这个模样,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没说话,我抬眸看向景林,声音连自己都带着未曾发觉的委屈,我说,“爷爷,这世界上的感情是不是都带着欺骗,我要的家再也没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可缓缓矣 (二) 他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没听懂着莫名其妙的一句,破天荒也没有骂我神经病,反而是看着我。淡淡道,“怎么会没家,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看多了人情冷暖,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真不真,只要你自己多长点心眼,把你用来逃跑上的那点头脑放在自己心上,以后谁还骗的了。” 我喝了一口茶,发现自己口腔内疼的冒烟,只能皱着眉。感觉自己手暖和了一点,才起身,道,“我先上去洗澡了。” 他点点头,我一句牛头不对马嘴问话,他的马嘴不对扭头的回答就这样结束了。 回房洗了一个澡,保姆端了一碗温热的姜汤上来,说是老爷子吩咐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暖暖的,转来转去,逃来逃去,发现原来这才是成了我的定所。即算我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些都否定不了。共丽叉血。 喝完那碗姜汤后,我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吃饭,我和景甜相安无事,而身边的三个保镖给撤了,大概老爷子觉得我学会回来,就代表我已经认可了这里。 我等了裴誉几天的电话,可他始终却没有再次联系我,心里那种密密麻麻的窒息和担忧感。总在安静的时候出逃,收都收不回来。 这样的等待过去了差不多几天,裴誉终于给我电话,当时我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他在哪里。 他语气里非常平静,只是淡淡的告诉我出去旅游了几天,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我说。“裴誉,你有没有想过我担心,你一言不发就跑去旅游,你有没有想过我会胡思乱想!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他在电话那段似乎听见我很火大,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急着哄我,只是解释说,“你想多了。” 他一句简短的话,却不知道让我怎么样这段对话继续下去,两人都是沉默,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害怕死这样的沉默,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忽然发现明明那么想要和裴誉说话,却发现我们两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擦了擦眼泪,没有让他听见。只是相互沉默着,却始终谁都不说话,直到保姆提醒我,晚饭准备好了,裴誉那边听见,他说,“你去吃饭吧。” 我不肯挂断,好不容接听到他电话,我怎么能够一句话也不问就将这机会给结束了。 “裴誉,你老实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我有些激动地说,“你是不是想要阻止我和韩秦墨在一起,才和我在一起的!” 他又问,“谁和你说的。” 我说,“不用你管,你只要回答我爱还是不爱。” 他开始沉默,我想要狠狠骂他,想说说一些恶毒的话来好好缓解自己心中的委屈,却发现自己眼泪稀里哗啦流了满脸,半响才说一句,“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当面说。” 他这次干脆利落,说,“好。” 我们见面的地点只是在他楼下,裴誉站在路灯口子处等我,他手中提着一大袋东西,我跳下车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却发现在他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脚步就停在他一米处,我们两人互望着,他脸色有些暗沉,平时清澈的眼眸里此时装满了疲惫,他站在那里对我笑,他说,“你来了。” 我站定在他面前,忽然不知道怎样开口,裴誉将手上那袋东西递给我,道,“这是你落在我哪里的东西,我帮你收拾了一下,你带回去吧。” “什么意思。” 裴誉说,“没什么意思,阿含,我们一开始只是个错误,你知道,这种错误不能够延续下去。” 我说,“你现在是要和我分手?”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眸,昏黄的路灯在他眼脸下投下一抹浅浅的阴影,我嘴角笑了笑,“哦,我忘了,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不是吗?裴誉。” 裴誉有些痛苦看了我一眼,他靠在路灯上,“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我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冷静,“你想要的是哪些。” 他说,“那些东西是你没办法给我的,从小到大都是我在照顾你,我已经累了,你对我的依赖感太重,有时候让我总有莫名的压力,我不想一辈子都在照顾人,我也想被别人照顾的时候,我也有累的时候,裴含,放过自己,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这种迷恋到了特定时候,你就不会觉得你当初是爱我的。” 我望着他,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缩了缩?子,发现冻僵了,我声音带着浓重的?音,“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说,“是。” 我还想问什么,紧接着他响了,他接听了一句,一直没有说话,我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此时脸色非常凝重,唇抿的紧紧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不语将电话给挂断,转身就跑。 他忽然的动作让我们两人的谈话给切断了,我以为出什么大事情了,也跟在他身后跑,问他发生什么大事了,裴誉连话都来不及和我说,正好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他坐上车后,出租车从我身后飞速而过。 裴誉很少有这样凝重的脸色,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情,所以才让他脸色这样苍白,连和道别都来不及,我心里也是非常担心。 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载我来的司机并没有开走,反而是在哪里等我,我跑了过去,立马吩咐司机跟着那辆出租车。 车子一前一后行驶在马路上,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皱眉,道“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很久吗?我十点要去一个宴会接韩总。” 我一心扑在前面那辆出租车上,司机忽然提起韩秦墨,疑惑不解道,“你是谁家请的司机,景家的,还是韩秦墨家的。” 那司机说,“我是韩总请的,因为送景甜小姐回来,您正好拦住我,我想着送您一段路就回去接韩总。” 他说完又问,“要很久吗?要不然我将您送到目的地通知别的司机来接您?” 我为自己的鲁莽一阵头疼,只是有些不耐道,“你先给我跟着,韩秦墨那边自然会有人去接他的。” 那司机还想说什么,我瞪了过去,他立马不说话,开始专注的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七拐八拐停在不远处一家金碧辉煌的会所,那司机脸色有些迟疑,道,“景小姐,您来这里干什么,大半夜的。” 我没懂他话里的意思,眼睛紧盯着前面停下来的出租车,车上是裴誉飞快狂奔下来的身影,匆匆忙忙付完钱,便往会所大门口跑了进去。 怕跟丢裴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将车门推开,吩咐那司机不准离开,就算韩秦墨喊他去接人也不能走。 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连忙跟着裴誉跑了进去,可是跑进去后却发现早已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逮住一个端着水果盘子的服务员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暗色的格子衣服,跑的很匆忙的男人。 那服务人员回头看了一眼,指着一跳隐秘的走廊,道,“刚才看见往那边走了。” 我说了一声谢谢,也没管这里面说不出的怪异随着那服务人员指的地方跑了过去,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没见到裴誉的身影,身边走过去的男女都穿的极少。 我站定在哪里,分析着路况,忽然听到前面一间房间传来打斗声,心里一紧,连想都没想随着声音跑了过去,站在门口里面酒瓶破碎声和女人哭泣声越来越大,我心里又一股不好预感。 也管不了那么多,将面前华丽的门一推,门刚被推开,迎面就一个酒瓶像我砸来。 我吓了好一跳,没来得及躲直接就摔在左脸上,血当场流了下来,自己忘记了痛呼。 因为里面的场景让我已经忘记了疼痛和所有,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看的清楚人的轮廓,裴誉正和别人打血肉模糊,我刚想冲上去拦住裴誉。 暗处忽然发出一声女人的叫喊,声音很熟悉,她惊慌失措的尖叫出,“裴誉!别打了!快别打了。” 此时我正站在门口,一面捂着脸上的血,一面伸出手去墙壁上摸灯光的开关,想要看清楚里面打斗混乱的情况。 刺眼的白光一照,正好看见陈榆躲在一个角落,满脸泪痕,身上那条裙子被别人撕得破烂不堪,她全身瑟瑟发抖躲在沙发角落,眼里满是惊恐看向正在和别人拼命的裴誉。 我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只听到耳边又是一阵破碎声,裴誉手中拿了一个酒瓶狠狠砸在一个大肚皮与他扭打在一起的男人身上。 陈榆发出一声尖叫,我站在那里看着赤红了双眼的裴誉,忽然一句话也喊不出来,脸上的血像是永无止境,感觉不到疼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缓缓矣 (三) 陈榆发出一声尖叫,我站在那里看着赤红了双眼的裴誉,忽然一句话也喊不出来,脸上的血像是永无止境。感觉不到疼痛。 裴誉将缠住他的男人,狠狠对着他的脸挥上一拳,那人已经倒地再也没有起来了。 在那人倒地那一刻,裴誉哪里都没看,只是赤红着眼睛跑到沙发处,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在陈榆瑟瑟发抖的身上,他声音颤抖,说,“别怕。我在。” 陈榆扑在他怀里哭的像个溺水的人,裴誉一面在她后背轻轻拍了几下,安慰着她,说,“别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陈榆声音哭的沙哑,却反复坚持那一句,“裴誉,你怎么才来,我快吓死了。” 裴誉在她凌乱的头发上印了一吻。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外面走,我站在那里捂着脸看着这一幕,没有动,他也没有看我,只是抱着陈榆走了出去,甚至连回眸看我一眼都没有。 和裴誉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发生过此类情况,以前我和他躲猫猫的时候,无论我藏在哪里,他都可以是第一个找到我。而现在,我就站在他面前,他都没能发现,眼里只有一个陈榆。 他已经忘了我跟过来,我蹲在地下看着这一地狼藉,地下躺着的这个人脸上都是血。 我想要试探一下他的鼻息,手刚伸到他鼻尖,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他说,“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一抬头韩秦墨那张冷的像是千年玄铁的脸在昏暗的灯光里,明明灭灭,他薄唇抿的很紧,冷冽的视线不知道放在我脸上哪个角落,他瞳孔从内而外寒光蔓延。 我慌乱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声音出奇的平静,“我想要看看他有没有死。” 想要再次伸过去试探那人的鼻息,韩秦墨已近粗鲁将我从地下拽了起来,冷冷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样的地方你也敢来,裴含,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拖着我就向外面走,才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经理模样的人匆匆忙忙穿了进来,看到里面满室凌乱。和地下躺着一个鲜血淋漓地人后,他发出一声怪叫,“omg!谁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站在那里怪叫,却在最后一刻拦住了拖着我脸色明显写着生人勿近的韩秦墨,道,“是你们弄的!闹完事就想走!这天下怕没那么好的事情。” 那经理大概是想要讹我们,肇事人一走,想着坑一个算一个。 我们被他拦住,韩秦墨站在那人面前,身高高出那人一个脑袋,只是轻轻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滚。” 我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侧脸,手被他握得仿佛要碎了一般,他却不管不顾,迈腿又想将我拖出去,那经理却拦在我们面前,死也不肯离去,大概是韩秦墨那一个滚字让他伤到自尊。 他站在韩秦墨面前耀武扬威,道,“滚?!你说的是谁!这个年代倒没见过你这样犯事打人就跑,还敢气势嚣张的人。” 他挥舞着双手似乎是想要在韩秦墨面前增加一些气势,手都快指到韩秦墨脸上来了。 我有些担心抬头看向韩秦墨越来越铁青的脸,想要劝他稍安勿躁,韩秦墨将我放开,挥拳就对着面前的男人给了一拳,那男人直接倒在地上鼻血横流。 我捂着嘴,差点就尖叫出来,我以为像韩秦墨这样斯文又优雅的男人从来不会用拳头解决事情,没想到他今天打人也是这样出乎意料,我愣在半响,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韩秦墨居高临下站在倒地的男人身旁,一字一句,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叫你老板来见我。” 说完,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将一旁发愣还没回过神的我,拖的一个踉跄,我整个人直接扑在他手臂上。 脸上的血也压在韩秦墨黑色衣袖上,皮肤里不知道是碎玻璃还是什么的,让我脸颊上一股剧烈的疼传来。 想要说话,韩秦墨已经预先放开我,将我打横抱起,周围来来往往发出一声惊呼,我连惊呼都呼不出来,只是气若游丝的对韩秦墨,说,“我是不是毁容了,韩秦墨。” 他抱着我,一边走,面无表情,“毁容活该。” 我苦笑一句,“毁容了,裴誉更加不会喜欢我了。” “如果再听到你嘴里说出这个名字,裴含,我就将你扔到这里特殊服务里,让你更加没人要。” 他脸色阴沉沉的,我闭了嘴,只是问他,“什么是特殊服务,这里是干什么的?” 他说,“少废话。” 然后将我抱出去后,往车里一扔,坐在车上等待的司机吓了好跳,看到我脸上满脸都是血,惊呼道,“景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就知道不能让您一个人来这里,迟早会出事,要不是韩总过来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是疲惫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裴誉抱着陈榆离去的背影。 心疼的仿佛已经死了,是了,真是死的彻底,不痛不痒,只是冷。 我听见韩秦墨开口吩咐,道,“立马去医院。” 然后脸被人拽了过去,躲过我脸上的伤痕,只是挑着我下巴,“裴含,这次救你,我不是好人,你听到吗?我会让你赔偿我所有,给我忘掉那人,一分一秒都不要给我想起,如果你再为了他发疯,我一定会连着你和他都毁掉,你记住了吗?” 我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感觉他话语发寒,全身冷的可以,哽咽道,“记住了,以后我再也不要想他,我要忘记他,永远忘记他,可是韩秦墨,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现在怎么这么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将独自靠在后座上的我,揽在怀中,他冰冷的手根本没温度却固执握住我的手,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鼻尖是那淡雅的茶香味,说不出的让人想哭。 他说,“我给你暖手。” 他一句话,果真让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难过,一场十几年的暗恋从心里连根拔除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不疼也不痛,只是难过,说不出的难过,仿佛吞了一口的沙子,呼吸一下都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了一般。 我在他怀中哭的很大声,整个车内只有我的哭声,紧紧靠在他胸口,我说,“韩秦墨,有时候我真的恨他,要是我从一出生遇上的不是他,依照我这样狂妄嚣张的性子,他反过来追我,我也不一定会搭理他,我所有的感情全部都给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他就是个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他根本爱的不是我,韩秦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爱我。” 我哭的很激动,泪眼模糊只能隔着一层眼泪抬头去看他,脸上是泪水刺痛伤口,韩秦墨握住我的手,冰凉到零度。 想要抽出来,他却固执的握住,“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喜欢都要说出来。” 我说,“是吗?谢谢你安慰,可是你手比我的还冷。” 他手僵了一下,将我放开,从身上脱下外套,将我身体重新压在他怀中,他将我裹的紧紧的,我的手就摸在他胸口处,感觉他心跳一下一下,非常活跃的模样。 “现在就不冷了。” 我说,“我把你衬衫弄脏了,没关系吧。” 他说,“没关系。”共余页号。 我心安理得靠在他身上,他白色的衬衫上面全部都是我脸上擦的血痕,有些触目惊心,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身上的血,大概是今天真的太累了,又加上脸上流了很多血,我有些昏昏欲睡在他怀中,他胸膛很大,包容下我绰绰有余,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每次我受伤有困难的时候,来的不是裴誉,而是韩秦墨。 我轻轻呢喃一句,“韩秦墨,要是我爱的不是裴誉,而是你,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样受罪了。” 他没说,车子开的很快速,我睡了过去,迷糊之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答我这神经质的话,我想,他一定不会回答,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有景甜这样漂亮的未婚妻,怎么可能看的上我,真是痴人说梦话。 昏昏沉沉睡过去后,醒来的时候是夜晚凌晨两点,呼吸进去的空气都是梳打水的味道,加湿器早噜噜作响,安静的可怕。 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加湿器的声音,安静的诡异。 我对着黑暗里轻轻喊了一句,“韩秦墨。” 刚喊了一句,感觉床有些轻轻塌陷,我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怪物,全身上下颤抖的厉害,房间只听见我声音回荡,黑漆漆的,我又慌乱喊了一句,“韩秦墨。” 一双手按住我手,声音惺忪传来,“在这里。” 眼前一亮,漆黑变为明亮,一张睡眼惺忪却说不出慵懒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垂在额前细碎的短发有些凌乱。 迟更了…大家说怎么办,好残忍。5555555555555555555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缓缓矣 (四) 左脸还有压痕,我开口说话,却发现左脸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韩秦墨将我手给拉下来。仔细观察了两下,“包扎了,别碰。” 我声音明显有些?音,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只是看向坐在床边的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有些无奈看向我另一只紧握住他手,“你连睡觉都不肯放开我,让我怎么走。” 我像是被谁踩着尾巴的猫。立马将紧握住他手的手立马抽离开来,“我睡了多久。” 韩秦墨站了起来,他伸展了一下自己身躯,大概是蜷缩太久了,让他感觉有些累,他走动了几下,停在沙发面前拿起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换洗衣服,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染着血的衣服,道,“我先去换一件衣服。” 我点点头,安静的房间此时只有他不时的脚步声。浴室门关后,我起身从床上爬了下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的不像话,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房。 我四处找着镜子,却发现除了一张大床和沙发,还有电视机外,没有看到镜子之类的东西。共余有血。 韩秦墨换完衣服出来,看见我下床了,他神色安静的看向我,道,“浴室有。” 我有点犹豫转过身看向他。“伤痕有没有很大?我是不是毁容了。” 韩秦墨将手中脏掉的衣服随手扔在身旁的垃圾桶,走到沙发旁倒了下去,有些不耐烦,道,“你就算毁了,也不见有多丑,躺上床睡觉,很晚了。” 我立马跑到浴室去看自己的脸。却发现左脸包扎了一块白纱,脸上也肿的不成样子,嘴角还有没洗干净的血痕,要多丑就有多丑,我尖叫一声。 从浴室跑了出来,停在沙发上睡着的韩秦墨面前,我鬼叫道,“韩秦墨,我真毁容了!怎么办!我是不是以后嫁不出去了,嫁不出怎么办,那样会被别人笑死啊,医生处理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处理?有没有告诉我可能会留伤疤?是不是伤口很大?喂?韩秦墨!你别睡觉啊!告诉我啊!” 我一直喋喋不休的吵闹着,睡在沙发上的韩秦墨干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明显是困的不行了,转身走到床上很心安理得的躺了下来,声音模糊道。“医生说大概会有点疤痕吧。” 我更加急了,跟着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将韩秦墨拉起来,“有点疤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和你说几厘米,这里有没有去疤痕的药卖?你快起来啊!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可无论我怎么拖,他睡在我床上半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只是闭着眼睛,眼底下面是乌青,似乎很累的样子。 可现在我根本就睡不下,只要想到自己现在才美好年纪,难道就要因为脸上背负着一条丑陋的伤疤而嫁不出去吗? 韩秦墨干脆将羽绒被盖在头上,将我声音隔开,大概是太困了,始终没有想要理我的心情。 我简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伸手就要去揭他被子,手臂才刚触碰到羽绒被一角,手就被韩秦墨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给握住,一股力道将我一扯,人已经躺在床上了,韩秦墨压住我两只手困在他手臂间,声音里慵懒无限,“安静点,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被他扯的就睡在他旁边,两人离的很近,能清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直挺的?梁,特别是那双薄唇,唇线分明。 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只能憋红着脸,憋出五个字,“这是我的床。” 他闭着眼睛,没有看我,去开口顺势而问,道,“所以呢。” 我稍稍往后退了一下,“所以,你睡错地方了。” 他说,“哦。” 我以为他还有话要说,谁知只是一句哦就结束了,我等了大概十分钟,又问,“韩秦墨,你是不是该起身换个地方睡。” 这次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呼吸绵长,侧脸安静,看上去似乎沉睡了过去。 我观察着他的睡相,发现他连睡觉都是不动声息的,也不磨牙说梦话,甚至睡觉连动都不动一下。 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右手好不容从他手臂束缚间抬出来,却停在他有些苍白的唇上,发现指尖触感软软的,只是不知道吻上去会不会有这么软。 刚想离开,手不听使唤又落在他眉目间,眉心微皱,连睡觉都是习惯性皱眉,说明这样的人心事重。 我有些入迷的看着他这张脸,觉得果然是美男,360度毫无死角的那种,他五官长的很精致,说不出的好看,肤色比较偏白,一看便是从小娇生惯养,不然皮肤比女人还好这是为什么? 双手描绘着他脸的轮廓,觉得自己花痴了,吃完豆腐赶紧老老实实收回手,刚想将另一只手也从他手间收了回来。 谁知,本来睡的挺安静的韩秦墨忽然间睁开了他那双黑曜石的双眸,闪烁的如天上最明亮的启明星,看一眼,稍微不注意点,仿佛就要被他吸进去一般。 他面部严肃,眼睛里根本没有一丝睡意,很明显他刚才并没有睡着,也就是说我刚才一时没忍住吃了他豆腐的事情他都知道。 我脸涨的通红,一时忘记挣扎起来,反而是愣愣和他对视着,他也同样看着我,我们两人瞳孔里都各自印着对方。 我从他墨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一脸惊愕的表情,呆呆的,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样,有点丑。 韩秦墨不动声色看了我许久,我们两人挨的很近,只要我稍微移动一下,便能够碰触到他的唇。 他说,“你是在诱惑我?” 我楞了两下,觉得他这诱惑两字有点言而不实,想要纠正下,他又道,“可以允许你吻我一下。” 我,“?” 他说,“你想要亲我哪里。” 我继续,“?” 他继续一本正经,道,“脸吧,你没刷牙,我有点嫌弃。” 他一句话将这满室暧昧的气氛转换成了我无边的愤怒,我冲上去就想要去掐他,我说,“你才没刷牙!你全家都没刷牙!你太自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亲你了!你这样自恋!你家里人知道吗?!” 他终于笑了两下,将动乱不安的我给压在身下,我忽然明白老子又被这混蛋给耍了。 面对愤怒的我,他反而是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我的脑袋,轻笑道,“其实你想要亲我,没刷牙,我也不嫌弃。” 我觉得关于这个刷没刷牙这个话题有点儿尴尬,“韩秦墨,你不要脸!明明是你想要亲我!你就承认吧!” 他挑眉,一边压着想要起来的我,一边将手撑在我脸旁边的枕头上,别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污蔑我想要偷亲他,那我就不要脸反污蔑了回去,看谁更无奈。 反正我是一姑娘,无赖点别人说的好听是女汉子,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不要脸,可韩秦墨身为男人又不同了,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说的好听那叫调戏,说的不好听点,那叫臭不要脸。 他笑着看向我这炸毛的模样,眼角往上挑,一副纨绔轻佻的模样,道,“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想要亲你呢。” 我说,“你这变态狂,你对我色心未泯,你最好是放开我,小心我报警。” 他忽然低下头吻在我唇角,我瞬间挣扎的动作如被雷给劈了,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他反而眉心紧蹙,说着亲后感言,沉思的回味,道,“挺好的…只是我怎么感觉有股药味。” 我气的抬起脑袋就去撞他头,没想到韩秦墨竟然伸出手将我脸给压了下去,淡淡道,“好了,不闹了,这是给你小小的警告,和男人睡觉的时候如果不老实,下次可就不是亲嘴角那么简单了。” 他一句轻描淡写,然后整个将我放开,心安理得躺在了床上,再也没有理我。 我躺在一旁愣在哪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坐了大概十分钟,试探性喊了一声韩秦墨,显然他这次他是真睡着了,连我在他脸上画了一只王八他都没发觉。 我看了一下他脸上我的伟大节奏,觉得此画做的甚好,有幸入国家画展行业。 心安理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很心甘情愿爬上沙发睡了一夜。 早上醒来是被郑敏一声爆笑给惊醒的,我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蒙看了周围。 韩秦墨满脸阴郁站在我面前,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迷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捧腹大笑很给面子的郑敏,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抬头去看韩秦墨。 却发现韩秦墨脸上白白净净的,昨晚那只王八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左右看了一下,想要寻找郑敏的笑点是因为什么。 谁知她指着我脸,道,“景小姐,现在医院也搞艺术研究了。” 我不懂看向她?她从手提包内拿出一面镜子给我,在一旁指点,道,“纱布上的王八画的挺有感的。” 我看着镜子里伤口的纱布上的乌龟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韩秦墨脸上的王八跑我脸上去了。 韩秦墨坐在一旁吃早餐,一边喝咖啡,一边闲闲的翻着手中报纸,对我补一枪,道,“哦,忘了告诉你,纱布五天换一次。” 简直是晴天霹雳。 好吧,兑现承诺,后天加更,明天木有时间!后天准时加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缓缓矣 (五) 第二天的时候,我问韩秦墨,陈榆是住在哪一件医院。 他当时正躺在沙发上很惬意的看书,难得一见的冬日阳光从窗外洒在他半边脸上。让他连乌黑碎发都是金黄的,贴在微黄纸张的指尖,仿佛笼了一层灯光,透明可见。 他身体舒适调整了一下位置,没有看我,目光一直注视在书上,道,“陈榆是谁。” 我躺在病床上,此时脸上裹伤口纱布上赤裸裸一只画的扭曲不堪不知道是乌龟还是芝麻饼的图案。跟随了我三天之久,我求医生放我一条生路,把这东西个换了吧,无论是用自己的名头去吓他,还是走后门,医生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他说,伤口不易频繁碰触,必须要五天的时间去康复,才可更换纱布。 我记得我用特别愤恨的眼神瞪了韩秦墨一眼,他笑的很轻快,对很有职业操守的医生。道,“别理她,不过脸上每天带着一只乌龟,也挺……” 他停顿了吓,侧脸看了我一脸铁青的脸色,浅笑一声,停了之后的话。 反而是那医生看了我一眼,谦和一笑,“也是,不过还挺不错的,虽然医术界向来都是很严肃的代表。可偶尔加点艺术构造,我觉得,适当会让绝望的人放宽心体。” 我现在就是特别的绝望,这让我认清楚一个事实,你们千万别和韩秦墨斗,这丫简直是个伏地魔,我算是知趣了。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终于也忍不住了,有些事情刻意去忘。只会让自己时时刻刻想起,就像心尖上的暮雪,落上一些,却要用很长的时间去融解,还要忍受被冰冻的阵痛感,时不时的,长此已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绝望原来已经是这样深了。 我对着沙发上的韩秦墨,说,“陈榆就是裴誉的女朋友,上次邀请你去参加她们节目的主持人。” 他淡淡,“哦。”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我说,“韩秦墨。” 他,“嗯。”了一声。 我说。“帮我个忙。” 他将手中书翻了一夜,横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身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平静的看向我,“说。” “帮我找一下陈榆住在哪里,我想要去看看他。” 他许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被他长此已久的目光直视,看的有些想要闪躲,在我被他看的无处遁形之时,他才将手中的书合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衣服上有着躺下的折痕。 “好。” 之后就走了出去,我躺在床上斜着眼睛看他刚才躺过的沙发,摸着心口,有种被人挖了一个大坑的感觉。 之后韩秦墨回来告诉我,陈榆就住在我们这一家医院,我在房间里整整坐了一上午,发现自己还是需要去看一下陈榆,毕竟她受到这样大的伤害,应该心灵上有很大的损伤吧。 任何女人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都无法淡定的在面对从前。 最后终于下床去看陈榆,当时只有一个特护跟在我身后,是韩秦墨吩咐的,他说,怕我死在那地方。 他嘴巴够毒的,可确实是一个事实,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场景,我觉得自己真的会尸骨无存。 可走到那里的时候,站在病房门口却发现,也并没有那么的艰难,我依旧笑的若无其事走了进去。 裴誉没在,陈榆躺在病床上侧卧着,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我轻轻敲了一下门,吩咐特护先离开,那特护大概是授了韩秦墨的意,有些为难的看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她道,“我会和他解释的。” 那特护才点点头将病房门给带关,轻轻走了过去来到病床边,刚想伸出手去触碰陈榆后背,她仿佛像是受到了惊吓,整个人快速坐了起来,一脸惊恐表情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缩在角落,看到是我后,她才有些松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眼睛下面一个巨大黑眼圈,看上去很憔悴的模样。 三天的时间她还没从那恐惧中修复回来,想起以前的她,知性优越,只会让女人站在她面前自卑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她最近打击也是接二连三,小旗的死,陪着公司的客户吃饭,却差点被人强暴,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状况的自己,应该奔溃的会比她彻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同情她。 我站定在她面前,面对她的恐慌轻轻的说了一句,“是我,别怕。” 她声音有些嘶哑,但我还是清晰听见她喊了一声,“裴含?” 喊完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忽然将脸埋在被窝深处,戚戚的哭了起来,面对她这样的哭声,让我有些手足无措,陈榆何其坚强的人,看到一个坚强的人在我面前哭的这样悲伤与绝望,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站在一旁像是一块楞木头一样看着她,哭声一直围绕在耳边驱之不散。 知道门口奔进来一个人,他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杯,什么都没看,将手中保温包扔到地上,便冲了过去抱住痛哭的陈榆,声音里的担忧那样清晰明了,他抱着陈榆,声音温柔道,“别怕,我在呢,我炖了你最爱的莲子汤,想不想吃?” 陈榆将脸埋在他胸前,像是揪住一根救命草,而这么多天陈榆住院,她父母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一次,听说她妈妈在她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只有一个残疾的父亲,而她面对此次的重创,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她,在人生的路途上独自一个人撑了那么久,裴誉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现在倒下了,我相信她心里的绝望比我差不了多少,她是对人生的绝望,我是对爱情绝望,两者不同。 绝情的人生,是连对爱情都没了期望。 绝望的爱情,至少我对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大期待值。 我站在那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直到裴誉将陈榆安慰好,他才抬头皱眉看向我,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有些结巴,道,“我,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怎么样。” 陈榆已经被他哄的熟睡了,他轻手轻脚将地下保温杯提了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对我小声道,“先出去,外面聊。” 这次来我本来是想要看陈榆的,没想过和裴誉单独聊天,可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拖着从来不是我的性格。 我点点头,转身没有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身后还是陈榆梦中害怕叫喊声,她说,“裴誉,别走,别走,我怕。” 裴誉用哪种曾在我梦中回放过千百遍的声音,道,“我在这里,不会走的,别怕。” 走出病房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摊开手心,才发现指甲掐进手心,血痕斑斑。 裴誉在陈榆病房逗留了很久,直到哄她入睡安稳了,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他目光看到我脸上纱布之时。 似乎才看出我受伤了,问我脸上是怎么了,我想了想,原来那天不是他忘记我跟来了,而是根本没有看到我,他眼里除了受伤的一个陈榆,双眼赤红早已看不到任何人,这样的裴誉我看见过吗? 似乎很少,陈榆能够让他情绪这样大的波动,她对他很重要吧。 我笑了笑,笑容自然,“没什么,不小心在墙壁上撞了一下。” 他坐在我身旁,“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尽量让自己情绪自然,侧脸看向裴誉,却发现他眼神依旧紧盯着病房门的透明窗口,似乎害怕里面陈榆有任何异样。 我想说的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裴誉看了很久,空气开始沉默,我一直在数他要看多久,才会发现我们沉默了多长时间,互相没有说话多长时间。共余土巴。 大概七分钟过后,他才回过神,“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我一直在等你说话。” 裴誉说,“对不起,最近事情有些多。” 我说,“没事,陈榆很可怜,你要好好照顾她。” 他本来很自然的脸,在我说陈榆的时候,他有些晃神,然后目光里含着某种情绪,眉间紧蹙道,“阿含,陈榆这次受的打击很大,我不得不照顾她,她家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糟糕,所以…” 我侧过脸,没有和他双眸对视,只是抬头看着人来人往穿蓝白相间病服的病人,“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以为我吃醋,还是嫉妒?裴誉原本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不懂事,今天陈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难道还会刁蛮不讲理和你吵闹,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每天每日照顾陈榆吗?裴誉,我也是人,也知道同情,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裴誉没想到一句话,就引来我连环炮的扫射,他想要解释却解释不出来。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吃醋,陈榆本来就是你女朋友,我有什么资格来责怪你,埋怨你?裴誉,你说的对,我始终觉得爱上你就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开始,导致现在我覆水难收,还让我们之间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也许你的顾忌是对的,以前我们那么美好,闹到现在无言以对的境地,我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我决定了,我不打算再爱你了,爷爷已经为我安排了相亲,相亲的人选都是商界和政界的人中龙凤,我应该感谢你当初送我来景家是正确的选择,我现在过得很好,出门有司机送,回来有司机接,住的是几百坪的大别墅,穿的是五位数的皮草,身边都是达官显贵,别人看见我都要恭敬喊上我一句景小姐,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听到我姓景,就没有人不给我三分薄面的,所以,裴誉,你是对的,永远都对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缓缓矣 (六) 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我始终不敢看向他,“裴誉,有时候想想。其实自己也挺可悲的,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年。” 他动了动嘴唇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和我开口说任何话,我等待了他许久,希望他说点什么。 可之后,没有,他对我已经无话可说。 我笑了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何必要自取其辱。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活的清醒,始终不愿意骗自己点点滴滴,要弄清楚每件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又怎样,结局往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起身站了起来,阳光照得影子斜长,一片阴影罩在裴誉身上,我晃了晃,影子跟着也晃了晃,我说。“裴誉,分手吧,分手应该由我来说,虽然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但总该为这段感情穿好衣服在送葬,来的赤裸裸,去的赤裸裸,对我不公平。” 他低垂着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能看见他的脸在阴影不清不楚。 我说完后。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然后笑了笑,“陈榆想要一个家,裴誉,我记得很多年前你问我要什么,我和她要的差不了多少,也是一个家,一个你我的家。”嗓子有些干涩停顿了一下。“可很明显,这个家比我预想中的要久,我就算等上你一辈子也不定进的去,好好待她。” 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看身后的裴誉,终于是自己来亲手割破这段暗恋,长廊并不长,几步远而已,我转了一个弯,靠在墙壁上,许久都没动,直到长廊那段隐隐约约传来两声低沉的哭泣。 心仿佛被人拿了一把刀绞了又绞。 回去的时候,病房里坐满了许多人,景林和景向荣和景甜都来了,应该是韩秦墨通知的,那天载我去会所的司机正在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也没有多加揣测我和韩秦墨的关系。 只是景甜看我的眼神,狠的似乎要杀死我,我毫不示弱也瞪了回去,景林来医院看我一眼后就回去了,韩秦墨自然不能多做停留,景甜吵着要他送她回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本来人满为患的病房,此刻剩下我和韩秦墨景甜三人,景甜缠着韩秦墨,说是让他带她去上次去的一家lv的新品展示店。 韩秦墨答应了,因为医院还有些手续没有办齐,他离开之前去办手续,景甜站在病房里冷笑看了我一眼,转身也跟着韩秦墨出去了,我有些疲惫看着安静下来的房间,很想让自己睡一觉。 韩秦墨走后,代替他来的是郑敏,她一面坐在我面前替我削着苹果,说的不过是一些平常生活中的闲言碎语,我们两人都不是怎么爱逛街的人,知识专业方面更加挂不上钩,所以随便说了几句,便也乏善可陈。 郑敏将苹果削好递给我,我接过后,咬了几下,牙?牵动脸颊就有痛意袭来,郑敏问我,“景小姐这段时间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我食不知味咬了几下苹果,望着窗外渐渐降下来的日头,迷茫道,“郑敏,你说,怎样忘掉一个人。” 郑敏削第二个苹果的手一僵,看向我,问道,“景小姐是想要忘掉谁。” 我说,“很多人。” 她垂下眸,慢慢削着,语气里淡淡的,“越想忘记,却越念念不忘,我猜景小姐是为了韩总和景甜小姐刚才离去的事情而不高兴吧。” 我没明白过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她反而将自己手中削到一半的苹果放在水果盘里,水果刀也一并放在一旁,眼神悠长看向我,“我希望您理解韩总,他和景甜小姐不过只是利益上的关系,比不上他对林用心。” 我说,“郑敏,你是不是韩秦墨忠实脑残粉。” 郑敏不懂网络用词,反问回来道,“什么叫脑残粉?” 我一时半会也没法像她解释,而且这也不见得是个好词,只是我觉得郑敏有时候对我误会颇深了,虽然我不讨厌韩秦墨,但我还处在失恋这个阶段,明明是为了别的事情而烦恼,可郑敏总有本事将我和韩秦墨联系一起。 我说,“就是特别信仰韩秦墨,不然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两人之间有些什么事情,你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如果我和韩秦墨非得有点什么,你不觉得我是个贱女人吗?介入景甜和他感情的第三者?” 郑敏摇摇头,解释说,“韩总在我眼里是一个孤僻的人,当初若不是他借钱给我让我拿去给我妈治病,说不定我妈现在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我很感谢他,可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我并不觉得您在这段利益关系中充当的是第三者,韩总和景甜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说的上是青梅竹马,虽然韩总时常对景甜小姐笑容很多,可我总觉得那是敷衍,他是一个特别自律和冷静的人,我从没见过他发什么脾气,可唯独对您,无论您在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会及时第一个来救您,因为您总有本事能够让他笑,让他怒,让他恼,我希望他幸福,他看上去太寂寞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戚朋友,每年过年他都是一个人度过,不是工作便是发呆,景小姐,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韩总对您不同的原因。” 郑敏一番话仿佛让我重新认识了韩秦墨,虽然不赞同郑敏口中一部分,但大部分他性格方面我还是挺赞成的,确实看上去很孤僻。 我疑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没有朋友。” 郑敏回忆了一下,“您不知道吗?韩总第一次在美国闯荡的时候,曾今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两人合开了公司,当初韩总初出茅庐,资金不多,所以在投资方面都很紧张,他不像这个圈子里的富二代一样,生来就是含着金钥匙,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全部双亡,景老爷子和他父母生前很要好的朋友,若不是景老爷子这些年来资助韩总上学到长大,小时候几乎就饿死街头了,他开公司的钱也是他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利用自己商业头脑攒下的,公司和他那朋友合开后,前景发展的很好,本以为会继续壮大,可是没想到在公司正在拓展的时候,韩总的朋友却在关键时候,把公司机密买给当时死对头另一个公司,自己擅自挪用了公司很多钱,带着那些钱跑了,留下一个空壳让韩总独自承担。 你知道吗?那时候美国商业竞争根本不似现在这样,那时候的公司群雄并起的时代,而且还是金融危机初期的开始,很多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这场危机连累的家破人亡,没钱周转公司,就代表破产,破产就代表欠银行贷款还不了,还不了就要坐牢。 那一次重创至今我都不知道韩总是怎样熬过来的,我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韩总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他那朋友自然没有那么轻易逃脱,是韩总亲手将他送入监狱,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 我听着郑敏平静的叙述,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我总认为韩秦墨是那种富家公子,从小有父母的积蓄养着,没想到他身世并不比自己好多少,从小父母双亡,还要靠别人家救济,想起之前我和他说穷人的世界,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少我都没有体会过饿死的感觉,可他很小的时候就尝试过。 至少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可他一个也没有,孑然一身,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不会寂寞吗?连唯一的朋友都背叛了他,难怪他性格看上去那么孤僻。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对韩秦墨误解颇深,郑敏总结,道,“所以,景小姐,我希望您给韩总一个安稳的家,一个能够让他逢年过节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的家。” 我笑了笑,韩秦墨借钱给郑敏,让郑敏很感激,我很奇怪是,韩秦墨在郑敏眼中这样优秀,为什么她没有爱上他,按照言情里面的桥段,女助理与总裁之间不是很有发展前景吗?办公室恋情挺刺激的。 我这样问郑敏,她当时柳眉一竖,瞪了我一眼道,“我已经有男朋友,打算今年下半年就结婚,景小姐就别乱说了,而且我还比韩总大,姐弟恋,办公室恋情,在我进韩总公司的时候,公司制度里面就规定不准谈情爱,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对他这种人有任何遐想,而且再说了,韩总又怎么会看的上我。” 我哈哈笑了两句,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郑敏有时候真是认真的让人可爱,如果我是韩秦墨,就算是姐弟恋,有男朋友又如何,在言情的世界里,只要是真爱,什么禁忌都可以。 只是今天终于让我认真的了解了韩秦墨,他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至少不是人渣。共余节圾。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缓缓矣 (七) 郑敏真诚的请求我,“景小姐,今天和您说这番话,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您以后能够尽量为韩总带来快乐,能陪着他,让他不再孤单。” 我赶紧摆手,道,“郑敏姐,我和你们韩总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比任何人清楚吧,别把他拜托给我,说不定我更需要拜托给别人,你看。景甜那么爱韩秦墨,你去拜托她,她肯定特别愿意接受,而且这样名正言顺不是更好吗?” 郑敏认真的看向我,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啊,可这世界上太多不愿将就的人了,她不是你,所以做不到。” 我看着郑敏毫不撒谎的样子,心里回忆着这段时间韩秦墨对我的帮助,虽然每次我惹怒他的时候。总遭来他的暴怒,可只要在我面临困难的时候,他还是不计前嫌,一次一次帮助我。 帮助你两次的人可以算作是好人,可如果时时刻刻,只要你一有困难,就会放下手中一切赶来的人,算不算有私情? 难道韩秦墨是真的喜欢我吗?我想到这一层,脑海里仿佛回忆大门打开,各种韩秦墨对我的好随之放映在脑海内,心里再也不平衡了。 想起我们两人第一次的吻。虽然是他强吻了我,可那时候我完全是将他认作为恶作剧,可现在想想,哪个男人对不喜欢的女人会愿意去强吻她,就为了逗弄她,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像韩秦墨这样的男人又不是缺女人,随时随地一个眼神便能够让女人为他倾尽所有,就算倒贴也愿意的人。他凭什么要强吻我?理由是什么。 而且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我恍然大悟,双手为了压惊压在胸口,整个人仿佛意识到什么,连跟在韩秦墨身边这么久的郑敏,都这样觉得了,那意思就不是我自恋,韩秦墨难道是真的喜欢我?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性,脑海里回放着裴誉和韩秦墨大打出手的画面,景甜和我大打出手的画面,心内一惊,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停止这样血腥的浮想联翩,再想下去简直是一篇复仇文了。 郑敏看着我这恍然大悟的模样,重新拿起只削了一个轮廓的苹果,“景小姐,现在是不是也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立马反应过来,觉得这样形容韩秦墨不好,立马圆话道,“不是,我不是说韩总对您那个意思,是非爱即恋。” 我扶额,面对郑敏这机智反应,和她篡改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成语,表示很头痛。 她削好苹果之后,“话我都说到这地步了,希望景小姐好好考虑一下。” 我整个人还在脑海内幻想着,各种韩秦墨喜欢我的各种可能性,越想越不得了了。 连郑敏什么时候走都不清楚,直到出院那一天,本该是司机接我出院的,我们都已经走出医院大楼了,正好碰到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车窗降下来,是韩秦墨的司机,那天载我和他来医院的人。 司机说,“景小姐今天出院,韩总说我们正好顺路,不如载您一程吧,反正韩总要去景家。” 来接我出院的人,大约是景林身边的特助,看了眼冰冷的天气,又看了看远处堵的不可开交的车辆,笑的谦和,道,“既然是这样,就劳烦韩总了。” 司机代谢,道,“不用,快上车吧,别冻着景小姐了。” 我有些变扭着,想着今天郑敏的话,透过车窗看过去,只隐约见着韩秦墨脸的轮廓,景林的特助催促了我一下,为我拉开车门,“景小姐,请上车。” 我脸上贴着纱布,不宜做什么高难度的表情,只是变扭的厉害,可惜那特助以为我是脸疼。 “我们还是等等吧,老是能麻烦别人,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车里悠悠传出一句话,“也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老实麻烦我,那还不赶紧上车,你拖拉一分,就更加麻烦我一分。” 这一句话,让我也不好在矫情了,特助一边手扶着车顶,一边拉着车门让我坐进去。 韩秦墨就坐在后车座,长腿间正放着一台薄薄的笔记本,根本懒得看我,可我却不同了,今天被郑敏那一补脑,现在脑海里满是他喜欢我的疑问。 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别扭至极,而且后座就座着我们,我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拍惊扰到他,察觉我异样。 车子缓慢发动,一直看电脑的韩秦墨终于有些动作了,他抬手从身旁车子的收纳箱拿出一个黑色的纸袋递给我。共鸟场才。 我看了一眼,问,“这什么东西。” 我直接扔给我,道,“你自己看。” 接住后,发现竟然是一款包,lv的新款,他这一举动更加让我炸毛了,我连忙看都没看一眼,把那包往袋子里一扔,递还给他,道,“这,这,我不需要这个,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个牌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我收你的礼物太不合适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韩秦墨停下手指尖的忙碌,好整以暇看向我,“你脑子里面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掩饰自己尴尬神色,道,“什么和什么,我才没想什么。” 他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我说这包是送给你了,这是我为景甜准备的生日礼物,因为不晓得你们女生喜欢什么款式的,所以想让你看看,既然你反应这么差。”他抬头,“老马等下扔了吧。” 前面开车的司机,答道,“是,韩总。” 我心里十八弯路恨不得甩上自己几巴掌才算事儿,自己果然是自恋了,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情送我包,我能不能有点脑子,看吧,现在出丑了,真是屡次战败的家伙。 有点可惜的看向那包,说实话,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的,就这么扔了,是不是有点太暴敛天物了。 韩秦墨淡淡看了我一眼,“怎么?舍不得。” 我干干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景家那么有钱,我怎么会舍不得一个包,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狭长的眼眸尾稍轻佻,“也对。” 说完,便继续低头看笔记本,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可我视线始终离不开那只即将被扔的包,说实话,挺好看的。 车子开到景家,老马下车为韩秦墨拉开车门,他出去后,我立马在他后脚也跟着出去,尴尬的气氛也终于散去了一点。 可韩秦墨却从身后拖住我,我一惊,立马就想要打开他的手,他抬手指了指天,道,“下雨了。” 然后老王从车内拿出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头顶,我才发现自己外套上已经落了几滴雨,我和韩秦墨依旧离的很远,正在僵持着,他将我一扯,我人已经在伞下了,“虽然不知道你今天又是发什么神经,但为了避免你感冒后又再次麻烦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委屈一下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便伸出手接过老马手中黑色的大伞,淡淡,“你们先回去吧。” 老王在身后,一弯腰,道,“是。” 我抬头看向他,只能看见他弧度微尖的下巴,和线条流畅的侧脸,薄唇像是樱花瓣一样的颜色,我手心里有些湿润,不知道是紧张所致,还是怎么,总觉很怪异。 他忽然低眸看向我,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冷风中轻颤着,“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说,“不是,只是…韩秦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认真告诉我,且不能嘲笑我。” 他点点头,我们两人伫立在雨中没有离去,面前便是景家别墅,雨渐渐由小转大,落在草坪绿油油的草坪里,寂静无声。 我有些犹豫的问,“你对我这样好……是不是…暗恋我?” 他一愣,眉目一敛,动作毫无违和感在我脸庞的纱布上轻轻一擦拭,许久才道,“你认为呢?” 我傻傻的点点头,“肯定你是暗恋我,不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而且你还…” 他明知故问,道,“还怎样。” 我指着自己嘴巴,“就是这个,你不记得了?有好多次了。” 他摇摇头,“不记得了。” 我也不好意思提醒他记起,只能飞跃这一段略过不说,脸上涨的通红,反而韩秦墨气定神闲的,一点也不急着撇清,反而是问我意见,天知道,让一个女人去问一个男人是不是喜欢她这样自恋的事情,这该有何等的勇气,要是误会了,真是出丑了。 我立马憋红了脸,觉得自己真是没脸面对下去了,将他一推,从伞下跑了出去,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使我脚步更加急促,跑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我心下一惊,立马抬头去看,是景甜。 她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我碰触到她身体,似乎是在这里站立许久,因为她身体特别冰凉,她大眼睛里蓄着泪,眼神却死死看向雨幕里。 我身体一僵,转身去看韩秦墨,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依旧没动,雨水隔着视线,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是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古怪,一定是刚才那一幕,景甜看见了。 今天三更…明天也是三更…兑现承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缓缓矣 (八) 我停在那里脚步一僵持,韩秦墨却若无其事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他停在我和景甜面前,笑的温柔又恰到好处。伸出手去握住景甜的手,“怎么手这么凉。” 景甜眼里蓄着的泪水,始终不肯落下,她倔强的看向韩秦墨,我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嘴角绽开一个笑容,她说,“我等你好久。” 韩秦墨挑眉,“是吗?” 她点点头。“对啊,如果不来,怎么会看到这样一幕呢。” 我心一颤,韩秦墨笑的若无其事,依旧像往常一样牵住景甜的手往大门口走,他说,“你小时候不也常给我看比这一幕还要精彩的事情吗?” 景甜忽然脸色卡白,不知道是因为韩秦墨的话,还是因为刚才那一幕,可韩秦墨依旧笑得温暖如春,笑容里面有几分真心和假意,那就不得知了。只知道景甜听了这话,下意识将唇咬的很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他。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我一个人依旧站在大门口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一样。 景甜和韩秦墨的背影越离越远,正当我打算离开之时,景甜忽然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攒开一朵冰冷的笑意,她用嘴型和我说这什么,但我却没猜透她说的是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越落越大的雨。忽然觉得,这座大宅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像韩秦墨,看似对景甜无限好,可他的真心出自几分,这里面谁都不敢肯定说出来。 而景向荣是a城出了名的爱妻如命,陈青禾明显对他不是很热情。 老爷子为什么会重用一个外人,却始终不愿将公司提早交给景向荣呢? 这里面的玄机。看似简单,其实有很多事情都透露出端倪。 回去后,我始终没在露面,只是暂时不想面对景甜,一个人呆在房间,保姆都是直接端着饭菜进我房间的。 有些人并不是你不想见,便能够不见的,我不来找她,可景甜始终会来找我,我打算出门打算下楼喝杯水,面前幽灵一样就出现个人。 我站定在她面前,不好意思我比她高,所以气势自然比她高上那么几寸,我一点也不害怕。 景甜嘴角依旧是冰冷的笑意,她用这种笑面对我很多次,每次都让我背脊发凉。她将我轻轻一推开,我身体偏了偏。 她走了进去,打量着我房间内的陈设,眼神忽然定在书桌上一个小猪模样的存钱罐上,她看了许久,嘴角带着笑意,道,“很可爱。” 说完,便伸出手去拿,我冲过去想要抢过来,景甜一躲,她看向我,“好姐姐,怎么?连一个这样廉价的东西都舍不得让我碰一下?” 我焦急的说,“你别碰!那东西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房间其余的,你想要都可以。”共鸟女巴。 她笑意吟吟,“可怎么办,我就喜欢这个。” 我没料到景甜这么晚了,还会来我房间,所以一点准备也没有,只是定定站在她面前,眼神却是全心全意停留在她手中捧着的陶瓷存钱罐上。 那是裴爸爸送给我十二岁生日礼物,我一直视若珍宝,所以连来景家也戴上。 她看着我紧张的模样,笑的更加开心了,张口似乎是想要和我说话,忽然她手一松开,东西滑落,一声破碎的声音随之而落,之后便是硬币洒落在各处翻滚着。 景甜捂着嘴,故作吃惊,道,“怎么办?碎了。” 她一边低头看着四处乱窜的硬币,一边小心翼翼别过碎片落地的地方,走到我面前。 嘴角笑意怏然,似乎她做了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目光望着我,“想打我吗?裴含,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有些东西是你碰不得的,你难道不明白吗?还需要我时时刻刻提醒吗?” 我眼圈发红看向满地的硬币和碎片,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景甜依旧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她说,“裴含这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你是什么身份,秦墨哥哥和我从小长大,你以为就因为你的到来他就会喜欢你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她伸出手将我狠狠一推,还好后面是床,不然我一坐下去,肯定满地碎片又是屁股开花。 我被她推倒在床上,始终只是看着破碎的存钱罐,耳边依旧是她驱之不散的声音。 她说完后,转身想要离去,我从床上站了起来,在她身后叫住了她,“站住!” 她脚步国果然很好停住了,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嘴角带着胜利的笑意,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脸,忽然觉得很想笑。 明明眼圈发红,却始终忍着,“你怕我抢走韩秦墨?” 她眼神里明显有着不自量力,我指着地下的碎片,“知道你刚才摔碎的是我的什么吗?景辛,你摔了我爸爸唯一留给我的遗物,你说我该抢走你什么东西,今天才算公平合理。” “你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其实我本来对韩秦墨没什么兴趣的,不过你三番两次提醒我,反而让我觉得,其实抢别人东西,而且是抢别人最爱的东西,应该挺好玩的。” 景甜皱眉,“裴含,你别不知道好歹。” 我笑了出来,“到底是谁不知道好歹,景甜,你知道吗?有些东西不是我抢不到,而是我懒得去抢,如果不信,我们走着瞧。” 说完不容她有反应,伸出手将她往门外狠狠一推,将们重重一关,站在门口,看到满地的残碎,忽然之间意识到,有很多东西其实都走远了,就像裴爸爸,他其实离开我……挺久了。 我蹲在地下将硬币一个一个捡起来,心里越捡越委屈,将一手的硬币忽然砸在了地上,耳边像是被某种魔咒给缠住了,忽然想起那一年生日,裴爸爸小心翼翼将小猪存钱罐捧在我面前,我看到他粗厚的手,满手的伤痕,他说,“阿含,生日快乐,终于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语气里满是感慨和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那时候只顾着看生日礼物,因为那个存钱罐是我幻想了很久的东西,班上很多女孩子都有一个,我也想要,但始终没有像父母提,知道家里拿不出那个闲钱为自己买,所以一直不敢奢望。 生日那天,裴爸爸的生日礼物着实让我惊喜了一番。 我高高兴兴的接过,抱着那只小猪存钱罐始终不肯撒手,裴爸爸笑的温厚,直打趣我,道,“你看着小丫头片子,平时就没看见她这么高兴过。” 直到半夜睡觉的时候,他们都睡了,我一个人还兴奋的睡不着,在客厅乱转着,却看见爸爸妈妈都还没睡,正想推门进去聊会天。 门缝隙里就传来裴妈妈的唠叨声,“为了阿含的生日礼物没少做工吧,你看你这双手,疼不疼啊。” “不疼,不是那孩子想要吗?我看她喜欢很久,虽然咱们家没钱,可孩子想要的东西,始终不能亏待了她。” 裴妈妈叹了一口气,“老裴啊,咱们只有这能力,要是能够满足,就像你说的,只能尽量满足了,只是你手最近别碰水。” 裴爸爸笑的爽朗的声音传来,“晓得了,晓得了。” 如今我看着这满地的碎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过的想哭,这是裴爸爸用自己力气活赚来的,这么多年无论我去哪里,却始终将它戴上。 现在我却这样不珍惜将它给毁了,他一定会怪我,没有保管好。 保姆在外面敲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保姆被我脸上表情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我怒吼了一句,“大半夜的,敲什么敲,去睡觉。” 然后将房门狠狠一关,转身便跳上床,将被子闷着脑袋,再也没管那一地碎片和硬币。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碎片,忽然发楞了一会,终究蹲在地上又重新一颗一颗硬币捡了起来,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一分的,就像是我童年记忆,每一枚硬币都有它的故事。 我却始终想不起当时自己是怎样从父母手中得到的,考试的时候得了一个唯一一次的第一名,裴爸爸很高心,一口气奖励了我五块钱,那时候的五个硬币裴爸爸一天的烟钱,他为了奖励了我,有一段时间都没见着他抽烟了,他是一个老烟民,如果一天不抽烟,就像是猫爪抓了一样,情绪不安。 裴妈妈那时候总是笑着说,要是我每回得个第一名,裴爸爸的烟瘾啊,迟早都会因为奖励你钱而戒掉去。 那时候记忆力的人,都是特别亲切的笑容,平常又温厚的话语,可是现在回想,却发现早已昏黄,甚至分辨不清每个人的表情,只记得他们当初说话的语气,和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 而这样一场持久的梦,终于由着景甜一声破碎的响声,而击破。 她毁了我最珍视的东西,她一定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存钱罐,那么破烂了,却是一个父亲用尽自己所有力气所挣来的,她也无法体会,这一个小小的存钱罐,需要裴爸爸在工地上被毒辣的日头晒上多久,才能挣回来。 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懂得这样的不易。 第一百二十章 可缓缓矣 (九) 第二天白天,景林将我和景甜招到面前,告诉我们,让我们夜晚都好好准备一下。去参加一个晚宴。 说完后,便让我们散了,只是在我离开之时,还特别嘱咐我,让我好好打扮一番。 我点点头,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跟在景甜身后,他走在我前面。看着她脚步轻缓的模样,似乎心情很好,我却非常不好,想起昨晚破碎的一地,和今天早上的硬币,我感觉自己仿佛有把火烧在头顶,怎样都无法熄灭。 她走的有些张扬了,这不能怪我,在我最火大的时候,她比我还要高兴,这不是欠抽吗? 我直接从后面扯住她那微卷的长发,她尖叫了一句。被我扯的仰着头却动弹不得。 我冷笑了一句,挨在她耳边,“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惹我,景甜,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贱人。” 说完,撒手将她往墙上一推,潇洒走了过去。 身后是景甜暴跳如雷的叫喊声,我嘴角勾着笑意。 回房后,想着穿哪件衣服。在衣柜面前犹豫了许久,选了一件白色的晚礼服,镶钻的。 其实我皮肤是比较偏白的,任何颜色都适合,所以也就随便挑了一件,第一次穿,我以为自己征服不了,没想到还挺适合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勾着笑意。 昨天的狼狈,今天我会胜过十倍来还她。 夜晚出行的时候,外面停了两辆车,我和景甜坐一辆,老爷子独自坐了一辆,听说此宴会的主人正是老爷子的好友,今日八十大寿,并且听说老爷子又多了我这样一个孙女,所以这次特地嘱咐让景林带我去,而景林也很显然想要趁这一次渐渐开始像外公布我的身份。 我和景甜都沉默不语坐在一辆车上,两人坐的远远的,各自都不搭理各自。 她穿了一件粉色短装的晚礼服,路出一双纤细的长腿,微卷的头发披在肩头,眼妆略微清新。 到达宴会场地的时候。出来接我们的是韩秦墨,当时车还没停稳,景甜就迫不及待奔下车向正在宴会门口等待的韩秦墨奔去,我坐在车内拿出化妆镜,看了一眼自己妆容,觉得无误,便也由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时韩秦墨和景甜离我站的挺远的,我出车内的时候,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恰巧,各自眼神都互相看了过来,韩秦墨看到我,微微一愣。 我嘴角对他完美的勾起一丝笑意,我们两人对视了半刻,景甜有些吵闹的扯了韩秦墨一下,抱怨道,“秦墨哥,你在看什么啊,外面好冷,我们进去吧。” 韩秦墨将放在我身上的视线收回,礼貌的恰到好处,我自然也收了回来独自走到宴会大厅。共鸟叼巴。 这种宴会我参加的很少难免有些紧张,但还好里面人有些多,各自都是端着手中波光粼粼泛着红宝石光泽的红酒杯,醉眼微醺的聊天着,大厅内琴声悠扬。 来往之处,均是衣香丽影,觥筹交错。 我刚出场,便被老爷子喊去了,老爷子身边的特助寻到我,将我引到一旁大厅人少的角落,远远的,便看见景林手中拄着拐杖,和对面一个年纪差不多,但头发全部发白,?梁上架了一副老花眼镜的老人谈话,两人都是红光满面,聊天之余,似乎回忆以前的趣事,均是爽朗大笑。 特助将我迎到那里,对景林,道,“老爷,小姐来了。” 正开怀大笑的景林停住笑意,转过头看向我,看到我装束似乎很满意,语气也比平时缓和了,道“来了。” 我中规中矩点点头,景林笑着向那头发发白的老人引荐我,道,“老蒋,这是我孙女,刚找到不久,不是想见吗?今日我给你带来,你看像不像乃容?” 那老人慈眉善目打量我几眼,观察好久,称赞道,“像,像极了!老林啊,好福气啊,这孙女儿眼睛可像极乃容年轻时候,水灵灵的,模样儿也标志,有福气啊,两位这样标志的孙女儿。” 老爷连连称赞了两句有福气,将景林称赞的心情大好,但嘴上却说道,“哪里比的上你,儿媳妇儿不争气,一辈子也只有这两姑娘,不像你家儿媳妇,一口气给你生两孙子。” 老人叹了一口气,“好什么好,生来都是吃我的穿我的,坐等我死那天争家产呢,真是让我头疼的很。” 景林笑道,“这事情你得规划好,记得那时咱们可是穷的连泥巴的吃,哪像他们这样好命,生来富贵,不过听说你家小的,最近从国外回来了?” 老人点点头,眼角带着笑意,“是的,我家蒋楠岁数倒是和你家千金相同,不如让两年轻人见一面,正好我家蒋楠回国对国内还不是很熟,让你这宝贝孙女儿当个导游?” 听了一圈的话,听到这里我算是听明白了,今天原来就是一场鸿门宴,给我变相来相亲,难怪景林当时还特地叮嘱我穿漂亮点。 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个三四分,但还是语笑嫣然和他们问好着,那老人满意一笑,派人去请他那宝贝孙子来。 我站在一旁,嘴角都笑僵了,但始终不敢有任何异样,回去怎样发作都好,至少不能此时此刻扫了景林的面子,像他们这种人,面子比命还重要,我不能轻举妄动。 等了大约几分钟,老人和景林继续谈笑着,我等的略有些不耐烦,正想等个一两分钟,如果那人还不来,我就趁机找个借口溜了,这样更加一举两得。 可显然我这个算盘是打错了,正当我想要开口,宴会不远处人未到,反而笑声到了。 向我们这方走了过来的人,穿着一声黑色燕尾服,身材挺拔,面向也挺好看的,只是有些嚣张跋扈的模样,第一眼,不喜欢。 但基于礼貌还是随着景林看了过去,我侧脸打量了景林表情,似乎挺满意的。 我心里叫了一声完了,果然那老人立马将他宝贝孙子引了上来,对景林介绍,道,“这是我最小的孙子,刚满二十四岁,留学回来,这小子我算是挺满意的,从小就很有想法,老林啊,错不了。” 然后又立马向他孙子介绍我,道,“这是你林爷爷的孙女儿,比你小几岁,你不是才回国吗?你看爷爷对你多好,你一回来就给你找了个好导游,还这样漂亮,还不打声招呼。” 那名叫蒋楠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嘴角带着笑意,虽然看上去眉目飞扬,但说出的话却文质彬彬,“你好,我叫蒋楠,很高兴认识你。” 我嘴角笑容僵硬,有些被动伸出手却握住他,道,“你好,我叫景辛,很高兴认识你。” 两老人开怀大笑一声,支了个名目将我两人私人相处。 和陌生人一般我都不怎么说话,他时常问我些问题,比如,什么学校毕业,看过什么电影,他说,他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目前刚修完学位。 我出于礼貌也尽量回复他一些,可是越到最后,他的话题越来越往高深莫测的地方发展,居然和我说起拿破仑当年那些破历史,和白宫的来由,还有居里夫人当年死的真相。 此等话题,说的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接他话,原谅我才疏学浅,看名著,看过几本茶花女,和雨果叔叔的悲惨世界,其余的,就剩中国的聊斋。 他大概也知道我对国外文化不是很了解,尴尬一笑,便转移话题问我,要不要吃什么糕点。 我也觉得此时气氛有点略沉,也想支个名目,让他走开,让自己喘口气。 我说,“随便,确实有点饿了。” 蒋楠笑了笑,从侍者手里接过一个白色盘子,便开始为我去食物区夹糕点。 我瞬间舒了一口气,刚想转身去洗手间补下妆,而且不知道肚子是不是昨天晚上受凉的原因,有些疼,刚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站着韩秦墨和景甜两人。 他们也正站在不远处看向我,韩秦墨一直定在我身上,我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刚想抬脚走。 身后的蒋楠端着一碟糕点走了上来,笑的彬彬有礼,道,“虽然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的,但我想你们女生一边都比较喜欢吃甜一点的,慕斯怎么样?” 我脚步一顿,无奈只能转身看向他,顽强牵起嘴角的笑意,生怕自己暴走,“谢谢,只要能够填饱肚子的,我一般都爱。” 他笑了几声,道,“像你这样爽朗的女孩子,目前很少见了。” 我一边象征性吃了两口,发现有些甜的腻人,一边只能敷衍,道,“是吗?听说国外女孩子都挺开放率性的。” 正打算放下手中蛋糕,身体就被一个人扯了过来,一件衣服直接落在我肩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缓缓矣 (十)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韩秦墨已近站在我身旁,眉目冷峻。 蒋楠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突然闯入的韩秦墨,他眼神疑问移到我身上。道,“这位是?” 我也有些惊讶韩秦墨忽然的到来,一时之间愣在哪里不知道如何是好,韩秦墨却拖着我,开口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拖着我就走,我还没明白过来,人已经被他拖了很远。身后是蒋楠有有些不确定的呼唤声,韩秦墨将我拽到一处安静的走廊。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两人都没说话,各自对视着对方,我笑容甜甜,伸出手忽然搭在韩秦墨腰间,脸挨近他侧脸,他的发丝轻扬在我脸庞,有些轻微的瘙痒感。 我格格笑了出来,在他耳边,用我生平最为柔媚而具有女人味的声音说。“觉得今天我美吗?” 韩秦墨身体明显一僵,他大概没明白过来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他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是想要从我眼里看出我的意图。 我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勾搭在他颈脖处,学着电视里那些烟花女子一样对他媚笑,我说,“怎么不说话了。” 韩秦墨也没有推开我,反而是颇有兴趣看向我,我感觉他的手也揽在我腰间并且缓慢往下滑,来到我臀部和腰间之间,身体也莫名一僵。 韩秦墨狭长的眼眸微眯,里面精光乍现。他用暧昧又挑逗的语气伏在我耳边,“怎么?又准备算计我什么。” 声音只有我们两人听到的音量,在这样灯光暗沉的走廊处,明显和大厅热闹形成一个对比,我收了收脸上的不自然,又进一步拉近我和韩秦墨的距离,身体几乎是依偎在宽大的怀中,他靠着长廊的墙壁上。一切暧昧的不像样子。 圈在他颈脖处的手也不甘寂寞在他脸庞轻轻滑过撩拨着,“你认为呢?” 他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趣味,似乎很放纵我这一番举动,他的唇若有似无碰触到我耳朵的轮廓,低沉而又浑然天成的声音在我耳边浑厚响起,像是大提琴音调流泻,“我都可以。” 他说完,忽然将我腰际一紧,本来私心里还想保留一段距离,却被他这一动作完全给拉近了,两人贴的没有任何缝隙,他的薄唇恶作剧一般在我耳垂处一吻,“这样呢?” 吻完,又转到我下巴处,他又轻吻了一下。用那无限慵懒的声音诱惑的我身体酥麻,“还是这样呢。” 我在心里咬咬牙,显然玩暧昧我不是韩秦墨的对手,他随便一处动作就完全可以让我弃械投降,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豁得出去,我自然也豁得出去。 我勾着他脖子,笑的柔柔的,“其实我更喜欢这样。” 我将他颈脖往下压,因为他比我高,所以要对他脸部以上有所动作,完全要踮起脚尖,他也正好低下头,我的唇不偏不倚正好印在他唇角。 我斜眼看向走廊尽头站着的一个人影,韩秦墨忽然将我脸按了过来,“这个时候,我不喜欢不专心的女人。” 他说完,按着我的脸,本来只是印着他唇角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夺取了主控权,我死死咬着牙关,他却不疾不徐在我唇线上描绘着,他在我嘴边淡淡,道,“既然有本事挑起战争,就要有本事承受这一切,裴含。” 他轻笑一声,感觉一个尖细的东西在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我痛的皱眉,刚想将他推开破口大骂,谁知他顺势溜了进来,翻天覆地的吻仿佛带着暴风雨的宁静一般与我唇舌纠缠着。 我被他霸道的吻,使脑部暂时性罢机,一直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虽然在吻我,但明显眼神里颇有笑意,他含着我的唇,含糊笑道,“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女人都只需要闭上眼睛么?你现在这副模样,真让我有一种罪恶感。” 他说完伸出手将我两只眼睛遮住,开始全心全意对我上下其手,我被他吻的晕头晕转向,他前进一寸,我便后退一寸,直到他按住我脑袋再也不准我有半点逃离,被他吻开始有些缺氧,两人都是喘着粗气,这场吻的追逐才停了下来。 韩秦墨离开我唇的时候,他伸出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食指贴在我唇中间,轻轻舔了一下唇角泛着蜜桃光泽的水润,笑味不明道,“水蜜桃味道的唇膏。” 我被他那妖孽的动作弄得双颊通红,羞愤的伸出手想要打掉他贴在我唇间的手,他反而一把钳住我手腕,笑的轻佻,“现在才知道害羞?嗯?是不是有点迟了。” 我看向走廊尽头处,那黑影明显已经消失了,嘴角勾着笑意。 景甜你意识到什么才叫抢吗?有些东西不是得不到,而是不想抢。 韩秦墨似乎也察觉到我这动作,并不放开只是脸上没有平时看上去的温文有礼,此时的他平时一丝不苟的衬衫和西装有些凌乱,脸上有着浮夸的笑意,看上去就跟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身上的妖孽气质明显比平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更加勾魂了。共鸟序才。 我有些脸红命令,道,“松手。” 他指尖缠着我散落下来的发丝,“怎么,过了河就拆桥,你一贯的招式。” 我说,“你才知道,而且你刚才也没少占我便宜。” 他并不打算将我放开,反而是放在我腰间的力道更重了一分,我的脸紧贴在他胸口处,他胸前的金属扣子贴在脸旁有些冰凉,头顶是他尖尖的下巴轻擦着,他声音带着风雨过后的慵懒与性感,贴在我腰间的手掌上下安抚着我,似乎是感叹,道,“怎么办,似乎中了你这小丫头片子的毒了。” 我伸出手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他胸膛处发出一阵醇厚的笑声,却并不制止我这小动作,反而很放纵一般抱着我,不肯松开我。 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我也并不讨厌这样和他亲近,韩秦墨是爱那我的吗? 宴会上依旧是歌舞升平,却始终没看见景甜,我端着酒杯轻轻小酌了一口,很满意今天一切,算是给她一点警告,别拿我是什么软柿子,我可不是什么白莲花。 韩秦墨却也不急,似乎根本不怕被未婚妻撞到刚才那一幕,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在宴会上和别人谈笑风生。 郑敏如幽灵一般从我身后冒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橙汁换走我手上的酒杯,道,“景小姐,韩总吩咐您不能喝酒。” 我说,“凭什么?” 郑敏清了清嗓音,道,“因为您喝了酒,就相当于韩总的世界末日,开车送一个醉的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回家,怕破坏先前那美好的相处。” 郑敏说完,思考疑惑道,“只是我不明白,先前什么美好的相处?我怎么不知道。” 她仔细从远处眺望向韩秦墨嘴角的浅笑,做了一个柯南模样的思考状,很有玄机说道,“貌似韩总今天笑的有点闷骚。” 她又盯了我一眼,总结道,“嗯,应该是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鉴定完毕。” 说完,端着我那杯才喝了一口的红酒,又如幽灵一般消失了。 我有些没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因为小腹处有些微微的腹痛,便去了一趟洗手间,经过洗手台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微红,明眸明亮,红唇微肿,一副含情带羞的婉约模样。 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这是我吗? 觉得有些烦躁,对着洗手台狠狠洗了一把脸,又重新补了妆走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始终没有在宴会上碰到景甜,我和韩秦墨站在门口恭送老爷子上车,闹腾到半夜大概他也是疲惫了,只是询问了我几句那蒋楠满不满意,我不好反驳他,只能敷衍他说了句,还可以。 老爷子拍了拍我手背,叮嘱道,“这次机会要把握好,我和你蒋伯伯是世交,他中意的孙子错不了,品行都过关,而且还是国外刘洋回来的,虽然刻板,但也知道如今国外的文化确实博大精深了许多,好好把握。” 他叮嘱完后,司机为他拉开车门,他刚抬脚要坐进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四周,巡察无果后看向韩秦墨,道,“景甜呢?今天怎么在宴会上都没见到她。” 韩秦墨不失礼数回道,“景甜因为身体不适,还在休息室,您别担心,我会亲自送她回去。” 老爷子笑的满意点点头,便也不再问什么坐进车内,车子发动引擎,便只剩下一个黑影。 此时只剩下我和韩秦墨,和面前另一部准备载我回去的车,我看向他想起先前那段画面,脸就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先回,回去了。” 说完便抬脚要走,忽然想起肩头还有他西装,转身伸出手便要从肩头将外套从肩上拿下来递还给他,韩秦墨却阻止我,双眸里明显有恨铁不成钢的暗涌,他说,“你难道没有半点身为女人的直觉吗?” 我没明白他说什么,他伸出手按住了我双肩,压在我耳边道,“多久没来了?”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韩秦墨咬牙切齿,道,“你没看到你裙子后面要血流成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缓缓矣 (十一) 回去时候,我和韩秦墨一人坐了一辆车离开,身上依旧披着他外套,手心捏住衣服袖口的料子。心忽然有片刻松动,车窗外的霓虹灯将我倒影印在车窗上,尽管倒影及其模糊,可是倒影内的女子,让自己感觉很陌生,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的不像自己。终究只是长长一叹,望着漆黑的窗外发着呆。 回到家后,没有看到景甜的身影,反而看见陈青禾从那间无人居住,却保持完好的房间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满脸的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她想什么,我站在那里打量了许久,她一直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我走了几步的脚步声将她惊醒,她有些慌张看了我一眼。之后,匆匆忙忙从我身边走了过去,也没有和我打招呼。 我凝望着她背影许久,直到看不见她的人影才将视线收了回来,扭头看向走廊尽头那间房间。 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陈青禾每次从那房间走出来,便是双眼泛红,难道那间房间有什么另她伤心的往事吗? 本来打算去探个究竟,但是别墅里面静悄悄的,又这么晚了,加上那房间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朝阳。每次走过去都忍不住打个寒战,这么晚了,我也不是什么胆大的人,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回了房间,沐浴完出来后,睡在床上始终没有睡着,看着头顶上那盏水晶灯闪烁明亮。脑海里总反反复复想起今天的吻,和韩秦墨的脸。 越想下去,越不对劲,最后折腾到凌晨四点,才渐渐睡了过去。 醒来后是中午十二点,我从床上一跳二起,慌里慌张的穿了衣服,洗漱完下楼,正好看见景林和陈青禾还有景甜已经坐在餐桌上正准备吃饭了,仆人正在陆续上菜。 我脸上还有睡觉时的压痕,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两声,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看了过来,瞪了我一眼,“日上三竿还不晓得起来,以后嫁为人妇这样可不讨公公婆婆喜欢,记得以前你奶奶每天清晨天还没亮。便要起来绣花收拾家务,你要是有你奶奶半点贤惠啊,也就不用我半点操心了。” 我听着老爷子的话,始终没有反驳,只能点着头,连连称好,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开饭。 餐桌上一会儿变得寂静无声,因为景家的吃饭规矩都世袭了以前清朝旧时代的长门规矩,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 所以整个大餐桌上,只听见金属碰撞瓷器的叮咚声,我抬头看了对面的景甜一眼,见她从我到饭桌上开始,她始终没有看我一眼,静静吃着饭。 但是只吃了几口,一直等老爷子放下碗筷,她才起身,说了一句,“爷爷,妈妈,慢吃。” 老爷子看向她碗内没动多少的饭菜,关切问道,“怎么只吃这么点,身体不舒服吗?” 景甜看向景林,脸色苍白,静默不语,老爷子又问道,“有什么话便说,吞吞吐吐的。” 景甜终于抬起脸,她咬着唇看向我,眼神里有着泪光闪烁着,我被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有些心惊。 谁知她立马转过视线看向景林,道,“最近秦墨哥哥是不是很忙?” 景林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漱口完后,疑惑道,“怎么了?你们两人又闹什么变扭。” 景甜咬着唇,双手紧握道,“爷爷,最近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秦墨哥哥,我怕…我担心他…”共帅名才。 老爷子将手中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忽然震怒道,“胡说什么!哪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秦墨不像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 坐在餐桌旁的我,和陈青禾,还有站着的景甜都各自被景老爷子忽然震怒的模样,吓了一跳。 景甜脸色苍白,大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却是看向我。 她说,“姐姐以前和秦墨哥哥认识吗?怎么看你和他挺熟的样子。” 我坐在位置上,如坐针毡,我就知道依照景甜性格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昨天我当着她的面勾引韩秦墨,她现在应该想要杀我的心都有了吧。 我立马澄清,道,“以前不认识,现在也只是泛泛之交,韩秦墨虽然经常问我一些女孩子爱玩的玩意,但不过是想要讨你喜欢。” 老爷子狐疑的看了过来,我心内一惊,景甜苦笑了一下,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是吗?我以为姐姐和秦墨哥哥很好关系呢,看来是我误会了。” 我心里忽然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景甜知道适可而止如果她直接拆穿我,面对昨天那样的场景我要狡辩也哑口无言,只是我终究赌的是景甜不敢拿韩秦墨在景老爷子面前信任下赌注。 如果景甜拆穿这件事,我虽然会得到惩罚,但景甜更加得不到韩秦墨,只会让景老爷子失去对韩秦墨的信任,她想要嫁给他的心,肯定也就没现在这样容易,说不定景林还会怀疑韩秦墨的人品,会为景甜另寻佳婿。 景林看向我,皱眉沉声道,“既然是误会,就别乱想,景辛以后尽量少和秦墨接触,毕竟是你妹夫,虽然你们之间没什么,可传出去,终究不妥当。” 我点点头,说,“是,知道了。” 手心却是一片虚汗,陈青禾坐在一旁缓和气氛,道,“爸爸,小甜的的生日也快了,今年打算怎么给她办?” 景林转头看向景甜问道,“小甜,你想怎么操办。” 景甜想了许久,甜甜笑道,“爷爷,我今年都二十一了,按照国家法定年龄,我和秦墨哥哥的婚事能不能够提前一点?” 老爷子一愣,忽然笑声爽朗道,“你这丫头,平时别的什么事情没看你这样积极,嫁人的事情反倒是算着日子过来的,传出去羞不羞。” 景甜脸颊嫣红,似乎是被景林这一打趣,说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本以为景林会答应景甜将她和韩秦墨的婚事提前,谁知景林说完后,看向我,道,“按照以前的规矩,长姐为大,你姐姐必须走在你前头,这件事情你暂且不急。” 景甜有些急了,“爷爷这不公平,要是姐姐二十六五都不嫁呢?难道让她一直拦在我面前不成,到时候秦墨哥哥都随人跑了,我找谁去。” 景林被景甜那副急切的模样逗笑了,开怀大笑许久,才道,“放心,你姐姐的好事也将近了,要是她二十四岁没嫁,那时候你和秦墨的婚礼在举行不不迟,而且秦墨最近公司迁移回国的事情比较忙,男人当然是事业要紧,放心,有爷爷在,还怕他跑了不成?” 景甜这才不情不愿没再加多争辩,我始终是低着头,离席的时候,老爷子叫住我,说蒋楠邀我出去玩,我本想拒绝,但想到刚才景甜在景林面前打的烟雾弹,此时拒绝,难免落人口舌。 只能说了一句,“好。” 景林说,“你别介意小甜刚才说的话,这孩子从小就多心,秦墨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乱来的事情他断断不会做。” 我说,“爷爷,我知道景甜她多心,而且我和韩秦墨也只是点头之交,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景林这才满意,道,“既然你知道就好,但始终避着点,免得遭人闲话,你上楼去打扮,别让人家久等了。” 我说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上楼的时候,还感觉手心都是一片冷汗,刚走过拐角,一只脚伸了过来,正好拦住了我去路。 景甜正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脸上是笑意,“姐姐,很怕吗?” 我别过她脚,说了一句,“无聊。” 走了不远,景甜并不拦我,只是站在身后对我冷冷,道,“今天只是给你提个小小警钟,裴含,你终于让我见识到什么叫贱人,你别得意,你以为秦墨哥哥对你几分真心,他身边像你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昨天你那一番事情就能报复到我吗?你错了,我和他一起长大,像你这种试图勾引他的女人太多了,他昨天肯任由你胡作非为,完全是他为了刺激我,想让我吃醋,你别拿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们等着瞧,路还长着。” 她说完,便掉头离开,没有做停留一秒。 我停在原地许久,忍不住嘲讽一笑,是啊,路还长着,只是我始终没明白,我和景甜究竟在争斗什么?父母的宠爱,还是景家的地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缓缓矣 (十二) 我去赴约的时候,地点是约在一家极具格调的歌剧电影院,还是外国人演的,蒋楠包了好大的厂子。二十排座位,就正中间坐着我和他,舞台一盏射灯打在我和蒋楠身上,周边黑暗,台上演的正是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版,凄惨的音调,动作到位,这本该是一场毫无瑕疵的约会,从包场这一点即可以看出。蒋楠有钱,还不是一般有钱,在这样国际化的电影院,能够独自包下整个场子的阔少,而且肯花钱的阔少,已经不少了。 在拜金女眼中,这无疑是一场用钱砸出来的约会,每一个委婉的曲调都时时刻刻无疑不显露出金钱的味道。 只是对于我这种听不懂英文版话剧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姑娘,着实有些铺张浪费了。 以至于台上几个外国人扭了大半天,嗓子都唱破,话剧结束,蒋楠满脸感动侧脸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指着一个穿白色纱裙,肩上有两翅膀的女孩,说道,“这个叫伯尔特的姑娘长的挺好看的,只是最后那一剑插进去,死的有点惨了。” 蒋楠残忍的说,“穿白色衣服的是朱丽叶,伯尔特是朱丽叶堂哥,并且最后死于罗密欧剑下。” 我尴尬笑了两声,“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一样,一样。” 蒋楠认真强调,道,“不一样,伯尔特明显是个男的,而朱丽叶是这部话剧里的主人翁,你是怎样将一个男人的名字搞到女人并且是主人翁身上去的。” 蒋楠一番话。彻底算是将我智商彻底贬值了,我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了。 他意识到可能是伤到我自尊了,立马来圆场,道,“不好意思,明知道你不喜欢外国文化,是我疏忽了,不知道景小姐平时都看些什么书籍?” 他这样一问,就问到我点子上了,我兴致勃勃转过脸,准备和他展露下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好搬回刚才那一程,我比划着,“你看过金瓶梅吗?其实我挺喜欢潘金莲的,虽然这个女人一生太过放荡不羁。这只能怪她太有个性了,你知道吧,历史上凡是有点个性的人不都死了,就是死绝了,你看商鞅和秦孝公,五马分尸的分尸,割鼻子的割鼻子,这都要怪他们太有个性的原因,哦,对了,你看过西厢记……” “……” 蒋楠脸色似乎有些发青,他干干笑了几句,有些违心夸奖,道,“景小姐的爱好果然不和旁人相同,一看就见解独特。” 我笑了几句,刚想说下去,蒋楠就站在了起来,道,“我送景小姐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然后不征求我意见,便独自转身走。 我跟在最后,摸了摸鼻子,果然喝了洋墨水的人接受不了中国古代刑法上的残暴,国外历史上应该没谁是五马分尸的吧。 刚走出话剧门口,便响了,我看了一下来电提醒,迟疑了下来,站在话剧门口没有动。 最终还是接了起来,陈榆的声音从电话那段焦急传来,她说,“裴含!你哥哥因为我进监狱了!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我来找你。” 陈榆连环炮似问了很多,我却只听见监狱两字,手中的差点没摔落地,声音顿时也提高了几个音量,连走在前边蒋楠也被我惊的回过头来看我。 我对着那段语无伦次的陈榆,说,“你等我,现在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共帅住号。 陈榆说,“你哥公寓这里。” 她刚说完,我便将给挂断了,连和蒋楠告别彰显自己淑女风范不丢景家脸都没来得及,转身便跑到大马路边上拦车,而这一带明显车很少。 都没有人愿意停下来,蒋楠看我脸色焦急,便走上来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到他不远处停了一辆车,便抓住他手,急切道,“送我去个地方!” 蒋楠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别问,只要送我去就好了。” 蒋楠看我要哭的样子,也不再追问,只是拉开车门,道,“上车,我送你去。” 蒋楠将我送到裴誉公寓楼下,我连谢谢都来不及和他说,推开门飞快跑下车,便往楼上狂奔,陈榆一开门后,她苍白的脸便出现在眼内。 我抓住她手臂,吼道,“我哥!我哥到底怎么了!你快给我说啊!” 陈榆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解释,道,“那天你哥哥跑去救我,打伤了一个人,那人是税务局局长,因为伤的很重,今天来了一堆的警察,一句话也没说,便将你哥哥扣走了。” 我被陈榆哭的很烦,声音里难免带了一些暴躁,“什么时候带走的,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陈榆满脸泪痕,有些闪躲的看向我,道,“我以为不是很严重,而且你哥哥也不希望麻烦你,所以我没说,就是今天上午十点的事情。” 我连忙掏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被抓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到底是什么情况,税务局局长裴誉也敢打,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官官相护吗? 我心里开始没了底,陈榆平时看上去精明无比,可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很明显她现在除了哭,也没什么头脑去思考怎样去救裴誉。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许久没见,身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虽然裴誉的事情很焦急,她也不见得好过到哪里,于心不忍,道,“好了,你别哭了,我哥的事情我会办法,你别哭,哭了也没用,还不如留些力气等我哥回来。” 陈榆充满恳求的看向我,以前那双精明又神采奕奕的眼睛,此时充满了绝望,我仿佛从她眼里看见了一个油尽灯枯的灵魂,她跪在我面前,双手死死揪住我手臂,哭的声音嘶哑,道,“裴含,你一定要帮我救你哥,他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要是他真有一个不测,我也没办法活下去了,你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毁。” 我看着跪在地下苦苦哀求我的陈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陈榆在我最初的印象中一直是女强人,有能力的代表,短短时间内,从小旗的死,到裴誉进监狱,和现在她跪在我面前哀求着我。 明明很短的日子,却仿佛看到她一生的迭起跌落,为什么一个这样的坚强的人,最后会没落成这样? 她在我记忆力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有些无法将现在的她与以前重合,她继续哀求着,引起隔壁住户的窥探,我无奈,只能蹲下来,将她扶了起来,她双手却死死不肯离开我衣袖,仿佛此刻只有我是她的救命草。 她说,“裴含,要是我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一定不要计较,我现在通通都可以和你说对不起,只是求你一定要救救你哥。” 我将她扶进房间,让她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道,“就算你不求我,他是我哥哥,我自然会救他。” 陈榆哭的双眼通红,瞳孔里有血丝,有些恐怖,很难想象当初电视台上神采奕奕的她,现在居然会变成这模样。 她说裴誉那天将她救出来,直到她出院还好好的,本以为没事,谁知那税务局局长因为头部受了重创,人还在医院住着,许多记者得知税务局局长被打伤的消息,却始终得不到受伤的原因。 现在裴誉被抓,就算陈榆有理,可这个理陈榆也说不出口,因为她是公众人物,要是真相被揭穿,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税务局局长更加不可能让真相曝光出来,除非他不想当这官想吃牢饭,他们更加不会允许裴誉和陈榆说出这件事情,警察一声不吭来抓人,肯定是私下解决,私下解决凶多吉少。 这件事情分析下来,对裴誉又很大不利,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怕陈榆一时想不通出什么事,我只能带着她去警察局找裴誉,可刚到警察局门口询问裴誉这个名字,当即就被告知没这回事,也没这个人。 陈榆在警察局大吵大闹,我揪住她,她情绪崩溃,道,“怎么会没这个人!今天早上带走的!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榆在那里吵吵闹闹,关注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似乎有人认出她了,为了避免事情扩大,我只能先将她带回裴誉公寓,命令她这几天不要出去,所有的事情我来处理。 陈榆情绪稳定下来后,表示合作。 将她安置好后,我连夜从裴誉公寓回去,心里心乱如麻,其实自己根本也就没底,如果找景林摆平,他向来忌讳我和裴家有往来,没有当面踩一脚还算佛祖慈悲了。 可如果用硬的,也不见得他不会答应,只是这条路走的有些风险,上次离家出走,景林在裴家让他颜面扫地,我始终不敢保证景林到底会不会帮我这件事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缓缓矣 (十三) 回去景家的时候,我跑去景林书房和他说这件事情,他听了半响没有动作,只是推了推?梁见的老花眼镜。沉吟了半响,问我,“你认为裴家现在和你什么关系。” 我咬了咬唇,“虽然裴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至少将我养大,如果不是他们捡了我,将我养成这么大,爷爷,那时候我可能就会饿死或冻死在路边都没人理。不管您对他们有什么成见,但我希望您救救裴誉。” “这是件事情我没办法帮你,裴家将你养成这么大,我已经给了一笔感谢金,而且他也不小了,敢做的事情,就要敢当,你别在求我。” 我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这样干脆利落拒绝,心里的对词居然就卡在哪里,不知道该怎样求。 只能站在他书桌的一米之处,景林也不再说一句话。 我说,“爷爷。他是我哥,从小对我最好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毁了。” 景林放下手中的报纸,取下?梁间的眼睛,揉了揉眉心,“你不能看着它这样毁,我也绝不插手这件事情,景辛,从你来到景家,改姓景就与裴家毫无瓜葛,如果帮他们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走吧,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在景林这里碰了壁之后,我连续两天都没吃饭,想要用绝食来逼迫景妥协,可他电费态度比我还要坚决,饭菜一直有人送,尽管看到面前香喷喷的饭菜流口水。却始终不去动。 一两天还容易坚持,到了第三天整个人身体虚脱了一样,景林来到我房间,放了一句狠话,就算我今天死在他面前,想要他救裴誉,门都没有。 我继续保持绝食,进行到底四天后,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床上,耳边是点滴声,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身旁的特护景林有没有来。 特护摇摇说,她也不是特别清楚,她字负责照顾我的。 我从床下爬了下来,全身酸软要去找景林,可是走到门口处却碰见了景甜。我嘴唇干裂的站在她面前,景甜见着我这模样,嘴角笑了两下,转身便漠然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拦住了她,问,“爷爷呢。” 景甜似仿佛嫌恶一般将我手从她意见抽离,语气里明显的幸灾乐祸,“爷爷是不会见你的,你最好是死了这条心吧。” “景甜,我只问你爷爷现在在哪里。” 我固执伸出手去揪住她,她伸出手将我往后一推,“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不知道了,神经病吧。” 还好特护跟在我身后扶住了我,我稳了稳身体,现在没有力气去和她计较,只能两眼昏花依靠着特护站着。 特护有些担心,道,“景小姐,要不我们先回房吧,现在您的身体不允许活动。” 我倔强的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见爷爷。”共帅吗巴。 正当我倔强中,一个声音沉稳的声音传来,“随便她。” 本来要走的景甜,惊喜的喊了一句,“秦墨哥哥。” 眼前一个人影闪过,景甜已经走到韩秦墨身旁,我抬起头看向他们,韩秦墨站在我不远处,景甜正两手缠着他手臂,面无表情的模样看向我。 我们对视了两秒,我最先移过视线,转身便和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特护拦住我,有些着急,道,“景小姐,您现在去找景老爷子,也不一定会见着,要不先去床上躺会吧。” 我继续倔强,道,“不行,我一定要今天见他,已经是第三天了。” 景林向来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妥协的人,现在这样幼稚的办法,只能是下下之选,没想到他的态度比我还要坚决,而裴誉已经被抓去四天了,却依旧没消息,要是随便弄个什么罪名放在他身上,他一辈子就得在监狱里度过,我越想越害怕。 继续向前走着,尽管身体有些透支,两眼昏花的更加厉害。 身体忽然被人拽住,韩秦墨冷的冻人的声音传来,“景辛,你威胁人的方式,永远都是以伤害自己为前提么,如果真是这样,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的命,在我们眼里并不值钱。” 手环处被他抓的淤青,我想要甩开他,身上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我说,“我的命在你们眼中重不重,这些我并不在乎,而且这件事情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韩秦墨冷笑了一声,“是吗?没关系,景辛,你以为老爷子决定的事情有几个人能够违背他意思,绝食?亏你想的出来。” 他将我手臂往一旁甩开,身体有些不稳的站了站,眼前天昏地暗,但是韩秦墨冷笑的脸,还是能够清晰看到。 我现在不想理他,他不明白,如果现在连绝食的方法都救不了裴誉,那我就真的没办法去救裴誉了。 而裴誉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尽管我曾今说过自己不再爱他,就算不爱他,他始终都是我哥哥。 特护站在一旁看见这样的情形满脸为难的模样,一面想要扶我,一面又抬眼小心翼翼看着韩秦墨的脸色。 而韩秦墨始终寒着脸,并没在说什么,反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景甜气愤的冲上来,拽住我手臂,道,“裴含你在这装什么可怜,你那天在医院打我耳光的气势哪里去了,你这这种女人真贱。” 她刚说完,伸出手就要甩我巴掌,我还没反应过来,想着这一巴掌如今是必受无疑,谁知韩秦墨却伸出手拦住了景甜,皱眉有些不悦看向景甜,道,“谁准许你了。” 景甜脸色一闪而过的阴冷,她带着哭腔和愤怒,道,“秦墨哥哥!你为什么每次都帮着她!你是我男朋友!以前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你难道真的喜欢上她了!你今天不准我动她,我偏要动!” 景甜说完,便伸出手不管不顾来揪住我头发,我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没有力气的身体被景甜拽的摇晃不已,慌乱之间死死抓住特护的手想要站稳。 可景甜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我头发都被她揪下来几把。 站在一旁的韩秦墨忽然伸出手将发疯的景甜一推,他脸色阴沉,道,“景甜!适可而止。” 被推开的景甜直接坐在了地下,她有些不敢置信看向韩秦墨,眼角挂着泪痕,半响才喊出一句,“秦墨哥哥……” 特护也没想到韩秦墨居然会推倒景甜,一时间有些无措站在那里,忘了继续扶着我,显然此刻我全身力气都被刚才景甜的发疯耗尽了,头皮疼的发麻。 韩秦墨一手将我扶住,一面看向地下的景甜,他推的人,反倒他比我更加淡定,声音里没有任何歉意,道,“景甜,别在让我说第二遍。” 景甜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打算,只是双眼愤恨看向我,那样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我吞了,一言不发。 我脑袋里恍恍惚惚,只感觉韩秦墨将我打横抱了起来,也没在看景甜,对着身旁发愣的特护冷声吩咐,道,“还发什么楞,开门。” 那特护回过神来,脸色慌张的将门给打开,韩秦墨将我扔到床上,他修长的手指钳住我脸,眼神里是危险的神色,“景辛,最好别让我说第二次。” 对我说了这一句话后,立马对特护,道,“一碗粥。” 那特护楞了几下,大概觉得此刻韩秦墨表情有些危险,恢复了先前反应能力,立马说了一声是转身便出了房间端了一碗粥上来,韩秦墨接过后,递了一勺粥在我嘴边,我不能前功尽弃,就当是减肥,虽然很想吃,但饿了这么多天,就算在怎么想吃,也没有当初三四天的时候那么有食欲感,只是将头别过,小声说了一句,“别管我。” 韩秦墨也不恼,将那一勺粥放了回去,他看向我,似是无意一般,道,“昨天饭局上,我记得有人提过税务局局长被打伤这件事。” 他提的特别轻巧,但我立马将脸别向他,韩秦墨讥笑了一声,我看不透他的眼神,只能看见他神色仿佛被冰封一样,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冷冻刺骨,“景辛,你最在乎的永远都是他。” 我没理他这句话,有些希冀看向他,“你有…办法。” 韩秦墨说,“有。”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肯帮我吗?” 他薄唇吐出一句,“想好怎么求我,说不定如果让我满意了,也许,这件事情也不是没人能够解决。” 卡文真是烦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销魂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可缓缓矣 (十四)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肯帮我吗?” 他薄唇吐出一句,“想好怎么求我,说不定如果让我满意了。也许,这件事情也不是没人能够解决。 我立马从他手中夺过那晚香喷喷的白粥,“我吃,我吃。” 其实我早就饿的快不行了,一边输着营养液,一面囫囵吞枣喝了下去,连烫都没发觉,特护站在一旁瞪大眼睛,整个就傻了。 似乎没想到。要死要活绝食几天的我,被韩秦墨一句轻描淡写而且还不够明确的话,一下就促进了消化系统,奇迹般主动喝了四天内唯一的食物。 粥见底后,我将碗往韩秦墨手中一塞,弱弱的问了一句,“还有吗?” 韩秦墨眼角抽搐了两下,有些无奈揉了揉自己眉间,看向那还在傻眼的特护,道,“今天不要给她吃了。” 我争辩,道。“为什么!我还饿啊!” 特护走过来接过韩秦墨的碗,他拿着手绢擦了擦手,擦完后扔向一旁,道,“现在不宜吃太多。”共帅沟血。 他站了起来,从椅子后面拿起先前脱掉的外套穿好,再次警告,道,“如果发现她偷吃,立马打电话通知我。” 说完这句话,便脸色不是很好的离开了。特护得了韩秦墨的命令,立马将碗收了起来,我看着她飞一般离开我房间,可肚子里依旧空荡荡的,不吃还不觉得,刚才吃一点,连平时最讨厌的白粥都变的这样香甜。 现在想起那股味道,肚里开始咕隆咕隆叫给不停。我在床上翻到半夜,觉得还是不行,太饿了。 刚想走到楼下厨房去找点东西来吃吃,谁知正好碰见特护来给我房间关灯,她看到我下床了,双眼惊讶。 挡在我面前,问我要去哪里,我吞吞吐吐半天,就是说不上来要干啥,那特护大概已经猜中我心思了,立马扶住我手臂,道,“景小姐,韩总是为了您好,您饿了这么久,胃现在是敏感时期。实在不宜吃太多,第二天会肚子疼的,您还是上床睡一觉,忍一下吧。” 被撞个正着,虽然饿,但是现在有求于韩秦墨,自然不敢违背他意思。” 最终还是在床上忍了一夜,这一夜简直要了我的命,要是早知道会这样难受,我就真不应该吃那碗粥。 第二天我开始吃饭的消息传遍景家各处,就连花园的花匠都知道一清二楚,都背地里嘲笑我,小孩子玩意,也没多少坚持。 我也没怎么去在意,照样吃我的饭,景林依旧横眉竖眼的看向我,陈青禾倒是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我一句,让我别吃太多辣,说实在话,我当时有些受宠若惊,这是这么久以来,听过第一句她关心我的话。 我手中筷子中间正夹了一只红烧鸡翅,被陈青禾这一句惊的噗通一声,掉在了盛汤的碗内。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景甜冷冷看了我一眼,对陈青禾,道,“妈妈,我想吃银耳莲子,你帮我盛一点。” 陈青禾立马别过脸再也没有看我,从景甜手中接过碗,笑着说,“多吃点,银耳莲子很营养。” 景甜甜甜笑道,“谢谢妈妈。” 景林坐在主位上看到这一幕,眉间的阴雨明显减少了一些,对我也有些和颜悦色了,景向荣脸上也是欣慰的笑意。 陈青禾此举瞬间让他们觉得她开始接纳我了。 我原以为也是这样,可是之后的每一天她依旧对我视而不见,冷冰冰的,大概那一次饭桌上的叮嘱只是她一时兴起,算不上是关心。 陈榆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为了让她安心,我骗她说,“裴誉没事的,过几天这件事情大概就会摆平,你别急。” 他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半响才说了一句,“裴含,谢谢,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感谢,救裴誉本来就是我的本分,她不说我一样会救她,她现在这样郑重和我说感谢,让我觉得自己和裴誉已经没任何关系了,甚至连亲人都算不上,而只是陈榆拜托我救人的陌生人。 陈榆见我沉默了下来,大概也意识到她反复道谢有些不妥,立马解释,道,“裴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就算没有我求你,你一样会拼尽全力去救你哥哥,可这件事情终究是因为我而起,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只想代表自己和你说什么对不起。” 她解释完后,我才回答,“没事,这是我应该的,而且你根本不需要和我道谢,我本身就欠你一个对不起。” 我说完就要挂电话,陈榆叫住了我,她在电话里声音不复先前的快速,有些迟疑,似乎有什么话想问我。 我一直安静等待她开口说话,大概是一分钟之久,陈榆终于再次开口,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说,“裴含,你还爱…裴誉吗?” 她问的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到我,可这样尖锐的问题太直入了,竟然将我问的一愣,自己也在心里问自己爱不爱裴誉,始终不知道答案。 陈榆说,“如果你还爱裴誉,我愿意退出,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我没想到陈榆竟然会和我说这一句话,忽然觉得陈榆是真的变了,连最不愿意放手的裴誉都这样洒脱,她现在根本回不去电视台,因为小旗那件事情,小旗的父母对陈榆成见很大,在小旗葬礼完成后的一个月,将她暗地里开除了。 打拼几年的地方,说没了就没了。 其余传媒公司更加不可能收她,因为在这样一个行业里被开除,就代表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在入这职业。 “陈榆,我裴含虽然为了爱情不理智,但也懂得靠别人施舍的爱情是走不长远的,不管我爱不爱裴誉,这辈子我和他都没可能,你明白吗?他能够为了你这样不顾一切,就证明你在他心里地位一点也不差。” 陈榆在电话那端细细哭了起来,她有些绝望的说,“阿含,我已经不干净了,你知道吗?我已经配不上你哥了。” 我心里忽然一凝,刚在心里想好措辞怎么问她,她一边痛哭一边说道,“那天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切都迟了。” 我一直以为陈榆那天没有事情,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的严重,我们真的去迟,难怪她情绪会那么大的波动,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所有安慰到现在都成了多余,她的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 陈榆说,“阿含,这辈子能够认识裴誉,是我最大的幸运。” 她说完这句话便将电话给挂断了,我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手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冰冷,脑海一直回放那天陈榆瑟瑟发抖,衣服破烂缩在沙发角落那一幕。 心里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立马打了一个电话吩咐司机将车在楼下准备好,等我到达裴誉公寓的时候,发现房门紧闭,无论在外面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我死死叫喊道,“陈榆!陈榆!你开门啊!” 可里面根本没人应答,连忙掏出喊来开锁公司的人把门打开,门开那一霎,满室的血腥扑面而来。 那开锁人员也闻到空气中有些不寻常,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使我再也没有多想冲了进去,客厅没人,卧室没人,阳台没人,我脚步停在浴室。 忽然有些退却了,颤抖着手终究骨气勇气将门打开,视线还没稳定,就看到地下一滩的血想自己包围而来,满目的红。 我捂着自己颤抖的嘴,脚步有些迟疑站在那里,洁白的浴缸上,鲜艳的血蜿蜒潜伏,血腥味刺?。 里面躺了一个人,我尽量抑制住自己的害怕,缓慢走了过去,在陈榆?尖探了一下?息,发现还有气。 手颤抖的都拿不稳,立马播了一个急救电话,电话一挂便冲上去不敢乱动陈榆身体,只能死命按住她手腕上那道长长血痕。 我死命叫喊着,“陈榆你要是死了,你别想我会把裴誉救出来,我让他这为你陪葬!你他妈听到了没有!” 可她始终回答我不了,眼睛闭的死死的,非常瞑目,血色全无。 直到救护车到来,我整个人才像是虚脱一样蹲在浴室整个人半响没动,护士们正匆匆将陈榆身体抬了出去,当一切都完成后,最后一个护士焦急的催促我,道,“还愣着干什么,是家属吗?是家属就快点跟上车,到时候手术要家属签名的。” 我慌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发现满脸的血腥味,让人想要呕吐。 到达医院后,陈榆被送到抢救室,我坐在长廊上,望着满身是血的样子,心里没了底,只能掏出打了一个电话给韩秦墨。 他接了后,我立马就哭了出来,我说,“韩秦墨你在哪里,我怕。” 韩秦墨也一句废话也没有,也不询问我怎么哭了,只是语气冷静,在我慌乱的脑子里,有着奇异般的镇定作用。 他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医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缓缓矣 (十五) 韩秦墨赶来的时候,看见我满身是血的模样,脸色一下便煞白,他双手紧紧钳住我双肩。眉间紧蹙,连连问了我几句,“怎么回事,你这些血哪里来的。” 我却只是哭,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哭,只要想到抢救室里生死未卜的陈榆,整个人就吓不轻,不敢想象要是裴誉出来后,知道陈榆出事了。他会怎样。 我也无法亲眼看到明明在自己眼里生命力顽强的人,败落起来,竟然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样的快。 无论韩秦墨怎么问我,我只是哭,哭还不够,还要一边语无伦次想要和他说事情,可却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 韩秦墨在我身上检查了好一圈,直到察觉无误不是我身上的血,他才松了一口气,紧抿着薄唇将我重重揽在怀中,他手摸着我脸。语气满是庆幸,说了一句,“还好不是你,别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从来没听过韩秦墨会用那样庆幸的语气说话,他说话向来高深莫测,我听过后,虽然没想通,但也没有追究。 只是死死揪住他雪白的衬衫衣领,脸上都是陈榆的血,像是血里面侵泡出来一样。可以想象刚才韩秦墨看见我那凝重的模样。 就算是一个过路人看见我这样难免会惊住,韩秦墨一边伸出手毫不嫌脏为我细心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捧着我脸,将我的脸对准他视线,他眼里有些闪动,语气从未有过的轻柔,他说,“阿含。你看着我。” 我依旧哭个不停,却还是被他镇定的声音给暂时安抚住,只能仰着头,任由他捧着我脸,只是睁大眼睛死死看着他。 他看了我许久,忽然低下头在我眼帘上轻轻印下一吻,那吻轻柔的让人如梦如幻,他声音低沉,道,“别哭,一切都会好,没事的。” 我被他轻柔的对待弄的呆愣好一会,半响才从嗓子里面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道,“韩秦墨,要是今天陈榆真出了什么事。裴誉出来后,我该怎么向他交代,他一定会恨我,恨我没有照顾好陈榆,韩秦墨,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不想她死。” 他擦着我脸上的泪,带着我坐了下来,安抚我,他说,“阿含,你要相信他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差,每个人都有她来处,也有她去处,任何事情都有劫数,你要相信,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都可以操控的,而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平静下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你懂吗?” 我摇摇头,我说,“可是韩秦墨,你不觉得陈榆很惨吗?在这么短的时间几乎就毁了她一生,她和我说,要把裴誉还给我,她说她配不上裴誉了,我以前那么讨厌她,可是现在却不希望她出事,更加不希望她放弃裴誉,因为她比我更需要裴誉。” 我紧抓住韩秦墨的手臂,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他,“韩秦墨,她一定会没事的,是吧?” 他怔怔的望着我,最终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违心的话,“对,你说她会没事,便会没事。” 我破涕而笑,因为我相信韩秦墨,我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和我说陈榆没事,就会没事。 我相信了他所有的话,所以当陈榆被穿蓝袍的护士从抢救室推出来,直到医生那句,病人已经抢救过来,我身体才回了些力气。 韩秦墨扶着瘫软的我,许久都没说话,陈榆被推进重症病房,我们不能进去,但我又不放心,所以在走廊里坐了一夜,他也陪我在医院坐了一夜,直到天光白肚皮渐起,睁开眼我人还在韩秦墨怀中,他的外套罩在我脑袋上,将我裹紧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明明特别寒的天,却觉得很暖,大概是他身上温度的原因。 我睁开眼,便看到韩秦墨朝我微微一笑,他扶住我肩头的手将我扶正了一下,声音清明,问,“醒了。”共节女技。 我想起昨天我那狼狈的模样,脸有些微红,想要从他怀中出来,他却抱住我不松手,我推了他两下,却发现他难受皱了一下眉头。 立马不敢动弹,问道,“怎么了?推到你哪里了。” 韩秦墨试着动了两下手臂,一边没有在意的说,“只是手臂有些麻。” “啊?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说完便去握住他手,发现平时白皙修长的手,此时冻的有些乌青,手臂一截也是冰凉,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是感动,又是懊悔,杵在哪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韩秦墨大概是动了两下,手臂才恢复知觉,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将他的外套仔细给我裹好,又恢复了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身上只穿了一件v字领的黑色羊绒背心,和白色衣领染血的衬衫,他转身要走。 我从身后扯住他衣角,仰着头问他,“你要去哪里。” 他看到我眼里的不安,顺势握住我扯住他衣角的手,“给你去买早餐。” 我说,“我不饿。” “可我饿。” 我说,“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韩秦墨将我从长廊上拉了起来,道,“跟我走。” 我担忧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陈榆,有些犹豫,道“可是陈榆。” “现在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先带你去吃完早餐,然后将你身上这满是血的衣服换了,在来医院也不迟。”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也有我许多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让他这样一个爱干净的人和我一个模样,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便点点,他牵着我,掌心很大,温度很暖,容纳我正好。 我跟在他身后,不由抬头看他,发现他嘴角正轻轻衔着笑意,仿佛心情很好的模样。 只是在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别人都躺医院了,他还能心情好到这样?太没良心了点。 韩秦墨将我带到一家酒店,在前台开了一间房,便将我带了进去,我有些忐忑建议,道,“开两间吧,孤男寡女的,不好。” 他眯着眼睛打量我几眼,“你认为我会对你怎样?” 我赶紧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让你和我共用一个浴室,有些委屈你了。” 韩秦墨没理我,只是淡淡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但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一声,自然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最后他也没有听我的开两间房,我们一走到房间。 我便抢先跑到浴室将门一关,道,“我先洗!” 韩秦墨被关在门外,很有绅士风度没有和我抢,也没听见他答我话,只是听见他开电视的声音。 我也没多想,只要看到热水和干净的浴缸,整个人就已经迫不及待脱着身上满是血腥的衣服,抬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脸上的血如果去拍鬼片,真是吓人绝好的面孔,都不用化妆的,贞子算什么,也亏了韩秦墨敢领着我过大马路,他也不怕嫌丢人。 要是我是他,面对对方这样的尊荣,估计都想装作不认识。 看了许久,觉得再看下去,绝对连自己夜晚睡觉都会做噩梦,立马将浴缸热水放好,整个人噗通一声跳到浴缸里,热水接触皮肤那一刻,觉得这世上再也没什么会比现在这一刻更为舒服了。 在浴室里面泡了一个热水澡,跑到皮肤起皱发白,才愿意从浴缸站了起来擦干身体,刚想习惯性伸出手去衣架上拿衣服,却发现除了浴巾,什么都没有。 我瞬时间简直要哭了,只能无奈看向地下已经湿透了的原来的衣服。 困在浴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浴室门外渐渐响起脚步声,我看见韩秦墨身影停在浴室门口,他问,“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好。”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哭丧着脸,说,“韩秦墨,我好像没有衣服。” 他说,“是吗。” 我说,“是,怎么办。” “你先出来。” 我快速冲上前,拉住门,担心没有锁紧,“不,死也不出去。” 门外的影子转身走了出去,我以为韩秦墨不管我了,更加急了,高声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你别走啊!” 可浴室门口早已没了韩秦墨的身影,我有些犹豫稍稍拉开门一点点,发现大厅只有电视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我从门缝隙里探出一个脑袋,左右巡视了下,“韩秦墨?你去哪里了。”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抬脸看了,却发现韩秦墨手中正提了一个袋子向我这边走来,他望向浴室门口只探出一个脑袋的我,一愣。 我转身就想躲进去,谁知他已经抬脚快速走到我面前,将浴室门一推,把我从里面扯了出来。 我死命抗拒着,又是羞又是急,道,“韩秦墨,你无耻,快放开我!” 第一百三十章 可缓缓矣 (十九) 去医院看陈榆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病床上的她,由于失血过多躺在那里。始终不发一言,我坐在她对面,手中搅合着一碗银耳莲子粥,觉得温度正好便打算喂给她,她却抿着唇,摇摇头,眼神里满是颓废,对我道,“裴含。我是个废人了,你真不该将我救回来,我的痛苦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将碗往床头上一放,神色冷冽看向她,“我救你并不是因为想救你,其实你生与死和我没多大关系,你要是死了,说不定我会更欣喜,我为裴誉不值,他现在因为你进监狱,你却寻死。” 陈榆此时犹如一朵失了水分的花,苍白的唇紧闭。无神的眼睛里有水光,“这辈子是我欠他的。” 我咄咄逼人,道,“你何止欠他的,你还欠小旗的,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楚,你要死没人拦,但是陈榆我老实告诉你,这次裴誉因为你进监狱。我没怪你还算好的了,本来要在这几天救裴誉的,你却给我搞出一个什么自杀,你自杀可以,凭什么死在裴誉公寓,此举动是想要裴誉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一辈子内疚吗?你居心何在,如果所有人都要像你一样。遇到几个波折就想到自杀,那我是不是在我出生时候,就该选择性自杀个彻底,难道我遇的事情会比你幸运吗?” 她忽然有些激动,道,“裴含!你没有经历过!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教我!当你被一个陌生男人强暴了!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和我说这样的风凉话。” 我冷笑了几声,陌生男人强暴,我算不算,昨天我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吗?这和强暴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的是自愿,她的是被迫,她现在倒是三贞九烈,事情传出大可说她是受害人,很多人同情。 我的事情要是被揭穿了,我就是一个被众人口诛笔伐的淫荡女人,可我这些都是为了谁?如果裴誉不是因为救她。我不是为了救裴誉,我何必将自己当成一桩买卖给卖了。 我在心里冷笑连连,却始终有苦不能说,这件事情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当是我还当初欠他们的债,从此我不欠裴誉,不欠陈榆。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床上默默流泪的陈榆,定定看了她痛苦的脸许久,淡淡道,“陈榆,你认为你的处境很悲惨,可我并不比你差,不就是被人强暴了吗?这个世界有多少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没有谁敢做出你这样让活下的人伤心的事,你太自我了,以为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裴誉,你的父母,你的亲戚朋友,他们不是没有心,因为有心,所以才会痛。 而你的痛只会加倍在她们身上,你死了,都会让他们不安宁,别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关心你死活的话,总有那么一个傻瓜和笨蛋默默关注着你,你忘了?小旗说过会爱你一辈子的,你死了,他做鬼都会哭,我要说的话就这些,你要是没听进去,我现在就帮你去楼下买把刀,你要死,我不拦,也不会喊医生过来抢救你,给你一个绝对没有任何吵闹和杂乱的自杀坏境,你会感谢我的。” 她被我说的许久都没回答,似乎哑口无言,我弯腰重新将床头柜那碗粥端在手中,递给她,道,“喝了吧,养好身体康复后,裴誉应该也就出来了。” 她满脸泪水,都聚集在瘦的几乎看不出几两肉的下巴处,仿佛几条小溪汇成的大河流,双唇颤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颤颤歪歪接过了那碗粥,我看着她吃了一口,转身便想走。 陈榆在身后叫住了我,她说,“裴含,谢谢。” 我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她,嘴角轻轻弯起苦涩的笑意,继续向前走,头也没有回。 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欠别人的,迟早有一天都要还,小旗还了陈榆小时候蹭饭的情谊,我还了当初以一个第三者身份破坏她和裴誉感情的债,可这次我又对不起景甜。 我很期待,我该还她什么,是景家财产?还是我的命。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乱想了,因果轮回,自有注定,等到来的时候,不就一切知晓了吗?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景老爷子在花园散步,他正好逮住一夜没回的我,厉声问我去哪里了,我对他解释说,昨晚一个好朋友出了点事情。 他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去医院查,虽然陈榆算不上是我的朋友,至少有个幌子,他们是怀疑不了什么。 景林沉吟了很久,才严肃道,“你和蒋楠怎么样?” 我说,“蒋楠?” 他,“嗯。”了一声,道,“那小伙子人很不错,不是你们两人去看电影了吗?有什么进展。” 我很清楚景林很想将我和那蒋楠凑合成一对,自从我来景家,他就已经秘密在为我海选夫君了,而我和那蒋楠真心没有缘分,第一,我们两人文化差异巨大,他留洋归来,我就是一个国内土鳖三,没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艺,更加没有过人的胆识。 第二,就算我看得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这凡是一方不愿意,那么这件事情便有些难成,还好这次不是我不愿意,是对方不愿意,我顺水推舟的说,“人家没看上我。” 景林冷哼一声,“我听你蒋爷爷说,蒋楠对你印象挺好的,是你没人看上人家吧。” 我想要解释,景林已经先我开口,道,“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件事情你要是给我搞砸了,你想要救姓裴的出来,门都没有!” 景林这是拿裴誉的事情要挟我和蒋楠好好处着,真是时运不济,他要是早些和我说,昨天我也用不着献身了,肠子都悔青了。 我看着景林远去蹒跚的背影,心里欲哭无泪啊,什么叫差一步。 回去的时候,仆人帮我放好热水,我将我房里的人全部都赶了出去,确定只有自己之后,才将房门紧锁,来到浴室脱了衣服,想要泡个澡。 浴室里有一块巨大的玻璃镜,我站在面前的时候,正好看见身体上全部都是乌青和吻痕,脖子上,胸部上,小腹上,大腿根部到脚环,没有哪一处是白皙的。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韩秦墨几句,然后往浴缸里一跳,脸淹没在热水里面,脑海里全部都是那天混乱又暧昧的场景。共亩土才。 越想越不对劲,那天醒来后韩秦墨把我吃的尸骨无存,我终于明白这些年都是白活了。 欲望把我折磨的要生要死的,最后反正就是觉得自己体力实在不支了,在韩秦墨身下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青天白日,他神清气爽坐在床上不知道看了我多久,反正我一睁开眼,便看见郑敏满脸暧昧又脸红为韩秦墨送换洗衣服,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差点没有尖叫出来。 而韩秦墨却淡定很多,反而当着郑敏的面,吻了吻了唇角,柔声说,“醒了,饿不饿。” 我当时简直是五雷轰顶,看到郑敏红霞满天飞的脸,第一反应就是将被子死死捂住自己,听见郑敏问韩秦墨,“韩总,这是近日从美国邮来的几分合同,您看一下,过会儿我会直接发到您邮箱备份。” 韩秦墨,“嗯。”了一声。 之后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郑敏声音又再次迟疑的响了起来,她说,“景小姐…怎么了,看上去在被子里面呆了挺久了。” 韩秦墨声音淡淡,道,“没事,她只是有点害羞。” 我当时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当面将他从这间房间踹了出去,郑敏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有些颤音,“我了解,那需不需要准备什么安全措施?” 韩秦墨的声音沉默了很久,许久才传来,“不用,你下去吧。” 我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正好看见郑敏偷笑却满脸疑惑的脸,等郑敏出去后,我侧脸问韩秦墨,“什么是安全措施。” 韩秦墨说,“没什么。” 说完,他面不改色将一套全新的内衣递给我的时候,我很不争气的脸红了,很不自然接过,几乎是像一阵风一样跑入浴室。 我以为内衣码数会不准,没想到穿上正好,心里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换好衣服出来后,他盯着我胸部看了一眼,我不好意思将手中换下的睡衣往他身上扔了过去,恼羞成怒道,“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流氓!” 他反而很好心情的接住,很坦白道,“码数应该没错,昨天夜晚我量好,让郑敏今天去买的。” 他又看了两下,自顾自道,“嗯,看样子很准。” 气的老子直接就出门要走,韩秦墨最后将我牵住,轻笑道,“不逗你了。” 然后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时候,韩秦墨将我送到景家门口,他大概还有工作要忙,没有多做停留便调头走了,他走了不久后,我又立马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在小店铺内买了一瓶矿泉水,想都没想直接吞了下去,他刚才为什么不让郑敏为我准备避孕药,我不清楚,但事后要做安全措施,这个我还是懂。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缓缓矣 (二十) 我从浴缸里坐了起来,浴缸里水已经冷却了,擦了擦身子,门外有人敲门。说是我响了,我吓地一跳而起,慌乱穿好衣服,奔了出去,仆人将电话递到我面前,道,“小姐,有人找您。” 我狐疑看了一眼,还是伸出手去接电话。那仆人对我弯腰后,便离开了。 刚把电话挨近耳畔,那边就传来声音, “身体怎么样?” 他声音一出来,我便猜到是谁,直觉要将电话给挂断,韩秦墨在那端,道,“明天我在景家门口等你。” 我谨慎的问,“什么事。” “救裴誉。” 握住电话的手一紧,我说,“好。” 然后他便将电话挂了。我望着黑沉沉的夜,才终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一件大错事,以后我们两人该如何自处,一切又该当如何,撇不清了。 长叹一声后,终究一夜无眠。 醒来的时候,郑敏就打电话来问我准备好了没有,我问她们现在正在哪里,郑敏说正在景家楼下。心里有些不安,道,“开远些吧,这样太明目张胆了。” 郑敏沉默了一段,“景小姐这是害怕。”共亩在扛。 我说,“怕,当然怕,这一切像是偷来的。” 她声音里带着些怜惜的意思。“不会是偷来的,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抢都抢不走。” 我说,“谢谢你安慰我。” 她笑了一些,别无他话,便讲电话挂断,我收拾好自己,和景林请了个假,说是去照顾医院的朋友,景林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早点回来别像上次一样,一夜不归,却没有一个电话。 我点点头,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上楼的景甜,她目光看向我,总有些说不清楚的意思。 脚步一停滞。无法抬起腿,只能闪躲着自己目光,怕对她泄露出什么。 她反而倚在花藤式扶手上,对我冷笑了一声,然后垂下眸,擦身而过。 “景甜。” 我忽然叫住了她,她停了下来,静静站在那里等候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她,大概是心里愧疚感作祟,总想和她说点什么,而补偿一下自己的心。 我挽了挽脸颊旁的头发,有些不自然,道,“没什么。” 她嗤了一声,斜了我一眼,便抬脚上了楼,我目送着她背影归隐在一片灯光下,只余一个黑影,呢喃道,“对不起,我也不想。” 心内像是挖了一个洞,洞里面日益填补不满,只是空荡荡的,容纳了所有,杂的挑拣不出。 郑敏果然依照了我的吩咐,将车子停了很远,我用了很长时间走过去,左右看了一下,正好看见不远处一辆对着我这方向开了过来,我看了身后,景家大宅离视线很远,才放下心头的担忧。 车子停在身旁,郑敏从车上走了下来,“景小姐,您来了,快上车吧。” 我往车内眺望了两眼,黑色车窗紧闭,看不见里面轮廓,“韩秦墨呢?” 郑敏为我拉开车门,“韩总已经先于您一步,在那里等候您了。” 我点点头,为暂时性不用见韩秦墨而庆幸着,又想到那天被郑敏的到来,没了平时对她的自然。 郑敏一边开车,倒是善解人意,自始至终只是安静开车,没有乱瞟我一眼。 她也是想要我放松,我现在只要想到自己和韩秦墨发生了那样一层关系,就头皮发麻,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和他如何安之泰然。 车子开了没多久,车窗外车水马龙,有些堵车,郑敏不耐按着喇叭,我坐在后座倒是很淡定,平时很讨厌等待,因为总觉得等待的时间是永无止境的,仿佛在迷雾中看不到希望。 可今天却与平常截然相反,想着,慢点,再慢点,至少让我整理好自己的心,再面对他。 郑敏看我这样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倒也放下心中那份烦躁和我调笑,道,“景小姐今天看上去挺安静的,怎么感觉变性子了,以前您可是一刻也久待不得,今日倒是定力比我还好。” 我知道她是要以挖苦我为乐,平时别看郑敏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其实她骨子里还是挺调皮的,韩秦墨虽然严肃,他手底下的人倒是继承了他一点,看上去严肃沉稳,骨子里却带着些不正经。 我也不是什么开不起玩笑的人,看向她后脑勺,她从透视镜看向我,眼神里是笑意。 我说,“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郑敏姐姐不会是心疼你家韩总了吧。” 郑敏说,“怎么会,我还巴不得您虐待一下他,平常看上去总是一副脸色臭臭的模样,我在他手下吃的苦还少?也就指望着景小姐好好为我出口恶气。” 我笑道,“既然是这样,那这车也慢着点开,看他能够等到几时。” 于是这车一晃,在长街口处堵了一个多小时,等我们到达会所的时候,郑敏正好接到韩秦墨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两人说些什么,隐约听见郑敏是这样回答的,她说,“景小姐说,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所以我是按照景小姐意思慢慢开来的,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当我跑过去,想要抢郑敏手中的电话,她松手倒是挺大方的,干脆将递到我手里,嘴角一丝偷笑。 我疑惑看了她一眼,电话里面传来韩秦墨的声音,“郑敏说是你故意让她开慢车的?” 我接听了,清了清嗓子,否认道,“胡说,她的话你也信,要是哪天她和你说,我要你对我负责,那你当不当真。” 韩秦墨电话那端是琴音铮铮,隐约还听人交谈之声,他轻松的说,“无妨,你若是觉得我需要等上一等,我也不是等不起的男人,只是你说负责之事,难道我有说不负责这话吗?”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反而被他将了一军,只能佯装怒,道,“去你的,谁让你负责了,我才不稀罕。” 他笑着,半响才来一句,“好,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都到楼下了。” “嗯,这边快散场了。” 我才发觉,原来我们堵车竟然堵了这么久,心内一急,想着,完了,这是误了正事儿了,立马拖着一旁正在偷听我讲电话的郑敏往会所上面狂奔,郑敏被我拉的有些喘不过气,走到门口就被服务员制止,说是禁止奔跑。 我整理了一下仪容,郑敏有些无语看了我一眼,总结道,“莽莽撞撞,也只有韩总在您身旁才能治住您。” 我斜了她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墨墨弄去你家。” 这一招很有用,立马让她闭上了嘴,墨墨可是她命门,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精明能干的郑敏,却惟独被两只半大不小的狗仔子,弄的束手无措的模样,着实让人值得回忆一下,打打牙祭解乏。 我门刚走到正厅,里面便是假山与菲菲桥,雕梁画栋,不远处是古琴铮铮,别有一番滋味。 有一位穿西装套裙的经理停在我们面前,问我是不是景小姐,郑敏代替我点头,便将我们引荐到一处雅间。 经理礼貌敲了敲雕着春梅报喜的红木门,里面两扇门被人拉开,走出两位穿着有点类似于韩服的女子,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端菜盘,对我和郑敏点头问好。 便走了出去,一切井然有序,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样正式的地方。 走了进去的时候,韩秦墨的声音隐隐飘来,郑敏看了我一眼,为我推开一扇门,我走了进去,正好看见一个面色充满正气的男人端着手中的酒杯,对坐在对面的韩秦墨敬酒。 里面是女人莺啼之声,韩秦墨和里面几位陌生男人身边都坐了几位古装美人,青丝发髻,轻纱飞扬的模样,倒是一片璇旎之色。 我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想着要不要退出一下,谁知身后的郑敏对我使了个眼色,将我从门外推到门内。 我一个踉跄,手紧抓住门框才站住,韩秦墨的视线正好撩向我这方,淡淡道,“你来了。” 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媚笑的看向韩秦墨,手中拿了一双竹筷为韩秦墨布菜,娇声道,“这是?” 韩秦墨倒是很风流拦住她腰肢,在她耳边道,“你说呢?” 女人若有所思笑了笑,还没等我缓过刚才那场景,她立马轻揽了轻纱,从韩秦墨身旁站了起来,热情向我伸出手将我引到韩秦墨身旁坐下,然后笑着给我递了一杯酒,我愣怔的看了一样。 她对着饭桌间,爽朗一笑,道,“姐妹们,你们说迟来的,按照平常的规矩,应当如何?” 几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众口?声道,“罚酒三杯!” 韩秦墨却只是看着我,莹白的手中握着一杯红酒,优雅的品尝着,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希望他留意到我这样的眼神,好为我解脱这场无妄之灾。 显然韩秦墨根本不打算管,反而任由那女人刻意似的灌我酒。 说迟来的是我,也没办法耍赖,只能端着那女人手中的酒,刚想要喝。 今天终于更了一回早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可缓缓矣 (二十一) 刚才敬韩秦墨酒的男人身旁一个女人站了起来,笑的婉转道,“哎,我们的规矩虽是罚酒三杯。可不是这样的酒。” 她抬手间便招来一个服务员,对服务员道,“小兰,去把我们店里镇店之宝拿来。” 我有些荤菜了,等那酒抬来,却发现是一坛珍藏几十年的花雕,她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高脚杯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递到我面前,“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姐姓氏。但韩总带来的人,自然不能冷落了,我翠翠先敬您一杯。” 她一抬头,连眉都没皱一下,抬首转眼间,一杯白酒便已见底,半滴都不剩,正当我为她那好酒量佩服不已之时。 她立马又将另一只空杯子倒上一杯递给我,“我已经喝了,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说,“我姓景。” 她说,“景小姐。给个面子,不要让我下不来台。” 我呵呵笑了两声,才明白过来,这两女人是给我下套子,可我才来,怎么就盯上我来灌了。 还好站在一旁的郑敏走上来,对韩秦墨叫了一声,韩总。 坐在一旁一直看好戏的韩秦墨,才懒懒抬起头看向我,他对着那翠翠招手道,“我带来的人。翠翠,你这样倒是让我为难了。” 我眼前撩过一处胭脂香,转眼间那翠翠已入韩秦墨怀中,娇嗔道,“原来是韩总的人啊,看来翠翠的心是碎了一地咯。” 我简直是将韩秦墨想错了,这渣男,不。是渣渣男,他竟然是这样一幅放荡模样,心内不知道为什么闷闷的,总恨不得在那名叫翠翠的女人脸上塞上一拳,心里才舒坦。 韩秦墨怀中抱着那女人,眉却挑着看向我,嘴角抿着笑意,我将脸撇了过去,不想看他。 另外一个女人还想要灌我酒,韩秦墨已然将怀中的女人放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我揽在怀中,我挣扎了两下。共亩在血。 挣扎不过,也就放弃了,他贴在我脸庞,暧昧道。“怎么,吃醋了?” 我冷着脸,闻到他怀中的胭脂香味,皱了皱眉头。 他伸出手为我挽了挽耳畔落下的发丝,在我?尖上亲吻了一下,引来席间一片艳羡之声,那些女人才明白,我是韩秦墨的女人。 也不再想着法子来灌我酒,也安静了下来,那翠翠坐在离韩秦墨很远的地方,转而与别的男人调笑了。 席间一位面目正气,身穿西装的男人看向我,问想韩秦墨的道,“这是?” 韩秦墨握着我的手,道,“我夫人。” 那人楞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与您订婚的景家小姐?” 韩秦墨也没有反驳,那男人立马端了一杯酒有些热络的看向我,道,“真是我眼拙,竟然不知道景小姐来这里了,来来来,我敬您一杯,您请便。” 他手中酒杯里的酒一干二净,我弄了半天,才知道他就是韩秦墨说的警察局局长,向来都清楚,官商勾结,却没想到勾结的这样深。 席间上一派莺莺燕燕全部散尽,韩秦墨才和江局长谈到裴誉那个案子上。 韩秦墨只是轻轻那么一提,他便自动解说道,“要是晓得韩总与裴誉交好,我自然就不会动那人,只是我这朋友虽然一向爱玩,人也是糊涂了些,可从来没碰过这样一等被人打伤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情我们也不好闹大,他只是要我帮他别让当事人将此事宣传出去,您也知道,当官的,最怕的便是风流韵事,与贪污受贿之名,要是此事宣传出去,他这官也就做到顶头了,他老婆这几天还在和他闹,但终究是为了他前途忍住了,您也知道这里面的缘由,我也不多说,要我放人,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江某只在这里向我朋友求个情,待到那人出狱,只求韩总与那人说上一说,别将此事宣扬出去,我们私下解决便好。” 韩秦墨静静听着,手中酒杯微晃,我听着没说话,听这人的意思是想要将事情给私了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们抓裴誉是怕裴誉将此事大肆宣扬,所以才私下里将人扣了下去。 韩秦墨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离手,反而是握住我手,拇指在我手背上来回摩挲了几下,眼眸里是笑意,看得出最近他心情挺好。 “夫人怎么看?” 他喊夫人的时候,我总忍不住心尖颤上两颤,不知道是给恶心的还是怎么的,只能低眉伸出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暗示他别闹了。 他却半点异样都没有,只是看向我。 那江局长也是眉头紧蹙,“也希望景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办呐。” 我在心里思量了下,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能是对方均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虽然不保证裴誉会不会善罢甘休,但先将他人弄出来才是正事,我点点头,对韩秦墨说,“可以,我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不会宣扬出去,只是在这件事情私了之前,我希望您那位朋友向受害人道个歉,毕竟他为了图一时之快,却让受害人差点自杀。” 江局长皱眉,沉吟道,“这……” 韩秦墨,轻笑,“江局长这是为难?” 江局长立马摇头,道,“哪里,哪里,这些年也多亏韩总的厚待,我的位置才坐的这样稳,既然是韩总和景小姐的要求,我自然竭尽全力办到。” 韩秦墨这才端起酒杯,对着江局长敬酒,道,“多谢了,算是这人情我欠下了。” “韩总说谢这一字,倒让我有些惶恐,只是来年三年一次的选举之事,要多望韩总如往期一样多多举荐了。” 韩秦墨笑着应承了,一顿饭,便敲定了,之后饭局散了之后,那江局长为了表现热烈之意,多喝了几杯酒,微带着醉意散了这场席。 看上去倒是不胜酒力,步伐间倒是颇有章法,只是不知道是真醉还假醉。 他走后不久,先前席间的一个姑娘也悄悄跟随他入了一处隐秘的拐角。 我嘴角勾着笑意,这就是男人的嘴脸。 将韩秦墨搭在我腰间的手一甩,冷哼了一声,便往前走,再也不看他。 韩秦墨站在身后,倒是风轻云淡的笑了两声,郑敏站在一旁无奈看了韩秦墨一眼,耸了耸肩,走了出去将车开了过来。 我坐上车,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心憋的慌。 韩秦墨坐在我隔壁,很淡定的没有之前那股谈笑风生的模样,反而是懒懒靠在皮椅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他不和我说话,我自然不和他说话,直到郑敏将车开到一处江边,她看了看天气,道,“今天夜晚火气有点大,我先去外边吹吹风,散下这满身的醋味,你们随便。” 说完,便将车门一关,只听滴的一声,我伸出手要去推门,却发现车门锁了,伸出手要跑到驾驶位上去按车窗的开锁键,被韩秦墨直接扯了回来。 他将我束缚死死的,眉间是阴雨连绵,“闹什么。” 我推着他胸膛,?尖全是那女人的脂粉气,觉得有些恶心,“我没和你闹。” 他任由我推搡着,却只是皱眉,“那你现在是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罢了。” 他脸色一寒,眉间浓眉紧皱,“怎么,开始打算和我撇清关系了,裴誉现在有救了,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我倔强的说,“那你还想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今天你帮我,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只是希望以后,你的路,是你路,我的路是我的路,我们两人风道扬镳清楚些,对谁都好。”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仿佛要刺透耳膜,我也不清楚今天自己情绪是怎么了,总觉得不受自己控制了。 从来没有哪一天这样讨厌过韩秦墨,所以说出来的话,比平时也尖锐了许多。 “风道扬镳你不觉得有点早吗?只要裴誉一天没有从监狱出来,他一样出不来,裴含,你算盘是不是算错了。” “你在威胁我!” 他挑眉,“你要这样认为我也不否认。” 我说,“韩秦墨,你无耻!你明明就答应我了!” 韩秦墨脸上虽然是冷意,他揽在我腰间的手却是无比的温柔,他的脸在我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贴在哪里,声音有些含糊,却又那么清晰,道,“事情还没有成为板上钉钉的时候,我任何时候都有权利反悔,你货都给我了,我一点也不急着给你提现。” 我气的在他嘴巴上狠狠一咬,他却反而将我压在车门上,背部抵着车门的凹槽处,口腔里是血腥味弥漫。 他一边毫不退缩的吻着我,一边笑的邪气说,“怎么办,似乎很喜欢你这具身体,离不开了,有时候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毁掉,因为太在意,所以才惶恐。” 我想要甩开他,却发现半点力气都没有,挣扎了半天,才很无力道,“把你外套脱了,我不喜欢那种味道。” 他吻我唇的脸一愣,像是忽然间明白什么,忽然爽朗的笑了出来。 第二更完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缓缓矣 (二十二) 那天去接裴誉,正好是阴雨连绵,前段时间大雪经久不歇往下落,如今渐渐风收了。雪灭了,只余几滴雨在告别冬天。 我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窗外那人身影,韩秦墨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侧脸看向我,“不下去吗?” 我摇摇头,“不了,就这样挺好。” 他嗤笑了一声,笑声回荡在车内。听起来,莫名不舒服,“你不必克制自己,先去见,难道我还不让吗?” 我干脆转过头,没有看车窗外,只是对着前面司机,道,“走吧。” 韩秦墨不会知道,我已经没有脸面见裴誉,现在坐在车内才发现,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差一点,或是差一步,而是整个一亿光年都弥补不了的大洞。 这样的自己,我又凭什么去见他,说好不想不念不见,便克制自己不看,不听,不问。 韩秦墨也没再多说话,目光目视前方,车子开动,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正好和裴誉擦身而过。 那一张几乎刻在心上的脸,毫无预兆闯入眼帘,那一眼,让我怀疑是不是他,一段时间不见,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韩秦墨将我送到景家便离开,我进入进家的时候。大厅里面安静的只听见我一个的脚步声,奇怪的是,所有人像是约好似坐在客厅,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商量。 我停下脚步,正好看向景林低头沉思地脸,我脚步一滞,正好看见保姆从厨房端了一杯茶水走了过来,对景林身旁坐着地一名和陈青禾差不多年龄的女人说了一句,“夫人请用茶。” 那女人眉目很温婉,打扮方面很时尚,和陈青禾中规中矩穿着相比,她更加逐像于国际化,身上披了一件皮草,头发是大波浪形状,虽然打扮时尚,眉目却说不出般温婉如水。 我有些疑惑看向她。她接过保姆手中递过来地茶杯,正好侧脸也看向我,目光带着探寻和若有所思。 陈青禾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冷汗,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你们先聊。” 扔下这句话便要上楼,那陌生女人在身后凝视陈青禾离去地背影,她转过脸看向老爷子,道,“青禾这几年身体好么?” 景林叹了一口气,“自从你去了美国,她身体一直反反复复。” 她笑了笑,我见没有人理我,正想偷溜上楼,谁知那陌生的女人忽然喊住了我,“这是景辛是吧?竟然没想到长这么大了,挺像青禾的。” 老爷子点点头,立马从身后叫住我,“还不快过来给你大伯母问好。” 我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看向那陌生女人,老爷子和我介绍说,“这是你大伯的老婆,这几年一直修养在国外,今年才回国。”共边台扛。 我有些没弄清楚关系,“什么大伯。” 景甜坐在沙发上一脸幸灾乐祸看向我,而一直没有说话地景向荣,忽然咳嗽了一声,对我道,“你大伯是我哥哥,不晓得事情来龙去脉,也不怪你,还不快喊大伯母。” 明显里面有些说不得地事情,我也没再执着问,不管我事的事情,我向来不会关心。 所以也就老老实实对那人喊了一句,“大伯母好。” 她笑眯眯的看向我,“好,真是乖孩子。” 她看我眼神,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谈不上来那些怪异。 我上楼后,立马就有一个仆人跑来告诉我,说是刚才那陌生女人叫温岚,是景向荣哥哥的老婆,而我之所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冒出来一个大伯,是因为景向安在很多年便出车祸死了,这一件事情向来是景家禁忌,因为景老爷子对于这件事依旧无法释怀,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秉持着默契,谁都不说。 而我这大伯母,在景向安死后,便出国到至今才回。 现在她回来,确实让景家人有些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说实话,连我都感觉莫名其妙,本来就热闹地景家,便的更加沉默了。 首先自从那个温岚大伯母住到景家后,陈青禾脸色变地更加不好,只要和她相处一室,待不过一分钟,便提了要求要走。 大家只当她病反反复复,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一天夜晚,因为睡不着,想要下楼散步,在经过客厅时候,听见那间走廊最端的房间传来争吵声。 我狐疑停下脚步,站在楼下听了许久,没听清切,虽然一直觉得那间房间特别邪门,心里好奇却怎样也挡不住。 于是憋着呼吸一步一步寻着声音探到那里,看见一幕精彩片段,竟然发现温岚和陈青禾在那间房间内争吵什么。 我刚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温岚抬手就给了陈青禾一耳光,直接将她人甩在床上。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平时看她们两人相敬如宾,这大伯母也是一个慈祥好说话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地事情。 一时间被眼前场景给愣住了,虽然我和陈青禾向来感情都是淡薄入水,可怎么说她都是我母亲,母亲被人打了,我这个做女儿的站在这里坐视不管,有些说不过,刚想推开门走进去阻止这一切。 谁知那温岚忽然狠狠说了一句,“陈青禾!这是你欠我的!” 想要推门地手一愣,停在半空,陈青禾凄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出来,不大,但音量正好能够让我听的一清二楚,她说,“温岚!我已经为了这一切付出了所有代价!既然你都离开了!为什么如今还要回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温岚冷笑一声,“放过?陈青禾,你也有脸和我说放过,当初我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你还记得吗?你当时说地话这么多年我没?难忘,你以为在国外这几年我过得快活吗?我不快活!陈青禾!这一切都是你让我不快活!” 温岚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伸出手去掐倒在床上的陈青禾,我忽然将门一踢开,她的动作正好僵在哪里。 陈青禾哭地声嘶力竭在哪里,两人被我那一声踢门声惊地看了过来,发现是我时,都一愣。 我冷着脸站在那里,“大半夜的,又是哭又是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们两人脸色都是一愣,立马回过神来,陈青禾立马从床上坐正身子,摸了一把脸上眼泪,又恢复了她的面无表情,温岚看了我一眼,站在那里抱着手,没有说话。 反而是陈青禾有些怒气未歇看向我,道,“谁让你来的!” 我本来是一片好意,避免她遭人欺负,现在居然遭到她这样严厉的质问,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虽然没搞明白刚才她们唱地是哪一出,显然我是踩着什么秘密了,而且是专属于豪门秘辛。 我瞧了瞧这间房间,嫌弃道,“你以为我想来这破房间?切。” 说完便转身立马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后,还惊魂未定靠在门口,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撞破秘密了?会不会被人灭口,电视剧里的豪门,要是谁撞破了谁的秘密,不是被灭口,就是被诬陷的惨无人道。 我没那么倒霉吧,只是想不清楚,陈青禾和温岚这两妯娌有什么恩怨。 之后那几天陈青禾和温岚都是出奇的平静,温岚也不见得对我多么热情,她和景甜感情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经常看见景甜甜甜在她身后喊着大伯母,大伯母。 我也懒得管这些事情,我已经被另一件事情扰的心神不灵,住院已久的陈榆打来电话,说是裴誉出狱,让我过来一趟。 我当即就像拒绝,可陈榆却说了一句,“他想见见你,裴含,你在躲什么。” 她这句话正好戳中我心虚,想要理直气壮回驳,却发现自己多举一次。 只是敷衍说,“我需要躲什么,只是这几天景家有点事情。” 敷衍了她一句,说是找个时间如果有空便回去看她,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挂完电话后,正习惯性望着窗外发呆,因为我房间是面朝大门口,正好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从大门口堂而皇之开向车库。 我心内一紧,便看见楼下景甜和温岚都迎了上去,我下楼地时候,正好看见韩秦墨和温岚都各自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走了进来,韩秦墨脸上也是难得的温情。 这倒是我第一次见,他用这样真心实意对待别人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缓缓矣 (二十三) 我伫立在楼上看着楼下难得一次温岚回到景家其乐融融的景象,想着要不要下去露个面。 看到景甜若有似无看过来冰冷的眼神,我还是很识相想要走。 转身时候碰见仆人扶着老爷子走了过来,景林看我转身要走。奇怪道,“怎么了,所有人都难得在楼下,你怎么不下去。” 我说,“没有,只是想回房间换衣服。” 景林看了我两眼,“别换了,这样挺好,你温岚阿姨难得回来。一家子人也难得聚的这么?,下去吧。” 我应了一声,随着走了下去。 当我随着老爷子走到客厅楼下,本来笑着言谈地众人看了过来,温岚第一个站起来,走上前来接过仆人手中的老爷子,道,“您下来了。” 老爷子嗯了一声,温岚将他扶到一处红木沙发上坐下,我自己也找了一个位置坐着,陈青禾和景向荣都在,但一个沉默不语。一个笑容满面。 景向荣笑道,“这么多年才回过,你看秦墨一回来,你就这么高兴,难怪小时候你和我哥最疼他了。” 温岚沏了一杯茶给老爷子,看景向荣,“唉,你别说,当年秦墨刚被爸爸带回来的时候,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竟然比小甜的还要漂亮上几分。粉雕玉琢的可爱,脸上还挂着泪,你说惹不惹人怜爱?这孩子如今这么有出息,我高兴啊,小甜又是他未婚妻,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过来的,到时候结婚我可要讨个主婚人来做。” 景甜一听,立马就娇嗔道。“大伯母,我和秦墨哥哥的婚事还早呢。” 温岚见景甜那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笑的更加开怀了,转脸看向一旁一直嘴角斜着浅浅笑意的韩秦墨,道,“秦墨你说是不是?主婚人这东西,你就不能少了阿姨的。” 韩秦墨谦和道,“当然,婚礼上自然少不了阿姨。” 温岚笑的眉目温婉,连连称好,景甜一直娇羞着没有说话,韩秦墨问了一句,“阿姨这么些年,在国外过的好吗?” 温岚握住韩秦墨的手,慈祥看向他,“好。都好,只是你父母去世的早,我倒是时时牵挂你。” 我默默看了一眼,这温岚和韩秦墨关系果然不一般,他们说着话,回忆韩秦墨和景甜小时候的趣事,客厅只有我和陈青禾都没说话,我手中拿着遥控器乱按着,心里只希望这段时间快些过。 景甜笑的一脸甜蜜看向我,“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我咬了一口苹果,含含糊糊的说,“你让我说什么。” 景甜见我脸色不善,有些委屈看了一眼景林,韩秦墨在一旁看了我一眼,温岚楞了下,“景辛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 景甜委屈的说,“不是,大伯母,姐姐对我一向是这样。” 景林皱眉看向我道,“景辛,对妹妹不能这样的态度。” 我冷笑了一声,将咬了一半地苹果扔到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起身道,“对不起,我先上楼了,你们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看向,眼神都看向我,陈青禾也站了起来,道,“我去和她聊聊,大家别介意。” 我有些惊讶看了陈青禾一眼,这可是第一次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和我说话,就连一直没说话的韩秦墨也看了过来。 陈青禾并不管他们异样,对愣怔中的我,“跟我来。” 我只能跟着她上楼,她走的不快,身后的沉默不知道因为谁的一句,“你们可还记得小时候,小甜和一个班上的小朋友打了起来,秦墨二话不说冲上去帮小甜将那小朋友打了一顿,那小朋友被打的可严重了,记得那时候还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家长找上门来,爸爸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私下摆平了那件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韩秦墨此时眼神正和景甜对视着,两人童年趣事应该有很多要回忆,我看不见景甜表情,只看见她背影在轻颤着,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她说,“大伯母!您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那时候都是不懂事。” 那些喧哗的笑声最终消失在身后,陈青禾将我带到一间房间,她将房门紧锁,站在我面前,脸色不是很好。 她说,“听着,那天的事情你全部都忘掉,也别传出去。” 我仰着头,毫不掩饰心里疑惑,问道,“为什么,我想知道。” 陈青禾狠狠瞪了我一眼,“没有为什么,也别好奇,这是我和她私人恩怨。”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去开门,我站在她身后追问,道,“那间房间是景向安的。” 我这话刚说出口,就感觉陈青禾已经站在面前,伸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连反应都来不及,她力气特别大,力道冲击直接让我坐在了地下。 陈青禾站在我面前,她也楞了下了,持在半空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我们两人都没回过神。 楞了大半会,陈青禾才哽咽道,“有些事情你不该好奇,也不该说出来。” 她说完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拿进烤箱反复烤着。 没有屈辱,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我从那间房间出来,正好碰见仆人推门而入,她看到我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忽然惊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打您了!” 她声音很大,让我觉得自己更加难堪,只能从她身边漠然走了过去,手捂着脸。 下午吃饭的时候,全桌人看到我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都默不作声,景甜幸灾乐祸的看着,陈青禾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乎根本不把他们异样的眼神当回事。共边豆划。 景林一直盯着我脸,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 温岚为了活跃气氛,往我碗内夹了一个丸子,笑道,“别光顾着吃饭,也吃点菜。” 我将她夹到我碗内的菜当着众人面扔了出去,她一愣,脸上满是尴尬神情。 景林轻咳嗽一声,道,“景辛,你怎么能这样没礼貌,你大伯母夹给你的。” 我说,“我不爱吃。” 韩秦墨在一旁静静的开口,道,“上次听医生说,景辛对面粉内的东西有些过敏。” 温岚这才笑着回答,道,“竟然是这样,是大伯母错了,不知道你竟然对面粉类的东西碰不得,别介意。” 景甜在一旁说,“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姐姐对面粉过敏?” 我将碗一丢,看了韩秦墨一眼,谁叫他多此一举,看到满桌的菜,真是史上最食之无味的一顿饭了,被人莫名其妙打不说,现在却还要装个没事人一样听他们句句对着我开炮。 起身对他们说了一句,“你们慢吃。” 回到自己房间,我看到镜子内自己半边肿起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些想哭,和自己亲生母亲第一次亲密接触,不是温暖拥抱,也不是像景甜那样腻在她怀中撒娇。 而是直接给了我狠狠一巴掌,仿佛那一巴掌将自己打醒了,她一点也不需要我为她出头,我捂着脸,如梦初醒般,眼泪顺着火辣辣的脸,滑落了下来。 我告诉我自己,景辛别哭,你又不是没被打过,小时候裴妈妈揍你还少吗?现在矫情个什么劲。 越是这样安慰自己,越是发觉从没有过的难过,那种感觉和裴妈妈打我不一样,陈青禾的耳光让我觉得难过,甚至是愤怒。 保姆在门外敲门给我送饭,我始终没有起身,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我以为没人开门保姆就会走,谁知紧锁的门却被人打开了,我愤怒看了过去,想要将保姆轰出去,进来的却是韩秦墨。 他接过保姆手中地饭菜,“你先下去吧。” 保姆虽然有些缓不过神,但依旧依言将手中饭菜递给韩秦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韩秦墨端着饭菜,将房门给反锁上,他走了过来,停在我窗前,目光直视看向我脸上五个手指印。 问了一句,“疼吗?” 我有些恼怒的说,“不用你管。” 然后有些气恼将身体背对他,不去看他脸,因为我怕被他狠狠嘲笑,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放过这难得一次让我狼狈不堪奚落我的机会。 我感觉身后许久没有声响,随后安静许久是几声脚步声,大概是韩秦墨将手中的饭菜放在了书桌上,我的床有些塌陷。 他就坐在我身后,我僵硬着后背,不晓得他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在景家,谁知他却只是将我揽在怀中,手指拂向我被打的脸,声音轻轻的,仿佛悬浮在空气中,一吹即散,“有时候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听韩秦墨口气像是知道些什么,我立马转过脸看向他,他离的我极近,我的唇正好贴在他脸上。 我一愣,他反而是笑了两声,我立马和他隔开一点距离。 他指尖擦去我脸上的泪痕,我将他手一打,狐疑问道,“你一定清楚温岚和陈青禾之间的事情,对不对?” 要过年了,大概这段时间会一直一更,不好意思了。等过完年,小佛每天三更,算是补偿大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缓缓矣 (二十四) 韩秦墨好看的眉头忽然疏松了下来,他眉目非常宁静,仿佛我的猜测并不是真实的,只是我自己的想象。 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所有事情,你会选择相信吗?” 韩秦墨认真的眉目,我感觉有些害怕,仿佛有些事情只要被揭开,什么东西都将颠覆本来色彩,本来目前情况看上去就不够明朗,我不晓得韩秦墨都知道些什么,但一定不是一些好事情,既然陈青禾不让我去查。不关我的事情,为何要将自己卷入这场豪门恩怨中。 我果断摇摇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有些事情我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然就不用去在意,为自己增添是非,韩秦墨,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发现自己现在也不是那么想听。” 我说这番话地时候,韩秦墨目不转睛看向我,眼眸里神情流光溢彩,但最终他也是极轻一笑。笑容淡漠的好像要从他笑容轮廓里随手勾勒一笔。 “自己骗自己这样的本事,大概这世上也只有你会玩地炉火纯青。” “不是,我从来学不会骗自己,总想着保持清醒,这是我最大缺点,你知道我和裴誉之间的感情败在哪点吗?就是彼此都太清楚对方定位和这段感情的危险,因为不肯骗自己,才会顾及所有后果。” 韩秦墨将我从他怀抱中放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西装上皱褶,来到书桌前端起饭菜来到我面前。他说,“或许你并没有想象中爱他,也有可能至今你连亲情和依赖都没分清楚。” 我不晓得韩秦墨为什么要质疑我对裴誉的感情,曾今陈榆也提起过质疑,那时候因为那份感情正是骚动不安地时候,连自己都蒙蔽了去怀疑这份爱情本质,若是现在有人问我还爱裴誉吗? 其实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从以前万分确定。到现在万分不确定,我是否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爱裴誉,大概这世上最清楚的只有天。 我不想和韩秦墨谈这样敏感的话题,总感觉有些尴尬,被他那双眼眸看透的干干净净,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刚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这个话题,才发现为什么韩秦墨敢这样明目张胆来我房间,在别处他对我无理也就算了,可现在是在景家,前有狼,后有虎的,就算他不怕个万一,也别把我扯进去了。 我惊慌从床上一跳而起,声音尖锐道。“韩秦墨!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他将饭菜递给我,轻描淡写道,“送饭。” 见他这样无所谓的模样,我有些头疼和他解释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希望他能够清楚目前此种情况,而且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夜情,也从没想过要他对我负责什么的,这种不正当关系,银货两讫之后,就自动截止。 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理我,只是很无赖说,“这世上我有两种人不放过,第一,我敌人,第二,上过我床的女人。” 我说,“搞得好像只有我一个爬上过你床似的,那你其余的情人或是一夜情的女人,你难道都不放过么?忙得过来吗?” 面对我浓厚兴趣的探问,他显然选择了转移话题,将我饭菜递到我面前,道,“来,吃饭。” 他这样一说,我还真感觉自己有些饿了,今天一天被气饱了,现在自我疏通一番后,感觉心境忽然变的无比顺畅。 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你学会破罐子破摔之时,狭隘的世界在眼里瞬间就能无比开阔。 那一巴掌,和陈青禾跟温岚之间的恩怨,就当做我从来没有撞破过那一幕。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很满意接过韩秦墨递过来的饭菜,他一直静静的看着我吃完,才起身要出去。 在吃地过程中,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是却又不记得到底是什么事情被我忘记了。 直到韩秦墨离开我房间,我才记起,原来我忘记的事情,是韩秦墨这一辈子到底经历了多少女人,又背着景甜养了多少女人。 只是似乎被他狡猾的躲避了过去。 我看了被我吃的光光的饭菜,摸了摸嘴巴,安慰自己道,没关系,还有的是机会挖那笑面虎的私密情史,到时候不怕没有把柄威胁他。 当我为这个想法高兴不已之时,房间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正是温岚,她嘴角带着笑意走了进来,看到我面前吃完的饭菜。 似是不经意道,“我刚才瞧见秦墨来你房间,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不过现在看来,我并没有看错,秦墨是我看着长大的,让他帮腔的人少之又少。”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温岚自己向来不是很有好感,因为每个人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之时,对方喜不喜欢自己,自己喜不喜欢对方,都是从第一眼发觉,第二眼敲定这人和自己八字不合,注定不是朋友,而是以敌人身份而来。共妖节划。 为了让自己毫不示弱,和显示自己真是一点也不怕她的狂妄情怀,我站在她面前,将韩秦墨似笑非笑神情学了个七八分,端着架子气势好不弱,道,“你的言下之意…” 面对我不友好的视线,温岚也不恼,依旧是笑的温婉又端庄,说出的话却又是别有一番事,“言下之意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明人不打暗语,秦墨不适合你。” 我讥讽笑了两声,“那你说谁适合他?那两面三刀的景甜吗?你又以什么样的资格来和我说这些话。” 我在她面前果然是年轻气盛,她脸上甚至没有为我奇差无比的口气有半点动容或无法忍受对我破口大骂,只是目光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平静的眼眸里却隐约有水光闪动,她这幅追忆似水年华的目光,看的我有些懵了,只能静静等待她回过神来。 她面容其实皱纹很少,看上去比陈青禾年轻,但我却在那一刻看见她眼底结成了一滴晶莹水滴摸样的水珠挂在她下睫毛下,却迟迟落不下来,直到她为了掩饰自己失态转身别过我,背对着我整理情绪,许久她才重新看向我,那一瞬间失态仿佛是我错觉。 此刻的她看上去和第一次见面没什么两样,依旧是眉目温婉又高贵,却说着带刺的话,她并没有为自己刚才为什么失态而解释,而是接过刚才没有聊完的话题继续,道,“我虽然没有资格说你,可你也没有资格说景甜,你今天这样恶劣的态度虽然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景辛我警告你,做人不能太过目中无人,有些事情明明是错却还要偏要为之,你以为秦墨会把你当成他的什么,他和景甜从小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想要报复景甜抢了你位置,我很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不甘心,可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了,伤害了无辜的人。”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虽然一开始我是抱着报复景甜心态而对韩秦墨保持若有似无暧昧态度,可现在,若是说为了报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只能说景甜还完全不够格。 “大伯母,你和陈青禾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听你教训人,第一,你不是我妈,更加不是我什么亲到要不得的大姨妈,这些话劳烦您对别人说。” 她笑容有些忽收,正好卡在她嘴角边,她沉默盯着我看了许久,我被她那样眼神盯的有些发毛。 她忽然笑了一声,那样的笑意,仿佛我只是她眼皮底下的小丑,充满了不屑与探测。 抱着手目光含刺,道。“知道你这一巴掌为什么会有吗?你大概一直弄不清楚我和你妈妈的关系吧,我不想多说她什么坏话,她不是个好女人,你今天这一巴掌完全是她为了掩饰自己所做地所有事情而无辜牵连。”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设置了悬念,温岚看了我一眼表情,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有时候你和你母亲挺像的,不谋而同,不愧是父母,若是你想要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大可以来找我,我可以事无巨细告诉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那么大得火,只能指着门冷冷,道,“希望不用我请你出去。” 她大笑了两声,眼角都笑出了眼泪,嘴里忽然念着一句话,她说,“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岂料两地阴阳隔。” 一边念着,一边转身离去,那样幽怨的声音却迟迟晕染在耳畔不肯离去,我看着她挺的直直地背影,她骄傲下巴处,削瘦异常,却是凄凉的如同哀哀白骨一样森然。 直到她背影再也看不见,我才从那莫名寒冷中回过神来,之后几天,若是撞见温岚,我都是能避则避。 景家这几天也为了景甜的生日而大范围操办,又加之温岚又从国外回来了,所以操办的更加卖力。 自从我挂着陈青禾的耳光在景家别墅游荡了四天。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缓缓矣 (二十五) 别墅里面的仆人也闷声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时不时往我身上瞟,好像我就是什么高级版国家保护动物。 只是有一天,景林将陈青禾叫进书房。我路过之时,听见景林是这样骂陈青禾的,他说,“我知道你从来对于这个孩子不待见,青禾怎么说你也不能动手指头打她,这要是传出去让我们景家的脸面被人怎么说。” 陈青禾特别激动的声音传来,她说,“爸爸,您将她送走吧。这完全不是我陈青禾的女儿,你看她那举止粗鲁的样子,一看便是父母没有教养好,不管她和我是什么关系,这辈子我只认景甜,您也别再想要我们培养感情了,明显她也讨厌我,爸爸,世界上没有哪对母女会做成我们这样陌生,送她走,给她自己想要过得生活。” 谈话的声音暂时性沉默了下来,景林的声音是良久后。才再度响起,他说,“青禾,你能够告诉我讨厌这孩子的原因吗?别忘了,她是你亲生女儿,就算她在怎么比不上景甜的教养,可这些都是我们亏欠她的,你身为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想要她离开,我一直没明白。” 我站在书房门外,双手紧握。只听到里面许久才传来一句叹息,她说,“我和她八字不合,她出生那日,景家就发生那么多事情,而且算八字的也说,她命中带克,爸爸。难道您忘了向安的死吗?正好是她出生那日。” 景林像是捕捉到什么消息,声音紧凑道,“难道你不是无意弄丢了她,而是装的?” 陈青禾赶紧利落说了一句,“是。” “青禾啊,青禾,你明白了一辈子,怎么就糊涂了!你让我该如何说你是好,向安的死,完全是天意,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活明白吗?” 听到这里,我已经手脚冰凉,仿佛想要从这扇紧闭的门看穿过去,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走过一个仆人,她手中端着一盅养生汤。那是景林每日都要喝的,一顿都不能少,仆人在看见我时候,唤了一句,“小姐,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紧闭的门在那话音刚落,便被人打开了,我手握紧拳头站在哪里,门口正是陈青禾和景林意想不到的脸。 我淡淡笑出声,“不好意思,我全部都听到了。” 陈青禾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景林皱眉解释道,“景辛,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歪着头,不懂的问,“那是我想的怎样,原来你们不喜欢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景甜比我太优秀,而是我出生之日正是景向荣的死,如果世界上能够让未出生的生命选择自己出生与来去,相信我,我其实一点也不希望做你的女儿,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像你这样将一个人的死,怪罪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她们被我一番话说的脸色惨白,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我笑了笑,“哦,真是对不起,我家教真的很差,我粗俗的父母这辈子只教会了我一件事情,便是人要坚强,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你要习惯被抛弃与被嫌弃,因为你不是钞票做不到人人喜欢,只是,妈,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铁打的,你不要我,我没意见,可我是你女儿,你十月怀胎所生,却用一个迷信的八字将我整个人生封杀,我这辈子没什么最大后悔的事情,现在有了,后悔我是你女儿,后悔我为什么瞎眼了会是你这样的女人的女儿。” 我说完,擦了擦眼角莫名的眼泪,大概是太高兴了,终于弄明白我被人讨厌的原因,因为粗俗,所以不讨喜,因为一个人的死和我出生那天同时发生,所以该死的要被人嫌弃。 这样滑稽的理由,是我听过最好的笑话,你们觉不觉得好笑? 仆人眼睛瞪的感觉要出来了一般,大概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对他们欠了欠声,笑的安然无恙,对,我很好,目前看上去非常的好,“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转身离开后,他们始终都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因为哑口无言,还是本来对我已经无言以对。 我连景家行李都没有要了,匆忙的跑了出去,景林要来拦我,我冷冷说了一句,“如果不想让我在多恨你们一点,你们尽管拦。” 他一愣,看到我脸上并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对着门口层层保镖一挥手,道,“不管怎样,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这件事情我想了很多年,也许我们是错了,原谅你的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 我侧脸,冷笑,“她当初将我扔了,一直到现在你们将我寻回,二十年的时间,依旧没有将一个问题想明白,景老爷,您说是她太顿悟,还是我太悲哀?” 他动了动嘴唇,长长叹息了一声,将脸侧向一旁。 我从景家出来的时候,正好接听到裴誉电话,当时我正站在一个游乐场,周围满是孩子和母亲的欢声笑语,面前有一对穿着亲子装的一家三口从我面前经过,小朋友被爸爸妈妈各自护在中间,他手里牵了一只蓝色海豚形状的氢气球。 他是这样问的,他说,“妈妈,我是你的什么。” 女人笑了两句,“你是妈妈的小糖果。” 小孩转过头又看向他身旁的男人,双眸天真又无邪,他问,“爸爸,那我是你的什么。” 男人回答,“你是我的小宝贝。” “那妈妈呢?” 男人大笑一声,和女人对望,柔情蜜意道,“你妈妈是我的大宝贝。” 裴誉的声音在电话那端焦急唤了我几句,“阿含,你还在听吗?” 目光目视着那一对幸福的三家之口消失在人海中,“在的,我是在的。” 裴誉说,“怎么了?你声音很奇怪。” 我问了一个问题,我说,“裴誉,你有没有宝贝?” “你问得是什么?什么宝贝,我没有宝贝。” “哦,没什么,找我什么事。” 他在电话那端微微沉默,良久才道,“我们见一面吧。” 和裴誉见面,是我订的地方,那地方有些奇特,里面满是全身刺青的年轻人,在摇晃成五颜六色地舞池里,一切烦恼就像他们没有皱眉面容上晶莹的汗滴,仿佛那些汗水便是从体内蒸发出来的烦恼。 我安安静静坐在酒吧台处,从进来到现在等裴誉,中间拒绝了三个想和我上床的人,一个对我容貌感兴趣的人,还有两个想要和我3p的变态男人。 唯独没有想要和我安安静静坐下来,在这样的场景下好好谈一场心的男人。 如果有,我一定会好好和他说话,甚至是说上一夜的话,甚至还会倒贴他一笔可观倾诉费。 可没有,这地方是欲望发酵地。 酒保一直看了我许久,他好心提醒道,“小姐,这酒太烈,我建议您换上一种果酒,有酒味,但没有酒精度。” 我迷离着双眸,对他似有若无的勾引了他一眼,他被我这样迷离眼神看的有些神情恍惚。 我对他勾了勾手,道,“过来。” 酒保一愣,但依旧放下手中调酒杯,还是靠了过来,我挨在他耳畔处,响起某天夜晚韩秦墨也是这样勾引我的,我在他耳垂处轻轻一吻,他耳垂上瞬间有一个鲜红的唇印,他脸色腾的一下涨红了,我对着他脸庞吹了一口气,暧昧的说,“你这么关心我,告诉我,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刚问出来,他就有些手足无措,眼睛都不敢看我,却始终都找不出一句话来为自己辩驳。 正当我调戏那纯情的小男生之时,忽然感觉自己手臂被人重重钳住了,耳边是裴誉咬牙切?的声音,他说,“裴含!你在做什么!你怎么穿成这样!为什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我被他的力道钳的手臂都是疼的,却依旧笑的好不灿烂,仿佛今天的我,是真的高兴。共见刚弟。 我醉眼迷离看向裴誉铁青的脸,夸张笑出声,“你没看到吗?我在泡男人,想和我一夜情的男人,想要泡我的男人很多,裴誉,真的很多。” 裴誉有些忍受不了我这样一幅表情,脸色都是白的,似乎是被气的,他声音有些破碎,他说,“裴含!你怎么那么贱!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让我不认识你了!” 他越骂我,我便越开心,将他钳住我的手一推,继续握着手中那杯透明的烈酒大口吞了下去,心里一阵火烧火燎。 喝完后,我像是想起什么,使劲看清楚裴誉的脸,想要确认许久未见,他是不是过得很好,看到的,却始终是他浓眉紧蹙的摸样。 我傻笑了一声,手有些不安分摸上裴誉的脸,喃喃道,“裴誉,我真的好苦,心里苦,嘴里苦,甚至连眼睛都是苦的,你一定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指着他的脸,“一定不知道。” 想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去翻,一边说的颠三倒四,“哦,对了,我要将这件事情也告诉他,想让他看一下,自己是多么没有分寸,竟然妄想想要从那女人身上得到一点点的宠爱,哪怕是一点点,韩秦墨这样冷血的东西一定不晓得这世上有宝贝,我一定要问问他的宝贝是什么。” 我说完,便翻出,想要拨打韩秦墨的电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缓缓矣 (二十六) 我醉醺醺乱按了几下键盘,却发现始终都没人接,站在一旁已经失去耐心的裴誉,忽然伸出手一把抢过我。“我送你回去。” 说起回去,就踩中我痛脚了,只要关于回与家这字眼,我现在脸上仿佛被人刮了数十个巴掌,裴誉要来扶我。 都被我用力给推开了,我说,“裴誉,你离我远点儿,今天我变得这样有家不能回。完全是你导致的,我说过不怪你,可有时候总是忍不住去责怪,我人生本来挺正常的,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一幅残破不堪的摸样,你知道我心里多苦吗?我好想从来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过,这样他们还会不会忍心责怪?” 我摇晃一下,身体咕咚一声,直接装在吧台上,裴誉第一时间想要来扶我,可已经来不及了,头直接撞在吧台墙根上。 虽然醉得不省人事。我还是能够看见裴誉难过的眼眸,不知道是我所说的话将他伤到了,还是他面对我这幅鬼样子,忍不住怜悯我。 其实我最不需要的便是怜悯,更加不想说出这番让他多想的话,只不过是心里难过,我想尖叫,想发泄,想怨恨每一个人,却发现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容纳我这样糟糕脾气的。 以前裴誉是,现在不是。 所以我没忍住。终于责怪了他。 他眼神了流露的眼神真让我心痛,我想要好好安慰他,手伸到半空,却仓促的手了回来。 喧哗的场景,五颜六色闪光灯,和汹涌的人潮。 裴誉就那样蹲在我面前,他眼神悲伤看了我许久。 他说,“阿含。我们终于走到这地步。” 他这句话差点就要被酒吧厅里爆炸式的dj歌曲给淹没了,可我耳朵却比平时清醒的时候还要灵敏上一个层次。 我当做没有听见,只是蹲在地下,对着裴誉笑,“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裴誉欲言又止看向我,我以为他不会再次开口,却没想到他居然又道,“阿含,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我笑出眼泪了,望着他悲伤面孔,依着吧台墙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笑的无所谓,“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我重新坐到高脚凳上,顺手给裴誉倒了一杯。“陪我喝一杯,如果陈榆不允许,现在你可以立马走。” 他解释道,“你知道陈榆现在这样……” 我有些不耐烦打断他的话,“裴誉,我不希望这段是时间你总是向我解释什么,明白吗?这些现在我都不在乎了。” 他忽然脸色变得煞白,明知故问,道,“不在乎了,是什么意思。” 我手中持着那杯酒,手臂有些酸,只能反手往自己嘴里倒尽,闭眼那一瞬间,眼泪从眼帘下滑落,无声落入酒杯里,裴誉没有注意。 这一刻,忽然发现自己酒醒了。 我说,“不在乎了,就是不爱了,这样浅显易懂的话,你应该比我聪明。” 裴誉手臂用力将我拽了回来,他冷着声音,道,“裴含,你醉了。” “我很清醒。” 他焦急的说,“我可以向你解释所有。” 我有些倦怠,揉了揉眉心,“裴誉,你现在难道没有发现,面对我的时候,除了解释还是解释,以前的我们根本不是这样,而且,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对你的信任吗?”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我已经移过脸,端着一杯酒想要喝,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我酒杯夺了过去,裴誉连看都没看,一抬脸,便看见他见满满的一杯酒,全部一干二净,仿佛哪里面就是纯净的什么都没有的白开水。 他说,“我今天来,其实不是想要和你说这些的。” 他将一个红色盒子打开递到我面前,里面一枚钻石镶嵌的钻戒。 “看到这枚戒指了吗?阿含,我想要和你求婚,这段时间我知道为了陈榆的事情,我们两人都是聚少离多,甚至都说不上一句话,当然,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因为我,我一边想着,一边告诉自己,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会好的,我一定会带你突破所有障碍,亲手给你制造一个完美的家,而我欠陈榆的,这辈子自然是无法还,现在能够做的,帮助的,只能尽量一点,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阿含,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哪一个步骤错了。” 我看着那枚钻石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耀眼的让人失明,却始终不敢对它有任何遐想和奢望。 它此时美丽的外表,其实就是一场迷惑世人的幻觉,坚硬的外表让佩戴它的人,感觉一天比一天寒冷。 这就是婚姻与钻戒。 在热情中渐渐冷却。 我苦涩摇摇头,“不知道,就像你所说,我们之间最安全的距离,只能是不远不近。”共见土才。 他低下头,对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默默低头安静喝了起来。 我眼光始终不离那枚戒指,然后视线移在无名指上没有任何花纹得银圈上,“裴誉,你还记得陈榆受伤那天吗?” 他皱眉,似乎没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忽然提起那天的事情,我自顾自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天的你,和我想象中的裴誉有点陌生,你知道你那样的摸样至今我只在哪里见过吗?那时候你为了我烧了王小丫家的仓库,你一个人躲在后山后面,和那天的你,分毫不差,这辈子我以为只有我能够有幸见到你那样的一幕,可明显我太贪心了。” 我认认真真看向他,“裴誉,当时我就站在你身后,看你为了陈榆连命都不要的样子,你明白我的感受吗?就像是被人拿了一把刀从头顶直切到心脏。而你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你身后就站了一个我,一个为你担惊受怕的我,要不是韩秦墨…来,你走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想着,那人死了没有,我一定不能让你坐牢,不然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他再次狠狠喝了一杯酒,他酒意向来就浅薄,一杯就倒的体质,现在却接二连三喝了很多杯,却没有发现有任何醉意的现象,他现在和我一样,心无比清醒,想要自己醉都难。 他干涩开口,“那天那样紧急的情况,我没有顾忌那么多。”他停顿了一下,后面又加了一句,“对不起。” 我摇摇头,不想听他的道歉,只是说,“我这人怪癖其实挺多的,比如,面对感情,总想着独占,若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将自己的喜欢分到别的女人身上一点点,我明明告诫自己要识大体,不能嫉妒,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我每天静下来之时,都要这样在心里念上几遍,唐僧的金箍棒都还有失效的时候,对,我失控了,我迁就你,不想让你担心,看着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为了陈榆,将我抛弃,我看着你慢慢从我身边走远,裴誉,你一定不懂这么多年对你感情的绝望。” 他将酒杯往吧台上狠狠一放,透明酒杯在他手中分出裂痕,他低斥道,“别说了。” 我看着他痛苦的面孔,却始终想要将自己的中心思想表达出来,这样不明不白,连我自己都感觉累。 我将那枚钻戒取了出来戴在无名指上,却发现大了,我无奈道,“你看,人是会瘦得,你记得的,还停留在以前的尺寸,裴誉,你爱的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对这枚戒指已经不合适了,我今天说这么多,不是想告诉你我的嫉妒,我的喜怒哀乐,我只是想要你明白一个道理,裴誉,各自放过对方。” 我说完这句话,低头喝了一口酒,发现这酒真不是一般的烈,我呲了呲牙。 将那枚戒指还给了他,他没有接,我放在桌面上,无所谓笑了笑。 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却发现头果然还是有点晕眩,身体不稳摇晃了几下,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声音,“怎么?夫人酒量竟然这样浅薄,也敢出来陪别的男人喝酒,你就不怕我误会?” 那声音入往常轻佻的不正经,我笑了笑,醉卧在他怀中,闭着眼睛撒娇,道,“你来了,我以为今天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 他低笑了一声,鼻尖的茶香味晕染不去,“怎会,我舍得让你孤孤单单回家吗?放心,我会陪你,就算我们死了,我都会死后同穴陪你,你不是最怕黑吗?” 他说的戏谑又轻慢,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真真假假让人难以争辩。 我始终都没有回头去看裴誉的脸,只能紧紧依偎在他怀中,韩秦墨揽着我,为我避开人群里熙攘,他看向裴誉,问道,“需要我送你一程吗?景辛的哥哥。” 他问完,许久都得不到裴誉的回复,不知道此刻的他是怎样得表情和心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可缓缓矣 (二十七) 他问完,许久都得不到裴誉的回复,不知道此刻的他是怎样得表情和心情。 裴誉侧脸紧绷,脸色有些惨淡。他手中紧握着酒杯。若是不细看,几乎就忽略他手臂上青筋暴起的一样,手中酒杯仿佛要被他捏碎了。 我有些担心看了过去,韩秦墨却很干脆将我脸强硬别了过去,挨在我耳边说,“很好,56度纯酒精。” 我有点蠢憋住自己呼吸,他笑了一下。转过脸对裴誉,道。“既然不答,我便将人带走了。” 本以为这一切都将在现在安安静静结束,身后传来一句,“等一下。” 我脚步一僵,韩秦墨也停了下来,我紧紧扯住他衣角,示意他不要理会,韩秦墨偏不听,反而是等着裴誉开口。 裴誉却并不看他,只是双唇冰冷,他瞳孔里神色仿佛有着千万言语想要说,我握着韩秦墨的手。有些颤抖,他似乎是发觉了,波澜不惊看了我一眼,嘴角溢出一丝冷淡的笑。 裴誉将那枚被我扔在吧台上的戒指拿在手中,小巧玲珑的戒指在他指尖发着奇妙的荧光,那枚不大不小的钻戒,在五颜六色的彩灯下更加难辨其色。 耳边是爆炸式的dj舞曲,有人从我们之间穿插而过,他眼神又是那种让人想要扎上自己几刀的悲伤,仿佛装着一泓暗蓝色的湖水,清澈的让人悲伤。 裴誉说。“阿含,我知道你终究舍不得我。” 他说出那句话时,我感觉自己耳朵都失去了听觉,他指尖握住那枚戒指的手有些发白,唇间苍白,我想要和他说话。 韩秦墨却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忘不掉的。”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他冷哼了一声,不知道讥笑还是冷笑。“睡过算不算资格?” 他一句话,就让裴誉脸色全无,我还没从那句雷人的话回过神来,只感觉眼前人影晃动,裴誉直接一拳挥了过去,狠狠道,“你对我妹妹都做了些什么!” 我连呼喊都来不及,韩秦墨似乎也没想到裴誉会这样大动静,他眼神一冷,脸偏了一下,但仍旧没避免被裴誉避之不及的拳头给挥到。 韩秦墨被打那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眨眼,他摸了摸嘴角的血,笑的森然,我想要阻止,韩秦墨却对裴誉狠狠挥了一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梁间,比裴誉刚才打他那一圈还要狠。 酒吧里本来混乱场景,被这边骚乱给影响了,我冲上就想要将裴誉拉开,他却将我狠狠一推,语气毫无保留,道,“裴含!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见!这么多年我都将你看错了!你不是裴含!你不在是我的裴含!我的裴含不会做你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 裴誉用地力气很大,我身体不稳直接往后退了几部,身后站着看热闹的人都连连往后退,防止这种事情惹到自己身上来,我的身体直接撞了大理石堆砌的吧台上。 没有疼痛,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我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来来回回只有裴誉那句,你不是我的裴含,我的裴含不会做你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最爱的人,说着伤你的话,那样的话,比刚打磨出来的刀还要锋利,轻轻在心上一划,血珠瞬间像是断线的珍珠,洒了一地的疼痛,那样还不够。 真正的痛是麻木。 我身体倚着吧台,周围都是看戏麻木的脸,甚至还有口哨声,连裴誉都被他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话给震惊到了。 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韩秦墨擦了擦嘴角的血,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头发有些凌乱,但依旧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摸样,只是比平时少了一份斯文内敛,反而多了一丝不桀。 他仍旧在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若是爱一个人,万万舍不得她难过半分,你却总说着伤她的话,让她难过的事,裴誉,你不配。” 裴誉本来惊愕的脸,转化为愤怒,他手握成拳型,对着韩秦墨粗鲁,道,“我配不配不用你说,可裴含爱的从来不是你,她只是利用你让我吃醋,韩秦墨你对她存了什么心难道你以为我会不清楚吗?你不过也是一个还债的人,这个世界上欠她最多的还是你!” 我脑袋轰隆一片,韩秦墨却脸色铁青,却始终不发一言,我站在那里感觉这样燥热的空间,开始变得格外冷清,声音从喉咙里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卡出来的,“你们都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都听不懂。” 裴誉冷笑了一声,“他什么都没告诉你。” 我看向站在对面的韩秦墨,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听得懂的解释,他脸色阴沉,唇紧抿。 我逼着韩秦墨问,“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语气前所未有的柔情,“景辛,想一切都平静就必须冷静,你想知道真相吗?景家所有真相,你承受得了吗?” 他声音带着悲悯,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都奉承一句话,没有毫无来由的好,也没有毫无来由的恨,而韩秦墨却对我这样的好,他凭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我不敢奢求他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总要以一个等同的代价才能得到他这样的赔偿,这等同的代价会是什么?共沟叉血。 我双手被韩秦墨紧握住在手中,他眼里轻柔的仿佛要将人诱惑成无意识,他牵起我的手,只是一句,“跟我走。” 我看了他许久,直到现在都没能将他看透,心里仿佛长出一个洞,洞里一只手伸了上来,将自己用力往下拽,我挣扎着,呐喊着,惊慌失措尖叫着,不要拖我下去,我并不好奇下面,我只是想站在边缘处看看。 可都没有用,自己终将被自己的好奇给拖累到那片没了尽头的无边黑夜。 他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我固执的说,“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韩秦墨握住我的手一松,他神情反而有丝松懈的摸样,嘴角又重新拾起笑意,却笑得恶毒万分,他说,“你想听,我便告诉你。” 韩秦墨脸上凉薄的笑意越发大了,他对裴誉说,“你调查了景家。” 裴誉有些担心看向我,,面对韩秦墨的发问,只是语气理所当然,“我把阿含交给景家,自然会查清楚景家所有一切。” 韩秦墨松了松袖口的扣子,“你会后悔今天这个愚蠢的行动。” 韩秦墨将西装从身上脱了下来,将我从吧台那边强势拖了过来,罩在我身上,眉眼淡淡道,“穿成这幅摸样,经过我允许了么?” 裴誉眼神里动了两下冷光,韩秦墨却笑得仿佛风月场所,佳人相陪的人生乐事一般,毫无异样感,风轻云淡的很。 他揽着我离开了酒吧,在转身那一刻,裴誉再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挽留我,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随着韩秦墨的脚步而移动。 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在这样大风冷雨的夜里,丝毫不惧怕冷。 门口适时停了一辆黑色的车,里面司机快速从驾驶位上下来,急忙将一把黑色的伞撑在韩秦墨头上,而韩秦墨却只是淡淡,道,“我来。” 司机将那把伞递给了韩秦墨,他将我紧紧裹在衣服里,防止换伞期间,有任何一滴雨飘落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被他有种宠爱的味道包裹着,心却冷的结了霜,越是这样觉得,越是想着韩秦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债,这个债还是我不知道的因。 司机拉开车门,让我和韩秦墨坐入车内,车内开着暖气,全身毛孔像是死命呼吸一般,想要将自己几乎给暖热。 韩秦墨摸了摸我冰冷的脸,皱眉问,“冷吗?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穿成这样。” 我双手紧紧揣住他衣服,似乎这样才能让我保持一切冷静头脑,面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实。 他揽着我,将我手放在他胸口暖热,我很安详靠在他心口处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他下颚抵在我头顶,呼吸悠长,他说,“阿含,你最想要什么。” 我没想到他既然会问我这一个问题,我表情特别的麻木,只是动了动眼眸,“现在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车子引擎声发动,将我们两人的对话模糊了音量,我靠在他胸前,斜眼看向窗外雨滴滑落在车窗上,仿佛像是眼泪一般,肆无忌惮流了出来,在车窗上滑出泪渍。 他说,“你就像我体内时效一辈子的毒药,在冷静中保持着冲动,在冲动中保持着不安,慢性的毒药,细水长流的痛楚,我的冷静总在毒性发作期间,崩溃的无以复加,他会让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挣扎太多,勇敢不够,你给的,总是让我无尽的烦恼,明明知道解药在哪里,却任由自己懦弱沉沦,阿含,人都是自私的,明明排斥,却为了自己贪欲私自占用。” 记得这是他对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之后却是无尽的沉默镶嵌在其中,拔都拔不出来。 墨墨最后一段话,怎么赶脚有种歌词的错觉感,一定是我想错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缓缓矣 (二十八) 他沉默了良久,让人以为谁都没有话开口,车平稳行驶这,前面司机面无表情开车。我们后面的异样,一点也影响不到他职业道德,慢悠悠的,跟个老爷车一样,我真希望此刻车能够以飞机落地的速度行驶着,就算将车内的人颠簸的四处晃悠,我也没意见。 只是天不遂人愿,这一刻仿佛静止了,我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是在像我表白吗?” 韩秦墨将视线移到我脸上,看了我好半响,让我一度以为自己自恋的毛病又开始犯了,被他眼神看的心理有些犯晕。 他见我一脸紧张的模样,缓了缓神情,许久才道,“原来我铺垫了这么长,你才听出来。” 我心仿佛漏了一拍节,脸依旧挨在他心口,伸出手摸了摸他心跳,发现很正常。也没有想象中恋爱时速加快的,我将他推开,有些怀疑的说,“你为什么不心跳加速。” “为什么要加速?” 我解释说,,“通常恋爱的人,在遇到重大波澜的事情,或是表白之时,心跳都会比平常心跳快了两倍不止。” “所以呢?” “你说你喜欢我这件事情,我不能现在就苟同。”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 我据理力争,道,“刚才不是像我表白说喜欢我吗?” 这话刚落音没多久。韩秦墨才悠悠,道,“你揣摩错了,我并没有说喜欢你,只是不讨厌而已。” 他说完,便又为我紧了紧身上的西装,我头上犹如一直乌鸦奔腾而过,想着自己是不是真想错了。 在脑海里细细思索一番。发现自己听错,那果断是自己想错了,他并没有将我送回景家,而是带到他公寓,一开门,一个小家伙就从我面前小旋风一般奔腾而过,直往身后男人身上扑腾,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墨墨。 韩秦墨低腰抱起了它,摸了摸它的毛发,墨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他,似乎是想要从他那里讨要到什么好处。 韩秦墨却将狗扔给我,道,“它饿了。” 墨墨大概很长时间没见到我了,面对我有丝陌生。望着我愣了一小会,立马像是记起什么似的,摇晃着尾巴抬起头来舔着我的脸。 声音里有着快乐的叫唤声,我望着它兴奋的模样,忽然觉得,能被一只狗记住感觉也是这样的好,我轻柔的抱着它。 它的头在我衣袖上乱蹭着,韩秦墨站立在门口静静望着我们,我抱着它,墨墨却始终不肯从我身上下来。 韩秦墨说,“自从剩下它,它有些害怕一个人。” 他一说,让我心里一滞,牵了牵嘴角,道,“是吗?连狗都害怕寂寞。” 我见墨墨抱了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半分变动,甚至连我走的那天,随便扔在茶几上的小熊水杯都没有移动半分。 韩秦墨一抬手将门轻轻一关,他没有再和我说话,转身去了自己房间,他离开后,我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一些,从沙发上抱着墨墨站了起来,四处观望着,走到我曾经睡过得房间开门而入,里面亮丽如新,不一样的地方,多了一个大衣柜,里面全部都是没拆吊牌的衣服,甚至连女生全部都要用的东西,一样不漏都有,记得以前和韩秦墨住在这里的时候,因为只是一个狗保姆,而且韩秦墨这栋公寓都只有他一个人偶尔来睡了一两晚,说的上,算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共沟沟扛。 我曾和他说,自己如果要是有栋这样宽敞的房子,首先第一个就要在自己房间摆放一排大衣柜,里面放满了没拆吊牌的衣服,公主裙,泡泡裙,小洋群,甚至是波西米亚裙,一样都不漏,这样的话,一睁眼就会让自己觉得,这些衣服都是宠爱所幻化的。 因为从小到大,我没有裙子,唯独一件,还是裴誉送我的。 记的曾有一个人写过这样一句话,她说,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所以我要很多裙子,因为没有宠爱,至少有着宠爱的表面也是好的。 今天蓦然看到这一面衣服,心里有些悸动,韩秦墨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连我自己几乎都要忘了,因为那个时候完全是我胡说八道,根本没想过这个梦会实现,现在之所以没买,是因为我没钱,等我以后有钱了,更加不会这样不知柴米油盐贵得,去买些我不穿的衣服回来供养着。 所以女人都是在追求梦想中,一天一天丢弃自己梦想。 自己胖得时候,幻想着以后若是瘦了,就要买很多好看的衣服,等到真正有一天瘦下来,却又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般青春年少,岁月在脸上刻上地岁月痕迹,就算在怎么打扮都不会有当初人面桃花的美丽。 坚持了一辈子的梦想,变得毫无实际,索然无味。 我站在门口望着房间里的一切,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墨墨在我怀中动乱不安,我按了它两下,鼻尖是沐浴清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说,“不喜欢的话,明天可以叫搬家公司的人搬走。” 我说,“韩秦墨,告诉我,你欠我什么,要对我这样的好,这些不该是你帮我实现的。” 房间本来就空荡荡的可怕,现在更加不用说,大概是我将墨墨抱地太过用力,它在我怀中有些吃痛挣扎着。 韩秦墨提醒道,“你将它抓疼了。” 他说完,我便将手以松,墨墨从我手中趁机挣脱而出,掉在地上哀嚎一声,便灰溜溜逃跑了。 现在更加没有声音了。 鼻尖依旧是那清新沐浴露的香味,我像是魔怔了一般,猛然回过神抱住韩秦墨,他被我忽然的动作弄的一愣,手有些僵持在半空。 我却不管不顾抱住他,紧紧抱住他,从来没这样用力拥抱过一个人,仿佛真要将他塞进我体内,融为一体。 韩秦墨有些僵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了。” 我双手环住他结实的腰,他浴袍上还有沐浴后沾湿的潮湿,“韩秦墨,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害怕什么事吗?我最害怕没人会爱我,我向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对另一个无缘无故的好,除了对你有情之外,所有的好,都是带着目的的,韩秦墨,你对我的好,如果真是为了那所谓的还债,你觉不觉得太过…残忍了。” 他手僵持在半空,好久才放了下来,落在我后背上,他轻轻抚摸着我后背。 我将他松开,他眼眸里浓墨一样的黑,碎发上滴着晶莹的水滴,抬脸正好滴在我眼睛下面,仿佛是一滴泪痕。 缓缓滑到我嘴角,我伸出舌头轻轻一舔,笑着说,“咸的。” 然后歪着脑袋故作天真歪头看向他,我说,“若是眼泪,你说它是苦还是甜?” 他刚想开口,我便伸出手将他推出门外,故作开心道,“哎呀,哎呀,算了,我很累,想要睡觉了。” 将门紧锁住,全身力气仿佛装了一袋的棉絮,轻轻飘飘的,使不上力道,有些莫名的沉重。 依着门坐了下来,怔怔望着地面光亮可鉴的地板发呆,有人说,人开心的时候,眼泪是甜的,难过的时候眼泪是苦的。 若是刚才真是我的眼泪,一定是甜又是苦,因为他对我的好,就是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 第二天的时候,我一开门,韩秦墨就站在门外,他不动声色望着我,面容没有半分情绪,这是他惯有的表情。 我说了一声,早啊。 韩秦墨也回了我一句早,等着我洗漱好后,他带我下楼。 昨夜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花池里都积满了水洼,我走的很缓慢,韩秦墨背影挺拔走在前面,步调不慢不快。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停住了脚步,站在他身后叫住他,“韩秦墨,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的我,“告诉你一切。” 他说完便对着我伸出手,我知道他在等我选择,若是我现在拒绝知道一切,转身便跑,那么所有的事情终将变成一个秘密。 我的心却无比叫嚣着想要知道一切,虽然害怕,可活的明白向来是我信条,我想要知道,陈青禾为什么会给我那一巴掌,更想知道韩秦墨是为了什么而来还我这个债,他所欠的,又是谁的。 他一直静静凝望着我,对我伸出地手没有半分的退缩,我终于迈出那一步将自己手放在他手心。 发现他手心一片冰凉。 我们坐上车,车子速度仿佛比平时快了许多,就算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下,也没有半点迟疑与停留。 像是去赶一场无比巨大的陈年往事。 车行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久,停在一处巨大无比的墓园,守墓园的老人将我们的车辆放行后,我心忽然剧烈跳动着,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心跳的这样强烈。 手心里汗湿了一片。 第一百四十章 可缓缓矣 (二十九) 到达墓地的时候墓园里静悄悄的,雨像是无根的水珠一样,在地下渐起水珠,噼里啪啦的。像是鞭炮在地上弹起火光四射的火花一般,到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喜庆的,另一个不过是涂添悲凉而已。 我慢悠悠跟在韩秦墨身后,他的步调本来比我快上很多,但碍于我走得慢,他也懒的开口来催我,只是走一段路程,发现我落在后头了。便停下来等我,山路并不好走,我心里隐隐晓得他是要带我去景向安的墓地,因为这一片比房市还要贵的墓园,又有谁会住的起呢? 我停下脚步,韩秦墨已经站在前面等我,他离我有点远,而且雨水在我们之间拉来一条幕帘子,他的面容有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体撑着一把大黑伞,挺拔的像个军人,冷静而肃穆。 我却有些不合时宜道。“韩秦墨,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没有答我,反而是向我走来,低眸看了我脚上鞋子泥巴一眼,他蹲下身背对着我,道,“上来。” 我有些局促,但还是秉持机会难得,毫不拖泥带水往他身上凑,他稳稳接住我,将我背了起来。我开玩笑道,“韩秦墨,你这辈子对几个女人有这样好过,我是不是唯一一个还是众多女人的其中一个。” 我有些局促,但还是秉持机会难得,毫不拖泥带水往他身上凑,他稳稳接住我,将我背了起来。我开玩笑道,“韩秦墨,你这辈子对几个女人有这样好过,我是不是唯一一个还是众多女人的其中一个。” 他背着我,平稳的向前走着,司机在身后有些惊讶为我们两人撑着伞。 他脚步都没有停,我只看到他后脑,他声音在在雨幕里模糊的干净,但还是听的清楚。 “很少。” “很少是多少。” “没有。” 我心里忍不住欣喜,手紧紧圈住他脖子,发现自己对他竟然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依赖与期待。 感情专家曾说过,女人如果对于一个男人产生依赖感就代表不是爱上,就是正在爱上。 依照我对韩秦墨莫名的依赖,那我岂不是爱上了,还是正在爱上? 我心里一恐慌,面对心里忽然总结出来的答案。自己仿佛掉在一个无底的深渊,心里有个声音在恐慌的叫嚣着,我怎么能够爱上他,我怎么能爱上他?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我那么爱裴誉,这一辈子自然不会再爱上别人。 我在心里连连否认着,可越否认,越怀疑,心里肯定的声音越大。 双手不自觉握紧,韩秦墨微微偏头,问,“怎么了。” 我敢忙慌张的松开抓住他肩头的手,声音有些颤抖,道,“啊?没什么,只是手被苍蝇咬了一口而已,不打紧,不打紧的。” 韩秦墨奇怪问道,“你说的也有可能是蜜蜂。” 我哈哈笑两声,只能自圆其说,道,“对对对,就是蜜蜂。” “可是蜜蜂正在冬眠啊…” “噢…那就是我看错了…” 韩秦墨,“……” 他将我背到一处墓园放了下来,停在一坐墓碑前,周围都是绿油油的常青树,叶子尾尖的水珠仿佛要滴出绿色的油脂一般。 一座灰色肃穆的墓碑上,有一张灰白照片,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和我面目有七分像的男人,相比起我和景向荣的相像,可以说这个男人眉目间与我更加相像那么几分。 我目光缓缓从那照片下看下去,上面写着爱子景向安之墓。 镌刻的特别深刻,我看一眼,便有种无法移开视线的错觉。 我盯着看了许久,转过脸迷茫看向身后的韩秦墨,“什么意思,这是我大伯,我知道。” 韩秦墨却否定,道,“不,他是你父亲。” 我有些好笑,道,“你和我开什么玩笑,难道陈青禾敢和这个男人珠胎暗结吗?景向荣也不是瞎子,自己挠破和孩子都是别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做人会不会太傻了点。” 韩秦墨来脸色如平常,他眉目特别稀疏平常刚才那爆炸性的消息,仿佛我们两人只是在谈电视里常有的豪门纠结。 “景老爷子的遗嘱在你还没来景家前便标的清清楚楚,他若是过世后,景家公司的股份便会分一半转给慈善事业,其余部分将抛售到景氏股东中间任由股东们竞争,而景向荣是无法拥有景氏,另一条的遗嘱是,若是在三年内或是在他有生之年内寻找到你,景氏便股份便全部转到你名下,也就是说,景氏将由你这嫡孙女接手。” 我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道,“为什么?景向荣不是景林的儿子吗?为什么宁愿别人得到景氏他不愿意将景氏交给他。” 韩秦墨高深莫测一笑,“景向荣在商界是出了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将景氏落在他手中,必定也是别人口中之物,别人抢还不如自己给。”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韩秦墨看向我,“而景向荣看中的便是景老爷子死后,划分到你名下的遗产。” 我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韩秦墨毫不避讳,道,“我的意思,便是他一早就知道你不是他女儿,但是为了成功接手景氏他不得不接受你,而他当年追求陈青禾是出了命的豁得出,他爱她所以舍不得伤她。” 我说,“你说的话这些话,让我怎样相信,口说无凭。” 韩秦墨微微一笑,眸间披了一层纱,朦胧不可细看,“很简单,陈青禾为什么会在景向安房间打你一巴掌,景向荣为什么看似对你关心无比,却始终不冷不淡。” 他这两个理由强大到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低声确认,道,“你的意思,便是景向荣对我的所有,全部是做戏,而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景氏。” 韩秦墨点点,“可以这样说,但这些不过是我猜测,目前还没有有力证据证明他是否知道你不是他女儿,但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他想利用你从你身上得到景氏。” 我冷笑,抬手将脸上冰冷的雨水擦去,“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不相信你。”共肠华弟。 韩秦墨望着我缓慢变得冰冷的脸,面对我不相信,他反而是慢条斯理,道,“因为这些事情全部都是我亲眼目睹。” 他深深看了一样,“你出生那一夜,我不偏不倚正好赶到,那年我正好六岁,父母早逝,很多东西比你们都懂得多,你可以选择不信,我说出来并不是让你相信的,而是来满足你好奇。” 面对他言语间镇定,反而彰显自己的慌乱,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不敢相信,但韩秦墨今天这番话,和我到景家这么些时间,陈青禾不接受我,景向荣始终对我不冷不淡,和温岚与陈青禾之间的恩怨,这些大骨架的逻辑,无一不显示,这真是一场有逻辑可循的阴谋。 伞从手中微微倾了出来,雨水冲刷着麻木的脸,眼里装满了雨水,看不见韩秦墨的脸,只觉得,自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他是唯一个清楚景家所有情况的目击证人,我该不该相信,可若是不相信,他又凭什么骗我。 他走过来,将手中的伞重新罩在我头上,雨水戛然而止,“而我,只是还你父亲一条命,他发生车祸那天,是他将我从他车内推了出去,自己死在火海里,阿含,我会帮你,竭尽所能帮你。”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小截咒语,明明那么动听,却让我脑袋一轰,手已经比自己脑袋的动作更加快速,伸出手狠狠打掉他为我遮雨的伞,黑色的伞从他手中落地,我们两人都被雨水冲刷的冰冷,狼狈不堪,他就那样不悲不喜看向我。 我目光仿佛要幻化出冷箭一般,将他面无表情的面孔射到实在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怜悯。 “我不需要你帮,我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韩秦墨若是你对我的好,只是为了还债,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可笑的还债买卖,景向安救你,和我毫无关系,我更加不会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转脸伸出手指着这座毫无生气的墓碑,景向安笑的灿烂的面孔仿佛在紧紧盯着我,客观来评价,这确实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有一副让女人为之出轨的本事,只可惜死的早。 我冷笑了一声,转身便想走,因为今天的雨水太让人寒冷了,冷的要将我血液冻僵一般。 若真如韩秦墨所说,是陈青禾和景向安的女儿,那天在医院她跪地求我离开,还有那天她和景林在房间里的谈话,也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这于我,又有什么意义,现在我是谁的女儿真有那么重要吗?陈青禾这么害怕我待在景家不过是怕事情败露后,她景家太太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安稳,并且还会落得一个人尽可夫之名。 她这样害怕我,讨厌我,不过是怕我将她人生毁的一无是处。 热点弄的家里忽然断网了,从八点弄到现在,真不好意思,等明天来网了补偿。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一) 而韩秦墨也没有拦我,墓园下坡路特别的崎岖,我走地有些跌跌歪歪,不知道是心开始歪了。或是我心早就歪了。 天上大雨在这样冰冷的天空。仿佛像是狼牙棒根根泛着冷光的银针,雨水落在身上,没有保护,让人心里结成了冰。 回头看了一下,直到感觉安全了,再也看不到韩秦墨了,我才虚软跌坐冰冷地地上,全身都湿透了,仿佛从洪涝里刚刚救出来地一般。 我连自己脸色都不敢看。所有筑起地坚强和侥幸,败在某一句话,某一些真相。 韩秦墨说地话我怎么会不相信,他现在是我最相信的人了,他没道理会骗我。共肠讨扛。 我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仿佛想要将所有伤害全部都挡在外面,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黑便是白,可在外面受到了委屈,总有家里会为自己坚定撑腰,我从来没想过家里对我会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关爱。 可现在我转眼间却成了一个女人偷情的污点。她因此而怨恨,甚至想过要杀我,这还是世界上和我最亲近的人,我们最无芥蒂最亲近的时候,是在她子宫里,和她血肉深深交融着。 只是这样的亲近没多久,景向安便死了,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那一刻恨不得我去死吧,最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这人是我母亲,我亲生母亲。她恨我这样深,若是我可以学着哪吒一样削肉还母,那我们两人才是真正的两不相欠,我很感谢她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更加恨她将我带来这样的世界。 天上雷鸣闪闪,头顶罩下一片阴郁,他说,“阿含。哭出来,好好哭出来,我都在。” 我抬起脸,头发湿漉漉贴在自己头皮,这样的自己不用想象是有多么狼狈,我使劲眨着眼睛,分不清楚是泪水或是雨水,表情又是哭又是笑,说,“其实我要的很简单,韩秦墨,我要的不过是在我饿的时候,她能够煮一碗简简单单的面给我吃,在我冷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从来不敢从她身上贪恋很多。她是我母亲,就算我们之间如何冷淡如冰,她终究是我母亲,有时候我连做梦,都梦到她对景甜那样对我笑,甚至是摸摸我头也好,我要的不是很多,在别人身上随处可得的东西,为什么在我身上却难于上青天。” 他倾着脸看向我,额前的碎发有水珠随风飘逝,周边都是无声的,在墓地这样阴冷的地方,说一句话都会有回声,我感觉我说出来的话充满了怨气。 以前,我说的是以前,来到景家,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有些东西既然多年前不是你的,那多年之后也必定不会属于你,不要奢求任何你所奢求不到的东西,那样会亏待了自己。 可我怎么会不奢求,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的,终究是想要,在无形之中已经从你眼眸里深深延伸出来,那些渴望的藤蔓,将自己缠的死死的,掐在颈脖处,明明那么羞辱与不屑,却还是想要。 我哭得很大声,韩秦墨蹲下身,他冰冷的手抚摸在我脸上每一寸,手指力道仿佛让自己觉得是他手中的绝世珍宝,这样的感觉真好。 他耳边声音淡如水,他说,“阿含,阿含……” 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很快便淹没在雨声中,他将我揽在怀中,像是哄丢了玩具的孩子。 我说,“韩秦墨,我是不是真是克星,我生日那天正好是裴爸爸去世,我去世那年,景向安死,我是不是真像陈青禾所说,是一个不祥之人。” “蠢话,怀疑谁都不能够怀疑自己。” 我双手紧紧揪住他衣袖,像是浮萍里的救命草,韩秦墨拭擦了我脸上的水珠,他说,“不要怕,我在的,始终都在的。” 我点点头,声音里满是?音,望着他脸,呐呐道,“还好有你在。” 韩秦墨之番外。 韩秦墨想,裴含真是一个脆弱又倔强的姑娘,他记得那她出生那天,护士将她从产房抱了出来,那么大,那么小,软软的,脸上皱皱的,紧闭着眼睛,只是声音洪亮的很。 护士看到他全身脏兮兮的,像是从垃圾通跑出来的一般,好心问他,“小朋友,你的父母呢?” 韩秦墨摇摇头,眼睛却始终放在她怀中的小孩身上,谁都不知道,他刚从死神里逃难出来,而这个孩子却失去了父亲。 他小小的脸上面无表情,但那颗乌黑的眼睛却亮的出奇,让护士小姐心里嘟囔着,想着谁家孩子,长的这样俊秀,却任由他半夜在医院里孤独一人的。 心里更加是怜爱无比。 韩秦墨指着她怀中的小孩问道,“阿姨,她…还好吗?” 护士以为他对她怀中的小孩很好奇,本该立马送入保温箱的,却还是忍不住将手中小孩递到他眼下。 “小弟弟是不是觉得妹妹很可爱?阿姨可以允许你摸两下哦。” 韩秦墨愣愣的看了那护士两眼,脸颊上黑白一块,显得尤为让人心疼,他说,“可以吗?” 护士小姐再次点点头,韩秦墨秉着呼吸,颤抖的伸出手,一点一滴接近她怀中的小孩,不敢用地太用力,他指尖刚碰触到那软的像海绵一样的东西,立马就缩回了手,情绪有些激动,道,“一点也不可爱!丑死了!” 说完便转身脚步慌乱跑了出去,外面是闪电雷鸣般的大雨,闪电在天际劈处一条横插,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劈成两半。 他回忆着,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时候的他,说了违心话,其实…真的很可爱,只是他觉得她太软了,触碰她那一霎那,仿佛觉得她皮肤的柔软度要融化成液体,与他手指相贴处,输入他手指再到体内,合二为一,所以他落荒而逃。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裴含,让在生死面前都没那么恐惧的他。居然会在一个刚出世的婴儿身上怕成那样。 他看着裴含躺在床上熟睡的脸,两颊间冷汗直流,手却像是拍他溜了,缠的紧紧的。 忍不住轻轻一笑,终究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安慰她别怕,脸上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 当时证明被韩秦墨一个电话召唤来,看到的便是这样惊悚的场景,她捂着胸口,瞪大眼睛,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这样的韩总她看见过吗?今天真是活见鬼了,笑面虎融化成情深绵长的多情公子,真正是让见惯大风大浪的郑敏回了好久的神。 直到韩秦墨那一句,“酒精买来了吗?” 郑敏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望着被阴影遮盖了半边脸的boss。才立马提着手中东西走到韩秦墨面前。 韩秦墨接过后,将酒精瓶盖拧开了,闻了几下,一边看了一眼发着高烧的裴含。 问道,“你试过了么?会不会引起皮肤不适或过敏。” 郑敏立马道,“不会,不会,韩总,我都听了您的指示已经在自己身上拭擦了一边,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与异样,只是……韩总您这是要拿来干……” 郑敏想要说的话,眼睛在看到韩秦墨慢条斯理,毫不避讳,正正经经,天经地义,呃,解着裴含衣扣的时候戛然而止。 郑敏建议化提醒,道,“呃,韩总,那个,需不需要我叫家庭医生来,这样或许会好点。” 韩秦墨连头都没回,一副大boss做派,只是手也没有停下,依旧有条不紊解着裴含胸口的扣子。 从郑敏那个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裴含有些急促起伏的胸部正在灯光下发着荧荧白光。 韩秦墨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不用,她不喜欢去医院,你先出去。” 郑敏其实还想看的,真的还想看的,自己家的大boss难得有照顾人和这样柔情一面,她真想好好瞧瞧,从而来颠覆他在她心里不食人间烟火高大形象。 以前连冰箱空到只剩一口矿泉水的大boss,居然神奇的这样细心照顾人,真是他妈不多见! 她满脸惊魂未定的走了出去,将房门紧紧锁住,在门外等候的家庭医生正提着手里的药箱,探着头看向郑敏道,“怎么了?怎么出来了。” 郑敏赶紧对他摆摆手,“走吧,走吧,我想我们是用不上了,韩总正亲自用酒精为景小姐退烧,那气氛曼妙的很,咱们还是别在这当电灯泡了。” 那医生听了这话,麻溜的提了提自己手中药箱,大笑两声,道,“这景小姐不是受伤就是发烧,也亏韩总这样的男人才受得住,要是我,简直不知道被这爱闹腾的大小姐折腾的不成人样了。” 郑敏觉得这医生说话有些刻薄了,她横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身份?景小姐可是景氏正儿八经血缘关系的大小姐,人也没架子,你哪里有这个福气受,不过你说的确实不错,记得她每次受伤的时候,韩总可是一次不落的跟在她后头为她打理前,打理后的,做的还不能太过显眼,也真亏韩总有这样好耐心。” 今天大概会有两更……从婚礼上赶回来了,推了很多约会,tat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 郑敏嘶了一声,问道,“你说咱们韩总是不是受虐狂?” 医生正儿八经点点头,“大概是。” 医生刚想说韩总真是可怜啊。郑敏仰天长啸,道,“哎,景小姐真好命,又帅又有钱,又家教这样好,可以温柔,也可以冷酷的男人,这年头怎么就没落到我身上。” 医生绝倒。想要说的话,默默吞了下去,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女人和男人的思维果真不是一个层次面的。 郑敏捎着那医生离开大boss公寓后,回到家,看到自己家那口子横在沙发上嗑瓜子,看见她开门回来,也只是懒懒一句,你回来了啊。 郑敏脑海联想到韩秦墨韩秦墨照顾裴含那认真仔细的摸样,瞬间从自己梦幻世界跳戏了出来,看到自家那口子的懒散样,心里不一气。甩手就给了自家那口子一巴掌。共肠亚号。 着腮帮子,双目怒视道,“吃!吃!只知道吃!你给我起来!我怎么就嫁给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家伙!你要是有我家老板一半温柔体贴,我真是要去烧高香,谢谢佛祖了。” 被无辜打了一巴掌的那口子,捂着脸,没有发怒,依旧对郑敏笑嘻嘻的,站起来讨好道,“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坐着我为你去盛饭。” 那口子将正在怒气腾腾的老婆引到桌旁。赶忙跑去厨房为她盛饭。 郑敏凝望着在厨房为她忙东忙西的男人,忽然心里的怒气一下就消了。 每个人的幸福就像一面菱镜,光彩折射的光不同,你的生活便会不同,看似和别人的幸福不大相同,其实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是别人的比你轰轰烈烈点,而她。这样也不是很幸福吗? 有这样一个男人,愿意放下一切,只为她洗手作羹汤,容忍她的小脾气和莫名其妙的怒气,她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 虽然他和别人相比,不见得有多完美,可她和别人相比不也是差一大截吗?一句老话说的好,什么锅盖配什么锅。 郑敏想,她的爱情尽管并不梦幻,可她却愿意用两人的平凡织造出不平凡的绸缎,自有出彩处。 裴含睡着的时候,像醒着的时候一般,一点也老实,韩秦墨一边为她解着衣服,一边忙碌着右手压制着她动乱不安的身体。也许她是做恶梦了,紧闭着双眸,唇苍白失血,还总是遗漏出两句不真切的话。 韩秦墨为她擦拭着身体,头微微压了下去,停在她唇角处,听见两句不要离开我,他刚想为她擦拭脸上冷汗,梦中的裴含,忽然惊惧一叫,裴誉! 韩秦墨停在她额角的手一停顿,便在也没有动作。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目,眼眸深处风起云涌,连?尖晶莹的汗都显得有些阴沉。 他的影子折射在雪白墙壁上,剪影仿佛被人拿框架定住一般,成了一幅静态水墨画。 停了大概一分钟之久,他手下停顿的动作,终究落在她脸颊上,汗珠在触碰到吸水的毛巾后,像是小河迅速汇入江河,无声无息,不见踪影。 韩秦墨将裴含安置好后,为她将房里空调的温度调到适中,他走到酒房开了一瓶拉菲庄园的红酒,倒上堪堪半杯,坐在阳台的藤椅前。 尖除了刚才酒精的浓烈味道,还有阳台藤蔓开出白色花朵的清香。 他目光望着远处楼下,不知道落在哪一点,只是感觉他目光飘忽不定,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没有看东西。 这是他一向发呆的模式,直到响了起来,才韩秦墨提醒了,他低眸看了一眼来电提醒,上面显示景甜,韩秦墨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便按了一个挂断键。 可没过多久,依旧不依不饶响起,他接了起来。 景甜第一句便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韩秦墨悠悠望着远处天空艳丽的红霞,手中酒杯摇晃了几下,神色深不可测,嘴角是时常挂在嘴角似笑非笑,让此刻的他捉摸不透,仿佛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云。 面对景甜的质问声,韩秦墨声音渐渐放柔,“有事,耽搁了。” 简简单单几句,再也没有多余,景甜在电话那端娇声问道,“秦墨哥哥,我生日快到了,今年你回送我什么礼物啊?” 韩秦墨从云霞上收回视线,眼里诡异莫名,“你想要什么惊喜。” 景甜欣喜的说,“你给我什么惊喜我都喜欢。” 此时裴含房间又传来她梦中惊呼声,正好被电话里的景甜隐约听到一丝女人的声音,她手中握着,警惕问,“刚才是谁说话,好像是个女人。” 韩秦墨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将手中酒杯放在阳台上,“景辛,是景辛。” 景甜猛然间将手中一枚水晶夹子狠狠摔落在地,她声音赫然提升了几个音调,显得有些难听,没有平时的甜美,“韩秦墨!你别不识好歹!你起码是我未婚夫,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韩秦墨听到电话里的景甜变了声音,忽然长长笑了出来,“装了这么久,终于露出原来本质了,景甜,我们游戏到此结束。” 景甜听到这一句话,整个人坐在化妆镜前颤颤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无法忍受这句话里的残忍,外面仆人听到里面响声,立马走了进来,看到景甜平时最喜爱的水晶夹子在地下碎成几瓣,她慌张了脸,蹲下身就想要将那些碎片拾起,被怒气中的景甜迎面就踢了一脚,她整个人直接在地上滚了几下。 景甜怒火颇大,对那仆人道,“混账东西!这东西也配你碰!” 说完便不再看她,反而是对着电话里的韩秦墨,道,“听着,我们并没有结束,韩秦墨,你是我男人,我们两人当着世人面当众宣布过婚礼的,请你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韩秦墨听着电话那端的动静,更加对她厌恶不止,他很清楚那一年,他第一次被景林带到景家的时候,她站在高处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眼神像是厌恶一只狗一样,对他道,“真像个乞丐,爷爷他这样脏,小心我们家地毯。” 韩秦墨想起那一幕,嘴角的笑意更加阴冷了。 “订婚,可以悔婚,结婚,可以离婚,景甜,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关系不过是一种契约,期限一到,如果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就给我安分一点,别忘了上次你利用自己出车祸的事情,重回景家,我至今记忆犹新,这世上也只有你连自己命都敢赌。” 景甜握住电话地手一紧,眉心紧蹙,道,“你查我?” 韩秦墨冷冷一笑,“这还用查吗?这样的手段你从小玩到大,我已经习惯你套路了。” 景甜强忍住自己怒火,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个男人是有多绝情,她向来是知道的。 她记得当初她提出和他订婚这事情之时,他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只因为他们订婚的消息对他生意上有力而已,这婚一定,这场戏便演了多年,演到现在,再也演不下去了。 人前,他对她娇宠不已,捧在手心。 人后,他对她避如蛇蝎,踩入尘埃。 景甜再也装不下去了,笑的凄凉无比,“秦墨,我是真的爱你。” 电话里沉默良久,许久才传来,“我…也爱你。” 说完,韩秦墨将电话挂线,他望了眼完全黑下来的天,想着晚饭时间了,她醒来应该会饿。 便转身入了客厅,遗忘在阳台上只小酌了一口的红酒,像是遭人嫌弃一般,在风中被空气中浮尘调料着。 而电话那端的景甜坐在化妆镜前,脸色苍白,最后那句我也爱你,在她耳边化成嘲讽的幅度,嗖嗖往她耳内灌。 你对我说过的情话,可有哪句是真,曾今到现在。 裴含醒来后,是被一阵奇怪味道刺激了?腔,强制性醒来的,空气中隐隐有着饭菜香。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黏黏的,像是被汗水大洗了一个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换了。 又移到自己内衣内裤上,发现还是换了,察觉有点不对劲,闻了闻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 脸色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从床上一条而起,就想冲出房间找韩秦墨麻烦,刚走处卧室,正好看见韩秦墨围着一条灰黑色的围裙,端着一碗清淡的小粥,两人正好撞个正着。 那碗滚烫的粥,按照抛物线的原理来说,是该直接扣在裴含脸上的,但由于韩秦墨双手紧紧扣住,滚烫的粥全部都洒到他手背上,以肉眼速度,满满起着变化,变得红肿不堪。 他却皱着眉头,毫不在意,反而是斥责鲁莽的裴含,道,“多大了!走个路都这样莽莽撞撞!立马给我回床上躺着。” 裴含本来想反驳,刚抬眸,便看见韩秦墨愠怒的眸子,她有些怕,低着头,正好看见手指间还紧紧端着那洒了粥的碗,手背上红的渐渐起了水泡。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 裴含瞪大眼睛看了许久,才忙着想要去查看他伤口,韩秦墨一躲,毫不在意道没事。 虽说韩秦墨说的风轻云淡。可裴含看到那伤势后,终究不能平静,在他身后乱转悠找着药箱。 韩秦墨将换乱的她拽住,再次,道,“我没事,你先坐床上去。” 他眼里是毋庸置疑的肯定,趋于他眼神使然,裴含就算心里在担心。但碍于自己不能帮他什么忙,更有可能会让他增添无数麻烦,想了想,有些担忧看了他伤口一眼,还是按照他的话,躺回了床上。 韩秦墨在外面包扎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裴含坐在床上,小脸上全部都是担心无疑,两只乌黑的眼睛里有着黯然,看上去,就像某种动物可怜兮兮的模样。 韩秦墨想了想。是了,就是他家狗经常等他回来,那巴巴瞅着他要吃狗粮的模样。 韩秦墨心里忍不住软了下来,只能无奈摇摇头,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头,感觉手掌心的温度还是有些烫人。 他忍不住皱眉,本来是想要起身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的,却被裴含扯住了衣角,她睁着有些黯然的眼睛摇摇头,道。“韩秦墨,我饿。” 韩秦墨平时看似冷清无比,可对于裴含时有时无的撒娇,那算的上是致命的命门,这姑娘也拿捏的很好,知道韩秦墨对于她服软的摸样,总是抵抗不住。 便使出了自己杀手锏,韩秦墨只能起身又去厨房重新盛了一碗粥进来。发现裴含正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披在肩头,身形削瘦,他心里一顿,感觉有什么异样赶侵袭而来。 裴含抬起头便看见韩秦墨正对着她发呆,有些疑惑不解,问道,“怎么了?” 韩秦墨回过神,手中端着一碗青菜小粥,配着她最爱的凉拌皮蛋放到她面前。 裴含看到这简单的几样青菜小粥,却食指大动,她端起碗,便狼吞虎咽开吃,吃完后,才打了一个饱嗝,靠在床上。半响都没有动。 这吃饭时间,韩秦墨一直是默默看着她,眼底有些纵容。 两人都是相对无言,正当他收拾碗筷的时候,裴含忽然喊了一句,“韩秦墨。” 他侧过脸,看向床上的她,并不说话。 裴含却歪着头,目光认真又没杂质,黑白分明的眼眸,“我刚才好像…梦见你了。” 韩秦墨端着碗筷的手一紧,牵动手上的伤,他只感觉手背上有细碎的痛,恍如根植在血液里,痛得不是很明显。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句,她昏睡之时喊出来的裴誉。 裴誉却根本不知道韩秦墨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自顾自的说,“我梦见你背着我回家,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只巨大的野兽,当时你为了保护我,和那巨大的野兽殊死搏斗,我本来是想要自己先逃得,但走到半路觉得忒没义气了,你为了保护我,我自然不能为了逃命而任由你被野兽给吃了,于是又转身回来救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野兽死了,你却被裴誉从背后插了一把刀子,我当时特别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手里哪里跑来了一把刀,我见裴誉杀了你,于是我又把裴誉杀死了。” 韩秦墨,“……” 裴含,问,“你说,这说明什么?” 韩秦墨本来严肃的面孔,竟然在这一刻有些松懈,他不自觉握紧的手,放松了下来,淡淡道,“说明你的梦很虐恋很玄幻。” 裴含摇摇头,她有些恼怒看向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才看到他那样体贴照顾自己,心里不感动那才叫出鬼,只是那个梦,虽说很无厘头,却无比真实,当时韩秦墨和裴誉的血都蔓延在她脚下,她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为了韩秦墨而将裴誉杀了。 裴含醒来回想了这个梦数十遍,觉得还是想不通,便对着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地韩秦墨,道,“韩秦墨,你过来一下下。” 韩秦墨疑问的看了她一眼,裴含却不管不顾,坐在床上眼神固执。 他只能无奈走了过去,重新坐在她床边,裴含狡黠的眼眸有着异样的光彩,忽然伸出手勾住还在思量她心思的韩秦墨脖子上。 嘴角是恶作剧的笑意,两人离的特别近,双目相对,两人都能够看到对方各自眼里的倒映。 韩秦墨呼吸放柔,感觉鼻尖尽是她身上的酒精味道混合体香,充斥着他鼻腔,让他眸色深沉。 而对方显然却显得无辜,只是睁着眼睛懵懵懂懂看向他,从他眼睛上移开,定格在他紧抿的薄唇上,裴含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是感冒所致,还是本来这气氛暧昧的让人思维蛊惑了。 她顺着自己心里所想,慢慢地,一寸一寸接近他薄唇,在即将贴到的时候,却狠狠往上咬了一口。 那忽然重重的一咬,让韩秦墨从她体香中回过神来,只是皱着眉看向她,想着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可这次裴含却是正正经经的想要吻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欲望,她说不清楚为什么。 本来是一个很缠绵很暧昧的吻,到了她嘴上,却磕磕碰碰,还没开始,韩秦墨微有些淡薄的唇,此刻竟然红肿,颜色靓丽。 韩秦墨在心里叹了一口,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教她这些技巧,不然,受罪的只能是他。 他大手掌控制着她后脑勺,舌尖一步一步教导着她,两人一来二去,都感觉身体起了异样,渐渐的,裴含睡衣都落地了,韩秦墨更本来由坐着的姿势,变化成压着她。 裴誉只感觉自己脑袋不是她自己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韩秦墨,韩秦墨。 他气息非常不稳,全部都是她体温,无处不在,韩秦墨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中毒了,还是终究自控力慢了他心一步,他不该这样的。 他轻柔的吻着她颤抖的身体,那吻如同海水里的水藻,越缠越深,越深越紧。 直到裴含睁着迷蒙的双眼,她被他的吻,酥麻的嘤咛一声,她说,“韩秦墨,我会下地狱的。” 他吻着她胸部的挺立,声音里缠绵之意,仿佛要从这曼妙的空气中洒出一泓汪洋的湖水,直至两人溺亡。 他说,“地狱,我陪你,无论是哪里,我都陪你。” 当他进入她身体那一瞬间,裴含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那欢乐的顶点,竟然会放声大哭。 她手指深深陷在他紧致泛着健康光泽的皮肤里,只是反复重复一句,韩秦墨,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慌乱无助的声音,听在他耳内,却像是一把刀,在心上绞着,不疼却麻。 韩秦墨擦着她眼角的泪,神情里的柔情仿佛要泄露了出来,只是裴含却没有看到,她只顾着低头恐慌。 很多事情,其实都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或是肢体语言就能够表达出来,若是错过了,终究是错过。共狂刚号。 韩秦墨抱着她软软的身体,她像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他手臂之间,软软的,这是韩秦墨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温暖。 他的世界充满了孤寂,从小到大,他记得,只是自己。 甚至长大后,连自己父母的脸都记不清了。 是多久了,他感觉自己世界暗下的灯光,竟然亮了,还亮的这样明亮刺眼,他想驱逐出去,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贪恋上这些刺眼的光。 他抱着怀中的人儿,思绪忽然回忆到很多年前,那时他父母还没死,家里一切美好的梦幻,有慈爱的母亲,严厉的父亲,在这样家庭长大的他,也是一个充满童趣的孩子。 和现在沉默寡言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景家和秦家是世交,两家公司生意上来往频繁,韩秦墨还记得那年也是这样的大雪天,景家和秦家合作签订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单,利润非常雄厚。 当时景向安在景氏担当总经理,能力非凡,年轻有为,在景家向来是景林心理中集团领导人不二人选,而景向荣却资质平平,在这样英雄辈出的商界里,很快便被淹没。 韩秦墨记得当时景林为了庆祝,将他们全家请到景家来做客,本来是夜晚要回来的。 但那天的雪却下地非常的大,路上发生了几起交通事故。 景林为了他们安全着想,出于礼貌将他们全家都留下来过夜,当时他的父亲考虑到路途危险,便也没有推脱,那夜便在景家住在了。 韩秦墨一个人一间的房,他从小就有个坏习惯,便是认床,换了一个地方,便睡不着。 那天他在床上翻了大半夜,叫唤了几声仆人,发现没人理他,自己披了件衣服爬了起来,手中抱了一个枕头,想要去楼下走走。 却走到走廊处听到前面那一间房间有些细碎的争吵,他以为是自己父母吵架了,他当时伸出手想要去推门制止,却发现那间房间住得并不是他父母,而是当时年轻有为的景向安。 网络总是时有时无的,我很害怕等我写好它就断网了,我就真是哭天无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四) 他小心翼翼趴在门口偷看着,景向安双膝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祈求,他说。“青禾,求你将这个孩子生出来吧,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可孩子都是无辜的,你不能够这样。” 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女生,她声音带着颤抖,却佯装冷漠,“景向安,你凭什么要我为你生下这个孩子。以什么身份,你别忘了,我是景向荣的妻子,这个孩子我一定不会要。” 可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却往往是最想要的时候,这就是女人的天性软弱,多少三千烦恼源于优柔寡断。 韩秦墨偷看了一眼,本想轻轻退出去的,在那时候,他已经懂任何人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不可逾越,逾越就算乱伦了。 他默默转身走了。却听到门缝隙里还传来几句,“青禾,只要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会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的。” 于是,这几句片面化的美好画面,便让陈青禾妥协了,因为她想要这种生活,一家三口的生活。 第二天的时候韩秦墨被父母带离了景家,昨天那一夜,如一场梦境。散得干净,只是仍旧占据他心头,给了他很大印象,他明白,这是偷情,是不允许的。 没过多久,韩秦墨的父母因为要去国外开一个会议,家里只有保姆一个人在照看他。他很乖,不吵不闹,从小非常懂事,也不用保姆操心。 连保姆在面对自己家政公司的同事之时,都忍不住夸赞这孩子,心思剔透的很,根本不用她操心,该读书的时候,就读书,该玩得时候就玩,在小孩奇差无比的自律之中,算的上是让人惊奇的自控了。 有时候连大人都做不到他那样准时。 只是厄运终究没有放过韩秦墨,韩秦墨的父母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德国的鲁尔区发生战乱,父母丧命在那一场战乱中,连遗体都是由着大使馆随便掩埋殆尽。 而中国族人在国外死伤一两个。在那时候根本不算什么事情,甚至都没有人将尸体运回来,而韩秦墨就那样,无声无息,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孤儿。 很快,公司群龙无首,各大股东之间开始暗暗发力,各自都想要得到韩氏总裁之位。 而韩秦墨,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来管制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平时对父母笑的和颜悦色的伯伯叔叔们,在这一刻像是变为贪欲的禽兽,一点一滴将他们家所有的财产与心血分刮的干净。 韩秦墨的父母却连一个法务律师都没来得及准备,大概连他们都没想到,自己会死的那么突然。 父母去得突然,韩秦墨在那栋别墅里不吃不喝独自安静待了五天,当时老保姆含着泪,为他做好最后一顿晚餐,哭着说,“孩子,我不能在照顾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如今是连最后的工资都拿不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一句好自为之,算是尽了这么多年主仆的职责。 韩秦墨冷漠的望着那佝偻的身体,像是逃离病毒一般,将他心底最后一丝庆幸击的粉碎。 那一场破产,让年幼的他,懂得人心冷漠,甚至是人心丑陋的贪欲。共狂阵技。 那时候,大概是绝望了,他连最后那一顿晚餐都被喂了他家的宠物狗阿吉,它陪他很久,直到他差点被饿死了,它飞奔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景向安找到他,将他带了回去,他才被救活。 只是那条狗,在他离开后,嘴里叼着一根从小饭店垃圾桶内翻出来的骨头,它想要给他吃,却最终没能给到,因为不久之后,韩家的房子被银行收了回去,狗被饭店的几个厨师打了吃了,一锄头下去,连哀鸣都没来得及,便死了,地下一滩的血,它眼睛却是睁开的,始终望着家的方向,它死不瞑目,甚至是还有牵挂。 在那样人心冷化的时局,谁都不懂一个小孩的绝望。 如果韩秦墨没有被景向安接走,那么他最好的去处便是孤儿院,而去了孤儿院他却有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因为孤儿院的教育方面,会让他弱下很多。 被接进景家,景向安对他真的很好,就如同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当时景向安的现任妻子温岚,因为两人都没有孩子,都打算将韩秦墨收做自己的儿子。 所以吃穿用度比亲生儿子还亲,看似如平常,其实在别人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中,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比如变化莫测的人心。 韩秦墨在景家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只是平静的只有他,温岚在得知陈青禾怀了景向安孩子后,私下里和他吵的很凶,景向安见事情暴露,干脆和温岚商量离婚。 可温岚怎么肯,这场看似平衡的婚姻,其实早已不平衡,甚至随时都可能爆破,将周边不知情的人一概淹没下去。 陈青禾惴惴不安怀着孩子,当时温岚几乎是跪地求陈青禾将这孩子打掉,可她不肯,她说,向安想要,她想给他。 温岚说,“青禾,你不能毁了向安,如果你们两人的关系一公开,后果将不可预计。” 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怎么会听得进去,她眼里耳里,只听得见幸福在像她招手,她爱景向安,想给他生孩子,不顾一切的理由就是这样容易,甚至连后果都顾不上。 这一切的一切戛然而止于陈青禾即将临盆,温岚同意和景向安离婚,景向安幻想着所有幸福的一切。 谁都没想到死神之手已经在他头顶放下一把黑色镰刀,那泛着阴暗光芒的刀刃,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没命。 陈青禾临盆那天,搬出去很久的温岚,在离婚前唯一的要求,便是让景向安带韩秦墨去见她一面,景向安欣然答应,那天一早就带着韩秦墨去见温岚,当时温岚抱住韩秦墨小小的身体,在他耳边笑的温暖,她说,“阿姨以前也有过像你这样大的孩子,像你一样乖巧,只是去世的早。” 她带着回忆般的神色,脸上是母爱的光芒,“要是还活着,应该差不多有你这样大了,秦墨,我做不了你妈妈了,只是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妈妈。” 景向安在一旁听了这话,脸色苍白,温岚却始终没有看他,目光殷切的看向韩秦墨。 只是韩秦墨最终没有开口,因为妈妈这词,在他脑海里有些陌生了,他不愿回忆。 景向安带着韩秦墨回去,因为半夜因为大雪的缘故,所有发生交通事故的大路开始一一封路。 景向安开车开到半夜,听到秘书打来电话通知他陈青禾今晚因为阵痛被送入医院,可能是要生了。 当时韩秦墨看到景向安嘴角仿佛要裂开一个洞,要将所有空气都吸进去。 他一边将车开的很快,一边兴奋的说,“秦墨,你就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他紧赶慢赶想要快点回去见陈青禾和自己的孩子,却没想到车子忽然在一处陡峭的山坡处,刹车失效,景向安在危机之刻,松开手中基本已经控制不住的方向盘,将韩秦墨推了出去,将他推出去那一刻,他面色扭曲,道,“秦墨!帮我照顾好孩子!一定要!” 他说完最后遗言,车子撞上一处大山,在山路上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连天和地都是震动的。 韩秦墨却被推在火光不远处,那场大火,烧到直到没有任何东西可烧,景向安死了,在幻想幸福最顶端的时候,车祸身亡,不知道他的结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时候车祸事故现场离城市已经不远了,韩秦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要去医院告诉陈青禾这个消息,等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护士将孩子抱了出来,他仓皇跑了出去。 等他整理好情绪回来的时候,陈青禾病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像是绝望的哭喊。 凄惨的让人耳根发麻。 没多久,陈青禾便疯了,医生说产后抑郁症太过严重。 孩子便被弄丢了。 孩子被丢在一个荒无人烟,长满杂草的废弃公园里,当时白雪皑皑,孩子在大雪里啼哭了几个小时不止,直哭到声嘶力竭,眉眼发青。 韩秦墨才敢从小树后面走了出来,将那孩子抱到教堂。 之后没多久,景家在处理完景向安丧事后,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个和裴含差不了多少的孩子交给陈青禾抚养,她的病才渐渐稳定下来。 而韩秦墨在景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像温岚和景向安对他那么好的人了,虽然景林对他不差,仆人也还算尊敬,可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亲近之意。 加上学校的同学骂他是克星,可怜虫,寄居在别人家的下贱种。 让他极强的自尊心受挫很大,自动跑去孤儿院住了两三年。 直到两三年后,才被景林从孤儿院领了回来,重新教育,为他落后的学习补了回来,而那时他和景甜却是天敌。 我旧预感会断网,擦,简直是暴躁了,又是流量连接电脑更新的,钱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五) 让他极强的自尊心受挫很大,自动跑去孤儿院住了两三年。 直到两三年后,才被景林从孤儿院领了回来,重新教育。为他落后的学习补了回来,而那时他和景甜却是天敌。 第一次见面,那干净的像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却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厌恶他。 每个人的自尊心,不管是小孩或是大人,他们都有一份容不得别人看轻的弱点,因为是弱点,随意别人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让他记恨上一辈子。 韩秦墨记得。那年景甜和班上一个同学打架,就是温岚曾玩笑说出的那件事,事实并不是他为了景甜而将那同学打伤进医院,而是景甜在学校喊了几个班上经常闹事的男孩,将别人堵在学校门口不远处揍了一顿,那人伤的很重。 景甜威胁韩秦墨,让他承认是他打的人。 如果按照韩秦墨平常冷漠个性,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只是那时侯的他寄人篱下,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却又偏要为之。这就是无奈。 在那样的岁数,已经懂得生活的不易,和没有父母保护,在那样的岁数,随时随地便会让他死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 那时候他最想要的,便是长大,对,快快长大。 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正是阳光正好时候,身旁韩秦墨睡的安静。呼吸绵长,只是眉心有些皱,不知道梦见什么。 想到昨天夜晚的一切,我脸有些不自觉红了起来,心怦怦跳动,手指却有些不由自主想要拂去他眉间的不安。 刚触碰到他眉心,去被他忽然伸出手来的手握住,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声音带着惺忪,道,“醒了。” 我蚊子一般细小回答,道,“嗯。” 韩秦墨握住我地手在唇边吻了吻,被他吻过的手背麻麻的,皮肤上还有那种软软的触感,我身体被他拥抱在怀中,两人身上都是身无一物。 我有些不舒服动了两下,感觉下体顿时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身体一僵,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一直闭着眼睛的韩秦墨,这才缓缓睁开眼,眼里正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向我。 我心里一咯噔,在心里诅咒这妖孽,醒来就开始对我放电,可恨我双手全部给他束缚在怀中。 我们两人对视了半响。他松开我手,大概是觉得再逼我,我肯定狗急跳墙和他拼了。 他反而满满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散落在底下的衬衫,若无其事穿了起来,我看到光无一物的后背,在触碰到他宽大后背那一刻,在也不能厚脸皮看下去了。 闷在被窝里,再也没有探出脑袋,只感觉房间偶尔有脚步声,直到不久后传来他一句,“我去做早餐。” 很长一段时间,韩秦墨这个大少爷都学会了动手做饭,而且很好吃,听郑敏说以前在美国读书那会子,韩秦墨都是自己动手做饭,直到公司成立,业务繁忙,天天都是应酬,从那以后再也没见他自己动手做过饭。 那时候郑敏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满脸的梦幻,道,“要是我这辈子能够吃到韩总亲手做出的料理,我死而无憾。” 为什么在别人眼中那么难的的事情,为什么在我这里就这样变得稀疏平常了?还是韩秦墨…对我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样一想,心里甜甜地,赖在暖暖地被窝不肯出来,直到听到门铃声响,我以为韩秦墨会开门,大概是厨房里比较隔音没听见,我只能从被窝里爬了出去,跑去开门,起来的时候发现地板上的衣服真的让我没有想穿它的欲望,而这房间又是韩秦墨卧室,难道要我光着身子从这里走出去,去我房间不可? 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只能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在那排衣柜里随便扯了韩秦墨一件白色衬衫穿了起来,衣服上熟悉的气味,心里一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幸福。 跑去开门的时候,我以为是郑敏,除了郑敏和家庭医生来过,基本上就没有人来。 所以也才干穿成这样,可是等我开门那一瞬间,看到的却不是郑敏那张严肃的脸。 我愣了半响,厨房里的韩秦墨围着灰黑色的裙子,走了出来,看到门口那个人,也是一愣。 我脸上闪过慌乱,想要解释,却发现事实正是如此,解释也是徒劳。 反而站在那里垂下手,冷静的看向她,在心里想到,景甜怎么会找到这里。 韩秦墨似乎比我更加镇定,看了门口冷着脸的景甜一眼,继续端着手中炒好的菜,摆好在餐桌上,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身上就穿了一件韩秦墨白色的衬衫,景甜在看到我外露在外面什么都没穿的腿后,脸色难看的仿佛吞下了一整瓶的辣椒粉。共吉协号。 我们两人就僵持在门口,我没说让她进去,也没说不让她进去。 她眼神带着刀子,将我从头看我一眼,笑的特别阴冷,“你欠我的。” 她半响才说出这句话,虽然我理亏,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她能够对我甩手段,就要想到我的反击,抢她男人还算对得起她。 “我不欠你什么,谢谢。” 她被我毫无内疚的摸样,表情像是接近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石头块,任何一点风声就可能会让她崩溃。 她伸出手就想要甩我巴掌,我早就预料她这一步,因为女人在盛怒的时候,在崩溃边缘唯一会做的便是耳光。 在她即将接触到我脸的时候,我也伸出手甩了一巴掌在她脸上,两个巴掌先后落下,她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大概没想到我不去拦,为什么会那么不怕死去还她一巴掌。 这样的做法,我只是想要告诉她一个道理,我们谁都不欠谁的,真的,一点也不欠,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公平。 我手心都是麻的,脸上也火辣辣,景甜捂着脸恨不得找我拼命,我刚想说什么,她不甘心还想打我,被身后忽然站过来的人,长手一拦,便将她那一巴掌给拦下了。 “自己走,还是我找人请你走。” 景甜的眼泪忽然一下就流了下来,仿佛小溪决堤一样快速,她声音满是尖锐的哽咽,她说,“韩秦墨!你没良心,你这样对我没良心。” 景甜忽然的流泪,没有让韩秦墨半点动容,他的脸冷漠的好像一座冰雕,我抬头看向他时,觉得此刻的他有些冷酷的不近人情。 他说,“我们彼此彼此。” 景甜死命将韩秦墨的手甩来,她指向我的时候,我以为她还要打我,吓得就是往韩秦墨身后一缩,她却反而是指着我的脸,像是拿了一把枪一样,直逼我的头脑。 她双眼憋得通红,“裴含,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这一切,我所受的苦,和你夺走我一切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以十倍还我。” 我站在哪里没有动,只是淡淡,道,“随时奉陪。” 景甜大概是气得不轻,给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此时这样的情况给气炸了,别人没扯出菜刀和你拼命,相比于景甜这种只是威胁几句的口头语,她算是斯文人了。 这次我不仅睡了她的未婚夫,还以这样暧昧摸样出现在她面前,要怪就怪她爱上了韩秦墨,一个对他不含任何爱意的男人,甚至两人之间都带着相互的利用,就算她再爱,又能怎样害得不过是自己,我没有多恨她,只是感情的事情有些时候真说不清楚,而我和韩秦墨之间的关系,和她和韩秦墨的关系又能够好得了多少。 谁都办法拍着胸脯跟对方保证,我是爱你的。 景甜放完这句狠话,转身便跑了出去,我看到她单瘦得身体跑了不远,忽然在下楼梯的时候,狠狠摔了下去。 当时韩秦墨看见了,却没有任何动作,大概根本不打算去救她,我不知道韩秦墨和景甜之间有多么大得深仇大恨,在撕破脸皮之后,竟然没有之前任何的情深意长。 我双手紧握,对反而转身去餐桌坐着的韩秦墨大吼,道,“你还在那做什么!景甜病发了!” 韩秦墨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纯净水,连看都没看我,道,“这种事情能她从小玩到大,习惯就好。” 说完便不再理会,拿着桌上的报纸随意的看了起来,虽然景甜已经和我玩过一次这样的把戏。 这次谁也说不准到底又是不是她耍出来的手段来博取韩秦墨同情的,从那么高地楼梯下去,非死即伤。 我再也没管韩秦墨了,衣衫不整就跑了出去,走到景甜摔倒的楼梯,发现她倒在楼梯下,脸色苍白的让人以为她其实就成了一个死人,双眼大面积往上翻。 胸口起伏剧烈,我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发病了。 立马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我说,“景甜,你的药呢?” 她眼睛却始终是看向我身后门开着的方向,我知道她是在看什么,她在等着韩秦墨来救她。 今天会有三更…大家原谅我,还有十多天,十多天我就更新稳定了,目前大概会是每天两更,为了补偿昨天的断更,所以今天三更,大家睡的早得就别等,明天早上起来看一样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六) 她眼睛却始终是看向我身后门开着的方向,我知道她是在看什么,她在等着韩秦墨来救她。 我冷笑了一声,立马从她身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向她,“这次你还想拿自己赌,景甜,你果真像韩秦墨所说,这一招从小玩到大,狼来的故事,玩过一次算你聪明,玩多了那叫愚蠢,你爱让我救不救。反正死的不是我的谁,你死了更加让我省了麻烦。” 我转身要走,景甜揪住了我脚,她苍白着脸,手颤抖的厉害,指着自己口袋,道,“里面…” 她说的很小声,仿佛一用力,她那本就呼吸不上来的呼吸,就如一根弦一样,绷一下。便断。 我看着她眼里的求生欲望,我重新蹲下来,掐住她人中从她口袋拿出一瓶药,胡乱塞了两粒给她,她吃了后,躺在地上始终没有动,眼神却不甘心看向那打开的房门。 我没管她,指望韩秦墨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摸到景甜的,本来想要拨打急救电话的,却不小心按到通话记录。发现她最后一通电话竟然是打给韩秦墨的。 心里疑惑,时间悄悄过去,觉得救人要紧,也没有管那么多。 救护车来后,景甜被抬了出去,我走进去的时候,韩秦墨正在接电话,他接完后。将电话挂断,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道,“虽然我觉得你很适合穿这件衬衫,但我不认为它可以让你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共吉有划。 他说完,便将手中的电话扔到餐桌上转身进了自己卧室。 留下我在那里风中凌乱,疯一样跑进自己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却发现韩秦墨手里正拿着车钥匙,身上的家居服已经换下,又变回了一身肃穆的西装。 我问,“你去哪里。” 韩秦墨看我换好衣服后,才满意点头,道,“刚才你爷爷打电话来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眯着眼睛疑惑,道。“为什么我要去,送景甜去医院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 “他已经知道景甜发病的事情。” 我揉了揉眉心,说,“好。” 便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他,问他比如昨天的事情他怎么看,还有他为什么会对景甜这样,他们之间不是青梅竹马吗? 这些我都想问,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要问,如果有个一直不可能会爱上他的姑娘,忽然有天喜欢上他了,他会怎么做,拒绝还是一刀两断,或是告诉对方,我们只是玩玩。 我望着韩秦墨的侧脸,还是忍下了。 等到达医院后,韩秦墨坐在车上却不下来,只是对我,道,“你先下车。” 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便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来,车门关住后,却并不急着开走,等我走到大门口口的阶级之上,车子才开始发动引擎开往了另一个方向。 我目送他离开后,自行找到景甜的病房,病房里坐着挺多人的,陈青禾,景向荣,温岚,景林都在,全家出动。 房间静得只能听到点滴声,我刚抬脚走入,景向荣和陈青禾便看了过来,我看到他们两人的脸,忽然心里无比的恶心,只能将脸便扭转过看向景林。 “你来了,这次多亏你救了她。” 我垂着眼睛没有看他,表情始终冷淡,“举手之劳,不足挂?。” 景林将视线从熟睡中的景甜移了过来,“这几天有没有想通?爷爷年记不轻了,晓得这次不能怪你,都是我们的错,不该把那些意外怪罪在你身上,景辛,随我们一道回去吧。” 陈青禾在一旁小心翼翼喊了一句,“爸爸…” 我一个眼神冷冷看了过去,她想要说的话便立马止住了。 只是不解为何我会这样看她,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温岚,目光带着意味深长。 景向荣走了上来打圆场,道,“青禾,你也真是的,景辛怎么说都是我们两人的女儿,她不回去,还能让她去哪里。” 陈青禾这次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我冷冷看着他们两人,转过头看向景林,“爷爷,我跟您回去。” 我说完这句话,不动声色去看陈青禾的脸色,果然苍白的彻底,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心里又是苦又是痛快,却始终不能准确认为自己说这句话,是想要去看带给她的惶恐,还是我觉得不公平了。所以有点恨她的自私。 景林这才笑着说,“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女。” 或许是人老了,他看上去没以前威严了,笑起来的时候,面容上满是时间的岁月,有点心疼,却无可奈何,这个严肃的老人,他渴望了一辈子的,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安安静静,和和气气过日子,明明在平常人家眼里是这样简单,在他眼里却比商场的事情还要难上一百倍,他一生中,晚年之时,想要的这样简单,得到却这样的难。 他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看向苍白着脸昏睡的景甜身上,道,“这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她走不长,她和秦墨的事情,是该好好考虑了。” 我双手握的紧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温岚在身后追问,道,“您的意思,是打算为秦墨和小甜准备婚礼?” 老爷子点点头,道,“是啊,再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而且也是景辛的介绍仪式,我打算那天给她一个惊喜,你们暂且都保密,别告诉她。” 温岚高兴说了一声好,她转脸那一瞬间,看了我一眼,眉眼间都是那种得意的笑意。 她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我面容始终保持着不动,身后传来一句温岚高兴的呼唤,她惊讶的说,“秦墨,你来了,我们正在商量你和小甜得婚事呢。” 我不敢转身去看韩秦墨的表情,只听见他没有太多惊喜的声音传来,道,“是吗?我也觉得我们该是时候了。” 温岚的笑声更加大了,反而比景甜的父母陈青禾和景向荣笑的更加积极,真是有意思。 几个人说这话间,昏迷的景甜悠悠地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秦墨哥哥。” 本来站在我身后的韩秦墨,应声走了上去,站定在她床旁,景甜恢复了力气,她伸出手去握住韩秦墨,声音仿佛动物濒临死亡一样弱小。 她说,“秦墨哥哥,你别不要我。” 我对景林,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害怕韩秦墨的回应,所以选择听不见,才能让自己舒服。 景林也不挽留,只是出言,道,“行,记得回来。” 我走出去后,里面的一切都隔绝开来,我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心事重重走在走廊处,想着刚才景林说景甜和韩秦墨的婚事,他为什么答应的那么洒脱,难道就没有任何能够让他犹豫一下的原因吗?答应这样快,又不是赶着去死。 这样想着,身后被一股力道拖住,我转过去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青禾竟然站在我身后,脸色铁青。 我以为她要和我说什么,却只是像上次一样,道,“跟我来。” 她特别酷说完这句便走了,连迟疑都没有,让我感觉像是古时候金庸武侠里的冷酷女侠。 她走的特别快,既然她有话要和我说,我也有话要问她,那不如就走呗,我又不怕她杀人灭口,她不是女侠,终究没有那些瞬间便让一个大活人一剑毙命的功能。 再说,她要是真把我灭口,别说做鬼了,做畜牲也别想我会放过她。 我们两人来到天台,陈青禾站在天台边,目光不知道望在哪里,风特别大,仿佛要将整个人都吹走了一般。 我站在她身后,她背对我,背影单薄却倔强。 我和她某种意义上,其实都挺像,比如骨子里都有一股不要脸的贱人潜质。 他声音仿佛是随着风飘到我空中,被剧烈四面来的风,扯得破碎不堪,听不全。 “你不是想走吗?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回来。” 我反问,“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 陈青禾像是一把脱鞘而出的剑转过身,目光锐利,“谁说那是你家,你也配。” 我抱着手,笑的无所谓,她被我那样的笑,看的有些发毛,见我不说话,只是笑,便又问,道,“我会给你钱,无论多少钱,只要你离开。” 我感觉自己要笑出眼泪,果然一下没忍住,笑的太过张狂了,她眼神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向我。 笑的有些累了,才停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七) 我环顾了四周,觉得陈青禾真是为我找了一个绝佳场景,吵架没人知道,四周都是绝境。很适合敞开肚皮说话。 走到天台的半截身高的围墙上,两手一撑坐了上去,我坐在上面,身后是万丈高楼,掉下去,很有肯定是脑袋先着地,啪的一下,鲜血四溅,脑浆一定会开出很漂亮的花朵。 我有恐高。所以坐上去的时候,始终不敢去想下面将会有什么,手紧紧掐住墙壁边缘,防止自己掉下去。 我坐着,陈青禾站着。 空中风很大,吹地头发凌乱,仿佛随风飘荡地马尾草一般,我仔细瞧着陈青禾脸色。 仰望着天,仿佛在谈论着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口吻,说出地话,绝对没有那么轻松。 我低垂脑袋瞧着她,表情仿佛像是仰望着母亲在冷的时候讨要一个温暖怀抱。“让我猜猜,我为什么会这样不配。” 她被我诡异的动作吓了一跳,谨慎道,“你说什么。” 我装不懂,“我没说什么,只是说些我知道的,记得以前我母亲曾告诉我,若是一个母亲连自己孩子都贬低,那么这个母亲可想而知是有多配不上母亲这个词。” 她被我说的脸色铁青,却始终反驳一句出来。 “你说要是景向安还活着,要是知道我面临你这样唾弃。他会不会在坟墓里死不瞑目?你对不起他。” 陈青禾双唇紧抿,她平时挽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在此时,被大风吹的散了形象。 她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量,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别再胡说八道了!” 我望着她还想伪装往事的面容,忽然恨极了这样的她。声音也不再是先前那样的飘忽不定,我说,“你还打算和我装下去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样贬低我,恨我,怕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我是你和景向安偷生的!陈青禾!你不过是怕我会毁了你现在这一切的生活!所以你才会在我刚回景家之时,借由有病之名,想要杀我,所以你才会在精神病院求我,所以你才会在在我出生那日亲手丢弃,所以你不配当一个母亲……” 她惊愕的脸,那双眼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她眼眶内跑出来,掉落在地。 我感觉这样冷的风,仿佛要将人的面皮给风化,她声音颤抖着。若是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景辛!你这神经病!” 她每说一句话话,便逼近我一份,我从坐着改为站着,身体被烈风吹得衣服嗖嗖作响,我望着她,望着她每走一步,我就计算着,该怎样将我这条命还给她。 我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死,不顾一切的想要我死。 她眼里忽然掉落出泪花,像是石头一样沉闷,声音里的哭腔那么浓重,她问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景辛,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站在上面冷笑,居高临下怜悯的看向她,“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以为你瞒的很好吗?陈青禾,今天我之所以来不是为了别的,也不是特别来告诉你我知道自己不是景向荣亲生女儿这件事情,我只是要还你我欠你的债。” 我伸手指着楼下,“你不是觉希望我死吗?如果你将我从这里推下去,这件事情将永远都不被人知道,如果你不将我推下去,我和你保证,不用明天一天的时间,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景氏集团的少奶奶那些风流事情。” 我每说一个字,她眉心就皱的更甚,眼里从惊愕转化为恐惧,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声音在这样的大风里,如一粒沙尘,听到耳力,却远比沙尘更为恐怖。 “你这疯子!二十几年前,你在我肚子里早就该死了!你活着也是痛苦,我也更加痛苦,既然全都痛苦!你为什么还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在那时候死了一了白了不是大家都舒服了吗?!” 陈青禾爆发了出来,一边发泄,一边哭,我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是为了景向安的死,还是后悔生下了我。 她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往后看了身下万丈高楼,在这样高地建筑之上,人类就如同一只蝼蚁。 其实我只是想要试探她的,心里存着侥幸,始终想弄明白,她是不是真如她口中所说那样恨我。 只听到她刚才说出的那番话,本来只是想想而已的想法,在此刻竟然变得真地想要从这里跳下去,一干二净的心。 我看着她被风拂乱的面容,耳边是呼啦而过的风声,她的眼泪依旧不停息,嘴里反复那一句,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他死了,却将你留给了我,你是我的灾难,我一辈子的灾难,我怎么能够要你,我不能要你,我对不起你。 她说乱舞章法,说完后,忽然蹲在底下,掩着面,悲戚哭了起来,那样的哭声,仿佛要将她这十几年想说的,不敢说的,憋在心里说不口的,全部哭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有些可怜她了。 她一边掩着面,带着哭声道,“我也不想这样,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可我无法忍受每年你生日便是他忌日,那样太残忍了,我接受不了,我花光了所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到最后他竟然给我一个这样的交代,我也有我的苦楚,就像你说,我不配做母亲。” 看到她哭,我想安慰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贱,可是我还是想要安慰她。 想要,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处在了什么情况,我眼睛光顾着掩面哭泣的陈青禾了,刚想要抬脚,发现情况不对。 刚想弄明白什么事情,我身体已经往后仰了。 若是你们问我,在倒下去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只是忍不住发神经想,要是我没死,韩秦墨会不会哭,我希望他哭,因为我想他过的不好,他过的不好,才不会将我忘记,我是自私的。 陈青禾会不会内疚,她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抱抱我,让我不要死不瞑目,因为他们说,死不瞑目的人,没有来世,孟婆也不会卖孟婆汤给他。 他会记住这一辈子的痛苦。 我想的,只有这么多了,真的。 很多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得,就是女主角闹着跳楼地时候,若是电视集数是在开头的三四集,说句实在话,这女主角不是被救上来,便是摔下去没死,反而是半死不活躺在那里等着男主角来心疼,来发疯。 这是不死定律。 还有一种,便是二十或三十几集,若女主有了跳楼的倾向,而且对生活充满了绝望,那么这一跳,很有可能就是悲剧。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敢以悲剧作为电视剧结尾的编剧,心灵上都是特别强悍的人。 在别人为了悲伤结尾的故事而悲伤不已之时,等待她的,将会是祖宗十八代,第一次被二十一世纪的人们,从坟墓里挖出来,一一用口水来表示尊敬,尤为庞大,也算是抢了一回镜了。 但劝大家不要效仿此举,天道好轮回。 而我摔下去后,显然没死,要是死了,现在和你们说话的,一定是鬼。 只是我没想通的事情,便是,陈青禾明明蹲在地下自顾自哭,根本没有看我,就算看了我,也不一定有那时间,就在我站在死亡分界线那一霎那,她忽然冲上来,将我死死揪住。 她脸上还有没干得泪痕,不知道是天上要下雨的预兆,还是她眼里的眼泪水,正好滴在我眼睛里。 让我本来干涩的眼睛,竟然变得模糊不堪,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脸,她表情,她惊愕瞳孔里的我。 她声嘶力竭,道,“抓紧我!不要松!”共吉岛圾。 我的手被她两只手紧紧揪住了,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手腕处因为太过用力,压在水泥墙上,磨蹭地血肉模糊,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问她,我说,“你松开我,只要你松开我,那个秘密将带着我的死亡而永远沉默,我会成全你的好日子,好家庭,好心愿。” 她却始终不肯松开,连半点犹豫也没有,“我不想要向安恨我!” 我说,“那你怕不怕我恨你?” 她将我一点一点往上拉,我却悠闲的和她说着话,仿佛闲聊一样。 要是被别人看到这一幕,一定把我当神经病搞。 我期待着她的答案,没想到她却给了我这样一个回答,她说,“打从我生你下来,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感谢我,恨我,是你唯一的生存方式。”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陈青禾所支撑的力气越来越小了,她刚才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我,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若是还渴望她将我救上来。 残酷一点说,白日做梦都没那么玄幻。 而且我本身也没有太强烈的求生欲望,想着不过左右一死,早死也是死,晚死一样得死,那还不如不早不晚,恰好死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死的比较有深度一点,这样他们就不会忘记我,因为在最悔恨,在愧疚的时候死去,那样才会让人忘不了,驱不掉。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 我心下一遍绝望,在死前,深度回想了这几年自己账户里那少得可怜的存折,大概也被败的差不多了。又想着,这一辈子,真的没敢过几件什么缺德的事情,老天应该不会让我下地狱的。 这样想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话可留了。 我使劲仰着脸,对着陈青禾攒开一个笑,如果没记错,这是我第一次对她笑。 “放手吧,我这一生真的很好了。” 她却在哭。仿佛掉在死亡线上的人是她,她使劲摇着头,平时挽的一丝不苟的发丝已经全部披散了下来,被剧烈地风拂的迷蒙了她双眼。 她依旧死死抓住我,可惜力气再也使不上来,无论她怎样坚持都是徒劳。 她说,“不要松!我会救你,就算死也会救你!” 我很感激她最后在这样时刻还会说这些话给我听,这一直是我想要的答案,就算这次我真死了,这辈子也没有任何遗憾或不舍。 我对她笑地很灿烂,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但我还是希望她不会难过,至少能够让少难过一点,算一点。 我渐渐松开她手,像是要告别,她眼里的惊恐那么明显,努力想要够着我手。共医乒划。 声音像是在空中撕裂一般,道,“不!你别松!景辛!妈妈会救你!妈妈一定会救你!”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事情已成定局,她那句妈妈,让我想哭。我好想应她,身体开始急速往下降,我听见耳边是风的鸣叫声,像是哭一般的声音。 陈青禾扭曲而惊恐的脸离我越老越远,她半垂在外面的身体,使劲想要够着我,她的面容在我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第一次面对这样真实的死亡,说实话。很怕,怕自己死的很惨,更加怕死后血流得到处都是,多影响市容,真实对不起扫街地大妈了,这辈子她们肯定没扫过活生生的脑浆与人血。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死了都要给无辜的人增加工作度,真是作孽不浅,心内内疚了个几下,刚想彻彻底底闭上眼睛,觉得一切都忏悔完了。 眼睛还没有闭全,就感觉自己上头落下一个人影,竟然比我坠落的速度还要快,一下就把我追上来,我看着那人急速坠落的身影,然后眼神定格在那一张面孔上。 心里忽然不知道该作何想。果然我是喜欢上他了,连老天都过意不去,不想让我带着这份朦胧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而死,总要搞明白身前那些没搞明白的事情。 现在连死都幻想他为了我殉情,不知道该说我残忍还是我痴情,我只是想,我真的是爱他的,可惜现在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了,真是可惜了。 若是晓得我们之间缘分这样浅,在缘分浓的时候,我就应该和他说我心里话,他是我这辈子除了裴誉后,最喜欢的一个男人,不掺杂任何物质的喜欢。 而且无论是我初吻,还是第一次都是交给了他,冥冥之中就注定我对他的喜欢逃不掉,只是这份喜欢明白太迟了。 那幻影在离我一米远之时,就对我张开手他离我越来越近了,近到我都能够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伸手将我一把拉住,抱着我一个翻身,由他落在下面,我压在他上面,我们两人急速下降着。 我手心清晰的触感,让我脑袋轰了一下,许久才静下耳边急速的气流,颤抖着声音问,“韩秦墨,是……你吗?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一手将我抱住,一面皱眉看了我一眼,气氛有些奇怪,但时间显然已经不够了,他说了一句,“废话,当然是真的。” 然后身体一个震动,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在落地之前,意识清楚之前,我简直是急哭了。 他居然是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他是蠢蛋吗?!我没让他跟着我死,我死了不打紧了,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他的遗产怎么办! 其实我想的很单纯,我并非贪财,只是韩秦墨就这样跟着我死了,好歹也写一份遗产分配书,就让这些钱不明不白的埋没了,或是被有心人给吞了,这也太冤枉了。 心里又是急又是气,最后想了想,算了,人都死,管他遗产干什么,反正也没我份子钱,心甘情愿陷入一片昏暗。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天空干净的没有杂质,蓝天白云,四周是一片白色花海,花香浓郁。 我站在那里,望着身前的男人,手捧着一束红浓烈的玫瑰,他身上是棉质浅墨色颜色的衬衫,那种墨色像是墨水兑水后的稀释,依旧是浓黑的碎发,额前还有挂着空中飘来的白色花瓣。 面容英俊,阳光照在他脸上,像是透明了一般。 四周的花海随风摇晃成一个波浪型,他一直对我说着什么,我努力张着耳朵,想要听清楚,却发现自己始终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心里急切的仿佛身后花海变成夺命的尖刀,我努力靠近着他,他却在我离他最近的时候,往后退了几米,这样反反复复,我累得再也不想追着他跑了,他还再说着什么,我却在也不想要听,因为累了。 只是望着他脸不断流泪,他手中那束红得似血的玫瑰花,忽然像是爆炸了一般,那些娇嫩的花瓣脱离了枝干,像我四处纷飞而来,我耳朵仿佛被人从无声世界拯救了出来一般,他的余音随着红色花瓣像我飞逝而来。 他说,“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话……” 他英俊像是雕刻出来的脸,忽然变成了一滩血,风将血滴带到白色花海中,我周身全部都是红色,就连蓝天白云都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场景从先前唯美的温暖,在此刻竟然红的诡异,鼻尖真实的,连血腥味都是那样浓烈。 我吓得想要逃出这诡异的令人害怕的地方。 心里一激动,睁开眼,便对上一幅湿漉漉的眼睛,它正用它那粉红色舌头使劲舔舐着我脸。 我吓了一跳,刚想动,就看见狗被人扔了下去,眼前瞬间出现郑敏那张焦急的脸。 她满脸庆幸的说了一句,“你终于醒了。” 我有些没明白这状况,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脖子上正箍了一个东西,脖子暂时动弹不了。 全身像是散架一样疼,温暖的房间,让我一时回想不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现在又在哪里。 我刚想问郑敏我这是在哪里,发什么了什么,她却一激动,连什么都没和我解释,一个转身便跑出了房间,激动的声音失了平时的冷静,竟有些欣喜若狂和庆幸。 她像是疯了一样跑了出去,叫着,“医生!医生!人醒了!您快来!” 郑敏这一叫唤,喊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护士小姐,那医生手中握着一个小手电筒,把我眼皮往外翻,瞳孔里感觉刺眼的白光,我有些不适想要挣扎,那医生已经放开手,又落在我另一只眼睛上。 检查完毕后,郑敏有些迫不及待追问,道,“医生,怎么样?人没事了吧?!” 那医生望了我两眼,这才做了总结,道,“病人没事了,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脑袋有些没晃过神来,这几天好好检查调养,住一段时间留院观察,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 郑敏这才放下心来,被郑敏刚才扔在地下的墨墨正在哀嚎着,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神瞧着这一切。 医生在望见那一只狗时,皱眉,道,“谁带过来的,病人现在身体正处在微弱时期,细菌严重的生物不宜带过来。” 郑敏立马道歉道,“不好意思,它家主人这段时间没办法照看,我又没时间,本来想要放去宠物店寄养的,没来得,我立马就送走。” 那医生听后,才满意点点头。 带着那两个小护士走了出去,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我和郑敏两人,外加一只似狗非狗一样的生物。 因为他现在太人性化了,居然懂得博取同情了,两只爪子扒拉在我床前,似乎在哀嚎着,不想被送去宠物店寄养。 它信息表达的很准确,我收地很无误,但并没有开口为它说情,只是揉着自己脑袋,有些痛苦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敏担忧的问,“景小姐,您哪里不舒服了?和我说啊?” 我揉了几下,觉得不行,手臂太疼了,就像被别人从高空推下去摔了一样疼,只能放下手,无奈的问,“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啊?你们怎么把我包得跟给粽子似的。” 郑敏这次松了一口气,干脆坐在我床边的位置上,提醒道,“您从十二楼掉了下去,加上被送进医院那天,到现在,昏迷了一个礼拜了。” 她这样一提,我脑袋闪现某些片段,刚想问出口,又觉得自己太神经病了,只是有些不确定问,“你家韩总呢?” 郑敏眼神里不知道是带着责怪还是怎么了,语调没有先前的热诚,反而有些冷意,她说,“韩总不是随您一道落了下来了嘛,他可不是您这样耐摔型的轻微脑震荡,很不幸,被您做了人肉垫子,成了重症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 郑敏说完这句话之时,停顿了下来,看了我脸色,又道。“景小姐,自从韩总遇见你,多灾多难家常便饭,我现在怀疑,是好还是不好了。” 她说完,便转身走到窗墙将紧闭的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外面白晃晃的光,争先恐吓冒了进来,仿佛被拦了一段天光。盘横于房内。 让人不知年月。 我伸出手遮挡住眼里刺眼的光,心里有一角,有着冰雪融化之资,那冰冷的水浇灌在心间上,竟然有着又冷又疼有刺痛的复杂感。 他真的同我一到跳下来了,我看向郑敏严肃的脸,“我欠他很多很多。” 郑敏不说话了,只是往着我,许久,她将视线从我脸上别了过去,面的窗外,她黑色套装在朦胧不可细看的阳光里。有些发虚。 “这个世界上,谁欠谁的,上辈子其实老天将这笔账记的清清楚楚,他大概真是欠你的,甚至连死都在还债范围,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我一直把他当我弟弟,他是一个好人。” 听了郑敏的话,我很难过,他确实是个好人,至少对于我是好人。好到我现在爱上他,我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我从床上起来,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却倔强站立起来,“我要去看他。” 郑敏终于将身体面对我,她没有对我不管不顾,伸出手来抚我。将我带到另一间病房,病房门外守了三四个保镖,郑敏对他们看了一眼,立马将门给推开了,她将我松开,道,“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打扰你们。”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病房里很安静,目光定格在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我全身力气像是全部聚集在指尖,再也回归不了体位了。 一步一步走过去,停在他床前,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韩秦墨,脸有些苍白。双眸紧闭,脸上安详的仿若睡着一般一样自然,薄唇失了血色,就连他那双偶有风雪的双眸,此刻也紧紧闭上了。 我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是害怕什么。 我握上他手,想起他以前曾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我这辈子不放过两种,第一,敌人,第二,爬上我床的女人。” 还有那场雨,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如救人于水火的骑士,声音穿越雨幕和四季,他说,“我来带你回家。” 那时候我多渴望有一个家,将这样最渴望的东西,寄托在一个最渴望的人之上,明知道得不到,却还像是疯魔了一般,在他身上投注我一辈子的心血。 直到他义无反顾陪着我从楼上跳下来,那一刻他有没有害怕自己会死。 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吗?这世上好像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他害怕的事情,我却连昏过去之前,梦里梦外,意识模糊,意识清楚之时,都是怕的。 怕我没死,他死了,怕我死了,他却没死。共医吉血。 阴阳相隔,半截生死,大约是世上最大的遗憾,那时候我最怕的,终归还是怕自己没能将自己心意表达出来,而现在我们都还活着。 那些话我更想说了出来。 我望着他沉睡的脸,手指研磨在他没了血色的唇瓣处,喃喃道,“韩秦墨,我真是对不起你,每次都连累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你还没结婚,还没娶媳妇儿的,我不能耽误你前程,你千万不能成了残废啊。”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对,好像是要在咒他,于是在自己脑袋内思索了一下平生知道的词汇,总结了一下,又道,“韩秦墨,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嫁给你,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按照以前古代做法,女人若是受了男人恩典,最好的报答便是以身相许,或是为奴为妾,我不想为你奴为你妾,嫁给你显得太单薄,依旧还不起你的大恩,你说,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要是你稀罕我生地话,你醒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惹你生气了,更加不会和拌嘴了。” 我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见他依旧闭着眸,一句话都不答我,心里特别委屈,他以前从来都不舍得不理我,现在是怎么了,我都这样厚脸皮和他说这些话了,他却眼皮都不抬,若是他对我有意思,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像电视剧里桥段一样,当女主角像男主角真情告白的时候,男主角一般都是很给面子,奇迹般醒来,然后所有的往事与前程,不过只是一句,烟消云散。 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生活不是童话,没有那么多电视剧里奇幻的桥段,我们两人能够双双活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脸埋在他手心,哭的很伤心,责怪自己为什么总是要连累他,就像郑敏所说,他自从遇见我后,总变得这样不幸。 最后哭的更加伤心了,鼻涕和眼泪也没管,一股脑全往他手心里擦,擦完后,觉得没蹭干净,便又扯了扯他身上盖着的被窝上蹭了个干净,觉得自己真是哭的敬业,这还是这一辈子,自己说着话,都能把自己说的煽情给哭了。 这样一想,心里又是悲不能自抑,刚想拿他干净的衣袖在来蹭几下,房间忽然幽灵似传来一句,“我晓得你很担心我,只是你这种报答方式,我觉得,呃…还是算了,我难得洗衣服。”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了几下,没有别人,又低下头,想继续刚才没继续完的事情。 手中的袖子却一抽,落在我头上,他有点嫌弃道,“你眼泪和鼻涕能不能垃圾分类一下,我有些介意。” 我瞪大眼睛望向头顶上的一只手,有移到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人,脑袋半响才回过神,从嘴巴里才挤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你都听到些什么东西了!” 睡在床上的男人,没有动,只是侧着脸在白色枕头上,望着向我,挑着浓眉,道,“从你进来开始说话之时,想听的,不想听的,全部不可避免都听见了。” 我想起刚才说什么要嫁给他的话,还说什么要给他生孩子的话,到现在,短短不过几分钟,心境却早已经不是先前那般了,此刻我只想将自己给活埋了。 就是让我和头狗去生孩子,我也不会给他生。 他这坏蛋!竟然耍我!装昏迷!套我话! 我一定要杀了他,心内一阵恼羞成怒,便伸出手把往他胸口狠狠锤了几下,他也不躲,也不像平时一样,一下两下就将我这蛮力给制止了,今天的他,只是眼角含着笑意,望着我这发癫的模样,隐约纵容着。 他认真的望向我,说,“阿含,你说的这些话可是算数。” 一句话,便让我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他却反而将我手压在他胸口处,暖暖的。 我装傻,“什么算不算数,我刚才没说什么。” 他见我耍赖,也不急,只是对我指了只身后墙角,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房间有监控。” 说完看了我一眼,“可能你摔伤了脑袋,不记得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听事实说话,或许该适当唤起你十几分钟前的记忆,你要是不介意……” “啊?这样啊,韩秦墨,我不知道为什么脑袋昏昏的,我觉得我今天精力已经透支,想要回房间休息休息,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了,你保重。” 我揉了揉额角,起身就要走,韩秦墨对着我门的方向喊了一句,“郑敏。” 这话刚落音,门就应声而开,门外站着的正是郑敏,“韩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将刚才景小姐进门开始的监控调出来,她现在失忆症有点严重,还有记得通知脑科类的权威医生,让他们准备一下,为景小姐做个全面检查,如果严重,要做开颅手术我会代表她家人签字。” 他面不改色吩咐完,郑敏说了一声是,就想走,我立马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将正准备出门的郑敏给拖住,急忙说,“呵呵,我忽然想起我刚才说过的话了,我觉得这事情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就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你们别激动,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 韩秦墨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下床,依旧背靠在床上,目光看向我,“你说出来,看是不是和我记得的相吻合。” 他意味深长,道,“记错了,这事情就麻烦了。” 郑敏在一旁说,“韩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医生检查一遍,刚才医生说景小姐有些轻微脑震荡,有些糊涂,我现在就去喊人。” 我心内一急,看着郑敏就要走,脱口而出道,“不就是先前和你说要给你生孩子,要嫁给你的话嘛!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们别去麻烦人家医生了!” 第一百五十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 我问韩秦墨,我说,在他跳下去那一刻,他心里有没有半刻的犹豫。是什么驱使他可以这样不顾一切跟着我跳下去。 我活的明白,所以想搞明白他心内所想的一切。 没有一个人会用一股这样的大得勇气去还债,毕竟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懦弱的,不管他生前勇敢还是无谓,这是本能的畏惧,人心潜在的害怕,这就是相生相克只之说,水怕火。人怕死,乌?怕蚊子。 可他却连死都不怕,那他还有什么惧怕的。 我当时面对这个问题之时,很疑问,他却坐在病床上,手中翻着手中当天新闻的报纸,上面大肆报道了那天所发生的奇闻异事。 说是,位于某某医院,某某当天,某一对青年男女双双殉情,坠楼之时,楼下却早有气囊相助。两人相安无事,称为史上最奇怪跳楼事件之一。 韩秦墨说,“失去,我最害怕失去。” 他回答我时眼里神情认真的让我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没骗我。 我问他,“那你是不是害怕失去我?” 我以为他会否认,谁知他想了许久,才道,“算是吧,我想着你最怕疼了。要是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虽然楼下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气囊,可觉得还不够安全,我当时想着你一定特别害怕,因为在那一段路程中,没有人陪你,你一定会哭。”共医丸划。 “所以你就跟着下来陪我了?” 他点点头。 我说,“那你得到了什么。” 他说。“想得到你是什么表情面对,哭没哭,要是哭了,至少还有我在,你就不会那么害怕。” 窗外是拂过的云,云的颜色仿佛要被时有时无的风,一吹就散,没了形状。 房间安静的只有我们两人对视。 他问我,“阿含,你当时怕……吗?你从那里掉下去那一刻你知道吗,我心都是颤抖的,你却没有任何牵挂甚至是挣扎,告诉我,你是不是没心,死的那样心甘情愿。” 我哇的一下大哭了出来,死死圈住他颈脖。“我怎么会不晓得怕,当时我怕死了,我怕你死,我怕你死了,我却没办法救你,我死了没事,可你要是死了怎么办,韩秦墨,甚至在死的那一刻想,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魂魄的存在,我一定要去找你,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嫁给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下辈子也要重新投胎和你重新遇见,你不晓得,我当时最遗憾的是再也不能见你最后一面,你知道那种毫无指望的绝望,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因为明知道不可能,所以才那么肯定自己实现不了。” 韩秦墨,接近死亡一刻,我真的怕了,怕的事情很多,却唯独没有一件比得上死前见不上你最后一面,我想都不敢想当时你会跟随我跳下来。 我以为是梦,连晕过去那一刻我都觉得那只是梦。 是老天为了圆我最后一场不圆满的梦。 他抱着我,抱的温柔,“以后别做哪些挑战我心里极限的事情。” 我抱住他,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他塞进我骨骼里,藏起来,一辈子都相见,一辈子都不分离。 “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他说,“以后不准随便往我身上擦鼻涕。” “好,不擦了。” “以后也不准随便去做偏激的事情,这世上不是只有伤害到自己,才能够解决,这并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法。” “好,不跳楼了。” “以后也不准动不动就撒谎,你撒谎我一般都知道,撒了也没用。” “好,在也不对你撒谎了。” 我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他,“还有什么让我答应你的吗?” 他想了想,道,“以后对我承诺的话,都要实现,不准对我打马虎眼,一般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 我说,“比如呢?” “比如你要给我生孩子,嫁给我这些小事情。” “……” 我说反驳道,“这些事情还是我说了算,我不能丧权辱国,我依旧要保持自己独立性。” 他瞪了我一眼,“以后我说的话,你全都要听,没有反驳余地,我是你男人,要学会相信我。” “哎哎哎!谁承认你是我男人了,你要不要脸了!不行,这条不行!” 他对外道,“郑敏,把那剪辑的监控录像带拿来,她大概又有点失忆症发作了。” 我立马投降道,“好好好,大爷,我都听您的,您就放过小的,行吗,那东西真不能拿出来。我会脸红。” 他这才满意点点头,伏在我耳边,“以后要是害怕了,绝望了,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那天景林坐在我病房,看到我这幅缠成粽子的模样,眉头是始终没有放松过,他看了我很久,直到我感觉自己手心里冷汗层出不穷,他才开口,“你和青禾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 我闪躲回避他视线,我也不知道怎样和他解释,因为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好解释,解释不清楚。 三言两语,这样隐秘的事情,我怎么向他解释,我不能害她。 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吵了起来而已。” 景林怀疑看向我,“为了什么吵起来,至于严重到跳楼。” 我说,“我是站得角度不对,一个没注意,所以就掉了下去,爷爷,这都是意外。” 他看向我,冷意一声,“意外?连秦墨和你一起坠楼都是意外?” 他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心里一颤抖,像是偷了别人东西。 景林见我开始沉默,他许久才道,“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有分寸,这个家够乱了,已经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了。” 特助扶起景林,他身体比以前佝偻了,我一定让他心都操碎了。 “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景辛,我只有这一句话,赶紧给我整理好,我听不得闲言碎语,景甜是你妹妹,这一辈子都改变不了,而你,只是他妻子的姐姐。” 说完,便有着由着特助扶了出去,我站在哪里手脚冰冷,凝望着景林背影直到离开。 心里有如蔓延过一滩死水。 我不知道景林到底有知道了些什么,从那以后,我病房里就多了几个人,一个女的,一个男的,随时随地向景林报告我行踪。 我知道,他又开始了变相监视我,他正在为了韩秦墨与景甜的婚事。 哦,对了,他们两人的婚事,我怎么就忘了。 这么重要,我为什么就给忘了。 直到出院那天,我才远远见到韩秦墨一面,我在住院部大楼,他在门诊部那边,两栋楼打对,中间隔着半截楼房高的榕树,葱葱郁郁的,枝桠上还有积雪。 我远远看着他,连一眼都舍不得离开,他却只看了我一眼,漠然别过。 身后如往常一般,身后跟着郑敏。 我心里一阵失落,直到出院。一阵短信提醒,心内一激动匆匆点开。 两行字。 他说,“放心,一切有我。” 看到那简短一句话,我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所有担心终于化成一句长长的叹气。 司机们将我送回去后,景家却为了准备韩秦墨和景甜的婚事秘密筹备着,他们都在按照老爷子的话,都打算在她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我和景甜迎面撞见,她脸色依旧苍白,那次发病让她憔悴不少。 她站在我身侧,用只有我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谢谢你给我的惊喜,没想到,殉情这样的字眼竟然会用来形容你和韩秦墨,贴上你标签那么容易。” 我回她,“那只是报道不实,他为了救我,是别人夸大其词。” 景甜笑了出来,笑容如同地窖里的阴风,“裴含,他居然会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你知道吗?这是我期盼多久的,我也想要成为他心目中的人,我用了这么多年时间没有成功,你却短短半年做到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吗?那种恨,根本无法用恨这一词来表达了,它已经远远超出了恨。” “不是我抢你的,景甜,既然你用了这么长时间都得不到,那你想要的,就注定不是你的,我并不觉得我欠了你什么,很多事情,很公平。” 她有些激动拽过我手,眼神狠力,“公平?你和说公平?裴含,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要是你不回来,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很公平,可你一回来,我的亲人,我的男人,我的身份,都成了你的,这就是所谓的公平?你真觉得公平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一) 她淡言淡语,眉间却是凌厉如同一把出鞘的刀,我知道,她现在恨不得手拿一把刀。在我皮肤上割下一块一块肉,我知道她是有多恨我。 可我却明知她恨我,这一切退路都将没有,因为爱情这些东西,讲不得退让,就算我让了她,她也不见得能和韩秦墨修成正果,这个世界上不是如果没有你,他就是我的。 而是就算有你。他也不会是你的,因为还有别人,不是你的,注定不是你的。 这种事情我看的很透。 就像诸葛亮和周瑜,他们两人并不是相伴着谁,因为谁,而生存于这个世界上,就算没有诸葛亮,周瑜还周瑜,仍旧会有一个人出现与他并肩天下,这人不是诸葛亮,也会是别人。 相同的道理。她却不懂。 “我还是那句话,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景甜别搞得谁都欠你一样,你的亲人我没抢半分,你的地位我更加抢不动,而你的男人,他还不是你男人,没到手的事情,谁都没办法说是你的,你自己很清楚,为什么你花了那么多年得不到他。他不是无情之人,你自然有他看不上你的地方。” 景甜听了这话,她握住我手的手,骤然收紧,这些话应该是她一直都无法面对的,现在却被我这样赤裸裸说了出来,她怎么会不激动,只是我不怕。 我裴含。从来没怕过什么东西。 “你是说我比不上你,他不是看不上我,他只是还没明白自己心意,我们一起长大很多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他所有一切和成长历程,都有我参与,你凭什么说他会看不上我,我哪里比你差了。” 我将她手扒开,她握地我有些疼,“我没你好,要是你想要纠结这样的问题,你现在大可去问他,为什么看上我,没看上你,我不是他,不知道他是怎样欣赏角度。” 扒开她手用了很大力气。景甜力气骤然松了下来,我看了她脸一眼,又移到自己手臂上被握成青紫的伤痕,心里一阵抽气。 将手中的行李甩到身后两名监视我的人手中,便转身上楼,在我上楼那后,转身时,景甜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我看了她许久,正想转身走,迎面碰上温岚,她不知道何时来到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却不动声色敛眉,看向她,本想面无表情要从她面前走过去,温岚却在身后,道,“景甜不是你对手,我小看你了。” 我听了这话,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们大概总觉得是我欺负了景甜,她们要是看到景甜在面对一只生命时,那不眨眼的死亡,她们就会知道,我的狠力绝对比不上景甜的十分之一,我远远不够她。 裴子含的死,至今历历在目。 “我们并不是对手,你没有小看我,只是高看自己了,以为自己能够看透一切,你未免太自恋了?很多事情没你想象中那样简单。” “我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秦墨和景甜从小青梅竹马,若不是你从中插了一脚,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景辛,你和陈青禾真像。” 温岚还不知道我知道了她和陈青禾之间的恩怨,她所说的像,不过是在潜意识说,我和陈青禾都是小三专业户。 我笑的无所谓,这个世界上并不需要谁来评说,自己心里无愧,心里明白就好,陈青禾确实对不起她,可不代表我对不起她。 她将仇恨引错人了。 我懒得和她在这里计较,毕竟他是我长辈,不能太无理,不然有得说我没教养了。 我转身从她身侧走过,他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投放在楼下站立的景甜身上。 毫不同意回到房间,整个人并没从那种异样的紧张中回过神。 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事情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条短信提醒给弄醒的。共爪广血。 我迷迷糊糊伸着手像是摸鱼一样,眯着眼睛在床上摸到,打开一看,是韩秦墨发来的短信,他说,“记得吃晚饭,我正在开会。” 心里忍不住一喜,快速回了过去,“刚醒来,忙吗?(*^__^*)嘻嘻……”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便回了过来,“我正在整理书架,发现你的爱好挺……奇怪,告诉我,怎么会有一本金瓶梅,并且中间还夹杂一些少儿不宜的插画,我记得我没给你买过这种书。” 我脸一热,恨不得从电话里穿越过去当面和他解释,因为当时韩秦墨给我弄来的书,都看的七八分了,又懒得麻烦他,自己去书店租书回来,店家把书给我给错了,当时也没多想,便随便插在他书柜,竟然被他现在翻了出来,他肯定把我想的特别猥琐了。 我解释道,“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弄错了,这东西我没看,真没看,等我有时间就还回书店。” 这次他却回得很慢,我在床上数着水晶灯上的灯光,反复看了几下,发现他还是没有回我。 又发了一条过去,“怎么了?生气了?我真没看那东西,你别把我想错了。” 半响他才发了过来,“刚才我翻出一本漫画,名字叫世界第一初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两个男人谈恋爱。” 我勉为其难,发了一个,“嗯……这是很火的一部漫画,你可以看一下,刷新一下你世界观。” 这次又隔了很久,我都下楼吃了饭,他都没有发过来,直到我守着快要又要睡着了,他才慢悠悠打来几个比较惊恐的字。 “大攻和小受什么意思。” 我,“……” 我惊恐的说,“你看了!!!!!你真看了!!!!!” “嗯,看完了。” omg的,我的天啊!搞了这么久没有回我居然跑去看我漫画了,而且还是耽美漫画!男男之恋,我简直五雷轰顶。 有很多男人,本身不是同性恋,但自从看过一两本搞基动漫与小说后,就忽然发现,哦,原来男人之间也是可以相互喜欢,骤然明白自己的性取向…… 从此开始了漫漫长路的大攻小受遥远路途。 韩秦墨,你要敢在我们两人情意互表之时,让我被男人给三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简直对我们女人的耻辱。 我安定下自己心,很慈善的问,“您有没有什么深刻想法想和我聊聊,嗯,就是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大胆的讲,我不会生气的。” “下次要是让我看见你再看这些不健康的书,我就将你从十三楼重新扔下去,不准备气垫,不叫救护车。” 我,“……” 还好虚惊一场,他没发自己,其实对男人才是真爱。 还好,还好。 我们两人就像校园谈恋爱时一样,传情,景林看我这几天也没逃走,也没吵闹,对我态度很满意,只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着一个整天傻笑。 有天下午,不知道他是找人去查我通话记录还是怎么的,又命人将我给收了。 当时我看了韩秦墨给我发得最后一条信息,他说,“有点想你。” 之后我那只,再也没有出现在我手中,而景林对我态度越发冷淡,眉间始终笼罩着一团乌云。 我甚至从他们口中得不到韩秦墨的消息。 而景家终于在软禁我后,迎来了景甜生日会,我的对外介绍会。 当天场面很大,大得离谱,来的都是商界政界的人,景林在商场上一直是老前辈,来捧场之人自然也多。 当天韩秦墨也来了,我由着化妆师换完礼服,画完妆,她带着我出来熟悉下场子,告诉我等会该从什么地方出场,灯光亮起时,音乐奏起之时,我该走到哪里。 在人山人海的宴会大厅,明明很难从人群中辨别出人的脸,我却第一眼,就捕捉到他。 如往常肃穆的西装,挺拔的身材,温文尔雅的笑意,英俊的脸,宴会的焦点,这样精致的男人完美到无懈可击,他时常挂在嘴角的笑,迷惑了多少人。 他没有看见我,正端着香槟和攀谈之人说着什么,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我愣愣的望着许久不见的他,直到那化妆师将愣怔中的我轻轻推了一把,道,“景小姐,我们该进去试第二套晚礼服了。” 我立马若无其事收回自己视线,随着那化妆师走了进去。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这宾客尽欢的表面下,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而此时景甜对于今天要宣布她和韩秦墨结婚的消息,一无所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二) 化妆师正在为我挽着一个发髻,她描完眉后,叮嘱我唇上的唇膏吃东西和喝饮料时要注意,因为我今天唇色的颜色是非常艳红惹眼的。 缺了任何一点。在这样记者满棚的场子,很容易让别人抓到把柄,以此来大肆乱写。 我点点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荷色长裙,微卷的长发半是披肩,半是盘起。 唇色显眼,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大红唇,化妆师说我唇形饱满。很适合。 本来是一个有点风骚的妆容,却硬是被她化出大家闺秀中透着些许妩媚,真是为难她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说的我都记住了,化妆师收着化妆镜前的化妆工具,她拿起化妆箱走了出去,我愣愣看了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头上一阵风拂过。 盘好地头发便散落殆尽,我回头看了一眼,景甜手中正拿着我头上的水晶夹子,她放在手中颇有兴趣的研究着,手中端着一杯血液一样的红酒。她没看我,只是低头研究着。 今天的她一点也不差,水红色的路肩晚礼服,将她精致的背形和锁骨勾勒至极,妆容和我相比多了那么点清新。 她樱唇微抿,唇色正宗的少女粉红形,在灯光下透着透亮。 皱着眉,若有所思道,“今天真是恭喜了。” 我坐在椅子前,没有动弹半分,从透过镜子看向她。擦了擦唇角不小心化撇一点的唇线,“也恭喜你。” 她笑容熙熙攘攘,仿佛随时有可能从她唇角化为面无表情,“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也许这辈子我在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韩秦墨的爱,你说的对,感情这事情强扭不来。你很幸运。” 我不动声色看向她,想要从她眼里看穿打的是什么样算盘,可却除了笑意,还是笑意。 她将一杯酒端到我面前,“敬你一杯。” 那杯酒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黄?狼给鸡拜年,向来不安好心,这个典故,从小学我就明白,她忽然的示好,不会让我以为她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或是觉得有些事情争了真的没有用。 但我还是接过了那杯酒,她最先抬头一饮而尽毫无异样,她喝完,笑的有些惨淡,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以前我总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在这个家他们待我都很好,我想要什么,他们都想方设法给我弄来,景辛,我并不是非要霸占你的位置不放,而是人有感情了,就变得一天一天贪恋,我爱他们,虽然我身上不像你一样流着他们景家的血,你知道我离开景家那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那时候虽然依旧是大别墅,吃住全部都有人管我,可里面除了仆人就只有我,说话的时候,都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回音,冰冷的寂寞,你根本就无法体会,好像这个世界全都将你抛弃,你除了物质上富有,其余平穷的可怜。” 她说着说着,眼角滑落一颗冰冷的泪,接二连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砸在人心上,闷闷的疼。 “我今天说这些话不是想要博取你同情,我累了,自从你来到景家,我整天整夜睡不好,总害怕有一天醒来,我的东西被你风刮的分毫不剩,我被他们抛弃,被他们嫌我是个累赘,从小我就身体不好,连亲生父母都嫌我是个耗费品,活不长久,我也知道我的时间会有多长,只是想着人生在世,不抓住一些东西,那就还不如没来过。” 她含着泪看向我,眼神里悲伤的神色,让我觉得那样熟悉,好像我和她真是同病相怜,不,她比我更可怜,我至少还有好的身体,她却连一个好的身体都没有。 上天永远都是公平的。 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就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哭,如果她哭,再深的仇恨,我都觉得自己欺负了她。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我从化妆台前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擦吧,哭红了,等下还怎么见人,今天是你生日,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抢你什么东西。” 她接过,却并不去去擦眼泪,只是低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满了一大杯,又递到我面前,“谢谢,希望我们两人以后能够做朋友,我会和韩秦墨接触婚约的,因为他爱的不是我,强留也不是我。” 她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我想要劝她少喝点,但俨然已经来不及了,她喝了两杯,如果我一杯都不喝显得我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也是特别豪气万千一干,一滴都不剩。 她满意看着我,嘴角依旧是笑意,在灯光折射下,那笑意竟然有些恍惚。 我觉得脑袋晕晕的,想说话,却没了力气,倒在地上,冰凉的地板上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烙下烙印。 我死命睁开视线,声音简直是从嗓子眼里卡出来的声音,沙哑的可怕,我抬手指着她问,“你…在我酒里面吓了什么……” 景甜居高临下看向我,她依旧在笑,美丽的妆容给足了冰冷视感。共爪阵划。 “这就醉了?姐姐,要是知道你酒量不好,我就不该劝你喝酒了。” 她佯装吃惊的摸样看向我,对外喊了一句,“来人,姐姐喝醉了,扶她进去休息。” 我感觉地板有些震动和脚步声,想要说话,却再也发不出一声叫喊。 感觉自己身体被几个人抬了起来,我想挣扎,可怎么挣扎的过,全身上下,力气像是被谁给抽空了,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余。 只是感觉自己被几个人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隐隐从不远处传来一些喧哗,有开房门声音,他们将我放到床上,连停留都没有,便将房门给锁上了。 我睡在床上,感觉意识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又被人打开,这次脚步声有点多,床上一塌陷,有个将我抱住。 之后又是落锁的声音,房间恢复了诡异的清静。 我感觉自己身旁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不知道他是醉酒了还是什么,他并没有像我一样昏睡过去,我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虽然昏了过去,却意识清醒非常清晰,只是不能说话,不能挣扎。 我感觉自己身体上探过来一只冰冷的手,他解着我衣服,耳边是粗喘又沉重呼吸声。 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若是意识不清楚,昏睡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算了,可此时的我,却清清楚楚明白,这场阴谋,自己正在被人侵犯,却又无法挣扎的绝望。 如果此时我要是能够动弹,我他妈一定会将这男人给狠狠揍一顿,然后逃出这里,将景甜生日宴会,闹成她末日会。 只是,一切都只是空想。 那男人脱衣服也懂得适可而止,只是将我先前好不容易穿上的裙子,脱到我后背,在也没有脱到更下面。 我感觉身体上有着唇吻过,心里那个挣扎,景甜这姑娘也忒狠了,在这样状况下,让一个女人意识清楚却又没办法挣扎和叫喊的强奸之下,一点也不比当年陈榆境况差,至少她还可以狠狠踹上想要强暴她的男人几脚,尽管也是徒劳,但那好歹也解气了。 可现在谁都没我窝囊,只能干着急,却什么都动不了,做不了。 我想着,要是我今天真被别人玷污了,我不会学陈榆闹什么自杀,第一件事便是将强暴我的男人送进监狱,然后喊上十几个男人,以双倍的姿势送还给景甜。 我会让她重新体会我这绝望。 这样一想,觉得很完美的想法,便随那人在我身上做弄着。 他的吻时而轻柔时而缠绵,感觉上就是床技高超的男人。 他的手渐渐移到我胸部,唇一边从我颈脖上滑落下来,停留在我锁骨之上,却始终没有吻我唇,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娘,觉得这男人也太着急了,一上来就给我这么大的感觉上冲击,他能不能让我有点时间接受一下这个事实,我现在面临的是强奸!强奸! 但又想到只要他不和我接吻,我就万幸了,那样太恶心了。 他另一只手摸了摸的脸,我感觉自己的裙子越来越往下退了,心里真是绝望一遍,我想要说一句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在心里准备了很久,终于艰难的,断断续续开口,道,“你…住手……我男人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三) 很小的时候便听过一句话,是这样的一句话,假如你被生活强暴了,没事。反抗不了,那就好好躺着享受。 这句话让我记忆深刻,直到这么多年都忘不掉的原因是,我就是这种,不会钻牛角尖的人,更加没有陈榆那种贞洁烈女的想法,什么自杀,什么哭的跟死了爹妈似的。 这有什么好悲伤的,她想太多了。若是觉得自己就这样脏了,那他妈这全世界的妓女是不是下辈子都该摔泥坑里,下辈子都别想做人了?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脏之说,你认为脏,她就脏,你认为不脏,她就不脏。 人本身就是靠自己支配意念的,若是要被世俗将自己意念给支配了,这辈子你想活下去,那还不如趁早去死,可能还将自己解脱了。 现在我所能做的,只能将这个人幻想成韩秦墨。至少不会让自己那样恶心。 他在听到我从嗓子眼使劲卡出来的一句话,我感觉耳边轻轻一笑,这笑声有些熟悉,可是因为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我仔细想不了。 于是也就给忽视了。 我的威胁语对于他来说,简直比唱歌还要好听,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我干脆就挺尸在哪里,任由他弄了。 强奸我,真是太方便了,这世上强奸人的。大概只有他会毫不费力,要是给上别的女人,不咬你三四口就枉为你强奸她一场。 他将被子往我身上一裹,不知道是药性过去了,还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居然奇迹般能动了,为了避免自己给自己错觉,动了几下手指。觉得非常好,这力气恢复了也有两三成。 景甜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我会感谢她在关键时刻让我有自主权,选择受害,还是反害回去。 当时压在我身上刚想吻上我唇,我直接伸出脚将他一踢,没踢到,被那男人给迅速躲,我连坐都坐稳,直接就甩了一个巴掌。 谁知对方却将我手紧紧握住,将我往怀中一扯,他说,“是我,别怕。” 他说完,我整个人一僵,连思考都来不及。紧锁的房门便被人推开,那人已经先踢门那人一步,将散在一旁的被子往我身上一裹,他将我往身后一遮挡。 这段时间内,很遗憾告诉你,我没什么多的感慨来发表自己意见,只是觉得今天就跟过山车一样。 你试想一下,有一天,你被人下药了,下药之后被人强奸,醒来后,却发现强奸自己的人,正是自己所爱之人。 要是让你选择一个表情,你是大笑三声,还是骂一句,豪气万丈的“靠”为结束语? 反正我脑袋是正式休战,连反应都来不及,门口站了一堆的人,无数的闪光灯,那些灯光像是利刃一样,无形中将空气分割成无数块,我有些窒息。 若不是他将我紧紧遮挡在身后,为我挡去一部分闪光灯和眼神,我想,我会从这一变化中,崩溃。 很奇怪,我居然还能这样镇定看向门口站了多少人,首先看到的便是景甜瞪大眼睛的模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惊恐。 反正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最没资格惊恐的,也只是她。 我视线一移,看向站在门口的景林,他脸气的发白,手紧紧抓住手中拐杖,我真害怕那把拐杖会在他手中变得粉碎。 这短短时间中,谁都没说话,保镖最先反应过来,将那些打了鸡血一样的记者全部给拦了出去。 景甜一直保持那惊恐的模样,她不敢置信呢喃,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共爪系巴。 她这句话透露很大的玄机,我知道,如果按照她先前的计划,她这一切可能是为了阻止景林将我介绍给所有人,所以才会给我下药,下完药才会弄来一个男人,弄来一个男人。 他们正好赶在关键时刻破门而入,她算盘打的正好,却算漏了一步,这个男人正是她男人。 景甜这是自己扇了自己耳光,我冷笑。 景林一句话也说,怒气万分看了我们一眼,干脆将手中拐杖一扔,转身离开了。 这房间被赶的,自己走的,不愿走的,剩下的,只是站在门口一直没说出一句话的景甜。 说实话,我也还没回过神,这太戏剧化,简直超出了我脑容量的范围。 韩秦墨却将我裹的紧紧的,在我耳边问道,“现在力气恢复了吗?” 我动了两下手,“还可以。” 刚想起来,整个人发软一样从床上摔了下去,药效已经散去,我是被吓得。 韩秦墨及时将我接住,他撑住我腰道,“要不要去医院。” 我疲惫的摇摇头,道,“不用,只是今天真是让我以为拍好莱坞,捉奸在床都没有没这样戏剧化的。” 他没回答我,只是将我放好在床上,自己慢条斯理整理衣服。 在这一过过程中,我们谁都没理站在门口不愿离去的景甜。 她脸色有些惨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花容失色,道,“为什么,为什么,韩秦墨,你居然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韩秦墨扣衬衫扣子的方式,就跟方程式一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慢慢来,他扣完最后一粒,将床上的西装拿了起来穿好,许久他才看向蹲在门口的景甜,“我说过这场游戏到此结束。” 他说完,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就要出去,在经过景甜身边的时候,她又开口道,“你把它游戏,可你有没有想过,从我们达成协议那天。我的本意根本不在于一场游戏,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从来没把这一切当成过游戏。” 景甜这短话,几乎是哀求着说出来的,爱一个人,爱到哀求,是幸,还是不幸。 她蹲在地上,在这个房间里,真正没了力气的,是她,她太没力气了,没力气到连抬起脸对他说这番话的勇气都不够。 而这男人却始终坚硬如铁,甚至连个回眸都不愿给,只是离开之时说了一句话,“本来今天景林是要宣布我们两人婚礼,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迫不及待亲手毁掉。” 韩秦墨说完,景甜一个踉跄,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沉默像是一把蜿蜒的刀,将空气分割成两半,让人窒息。 我们走了不远,韩秦墨将我放到车内,他自己坐在驾驶位上看着窗外许久都没说话,我不敢打扰他,只能看着他侧脸在阴影里,难以确定。 直到车内的沉默变成冰点,我有些不耐了,韩秦墨才面对我,摸了摸我的脸,问,“有没有吓到。” 我第一时间便摇摇头,告诉他,“没有,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不怕。” 他看了我许久,才道,“要是今天不是我……” 我立马回答道,“就算不是你,我被人强奸了,你别想我会觉得对不起你而自杀,我会嫁给你,死皮懒脸嫁给你。” 他终于沉默这么久,恢复了一个笑容,倾身为我寄好安全带,他开车带着我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个血液分析,又开车将我带到一家饭店。 点了一桌我都爱吃的东西。 我吃的狼吞虎咽,我们两人之间都不谈以后。 反正我只知道景甜想要和韩秦墨结婚的机会彻底幻灭,这一次,景林现场捉奸,很有可能毁掉的不止是我在媒体心目中的形象,更加毁掉了韩秦墨在景林心里最佳孙郎人选的形象。 我就像个落魄的女人,头发反正经过刚才那一战之后,散得不成样子,还好有件晚礼服撑着场面,要是在这样高级地方吃饭,不被人赶出去,那算是奇迹。 韩秦墨一直看着我吃完,他反而只是喝了几口纯净水,便望着我吃的特别嗨皮的模样。 我吃完,擦着嘴巴,问他,“你怎知道我被景甜下药了?而且刚才看景甜的表情,很明显,刚开始弄来我房间的人,并不是你。” “今天是正式承认你景家人身份的关键,按照她性子,她不可能坐视不管看着你将她最在乎的东西夺走,她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我说,“说的你很了解她一样。” 韩秦墨看了我一眼,将我手中正拿着擦嘴的桌布拿开,递了一张餐纸过来,我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洁白的桌布上瞬间两个硕大红不红油不油的唇印。 心里一个咯噔,立马接过,解释道,“他们这里桌布太白了,我以为是餐巾纸和桌布二合一的。” 韩秦墨为不可闻抽动了几下眼部,半响才道,“目前还没有这二合一的东西。” 为了避免让他觉得我不够娴熟与优雅,我只能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那么了解景甜,就算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可这青梅竹马的程度让我有些小不爽。” 是的,虽然我和裴誉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时候要喝水,什么时候不喝水,什么时候想倒水,我都清清楚楚他每一步动作,可我却始终无法知道他什么时候烧水。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四) 我说完自己的不爽,将手中餐巾往桌上一扔,又端着桌上那杯纯净水喝了下去。 大口喝完,将杯子一放。道,“算了,谁叫我不是你青梅竹马呢,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青梅竹马难成双,自古世仇成鸳鸯,我很庆幸,还好跟着你长大得不是自己,难怪我和裴誉这辈子成不了鸳鸯。你和景甜也成不了双。” 他看我一眼,淡淡道,“要成双的,总归会成双。” 他总结完,我又回到了我的疑问,又将话题扯了回来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晓得景甜要对我暗箭的。” 我伸出手在他脸上扯了两下,又扯了自己几下,“不是先知吧。” 韩秦墨将我手打开,“没那能力,只是看你在宴会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你会有话和我说,所以就跟了过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不改色,站在外围的服务员将素色帘子拉开,手中托着一个透明玻璃罩的水壶,为我杯内添了一杯水。 弯了一腰,说了一声请慢用,便出去了。 我继续我刚才的话题,“谁说我有话和你说了,完全是你瞎想。” 我掩饰完,回想到宴会上那一眼。确实有点那个啥,那时候我们是时隔很多天没见面,何况那时候正是我们两人心思互表了,这换做是任何一个女的,都会有话说。 韩秦墨端着高脚杯,喝了一口水,我看到他喉结很性感?动了一下,我也跟着吞了一口口水。 “那你跟过来。明明看见我喝了那杯有问题的酒,为什么就不发个暗号提醒我,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你看我怕的,当时就差没咬舌自尽了。” 韩秦墨挑眉,“你不觉得事情看个开头太没意思了么?看戏就要看全。” 他说了这句话,我真恨不得掐死他,搞了这么久,他原来只当是一场戏啊,那是不是我喜欢他,对于这件事,也是一场戏? 我有些不高兴将这场盘问结了个尾,今天这件事情真得让我重新认识他,他或许什么都算计在手心,就连我都算计在内,我却整个过程中。连他躺在床上吻我之时,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喜欢这样的他,离我的世界太远。 他将我送回去的时候,车正好停在景家大门口,我下车,他坐在车上,将车窗摇了下来,见我脸色不高兴,“我不提醒你,只是怕你多想,因为这些事情只需要我想就好。” 我反驳回去,“可我更希望有时候你也可以给我提个醒,你知道吗,当时我真怕你误会,如果那人不是你,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我害怕你嫌弃我。” 他脸上表情一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良久他又开口,“我只是想保护好你。” 我说,“谢谢你的保护。” 没有再看他,转身便离开了,他却反而将车门给推来走了下来,挡在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问道,“什么。” “血液分析报告,对你会有用。” 我接过,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生什么气,或许当时想的豁达,因为在当时那样的情况,我是将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去想,所有问题都变成没问题。 事情平静下来,现在去想,其实我真的害怕韩秦墨会嫌弃我,被一个喜欢的男人嫌弃,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承受的。 宁愿讨厌,也不愿嫌弃。 谢谢他那句,我只是想保护好你。共爪以号。 回到景家的时候,气氛凝重的让人窒息,仆人正正扫着客厅里一套老爷子最喜欢的青花瓷茶具,现在却在底下碎成很多块。 我走过的时候,正好听见保姆叹了一口气,道,“作孽啊……” 本来是想直接从楼上回房的,谁知从景林书房冲出一个仆人,她脸上五个手指印,啼啼哭哭,正在扫地的仆人看见后,立马将扫把一放,走了过去问,“怎么了?谁打你了?” 那保姆哭着回道,“景甜小姐和老爷子在书房吵了起来,我不小心将茶水倒了一点在她裙子上,她就打了我一巴掌。” 那保姆皱眉道,“你没搞错吧,这种事情只有景辛小姐会干,怎么可能是景甜小…” 她话还没落尾,眼神一撇,正好看见我正面无表情看向她,她立马噤若寒蝉带着那被打的仆人走了。 来到景家这么久,我还真从来没因为仆人有什么失误而打过他们,这世道,白的,都能给说成黑得。 这些小事情也懒得去计较,转了一个方向,往另一边走廊走去,刚走到景林书房门口。 便听见争吵声传了出来,景甜的声音尤为激烈,“我和韩秦墨婚礼的消息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爷爷,你一直这样犹豫不定,不过是因为我不是你们景家亲生的!要是你早告诉我这件事情!今天完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丑事了!你若是要将我和秦墨的婚事毁约,我不同意!就算她名声都毁了,我也不同意,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 景林的声音却远没有景甜这样有气势,甚至带着商量口吻,他说,“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让景辛和韩秦墨结婚,他们两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用他们婚事堵住所有人嘴,你让我们景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景辛的冷笑从书房传了出来,“爷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吗?这段时间,裴含和韩秦墨走的这样近,你却不管不问,你打的算盘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过是怕她以后接管景氏,身边没有一个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人来帮助她,而韩秦墨是您从小培养起来的最佳人选,所以您才会将我和韩秦墨的婚事一直松口不放,这段时间你之所以决定了,到现在才让我知道,不过是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韩秦墨给我!爷爷,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连我都除外了,我是景甜啊,您最喜欢的景甜,为什么她回来这一切都变了,我的婚事,我的一切,我从小就喜欢秦墨哥哥,现在她做出这样苟且之事,您却还包庇她,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 我站在门口听了一小会,嘴角难免勾起一丝嘲笑,景林的声音许久都没有动静,只是大约一分钟后,“这次事情我希望你理解,我会补偿你,爷爷没有忘记你是我的景甜。从小就很乖的小甜。” 我将门一脚踹开,里面对峙的景甜和景林都看了过来,我看了景甜一眼。 走上去,“我现在脾气很不好,景甜,有时候我觉得你真他妈恶心,你敢不敢把这东西拿给爷爷看?让他看看这一切都是谁自导自演的,你这局设的真好,完美无缺。” 我将手中那份韩秦墨临走时交给我的血液分析报告扔到她脸上,她有些回不过神,却低头捡起来看了一眼,看完后,她想要撕掉。 我站在一旁冷冷道,“你撕,没事,反正这只是复印件,我明天就给复印一千份,如果你想满大街都看到这份血液分析报告。” 她气的全身颤抖,道,“谁会相信你这些东西,没凭没据!” 我说,“不,我不需要谁相信,只要爷爷相信就可以。” 我从她手中将那份报告抢了回来,走到老爷子面前,递给他,“爷爷,您根本就没有对不起她,是她自己对不起自己,今天这一切,不过是她为了阻止我宣布身份,她怕我抢走她景家大小姐的身份,当初第一次介绍会的时候,您还记得吗?她为什么会偏偏那么巧出车祸,第一次说是巧合也就算了,第二次,今天,为什么我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难道不会觉得巧合的太过巧妙了吗?” 景林有些迟疑看到我手中递给他的报告,他问,“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我刚才去医院鉴定的,我血液里有药物成分,当初景甜进了化妆间,她端了一杯酒给我,我喝了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如果不信,你大可看这份血液分析,我相信医学鉴定没有造假。” 景林没有立马接过,只是抬起脸看了景甜一样,正打算去接。 景甜将我从后面一扯,她甩了我一个耳光,疯了一样尖叫道,“你这骗子!根本不是这样一回事!全部都是假的!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不过也是别人偷情偷来的!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完毕~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五) 门外一阵玻璃碎裂声,书房里紧张气氛全部转移阵地,景林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也随着紧闭的门看了过去。 命令我道。“去开门。” 我看了他一眼,点头,走了上去将门一拉,陈青禾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一个踉跄,我立马回头去看声响,本来站着的景甜,竟然跌坐在身后的木椅上,看不出表情。 在转移视线。看向门口的陈青禾,她地下是一地碎片,脚上棉质拖鞋湿了一块,大概是想要端两杯茶进来为劝火气大的人消消气,却没想到,被她撞见了她最不愿听见的话。 而这话却是她掌中宝,心中月亲口说出。 世事难免有些讽刺,这一幕真是相当精彩,景甜这一生吼,不亚于在陈青禾脸上重重甩上一巴掌。 我们都没说话,景甜最先反应过来,她解释道。“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青禾却始终紧闭着唇,目光不敢置信般看向景甜,眼里还有些震惊和失望。 而景林却并不是那么好打发,自从景甜吼出那句话后,他便一直面无表情,也没说上一句话。 房间里的沉默,犹如一只野兽潜伏,随时都有可能将这凝重的空气,撕碎的血肉模糊。 我静默着,因为在这件事情中。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好说,自从上次我从楼上摔下去后,陈青禾却一直躲着不见我,不知道是愧疚或是什么,她看我的目光总是充满闪躲。 正当我在分析这局面该怎么解的时候,坐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景林,忽然发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话是问向门口的陈青禾,她将视线从景甜身上收回,看向老爷子冷硬的脸,却始终不回答,不说话,眼神里有些细微水光和闪躲,双手紧握住衣袖。 我感觉手心一紧,景林许久都没说话,看向陈青禾的眼神,一点点颓废掉,犹如一波碧绿的池水,被一大片死寂袭来,一圈涟漪过后,便是平静。 我还刚在奇怪为什么景林会这样平静,眼神还没收回,他身体忽然往后一倒。整个没了动作,景甜最先反应过来,大呼一声,“爷爷!” 我反应过来时,景林已经直直摔在地下,嘴唇剧烈颤抖,他眼神不知道望着墙角那一处,我冲过去扶他地时候,正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阵细小声音,却始终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我看着他,他却看着某一处墙角,墙上是一副精致画框镶了一张昏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眉目灵动,一身江南刺绣的旗袍,鬓发见左右斜斜插了一对碧玉龙凤钗,唇色饱满。 他眼神说不出的苍老,我轻声喊了一声,“爷爷。” 他浑浊的眼眸动了两下,渐渐垂了下去,我疯一样对还站在门口发呆的陈青禾叫道,“救护车!快!救护车!” 陈青禾被我一吼,才回过神来,转身便跑向门外,大呼道,“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然后门外一阵混乱,景甜要来碰景林,被我吼了回去,“你先别碰他!现在他情况很不稳定!千万别碰他!” 景甜却将我狠狠一扯,景林身体从我身上滑落在地下,一声闷响。 景甜像是疯了一样,伸出手在我脸上抓打,她情绪激动道,“都是你!都是你!自从你来到这个家里后!所有的一切都乱了!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她见我不还手,越发来劲,往我脸上打的一下比一下重,打完她就想去看景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她狠狠一扯,伸出手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她身体直接坐在了地下。 当时我没想什么,真的没多想,我只是告诉自己,千万别让景甜在次碰景林,现在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要是乱碰触他身体,很可能他还没等到救护车,就要死在这里。 景甜还要过来,我直接将茶几上一只茶壶抓了起来,往她面前狠狠一砸,碎片四分五裂,她脸上被飞溅的瓷片割伤。 我声音带着肃杀,眼神要是能够杀死人,我想,景甜在那时候几乎真被我杀死了。 我对她一字一句道,“我说了别碰他,你要是敢碰他,景甜,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大概是被我眼神给震慑住了,真的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半分,我将房间窗户全部都打开,让空气流通,又将暖气关掉,让紧闭的房间通风好。 没多久,救护车便来了。 一大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推车走了进来,没过多久,景林身体便被运了出去。 医生问谁是家属,当时陈青禾眼泪模糊跟着进来说了一声,我是。 医生紧急道,“随救护车去医院,快!” 大概两分钟,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后,房间里只剩我和景甜,她自始至终都坐在地上没动,我的冷静从刚才已经花光了。 身体一软,直接坐在地下便没动了。 我们两人相对无言坐了许久,她从地下爬了起来,便从房间走了出去。 等她走后,这一房间的碎片和残破,这一刻竟然是这样可笑,先前吵的那样欢快,到现在,不过是冷的像水一样。 吵赢了又如何,这又有什么意思。 真是应征一句,人走,茶凉。 我从地下爬了起来,正打算走出门,响了,看也没看,按了接听键,里传来韩秦墨的声音,“怎么样。” 我闷着声音说,“有点不好。” “什么不好。” “景林住院了。” 我说完,韩秦墨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韩秦墨,人的生命真是脆弱,他在我眼里一直是强势的,刚才亲眼看到他从我眼前倒下去那一刻,我感觉就像一座大山倾塌了。” 韩秦墨说,“生死有命,别担心,一切都会好。” 我到达医院之时,手术里的红灯一直没有暗下来,陈青禾坐在长廊上一直保持掩面的动作,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 景向安和温岚陆续到达,景向荣来之后,第一个问的便是坐在长廊椅子上的陈青禾,她问陈青禾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共欢介号。 景向安因为去处理宴会上善后,搁置到现在才来,错过了刚才那一场好戏。 陈青禾在看到景向荣那一刻,终于崩溃了,她语无伦次反复说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样,对不起。” 她那句对不起,不知道是向谁说的,致歉的又是哪一件事情,这么多,一句对不起真的敷衍不完。 我冷眼看着景向荣将陈青禾拥入怀中,他安抚着她后背,说,“没事,爸爸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急。” 和我一起冷眼光看着这一幕的,还有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温岚,她眼里满是冰冷与嘲讽。 她和陈青禾相比,绝望多了,陈青禾至少有一个景向荣,而她却守着一个死去的人,死去的恩怨,死守不放。 她的冰冷,我可以理解。 我们两人相视一眼,她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哀伤,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了,只是挽了一下耳边的卷发,微微一笑,离了场。 她走后,我也跟着走了出去,她还没走多远,我追了上去,停在她面前道,“喝一杯?” 温岚有些惊讶,但那也只是仅仅的一瞬,她说,“前面有间咖啡馆,味道挺不错,有美式风。” 我说,“正好,我没尝过正宗的美式咖啡。” 咖啡馆并不远,几步就到,正好面对一个公园,公园里,绿化奇多,虽然还处在冬天,可为了冬天寂寥的颜色,增添一些不一样。 已经有花匠捧着大盆的冬菊和万寿菊摆在人们经常饭后散步的必经之地,红的,黄的,粉红的,簇拥的艳丽。 在冬季这样单调的颜色里,仿佛雪色绸缎了,添了姹紫嫣红。 温岚自始至终都望着远处正在忙碌的花匠身上,手中的咖啡冷却了都不自知。 我饮了一口,出声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不用我多说明,我约你出来,也不是纯粹喝咖啡,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陈青禾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我长驱直入,怕温岚不肯说,会和我绕一大圈,没想到她却眼神迷离,道,“我在你眼里一定是一个坏女人。”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说实话,我对温岚真的没什么好感,却并不讨厌。 只能实话说,“不算坏,只是不喜欢。” 温岚笑了两声,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景辛,你告诉我,爱情到底是什么。” 她问我这个问题之时,目光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反而像是一个滋滋询问的学生,在遇到一个解不开的题上,固执的想要解开,甚至一步一步将这道题拆来,摸个一清二楚。 她问我,我又怎么晓得爱情是什么,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解开的题,我这短短活了二十年的人,又怎么知道。 我反问回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 她笑的苦涩,“我二十岁嫁给向安,那时候的那年纪啊,真是花儿一样,我从来没想过最后的我们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你问我,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景辛,其实这个世上没有谁真正意义上对不起谁,只能说命运使然,我一直说陈青禾欠我的,连现在都这样觉得,直到刚才,我看到景向荣抱住陈青禾那一刻,这么多年,回头来看,发现原来我欠自己最多,连一份像样的爱情都没找到。” 明天继续三更…今天暂且一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六) 温岚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角不太深刻皱纹,都在此时变得让人无法理解的埋怨,当然。因为我无法理解它痛快,所以才无法理解她想要埋怨的是什么。 我低头妆模作样喝了一口咖啡,温岚的神情俨然已经陷入之中,眉间甚至有痛苦,过了这么多年,记住的,怀念的,我想,一定是快乐多过痛苦。 因为人脑袋里。总是将痛苦抛弃太快,留下那仅有的甜,所以那才叫往事。 而温岚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回忆里,显然是痛苦把那仅有点甜过滤了,现在的她才会显得那样痛苦。 她说,“景辛,现在我和你说这些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我爱向安,那时候他年轻有为,从国外刘洋回来,满足我对男人一切幻想。我和他是商业联婚,我们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银行家。”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个晒笑,连手握住杯端一紧,眉间满是看透世情的凉薄笑意,“不过那都是过去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向安之时,正是十八岁那年生日,我父亲为我准备了一场胜大的宴会,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父亲当时打算在那场生日宴会上为我选一位夫婿,也不知道我的夫婿其实一早就是内定的。 大概人生真是注定有一劫。那一年就注定我在那场人流里一眼就看中了向安,我没谈过恋爱,十八岁,相当于一张白纸,可我却从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像是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没人浇灌,却自己长出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将自己心内所幻想遮掩,却依旧顽强着,想要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概我想要的只是他一枚眼神,一个笑意,一句礼貌的问候,这些都可以。 于是他真的就给了我一个眼神,一个笑意,一句礼貌的问候。 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问我叫什么名字,还有没有上学。 当时我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只是含羞带怯告诉他,十八,温柔的温。山字头的岚,没有读书了。 我想要给他我最美丽的一面,却始终给他塑造的形象是胆怯。 我很苦恼,宴会完成后,我父亲问我景氏集团的大公子怎么样,我不知道他和景氏的关系,在那天,我们最基本的认识,只是那句极短的对话。 没过多久,家里人再次将我和他约出来,当我知道是他之时,心里的不愿意,变成愿意。 没过多久我们就订婚了,稀里糊涂的订婚,你若是想要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我会告诉你,他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没有任何缺点的男人,若真要从他身上找出确定,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始终不爱我。 其实我们之间的故事真的很简单,认识道订婚,订婚到结婚,二十岁那年,我稍微懂了点事情,觉得景向安对好,却始终没好到心里,女人就是这样,在爱情最浓烈的时候,总怀疑这股浓烈到底有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在我们即将携手进入殿堂前一个月,我很认真问向安,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犹豫了一下,那一下的犹豫,让我明白了什么。 他犹豫完后,特别认真告诉我,他说,“温岚,爱一个人不是我们这样,我不爱你,但我会对你好。” 他只是简短的一句这样的话,而那时候我的傲气不允许我,我知道,景向安为什么会要和我结婚,因为那时候景氏正是在商界大展身手之时,资金保证来源,是最大的隐患,他之所以愿意和我结婚,完全是为了我家对景氏长久以来的支持。 那时候景氏几乎将所有资金全部投到项目里,资金动用和流动性特别大,连短缺一天都不行。 从他说他不爱我的那一句话开始,我就已经打算离开了他,我亲自和父亲说想要和他解除婚约,爸爸问我为什么,我骗了他,我说其实我在外面早就已经有男朋友了,被景向安知道了。 我父亲以为我脚踏两只船,那天将我狠狠打了一巴掌,他从来没打过我,却为了这件事打了我,因为他觉得我败坏了家风,让他不好像景家交代。 我们解除婚约之后,我家对景家资金支持比以往更加热情,父亲觉得是我对不起景向安,尽量弥补景家和我家的关系。 我故意撒这个慌,就是为了帮景向安最后一次。” 温岚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微微惊讶,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在爱的最浓烈的时候,发现自己所爱的人,并不像自己那样热烈爱着自己,却毅然选择离开,二十岁,在惶惶不安的年纪,她却果断利落,该断就断,我很佩服她。 若是换做别人,听到景向安那句回答,不仅会怂恿自家人,将景氏弄垮,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男人是有多渣。 女人在得不到之时,往往选择毁灭,从来没有成全。 我说,“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欺骗了你,若是他一早告诉你并不爱你,你也不会因此而付出那么多感情。那时候一定很伤心吧。” 温岚笑了笑,道,“很伤心,确实很伤心,可我见不得他不好,再伤心都比不过他只要过得好,在我视线里依旧所向披靡就好,因为我对他还有留恋,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无私,我只是给自己和他留条后路,希望他明白,我会等他主动找回来。” 我觉得,温岚是个聪明的女人,让一个男人受了她大度的恩惠,他会感谢他,若是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感谢,很多事情只是水到渠成的问题。 可老天总是爱开玩笑,任何事情都有转折点,这个转折点还要看转不转得过去,他有可能是向右转,也有可能是向左转,而温岚和景向安这个转折的弯度不大,所以才变成一个看似女追男的喜剧,变成个大大的悲剧。 她说,“我离开他之后立马就去国外留学,在国外真的很苦,生病了没人照顾,饿了没人为你顾饭,一切都要靠自己,在我习惯哪里的生活节奏之后,却在国外一个夜店意外碰到了景向安,当时他喝的醉醺醺的,倒在吧台,身边围了几个女人,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进一看,没有错,确实是阔别半年未见的景向安,我将他从夜店带回去后,他喝醉喊的始终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陈青禾,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我照顾了他很长时间,他很颓废,完全没有以前认识的那种意气风发,颓废的让我急切想要知道,这个叫陈青禾的女人凭什么身份将他折磨成这样。 我派人去查了回来,才得知这个陈青禾是景向安的初恋女友,两人在大学时候相恋,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分手了,他醉酒的原因,就是因为陈青禾嫁给了景向荣。 他从国内逃难在国外,原因无非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初恋女友嫁给了自己的弟弟。 那段时间算的上是久别重逢,他对我的帮助表示特别感谢,我陪着他在国外陪他疗伤,照顾他,却始终不问到底是什么事。 这样的时光,一陪就是一年,他终于从那端感情中走了出来,在我快二十一岁那一年对求婚了。共欢爪血。 我问了同样一个问题,我说,你爱我吗? 他给的回答,虽然不同当初,但依旧和当初没什么两样,他说,“他会努力爱上我。” 那时候我就计算好了,陈青禾都嫁人了,他就算在怎么放不下,总该放下。 而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来陪他疗伤,已经够了。 所以我当时答应了他的求婚,连国外学业都放弃了,跟着他回国结婚。” 温岚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看了我一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大概真是在劫难逃,我们结婚后,我一度以为会这样幸福下去,却在结婚两年后,他却出轨了,出轨的人是陈青禾,我亲眼撞见了。 那一刻我真的想过毁了这个男人,可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我用了这么长时间来守候的男人,等到他即将开花结果之时,果实却并非落在我手心,我之前花那么多心血都变成了白费,景辛,你明白我这种不甘心吗?我没什么对不起他的,而陈青禾是始终对不起我的。” 温岚说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到现在她几乎已经说不下去了,神情里的痛苦,仿佛当年发生的事情此时还历历在目。 我觉得在说下去,她这样子肯定会崩溃,因为后部分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悲剧,你们若是要问我后来怎么了? 后来就是景向安和陈青禾这对怨偶,始终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感情消化下去,出轨后,都觉得对不起各自的丈夫与妻子,陈青禾怀孕之后,景向安和陈青禾各自商量着离婚,各自离婚还没说出口,景向安就死了。 而温岚这段长达四年之久的婚姻,等待那么长,结束那么快。 陈青禾算得上是她婚姻里的破坏者,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怪只怪陈青禾和景向安是真爱,这个世界,只要打着真爱为幌子,所有一切罪过都算作无奈所逼,情之所至。 爱情与婚姻,守,是守不到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七) 千言万语过后,温岚只有一句话了,她说,“景辛。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这是一场噩梦,谁都救不了得。” 我说,“是,确实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却在你生活中清清楚楚的发生着,你一定后悔用自己一生压一个男人,这场赌博,你输得血本无归。” 我毫不掩饰说出她最不愿承认的。她也不否认,只是笑容里的苦涩,仿佛像是一个黑洞,要将她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我没办法给她什么好的评价,如果换做是我,在当初离开那个男人之后,我就不会回头,打死也不会回头。 温岚坏就坏在这辈子,只经历了景向安这样一个男人,才将他看的那么重,重到用一生去赌他。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不爱几个人渣。怎能穿上婚纱呢? 她要是多爱几个像景向安这样的渣男,她现在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死守过去不放。 我见她咖啡有些凉了,问她需不要添杯咖啡,她起身拿起提包,道,“不用了,在这里坐了也有不长的时间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压在心里太久,说出来感觉舒服许多。” “其实我也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满足了我好奇而已。各取所需。” 陈青禾一愣,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好奇,我的故事很简单,来来回回,不过只是那个男人爱的始终不是我。” 我犀利的说,“可景向安到死爱的都不是你,而你却为他守寡不嫁。我觉得你需要放下这一切了,人都死了,并没什么好拿着不放的。” 她听了,点点头,淡淡道,“我会听取你的意见,虽然今天和你相谈甚欢,我并不是怕你误会我,而说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告诉景甜,她之所以知道你是陈青禾和景向安的女儿,是因为她偷听了我和你妈妈的对话。” 我惊愕一听,点点头,她没在看我,转身走出了咖啡馆,我坐在里面许久。结完帐后,看了眼时间觉得真有挺久的。 便起身往外走,正好遇见外面正下着雨,站在咖啡屋屋檐之下,仰望着天上落下的无根水,想着什么时候停。 这时身边撑过来一把伞,那男人和我一同看着天上的雨势,下巴仰成一个优雅的弧度,下巴处尖尖的,有点小性感。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共欢央划。 他将视线从上空收回,侧脸看向我,“只要我想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知道。” 我左右搜索了一下衣服口袋之内隐秘的地方,他看了我一眼,问,“你找什么。” 我奇怪道,“你没在我身上放什么跟踪器之内的东西吧,。” 又弯腰去检查挽起的裤腿处,他将我拉了起来,往我脑袋上指了指,道,“跟踪器在这里。” 我明白道,“那我还是去做个开颅手术吧,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取出来。” 韩秦墨看了我一眼,半响无语。 他将我送到医院,我们两个当事人出场可谓是绝无仅有的劲爆,还没走到走廊处,就被各种记者包围住。 那个水泄不通啊,我真怀疑自己现在就是一颗被堵在下水道管子口的白菜,出不去,进不来,各种带着眼镜,打着灯光的记者追问,“请问秦先生,这位就是传说中景氏集团失踪二十年之久的景老爷子的亲孙女吗?昨天您被当场拍到与她共处一床的事情,敢问,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景甜小姐是您未婚妻,请问您这样算不算出轨?” 我当时真想骂那记者他娘,这什么鬼问题,出轨?这算出轨?老子是被人算计! 可显然这话是不能说的,韩秦墨脸上在听到出轨那两字就阴沉的可怕,我真怕他摔那记者摄像头。 谁知他却特别淡定牵着我站在哪里,问向刚才那发问得记者道,“我需要看你的记者证。” 那记者一愣,以为韩秦墨怀疑他是假记者,他很大方从脖子上头将记者证扯下来,热情递给他,道,“您放心,这记者证跟了我五年了,包你只真无假,请您相信我的专业度。” 韩秦墨缓慢接过,他眼眸扫了一下,念了出来道,“谭金文,每日一报报社任职新闻部。” 他念完后,将那东西还给他,“记住了,谢谢。” 转身就牵着我走了出去,一堆的记者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脑袋有些迟钝,刚回过神来想要追上来继续发问,忽然从后面涌出一大堆保镖,将他们一一给请了出去。 嗯。算是请吧。 第二天就传来那记者被炒鱿鱼的消息,我埋着头想了想,觉得有哪个环节错了,最后记起,心里大呼!韩秦墨这资本家!太他妈阴暗没天理了。 上午因为景林刚从手术室出来,被送入重症病房,韩秦墨陪我一起去看,在医院门口碰见那记者,他一冲上来就质问道,“我昨天给你看的记者证明明是真的!你凭什么要人将我炒了。” 韩秦墨看清楚那人后,似乎在回忆自己是否认识他,想了许久,才道,“我没有说你记者证是假。” 那记者更加不忿道,“那你凭什么让人炒了我!” 韩秦墨淡淡道,“哦,我觉得昨天你问得问题让我有些不顺耳,不是你记者证的问题。” 我心里一口万年老血涌了上来,心里大呼,真是太狠了!太狠了!那记者还以为自己是因为记者证受到怀疑而被吵,何其后知后觉啊。 那记者跟我一样,差点没当场表演吐血真人秀,韩秦墨热心问道,“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那记者气发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这就是资本家嘴脸。 韩秦墨走在前面,我追了上去,跳起脚拍了拍他肩问道,“我觉得你这次做法不对。” 韩秦墨看向我,等着我的下文,我跳到他前面,说,“你这个做法有些恶毒,你这样将别人辞了,要是他家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办,你这样不是给自己造孽吗?他会恨你一辈子。” 他伸出手,将挡在他面前的我给推到一旁,“他既然在外养了情人,没工作的他有能力养活自家人。”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外面有情人的?” “查的。” 我,“……” 算他倒霉,祖宗十八代都被查了个底朝天,嗯,养得起情人,相信没工作,也能继续养家人。 我们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有点小紧张的说,“你还是别和我一道进去吧。” “为什么。” 我说,“不适合,你现在还不是我男人。” 他想了想,大概觉得是这个道理,点点头说,“我等你出来。” 我说,“好。” 向他挥挥手,便走了进去,病房里静悄悄的,昨天到今天,听说我走后,陈青禾和景向荣本来还好好的,到了半夜,他接了一个电话,和陈青禾在医院大吵了一架,之后司机将两人接走,至今都没看到人,不知道怎么了。 而景甜也没有出现过,从老爷子送到医院后,就没见她出现过。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走出来一个特护,她看了我一眼,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明白点点头。 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躺在病床上的景林被高高的被子遮住了脸,只看见他?梁上架了一个蓝色的氧气罩。 我走进一看,发现他双目紧闭,两鬓的白头发快白到顶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酸,眼泪一下就没忍住,落了一滴下来。 心里很难过,人为什么那么脆弱,一眨眼的时间,强硬的老人,不过也是在低矮的病床上垂死挣扎。 我坐在病床边,握住了他手,轻轻喊喊了一句,“爷爷……” 他的手在我手心动了两下,我低头去看,却发现他手指又动了两下。 欣喜抬头,发现景林本来紧闭的双眸此时正睁开一线光,目光正看向我,嘴唇动两下,似乎想要说话。 我将头挨近去听,却只听见他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他氧气瓶上,他手在我手心轻轻拍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安慰我的意思,他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说话断断续续,听起来就像是拼字一样困难,他却固执用自己的方式说着,“我梦见你小时候…我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 他说的话前后矛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酸的大哭一场,他还想说什么,我却紧紧握住他苍老的手,我说,“爷爷,您别说话了,会好的,您会好的。” 他却只是望着我沉默不语,摇了摇头,他额头上的皱纹像是年轮碾转而过。 还有一更,大家别等了,都去睡吧,明天早上看,我今晚会码出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八) 他说,“你说我是不是老的糊涂了,你小的时候,我都没见过。却梦见了你。” 我紧紧握住他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生命和力量传给他,若是人的生命可以相互传送和平分。我真希望分一半给他。 他是景家对我唯一还有点关心的人,他忽然之间这样了,真的让我难以接受。 他挨在我耳边,道,“你…帮我将秦墨叫进来。” 我一愣,景林却没有在说话,似乎就等我将韩秦墨叫进来。他怎么知道韩秦墨回来医院? 我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将他安置好,摸了把眼泪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推开门,门口站的正是韩秦墨,他正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 我将门轻轻一关,走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向我,放下手走了过来,看了我脸几眼。“哭了?” 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闷着声音道,“爷爷喊你进去。” 韩秦墨毫无惊讶感,只是淡淡吩咐道,“你坐在这里等,要是发现还有记者,打电话给我。” 我担心的说,“知道,只是你进去的时候…” 他似乎看透我心里所想,没有答我,转身进了病房。病房门关上那一瞬间,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倒抽了一口气。 站在那里许久,目光却紧紧看着病房门口,心里担心着老爷子看见韩秦墨会不会受刺激,正在这里等待间。 便看见走廊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她已经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道,“你回去吧,这里有我来照顾。” 她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杯,大概是亲手炖的鸡汤之内的东西,她面对我及其不自然,我却发现了异样,看到她脸上红红的一个巴掌和眼角的一些淤青之时,冷声问,“谁打的。” 她不说话,但我心里也心知肚明,我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她从身后叫住我,道,“你去干什么。” 我眼神特别犀利看向她,“你以为我要去干什么?” 她低下眸,眼神有些闪躲。没在看我。 我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也没告诉韩秦墨我去哪里了,走出医院拦了一辆车我便往景家赶,走进大门之时看到那满地残碎,还有仆人噤若寒蝉的模样。 便知道昨天吵的挺大的,连耳光都上脸了,温岚说景向荣爱陈青禾,可他爱到居然舍得打人。 我并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可也无法看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被被人耍了耳光。 等我找到景向荣之时,他正倒在摔了所有东西的卧室,仆人不敢进来打扫,只是在我进房之前告诉我,让我暂且别进去。 我没听,将房门狠狠踢了一脚,满室的酒气扑?而来,景向荣衣衫不整倒躺在床上,睡的不知道年月。 我走上去,直接拿起床头柜上摆设的一站水晶灯,狠狠往地下一砸,房间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像是平地一声雷,惊得正在睡觉的景向荣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个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了!” 当他看到是我后,表情一愣,冷漠道,“你怎么来我房间。” 我站在哪里,双手紧握问,“你昨天是不是把她打了?” 他坐在床上装傻道,“打谁?你说的什么。” “景向荣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有你这样打女人的吗?!” 他被我这样的语气也弄怒了,从床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看向我,面目的狰狞恨不得吃了我,他终于撕破伪装要来和我掐了。 他说,“我是你父亲!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打她了怎么了!你难道还有权利来管你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确实不算个东西!可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也只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听到我说了这句话后,脸色都变成了铁青,铁青过后便是转白,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对我别有所图的男人,我不怕是假,他只要站在我面前,我都怕,只是当时被那一口怒气给横在心里,胆子也比平常大了许多,说话更加没个分寸,只想用自己恶毒的语言,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而景向荣最致命点,便是没用,公用的没用。 只要是他经手的店铺或公司,开一家,倒一家,真不知道他这辈子跟商这一字冲了什么八字和太岁。 他压抑着自己声音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仰着头,倔强的,并且一字一句道,“你本来就没用,不然爷爷为什么就是不把公司交到你手中?” 他气得伸出手要来打我,我伸手要去挡,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若是要对付景甜那样的小妖精,我简直是绰绰有余,可对付一个中年男人,我太不够格了。 他一巴掌直接将我摔在了地上,我感觉耳朵都是嗡嗡作响,像是失聪了一般。 他打了我一巴掌,还不够,伸出脚还望我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他一边打我一边骂道,“我没用也轮不到你这小东西来说!景向安就有用了!他再有用!现在不过也只是一杯黄土,连尸体都找不到!你算个什么东西!由你来说三道四!” 他踢的我用力,我全身仿佛要被他踢岁了一样,他每踢一下,我就竖一下,直到数到四,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我刚想抬头去看,一瓢冷水浇头而下,破碎一声响。 景向荣额头上就砸的鲜血横流,陈青禾将鱼缸整个都扣在了景向荣脑袋上,鱼缸破了,水泄在我身上,鱼缸里的鱼横躺在碎片之上。共厅圣巴。 景向荣似乎没回过神来,他眼神有些呆滞,伸出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抹,低头一看,指尖满是鲜血。 他冷笑了两下,看下正保持砸人的陈青禾,道,“你想杀我?” 陈青禾脸色苍白,“我砸你怎么了?砸的就是你。” 在景向荣冲上去的那一刻,我从地下飞快爬了起来,丛身后将他拖住,对还站在哪里发愣的陈青禾道,“你快去喊人!他是打人!” 景向荣连拳头都没挥的出,就被我拖住了,他反而一撩,对着我打了一拳,我整个人直接被他打在了地下,整个人躺在了地下,背后一阵刺痛然后是麻木感,我感觉后背湿湿的。 陈青禾还没跑出去,听到后面声响,她缓慢转过身,看到我身下的血,尖叫了一声。 冲过来就要与景向荣拼命,我声嘶力竭对她哄道,“你快走啊!这他妈都是我活该!你快走啊!” 她却红眼眶,伸出手就要去打景向荣,可此时的景向荣酒气没醒,又加上大概这段时间他绿帽子带的明显了,心里的气发不出,打人更加不分人,陈青禾的殴打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的瘙痒。 他伸出手狠狠抽了陈青禾一巴掌,她单薄的身体像是纸片一样飞了出去,直接就摔在了床上,头发被打散乱下来,她躺在床上半响没动作,只看见她乌黑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景向荣却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就要去掐她,一边掐一边骂道,“老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青禾,我爱你这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被背叛!孩子还他妈不是老子的!我也是男人,这绿光罩我都快冲顶了!你对的起我对你感情吗?!你这婊子给我去死!去死!” 陈青禾死死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道,“景向荣!我嫁给你这一辈子是最愚蠢的决定!当初向安死我真该跟着一起去了!跟着你这没用的男人一辈子受折磨!你除了能够给我那些所谓感情还能给我什么!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生孩子!而是你有那本事生吗?你连孩子都不能生!你还当什么男人!你就是个废人!废人!我为你守了一辈子的活寡!这代价还不够大吗?!” 陈青禾挣扎着说出这翻话后,景向荣更加像是疯了,将陈青禾往死里掐,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他想毁灭一切。 陈青禾甚至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只看见她身体难耐小动作的挣扎着,我想要起身,后背却插了一身的碎玻璃片,每动一下,简直如刀割。 我努力往外面大吼道,“有人吗?!来人啊!杀人了!要杀人了!” 一直在外面不敢进来的仆人,见里面似乎真的闹大了,不得不找几个年轻力壮的保镖来拉架,几个大男人废了好大劲才将陷入疯狂地景向荣给拉开。 拉开后,陈青禾还不死心捂着脖子,憋紫了脸,满身狼狈死死攻击着景向荣,“你有本事来杀我啊!杀了我一了百了!和你个没用的男人生活简直是一种折磨!昨天不是打我打的起劲吗?!继续啊!你杀了我啊!来杀啊!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注定没用到死!” 昔日恩爱的夫妻,变成如今这模样,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一句一句像把刀,尽往对方戳心窝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血肉模糊。 本来被扯开的景向荣通红了双眼,他面目狰狞的想要挣脱掉那几位保镖冲上去,我想,先前那一刻他或许没有真的想要杀过陈青禾,可这次他却是铁了心要杀了她吧。 好困啊,终于完成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十九) 昔日恩爱的夫妻,变成如今这模样,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一句一句像把刀。尽往对方戳心窝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血肉模糊。 本来被扯开的景向荣通红了双眼,他面目狰狞的想要挣脱掉那几位保镖冲上去,我想,先前那一刻他或许没有真的想要杀过陈青禾,可这次他却是铁了心要杀了她吧。 我不知道陈青禾和景向荣这段婚姻走到这一步算不算悲哀,但今天这一场厮杀,显然将她们夫妻情分全部抹杀。什么东西杀人于无心,而且不见血,不见刀刃,却无比伤人? 是人心。 人心狠于一切。 当几个保镖将发疯的景向荣扯开之时,他挣脱不开,忽然双眼通红,望着陈青禾发出一声嘶吼,那样的嘶吼仿佛要将心都吼碎了,仿佛是死亡的动物,面对失去的东西发出的哀嚎。 而陈青禾居然就那样倒在床上,头发散乱哭了起来,景向荣打她时。她没哭,互相怨恨之时,她没哭,她手中拿着鱼缸扣在景向荣脑袋上那一刻,更加没有哭。 却在一切都将结束,所有的一切,她的委屈,她的不甘,都将远离她之时,她却哭的仿佛世界崩塌了。 她为了什么哭?大概在为这段婚姻,也或许为景向安哭。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缅怀死去的景向安。 我躺在地上。忽然全身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想,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形状如何?脾性怎样?为什么没有东西对症下药。 我感觉自己后背湿湿的,动了两下去摸,发现手指上都是血。 然后眼一晕,就晕了过去。 昏过去那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幻觉还是怎么。我斜着眼睛,望见打开的门外走来匆匆的脚步声,他蹲在身前,有双手在我脸上停留,指尖温暖如春,鼻尖茶香味悠长。 我知道这个味道,很久以前就知道。 我挣扎着喊了一句,“韩秦墨……” 他手指一颤,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平静,我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也是被一阵疼痛弄醒的,后背像是插了无数把尖刀,我想动,然后一双带着手套的手将我一按,说了一声,别动。 下一秒。一声叮咚,玻璃碰撞铁盘的声响。 我疼得全身是汗,后背的汗水流到伤口,刺啦一下的疼,声音微弱道,“医生,您是不是忘记给我打麻药了。” 我想要抬头,却发现头顶一盏巨大的手术光,刺得眼睛生生疼,那医生冷静回答我,“打了。” 我说,“那为什么我还这么疼?” “还知道疼就好。” 我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刚想回头一看,一只手就将我头给按趴下了,“别动。” 另一个声音响起,“消毒液。” 我斜眼正好看见一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伸了一瓶消毒液过来,当最后一声玻璃碰撞铁盘的声音落地后。 就有两个护士要将我衣服全部脱掉开始包扎,那个熟悉的声音已经抢先一句,道,“我来。” 这个时候我终于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了!韩秦墨怎么进来的! 我被人小心翼翼扶了起来,要帮我脱衣服,回头一看,里面站了两个男人,两个护士。共在何血。 其中一个带蓝色帽子的男人将口罩摘下来,露出脸,对我友好一笑,转脸对另一个带口罩的男人说道,“还是我来吧,我是医生比你专业。” 他说完一顿,声音里明显含着笑意道,“你这小子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就算你女人脱光衣服躺手术台上,是男是女其实对于我来说都跟一只剃了毛的兔子一样普通。” 那个男人没有理他的调笑,接过护士准备好的纱布走到我面前,“出去。” 没有多的废话,只是显然那调笑的男人也没有在自讨没趣,只是笑着拍了拍他肩,道,“这么多年来,还是老样子,跟你开玩笑,简直是好生没趣,纱布还记得缠吧?记得缠好之前做最后一次消毒,预防伤口感染。”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手术室只剩我和他,我睁着眼睛看到口罩外面那双狭长的眼睛,没有多余情绪。 甚至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剪着我后背之上的衣服。 他指法轻柔,可我却还是感到痛,皱着眉冷汗冒了出来,声音像是装满了沙子,我说,“韩秦墨,你等会儿轻点,你技术过关吗?我觉得你一个商人没有专业水准,还是将那医生喊回来吧,其实我不会介意的。” 他手下动作没有停,撕拉一声,衣服就去了一半,他声音是在衣服撕裂后才开口,“我介意。” 我说,“可我命要紧,我还是不相信你。” 他却没在理我,将我衣服全部给脱了,我整个上身光秃秃坐在手术台上,头顶是强烈刺眼的灯光,因为身后的伤口根本就直不起腰,只能借助双手撑着。 韩秦墨隔着手套的手,将我的脑袋往他身上轻轻一按,“靠着。” 我头顶在他胸前,他手中拿着医用棉花,将我包围在怀中,我只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冰凉的液体袭击着。 我见他没说话,从我醒来到现在除了阴阳怪气说了几句,连句多余的句号都不带的。 手术里静悄悄的,我有点无聊,后背被冰凉的酒精擦拭虽然带着点刺痛感,却舒服了许多。 我揪着他白色的衣服,低着头说,“韩秦墨,你为什么可以进来?手术室不是规定只有医生和护士可以进入吗?” 他却并不答我,冰凉触感消失后,感觉后背又开始痛了起来,我痛呼了一声,紧抓住他无尘衣,“你轻点,我疼!” 我嚷嚷了半天,却不见他吭半句,疑惑着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帮我包扎好后,又为我穿了一件新的病服,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看着的护士走了过来,负责将我推了出去。 出了手术室,我忍不住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韩秦墨将无尘衣给脱掉,露出一身往常一样笔挺的西装,面容冷静。 第一百六十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 是了,他真的生气了,可为什么生气?我又没惹他,还是爷爷和他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吗? 之后那天在手术里的医生到我病房给我做列巡检查。在手术里也只是匆匆望了一眼,如今一看发现长的还挺温暖的,笑容非常的谦和。 他穿着白大褂,身后跟着护士小妹,笑起来时,牙?洁白,我趴在床上,他看了看我身后的伤口,一面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护士忙着写什么。 他检查完后,问我,“这样趴着是不是挺痛苦的?” 我说,“是啊,真痛苦,连喝水都只能用吸管。” 说完,他看着我后背缠着的纱布道,“没想到这纱布缠的还是挺漂亮的,倒也没忘本。”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能仰着脖子去问,“你说的什么?” 他说,“秦墨师兄啊。他以前是大我一届的师兄。” 我惊得要从病床上跳起来,“他以前学医的?!” 那见我动作还挺大的,“你别这么大动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身为她女朋友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么?” 我想到先前在手术室一幅怀疑他的表情,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难怪他会不吭声。 若是有人怀疑我专业程度,我也不会怎么高兴,他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怀疑了,这也不能怪我啊。真是小气的男人,这都能够生气。 找到了他生气的所在点,哄他开心简直易如反掌了,我笑嘻嘻对那医生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对我眨了眨眼睛,道,“杨树的杨,毅力的毅。” 于是我们两人都相互做了自我介绍。原先以为他只是一个调皮一点的医生,看上去比平常严肃的医生多了几分爱说话,实在没想到,他这个调皮和爱说话实在是有点过了。 比如,我说最近出了一部某某很火的韩剧,说着里面男主超级的棒,他肯定不用迟疑一秒,立马就接上话。 简直比我们姑娘还要了解韩剧精髓。 我们两人简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趋势,导致一直在一旁无聊的发慌的护士小姐,打了几次眼色催他,示意还有另外的病人要巡视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共在私扛。 而此时,我们正好说到某部韩剧,男主强吻的片段。 韩秦墨进来的时候,里面简直是如火如荼的讨论着,他看了一眼。又看了杨毅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郑敏嘴角大幅度抽了抽,道,“杨毅,你居然也在这里。” 郑敏刚说完,转手就从沙发上抄起一个枕头向杨毅摔了过去,“你这家伙!现在是工作时间!谁准你在这里闲聊的!” 杨毅从病床旁快速跳了起来,他大叫道,“姐!你温柔点,你以为我是姐夫啊!” 他现在哪里还有医生的摸样,我扶着额,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郑敏的弟弟,只是一个姓郑,一个姓杨?哪来的兄妹。 郑敏褪去平时一幅严肃的表情,手抄着枕头对着杨毅满屋子的跑,杨毅上跳,下跳,让安静的病房一下变的热闹斐然。 正当我看的起劲之时,跳到病房门口的杨毅大幅度往后退了大步,一下就将一个人给撞到了。 我还没来的急说小心,他身后的人已经倒地。 杨毅刚忙稳住身体去扶地下的人,看清楚那人的脸后,病房内的人表情都是一凝,只有杨毅紧张询问着她道,“怎么了?有没有摔倒,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郑敏手中的枕头还没来得及抛出去,瞪大眼睛说了一句,“景甜小姐…” 景甜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杨毅焦急的询问,只是温温柔柔说一句,“没事。” 她目光看向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韩秦墨,带着笑容道,“秦墨哥哥,我就知道你来这里了,我找你好久了。” 那样的目光,仿佛这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梦,她和韩秦墨还维持着看似平衡的关系。 我手忍不住紧紧抓住被子,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秦墨,他却看向景甜,目光冷淡,淡的仿佛要虚无了。 半响才道,“我们出去说。” 景甜一愣,点点头乖巧道,“嗯,我也觉得这个里面说话一点也不方便。” 他们两人走了出去后,留下我们三个人,外加一个护士面面相觑。 杨毅站在门口许久,转身看向我,“她才是景甜?那你……” 我说,“我是景辛。” 杨毅疑惑道,“那刚才那个才是师兄……”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郑敏手中那只还没甩出去的枕头砸个正着,道,“你小子乱猜测什么!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冲上去就将杨毅耳朵给揪住拖了出去,那个小护士也只好无奈跟在后头小跑了出去。 病房里终于只剩自己了,只是韩秦墨和景甜有什么需要单独说的?真是笑死人了,真以为是什么国家机密啊,谁稀罕啊。 我继续趴着,趴了一段时间,听到病房里有脚步声,我以为是韩秦墨回来了,正要质问他和景甜说了些什么国家机密。 一扭头去看,便愣住了。 所有回忆像是电流一样往脑袋里迅速来往,像是经过一亿年之久的光年,我才找回自己声音,“裴誉……” 站在门口的人,也看了我许久,良久都没说话,我们两人相互对视着,仿佛都想要从对方眼里读出最近过的好不好。 可我却最先将眼神别了过去,裴誉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而我后背有伤,更加动不了,只能生疏的说,“你进来做会,我不能动。”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与表情来面对许久未见的他,他现在忽然的出现让我有些恍如隔世。 我是多久没有想起他了,以前一天不想他,总认为就是世界末日到来,而现在才发现,世界末日没来,来的是残忍的时间。 我们之间怎么疏远了这么多。 他动了两下唇,身形动了两下,我正好看见他身后跟过来一个人,立马脸色一冷,道,“你站着,我们出去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一) 我说完发现自己出去不了,裴誉站在哪里眼神里满是担心,“怎么出去,你现在都成这样了。” 我将视线从他身后的人身上收了回来。有些气闷恨自己一时口舌心快,本来想要还回去给韩秦墨的,现在想一想,觉得自己幼稚了。 他和景甜有话说,要背着来,我和裴誉有话说,那我就光明正大唱给他看。 我说,“裴誉,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你知道吗?我没有哪一天没有不想你。” 裴誉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一下,他走到我病床旁,我趴着斜眼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依旧没动的身影。 他声音满含心疼,我却总感觉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变了,就像以前,在我受伤时候,他从没有哪一次会在病房门口逗留那么久,一直停滞不前。 我伸出手去牵他衣角,抬起头仰望着他,“裴誉,为什么你都不来找我,你知道吗?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多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该和你说。” 裴誉坐在我病床边,他怕我手动作弧度太大,伸出手握住放回我身侧,道,“你这伤怎么回事。” 我无所谓道,“不小心摔的,没事。” 裴誉显然不相信,他口气有些不乐,“阿含,你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和我讲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们都各自一愣。他是下意识说出口,却不知道这下意识都让我们相互都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这是第一次,比从前还要觉得我和裴誉的距离,好远,好远。 远到我想触手可得他最近动向,与心里所想,都变得无比陌生。 我们之间都沉默下来。站在门口的人才走进来,韩秦墨手中提着一个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只看着裴誉,也没管他,努力找话题来裴誉聊,却发现我说的,和他说的完全搭不上任何一点边界,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陈榆…最近好不好?”共在双才。 裴誉本来还疏松了一点的表情,此刻便的竟然有些呆滞,他慢了一拍反应,才回道,“都挺好的。” 我笑了笑,“我想也应该是挺好的。” 裴誉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一张红色的请柬,上面映着金色的花藤,这回换我一愣。 请柬四角都被磨蹭的毛掉了,想来放在口袋里许久了,我装作不懂笑着问,“这什么,谁要结婚了?以前隔壁买豆腐王大妈的儿子吗?他不是正在读大学吗?怎么就要结婚了。” 裴誉被我这样的反应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眼神闪躲语气轻柔的让人听不到,他说,“阿含,是我要结婚了。” 我问,“新娘是谁?陈榆吗?哦,恭喜你们了。” 我望着那张请柬始终没有勇气去接,裴誉将手伸在哪里也不好收回去,显得有些尴尬。 我却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裴誉要结婚了,终于要结婚了,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以前他有女朋友了,我也是最后一个,这次他结婚了,我也是最后一个。 我从来不奢望自己是第一个成为他人生重要事件的人,但起码第二也可以,为什么,为什么都不是我。 他语气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立马从那请柬上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感觉你是该结婚了,我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会等我先结婚在结婚,现在我还没结婚,你就先走在我前面了,不过无论以前你说过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恭喜你要结婚,成功为我找了一位嫂子。” 他干干笑了两声,道,“是吗?既然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几天,陈榆怀孕了,这件事情不能在拖下去了,对她名声会不好。” 我故作惊喜问道,“怀孕了?真怀孕了?几个月了,我怎么不知道,真是恭喜了。” 今天的自己不知道怎么了,面对各种炸弹一样的消息能够这样从容面对,裴誉表情却越开越沉了,他看着我不断的说话,说到眼睛都泛红,许久才说,“阿含,对不起……” 我说,“你对不起我什么啊,真是的,你还没告诉我孩子有几个月呢。” 我伸出手将他手中的请柬接了过来,翻开来看,裴誉和陈榆两人笑的灿烂的脸,灼伤了我的眼。 上面写着,裴誉先生,陈榆女士喜结良缘。 喜结良缘,好一个喜结良缘,这缘确实良缘,我将请柬一盒,悄悄的塞到枕头底下,继续红着眼圈对着裴誉笑。 大概在场没人不知道我现在笑的多勉强,我不爱裴誉了,可想到我爱他之前那么的辛苦,到现在抵不过一张请帖,以前我总觉得,如果哪天我不爱裴誉了,我一定会死。 过了这么久,等我真的不爱了,却没有死,只是死了心。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为自己感到可惜与不值,付出了这么多,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日子,那些担惊受怕的岁月,害怕他知道我喜欢他,害怕家里人知道我喜欢他,害怕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这样多的害怕,现在不过是虚惊一场。 最后我都不知道裴誉是怎么走的,我知道我是一直笑,一直和他说着恭喜,似乎我少了这一句这样的恭喜,他就不会幸福一样。 他走后,我红着的眼圈像是所有的不甘与对裴誉遗留在心底的感情全部哭了出来,也没管这房间还有一个人,我只想哭,为我曾经那段年少不懂事的暗恋,为我这十多年来所受的害怕,狠狠哭了出来。 还是忍不住想,若是我和裴誉回到原点,重新开始走,这一切是不是又会不同了? 这样的结局,比任何悲剧还要悲,若说陈青禾和景向安之间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悲剧,那我和裴誉之间又怎样算? 至少景向安死在最爱陈青禾的时候,而裴誉却消失在不爱我的时光内,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曾经深深爱过,到最后什么都冷淡,双方各娶各嫁,这么短,却什么都变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二) 等我哭完,红着眼睛抬起头看向沙发上坐着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的男人,有些不满的指控道,“喂?你怎么不安慰我。” 他终于从手中的报纸内抬起头看向我。目光不明,“安慰你什么。” 这是他没理我后的第三天开始和我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却让我答不上来,是啊,他该安慰我什么。 我又是哭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只是想哭,哭完后,心里舒畅了很多。我从枕头下将那张请柬拿了出来,将手长长的伸向他那方向。 “你跟不跟不我一起去,韩秦墨,你别吃醋,我刚才其实是故意的,谁叫你要和景甜出去说话,搞得我好像一个外人,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 他将手中报纸对折叠好,叠的漫不经心,却异常专注,头也不抬道,“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说。“我被人抢了东西,你说我能不哭嘛?我从小就种了一棵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等待它开花结果,虽然这颗树迟迟没给我带来丰收,更加没有开花,我选择放弃了,等我放弃后,它却开始变了,开花结果了,可大丰收的并不是我,你说我用了十几年浇筑的心血。就这样没了,就算在没感觉,总会觉得不甘心吧?” 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你懂我哭的是什么吧?” 他沉默着脸看了我良久,神情有些严肃,让我心里有些慌,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药下太重了?要是男人吃醋了该怎么哄?上去亲亲他,可我现在这个样别说是亲了。就是从床上爬起来都还有些问题。 这个问题还真是一个问题。 我见他不说话,对他勾勾手又道,“你过来下。” 他微顷着头,有些疑惑看向我,但还是从沙发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我说,“你蹲下。” 他蹲下,我说,“将脸伸过来一点。” 他照做,我说,“闭上眼睛。” 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干脆捂住他眼睛,对准他的唇,轻轻的亲了下去,我感觉他眼睛在我手心微微动了两下,随即归于平静。睫毛在手心感觉有些瘙痒。 我将脸缩了回来,嘿嘿笑道,“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将我捂住他眼睛的手给握住拿了下来,他目光里一时增了些柔软,“错在哪里。” “不该让自己受伤,不该和你赌气。” 他表情的线条才柔和下来,“如果你鲁莽的性格,能够有你反省认错这样灵敏,我会少了很多担心。” “真的让你担心了?只是很多事情我也想用最好的方法去解决,可我看到她脸上伤疤冷静不下来。” 他的手抚摸在发上,细致又温柔,像极了温暖的春风,只是比温柔更加轻柔。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特别的无奈,“他们夫妻的事情,你不该这样插手。” 我说,“韩秦墨,要是以后我们结婚了,日子久了,在浓烈的感情都会腐朽,要是我们有矛盾了,你会不会向景向荣那样?” 他问,“什么样?” 我说,“打我。”共在土弟。 他皱眉,“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害怕,害怕我们会成这样。” 我将脸别过,不再看他,只是将自己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说,“哎呀,我要睡觉了,不和你说话了,你自便吧。” 再浓烈的爱情,都会有驱逐冷静的时候,若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未来会变成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些害怕,就像别人说,宁愿任由这份感情被无奈左右,不去争取,因为是爱。 怕时光伤害了这份爱,所以很多人嫁给的人,都不是自己所爱之人。 我假装睡觉的时候,却始终没有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过了大概十分钟之久,房间才有声音,“我不喜欢生活中有任何变动,我觉得等我们老了,自己只会更害怕失去你,我活的时间比你久,因为要照顾你一辈子,想到会死在你后面,就觉得孤单和害怕,而且我的心很大,你的吵闹,你的自作小聪明,你的无理取闹,你的所有缺点,这颗心足足可以陪你消化到老。” 声音停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我许久才从枕头里抬起头,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不知道是笑还是该哭。 陈青禾来看我那天,她面容非常的憔悴,似乎上次那回事情将她压垮了,老爷子最近病情也有所好转,几乎稳定了下来。 她坐在我病房许久都没有出声,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她许久才低着头,哽咽的说,“对不起……” 我装作不懂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她说,“你恨我吗?” 我双手紧揪住床单,“恨,怎么不会恨。” 她双手反复揪住自己衣袖,似乎很紧张的摸样,这还是第一次我见她失去平常对我的面无表情,竟然会有些惶恐。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不配做个母亲,只是谢谢你那天。” 我打断她要说的话,“你别想错了,那天并不是为了你,我本来就不喜欢景向荣,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看着我笑了笑,笑容竟然有些慈祥,“向安一定会安心,你比我想象中要乖巧懂事。” 我看着她一副慈母安慰的摸样,想到以前她避我如蛇蝎的模样,忍不住出口顶撞道,“记得你以前还骂我没教养来着,怎么?现在觉得我其实人品还是可以,美丽漂亮是吧?你少来恭维我了,你下次要是被他打死,我都不会插任何手,就坐等为你收尸更好。” 她目光柔软看着我嘴硬的摸样,看的我都好意思说下去了,她看了我许久,那样的目光我曾在温岚眼里看见过,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摸我的头,快要触碰到我的时候,我将脸一撇。 明显是拒绝,她却一愣,手持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她说,“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感觉好像还是昨天,我只是想摸摸你。” 我说,“我不喜欢陌生人随便摸我。” 她手心一紧,嘴角苦涩道,“在你心里我还是陌生人吗?” 我记仇,我从小就爱记仇,记得小时候被人抢了东西,我现在都还记得,却始终记不起那抢我东西人的脸。 而陈青禾,我原谅不了她,至少现在还不能原谅,她曾今有多么冷淡对我,甚至让我都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她从生我下来,就将我抛弃,做错事情不是等醒悟时候,所有一切就和好如初了。 反正我是不可能。 陈青禾见我沉默不语,有些尴尬的挽了挽耳边的发,“我知道你怨我,孩子,这些我都接受,是我对不起你。” 我闷着声音说,“若是让你回到你生我那一天,你还会不会选择将我抛弃。” 她一迟疑,许久才道,“会,一样的会。” 我心里有些钝痛,自己果然是她人生中的污点。 她还想说什么,刚张嘴,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来查房的杨毅,将陈青禾想要说的话打断了,杨毅带着笑意走进来,打量房间里几眼,他似乎并没察觉里面有些怪异的气氛,只是笑着问,“有客人啊?这位伯母是?” 陈青禾立马从座位站了起来,收敛住自己失控的表情,对杨毅道,“我是…” 她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才道,“景辛的阿姨。” 杨毅说,“原来是阿姨啊,没想到我的病人竟然还有这样年轻的阿姨,怎么没听景辛说过?” 第一次这样烦杨毅的聒噪,他还想和陈青禾攀谈什么,陈青禾已经笑着匆忙走了出去,甚至连椅子上的手提包都忘了。 杨毅让护士追出去归还,护士刚提起包,因为有些匆忙没有提稳,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全部匡了出来。 我定睛看了一眼,护士正在捡起零碎的东西,我眼神却定格在一个有着复色绣花的香囊上,那护士正好捡了起来。 我说,“把那香囊拿给我看看。” 护士疑惑的看向我,杨毅也是疑惑,但护士还是老老实实递了过来,我接过,斜躺在床上将香囊解开,因为动作不方便,袋子一解开,里面大大小小三角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洒在床上,金色的纸符特别显眼。 我拿起一个在手中看,杨毅在一旁道,“哇,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看到字面上的字,呐呐道,“平安符。” 杨毅问,“给谁求得,这么多。” 我感觉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让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些平安符上若是搞不懂情况的人会弄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但我却懂。 每个平安符上都写了字数,从一到二十,每个求平安符的日期都是我生日那天,她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力求心安吗? 若是一开始狠心要抛弃,就别想过回头,每年去求平安符有什么用,你弥补不了从你一开始将我抛弃后的事实。 杨毅在一旁怪叫道,“你怎么哭了?你不会真哭了吧?发生什么事情了,这都些什么东西啊。” 今天没有了,雅蠛蝶~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三) 若不是他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流下眼泪,这样的不知不觉,我将散落在床上的那些东西快速塞回那香囊里。若无其事交还给那护士,叫她塞回去。 护士接过,见我眼睛红红的,以为是我把什么重要东西洒了出来,她满脸歉意接过。 我安慰对她笑了笑,想着,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她将包拿出去的时候,我呆呆坐在那里,杨毅问见我没心情和他说话。帮我做背后的伤口便离开了。 杨毅是郑敏用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说来奇怪,根本没有其余组合家庭该有的不和,他们两人真是比亲兄妹还要亲,虽然郑敏时常对于她这个弟弟都是骂骂咧咧的,要不然就是动手动脚的,却在粗鲁里透出细腻的疼爱。 有时候挺羡慕他们这样兄妹之间的感情,纯粹,没有任何杂质,可我和裴誉永远都走不到这一步,因为心存杂念,这种感情很容易在杂念中发生任何质变。 杨毅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在病房养伤这段时间,真是生不如死,不能像以前横躺,也不能竖躺,更加不能直挺挺的躺,只能像鱼在水中一样的姿态,我害怕自己身上会长草。 而韩秦墨却非常自在,听说最近他公司已经完全迁移了回来,但是美国有另外新上市了一个新公司,那边有区域经理管理。 而他从以前的悠闲。有事没事到我面前打个酱油变成了一个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饭局也逐渐多了起来,要不是我打电话威胁他,他要是在不来看我,我就擅自从医院逃出去,满身缠着纱布去他们公司当木乃伊吓他。 他才意识到这问题的危险性,老老实实来医院看我。 只是他来医院的时候我就后悔了,眼底黑眼圈浓重。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听郑敏说,韩秦墨连着工作了两天两夜,白天要来照顾我,晚上又要工作,而且公司最近有事多事之秋。 连她这个小小的总裁秘书,每天安排行程都安排到手软。 我躺在病床上远远看着他沉睡的水脸,心里有些心疼,就那样安安静静观察了他许久,一直看到两个小时,觉得还看不够,有些痴迷的程度。 他醒来后正好瞧见我衣服色迷迷的摸样看着他,脸上表情有些惺忪一愣,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我摇摇头。“没有。” “那你……” 我喜滋滋的说,“韩秦墨我发现我捡到宝了!你连睡着的时候都是大美人一个!” 他,“……:” 他拿起沙发头上的西装穿好,看了趴在床上的我一眼,道,“夜晚怕吗?” 我有些舍不得问,“你现在就要走吗?” 他点点头,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和我平视,眼里还有些许疲惫,他手在我头发上揉了两下,道,“公司还有事,你要是怕,我就陪你。” 我很舍不得他,在医院的日子不是一般的无聊,郑敏借了一个psp给我,我从第一关玩到通关毫无压力,因为小时候这种游戏,我和裴誉两人对打,简直是家常便饭,不要在便饭了。 虽然舍不得,但想到以后和他结婚了,柴米油盐贵得,我觉得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还是很懂事的对他说,“不怕,一点也不怕。” 他看了我许久,在我额头上去轻轻吻了下去,郑敏站在一旁等待着,立马将眼睛给捂上。 “要是害怕就给我发短信或是打电话,我都在。” 我扯着他衣角道,“别太累了,你一定要常来看我。” 他点点头,起身吩咐正好走进来的特护叫她好好看住我,有什么情况立马电话通知,那护士点点头,一幅不敢怠慢的模样。 韩秦墨走后,因为在病房实在太无聊,加上最近后背的伤口结痂也非常快速,只是依旧不能睡到伤口,却能够起来走动走动,想着自己很多天没有去看景林了。 想去他那里转转,两个病患心心相惜的心,一定会引起很大共鸣。 可才走走廊口子处,听到隐约有些哭声,我吓了一跳,以为医院居然也闹鬼。 本打算无视,当做没听见,但好奇心是无比旺盛的,终究还是转身往后走去探个虚实。 走到走廊一个转角处,特护扶着我,提醒道,“景小姐,咱们还是走吧。”共史农扛。 我扒拉在转交处的墙壁上,头都没回道,“走哪去,等我先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护士拗不过我,只好跟在我身后,一道扒拉在后面偷看着,我们两人就像做贼一样,但是看的却着实心惊肉跳。 我想为什么他们每次甩耳光或是商量机密大事之时总被我有幸撞见?有时候好奇心真是一个好东西,能够发现秘密所在,并且是关于你的秘密,别人骂你的时候,总能够让你一睹为快。 而这次的开场白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开场,连躲在我身后的特护都看得心惊肉跳,她哆哆嗦嗦的说,“景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知道那被打耳光的是我的谁吗?” 她睁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求知欲望非常之深。 “一个是我名义的妹妹,她有心脏病,打她地是将我抛弃的亲生母亲,她们两人感情非常好。” 特护问,”感情好,那您母亲为什么要打你妹妹。” 我翻了个白眼道,“反目成仇呗。” 我这话刚落,那边好戏才开唱,陈青禾的声音传来,她说,“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这一巴掌会落在你脸上。” 景甜捂着脸,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冰冷的看向陈青禾。 “我更加没有想到,你会有打我这一天。” 陈青禾冷笑,冷笑的弧度仿佛要弯出一把刀刃,再也没有平时对待景甜那边的慈祥与恋爱,但她眉目间明显有不忍拂过。 “我自认为你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任何事情对你不好的,你却是这样回报我。” “你对我是好,若是真的对我好,你会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话,而舍得打我吗?自从她回来,您对我的态度就不同了。” “可就因为你这句无心之话!看你将这个家害成什么样!景甜!我对待你和景辛是一样的,你是我女儿,我从小将你带到大,如果你连这都要怀疑,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 景甜捂着脸,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声音飘忽不定传来,“我在你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代替品。” 她说完,声音都带哭声,“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来就不想当谁的替代品,从我懂事开始,我的生日你又什么时候记清楚过,总是将她生日的日子当做是我的,你知道我心里是怎样想的么?我努力不让自己变成她的替代品,爷爷,你,这个家里的所有人,谁不是把对她的感情全部投注在我身上,虽然疼爱,可那种疼爱我消化不了,太烙人了。 陈青禾的声音失了声,许久才听见,她双手握成一个拳,似乎在抑制自己什么,“我没办法将自己全部的关注都浇筑在你身上,景甜你别忘了,她也是我女儿,你要的太多,计较太多,若这个家里都以你为中心,你觉得都可能吗?人心只有这么大,你要求公平,可我们为了顾忌你的感受,已经对不起景辛太多太多了,若论起公平,景辛比你更加油资格说这些话,你为什么就不懂的知足,从小,你要的,我哪样不是给你最好的,你甚至和景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老爷子为了你,不顾董事会的压力,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移到你名下,你觉得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段对话沉默了良久,沉默中只听见景甜啜泣声,一下一下,她忽然下跪在陈青禾身下,哭道,“妈妈,我知道错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想这样,您原谅我,别不要我了,我害怕失去你们,我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外界那么多人都知道我是捡来的,明理对我很客气,背地里却说些很难听的话,我怕,我怕就像她们口中所说总有一天,我会被你们送走。” 陈青禾垂着眼眸许久,似乎景甜的哀求让她有些心疼,她将脸别过,眼角滑下大滴的泪,淡淡道,“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你若不走,等着这一切查清楚,老爷子不会让你好看的。” 景甜恐慌的抱住陈青禾的腿,她苦苦哀求道,“妈,你们别不要,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四) 看到这里你们说我拍手叫好,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点? 感情这些事情真是说不清楚,陈青禾明显对景甜拥有不舍,但只要她威胁到她利益了。就算再不舍,很多事情都回不到当初。 我很感谢她非常明白对我亏欠,只是这些亏欠我并不稀罕她还,既然在我小时候就没想过还,我现在长大了,身体力行,她来还我又有何用。 看到这一幕,在看下去,有点多余。我将躲在我身后的特护往后推了推,她表情惊愕的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我斜眼看着她,威胁道,“今天这些事情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说出去你会死。” 我伸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自杀的表情,她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说了一声是。 我越过她走在前面,那特护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我身后,声音有些不满道,“景小姐,你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 我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只是说,“为什么要伤心。” 她说,“不知道,只是看到你那天捡那些平安符的时候,我就觉得好想哭。” 我转过身,打量了这特护几眼,大概十八九岁,很梦幻一样的年纪,看事情这样纯粹不少见了,我对她摸了摸脑袋。用看透世俗得口气道,“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应该没长一张苦情的脸吧。” 我哈哈大笑两声,转身背对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湿湿的。 到老爷子房间的时候,他正带着那副老花眼镜手中拿了一份最新出版的报纸在仔仔细细看着,阳光照进来。将他两颊白发仿佛雪堆一样,要融化了。 我依着门口站了站,发现偷听还真是一件高技术的活儿,站一下腰酸背疼,正好护士端着手中的药走了进来。 笑容满脸对看报纸的景林道,“老爷子,您孙女儿来看您了!” 她这样一声洪亮的声音,让正在仔细看报纸的景林从报纸内抬起头来,他伸出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看清楚人后,见是我,嘴角带着难得的笑意。 简简单单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笑着走了进去,问好道,“您身体都好了吗?” 老爷子点点头,难得慈眉善目。他病了这一次总觉得他什么地方都变了,我以为关于陈青禾那件事情会让景家面临一场家变,却没想到,他病好后,竟然是如此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他对我招招手,道,“来我这边坐。”共史住技。 我听了他话,护士搬来一条凳子,我坐了下来,景林握住我的手,他这样的动作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感觉他手心有些粗鲁,手背上皱纹纵横。 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我并不讨厌他手心的温度,反而让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大概是孤单这么久,终于得到一点像样的温暖。 他目光平和看向我,眼中神情带着怀念,他声音有着老人特有的沙哑问道,“孩子啊,这段时间有没有被吓着?” 我说,“没有,只是有点措手不及。” 他点点头,“连我都措手不及,我也老了,这辈子该争的,该守的,也都争到,守到了,这些事情都怪不到你,是他们太孽障才害了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对我的态度来一次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些呆愣看向他,他却只是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着水光闪烁。 半响才道,“我记得向安活着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喜欢女儿,这回他该瞑目了,老天爷不曾亏待他。” 我整个人犹如雷被劈了,感觉上都不好了,以前就听说过,老爷子对景向安这儿子相当满意,如果景向安没死,这景氏定是他接手无疑。 可我没想到今天看他对我态度上的变化,竟然有些庆幸还好我是景向安的女儿,如果前半段记忆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陈青禾和景向安乱伦生出来的孽种吧? 按照道理来说,景林应该拿出一家之主的做派来三堂会审将陈青禾扔猪笼给丢河里吧?而我这个私生子更加被人骂到死。 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目前暂时有点凌乱。 我有些惶恐的问,“爷爷,您是不是病还没好?” “怎么了?” “我觉得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还是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我起身就想要走,却被老爷子拖住,“你陪我一会儿。” 我有点无奈道,“爷爷您还是恢复正常吧,要打要骂随您,只是拜托您别这样对我,我有点害怕。” 他哈哈大笑道,“怎么了?难道我硬要用平常那样的表情来对你你就舒服吗?” 我点头,“至少总比您这样正常。” 他笑声停止后,叹道,“是我以前太严肃了,爷爷现在也想改变一下,当了一辈子的严肃的人,也想放下一切架子好好享受这晚年了,我也时日不多了,若还不能和你们说说笑笑,这一辈子当真是白活了。” 也是,人一辈子其实很短,一睁眼,一闭眼,以为天长日久,回首看,只是在眨眼那一瞬间,所有时光就同那睁眼一瞬间,走了很远。 他严肃了一辈子,也伪装了一辈子,人也是会累的,每个老人在年迈之后,最大的愿望只是儿孙满堂,有人陪,有人说话,甚至有孙儿们围绕成团。 我只要想到以后的他,心里就有些哽咽,这样的老人在事业上巨大成功,却在家庭方面却着实是一个失败者,他也是寂寞的。 我有些感触道,“爷爷,您是不是也害怕孤单?” 他皱纹斑驳的脸庞有些迟疑,大概没有人会问他是否孤单不孤单,因为在别人眼里,他不会有孤单的时候。 却不知道,越是看着不孤单,其实他是最孤单的,高处不胜寒。 他说,“孤单吧,我这一生什么都尝试过了,酸的,甜得,苦的,辣得,没有哪一样我是没试过的,我这一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很好了,只是你奶奶走的早,留下我一个人,有点想她。”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五) 他这句话说的我有些哽咽,只是紧紧回握住他双手,“任何人都有一段单独旅行的道路,您应该想她很多年了吧。” 他说。“孩子,你不懂,我不是真的想要想她,想她只是习惯性了,这么多年戒不掉了。” 他说完淡淡的笑意溢出来,我有些感动他的柔软,被一个人这样想念着,真好。 韩秦墨此时我也在想你,你有没有同我一样正在想我? 正当我们说着话。不久后进来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人物,他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皮包,对坐在床上的景老爷子问了一声好。 景林笑了一下,松开我的手,道,“你来了呀。” 那人说,“是,我已经在这段时间将您余下财产整理了一份数目,请您过目。” 那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夹好的a4纸递了过来,景林接过,打开看了两眼,他笑着点点头。道,“麻烦你了。” 那人说,“这是我应该的。” 然后拿出一份纸张道,“这是按照您吩咐初步拟出来的合同,您过目一下,若是有要改的,可以告诉我。” 景林接过看了一眼,“没有问题,张律师你在景氏多少年了?” 那个律师回答,“法定律师十年了。” 景林说,“这些年来。很多大案子的合同都是你研究拟定的,我很信任你,现在依旧一如既往信任你,我也老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活多久,有些事情都要及早做准备,这份合同不用改了,等我死后。你代我将将财产拿出来一一分配了。” 我双手一紧,在一旁喊了一句,“爷爷。” 他拍了拍我手,“孩子,我能够给你的,也只剩这么多,别怪我们亏欠你太多,也不要怪你母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不犯错误的。” 他将那份遗产递给我,道,“你过目一下,若是还缺什么,可以告诉爷爷,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将那份遗嘱接过的,上面大多都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专业术语的文字。一句话便让人绕混了头。 但我大概看了一眼,景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归景甜所有,景向荣是百分之十,而我持有最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一些不动产划到我名下一半,另外一半捐给慈善机构,两栋野外别墅是留给陈青禾的,剩下的零零碎碎也分列的特别清楚。 我大概过目了一下,在我印象中,遗嘱一直是一个残忍的东西,很多电视里,亲人死后,自己的儿子媳妇没有因为死亡的人而掉半滴眼泪,却想着怎样夺取分刮着已故之人一辈子的心血与积蓄。 这是何其残忍。 钱可以使人变成禽兽,也可以让人变得不像人,这个社会一眼望去全部都是被金钱操控的傀儡。 我说将那份遗产很快还会景林手中,“爷爷,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他说,“我知道,但这是我想给你的,若是你害怕掌舵不了景氏,等我死后,景氏自然会有长老扶持你。” “我不要。” 我果断的说,我不要什么公司,我知道自己是一块什么料,做生意从来不是我特长。 景林见我回答这样干脆,有些不悦道,“这是我一辈子心血,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我说,“爷爷,您给我钱吧,只要保证我下半生无忧就足够了,若是您让我掌管这么大得公司,只会让自己不快乐,您给谁都别给我。” 我将那份合同往那律师手上一塞,转身就跑了出去,直走到走廊我才喘匀一口气。共史团亡。 此刻,我真的特别想韩秦墨,害怕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当着我面,安排死后所有事情,这让我觉得,人的生命竟然是这样脆弱与残忍。 为自己提前料理所有事情,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发信息问韩秦墨,问他在干什么。 刚发出,信息就收到,那样的速度仿佛他正好在玩一样快速。 他回了我两个字,“想你。” 我说,“我也想你。” 心情有点糟糕,特护要留我在医院,我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上厕所将她甩掉,便偷偷从医院溜了出去。 外面的天气有些冷,我站在马路边上拦车,今天人品还算好,很快就停了一辆车。 听郑敏曾念过韩秦墨公司的地址,有些不确定报出地址,司机大概很熟悉哪里的路,有些奇怪看了我一眼,车子刚发动,一踩油门,一下就到了。 他一板一眼的说,“起步价,十块。” 我抬头看了两眼这栋新建的高楼大厦,瞬间就愣在哪里,道,“这就到了。” 那司机说,“姑娘你是逗我玩吧,这就是新华区。” 我吐了吐舌头,掏了掏钱包,却发现自己忘记带了,有些小郁闷的看向司机,那司机见我摸完袋子,没摸不出钱,冷酷无情道,“姑娘,给钱。” 我可怜兮兮的说,“师傅,没钱,您送我回去行不,我回医院接。” 那师傅继续冷酷无情道,“姑娘我不是慈善机构的,这大冷天的,十块钱你都准备讹大叔,你九年义务教育是白上了吗?” 我觉得这司机有些冷酷无情太过了,自己硬脾气也给拱上来了,也特别冷酷回道,“师傅,您知道一般出租司车上女乘客说话太大声就代表你们会倒霉,我今天脾气有点不好。” 那司机看了我一眼,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对着我咔嚓一声,道,“姑娘,你尽管喊强奸,我这就拍照片发微博了。” 我简直是要哭了,灰溜溜掏出打了一电话给韩秦墨,叫他借十块给我,我被高智商司机给碉堡了。 韩秦墨下来的时候,手中正拿着钱包,他身上没有穿西装,简单的白衬衫,细碎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此时我正和冷酷的司机大叔对峙着。 他敲了敲车门在前面和司机交涉着什么,交涉完,他将车门拉开,将我从里面给小心翼翼扶了出来,我紧紧握住他,瞬间在我心里高大了,“我会还你十块钱的,今天…是个意外。”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六) 韩秦墨扶住我的手一顿,不知道他是因为我要还他十块,还是被我今天十万火急招出来而无语,他一边扶住我。一边似是不经意提起到,“刚和才司机我说,你本来是想要坐霸王车的?” 我大申辩道,“胡说,才不是咧,是那大叔太不讲道理了,我这一小姑娘的坐他车,忘记带钱了,和他好说歹说让他原路返回。我去接,他硬说我是讹他,你说我像是这种人吗?怎么说九年义务三好学生也得了无数个,这个大叔太不通人情了,太冷酷了,太让人心寒了,一点也感受不到城市之爱。” 韩秦墨赞同的点点头,我以为他会和我同仇敌忾,因为很多男人在自己女人受到委屈时,每每都是特别混账不管错对,都要为自己女人出口气。 我正在心中赞叹有个男人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的时候,韩秦墨才道。“我觉得你挺像这种人。” 他又问,“你之前没想要讹他,后面才有这想法是吗?”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想骂他,但发现事实确实如此,艰难的点点头,道,“是这样没错,只是咱们能换个词么?讹他有些太严重了,我那想法都还没实现,这还算不上讹。只是犯罪未遂而已,怪只怪那大叔太不近人情了…” 韩秦墨像是摸小孩一样摸了一下我脑袋,我发现他现在养成了一个这样不好的习惯,“夫人,以后我们不能这样了,虽然我不是很有钱,但传出去我的女人十块钱都要抠,我觉得有些太不言过其实了。” “我没想赖。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嗯,你确实没赖,但是下次如出门,记住两件事,,钱,记得随时开定位仪,下次要是遇到困难了,我方便去接你。” 我还想要解释,他手已经从我肩头扣在我后脑勺,他的吻毫无预兆落了下来,我刚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情,他咬住我下唇,轻笑出来声音含糊道,“小兔崽子,这才刚好几天。又不听话偷跑出来。” 我回吻着他,感觉脸是红的,但在这样的心空之下,很多事情真是顺其自然,这是我所爱之人,我想要嫁的人,一刻也好,只要将他拥抱住,闻到他专属的气息这就足够了。 他的吻没了平时循环渐进,此刻竟然霸道的不容我后退,我舔了一下他唇角吃出了茉莉花茶的味道。 他在我唇上咬了一下,道,“调皮。” 我嘿嘿笑了两声,“茉莉花茶谁给你泡的。” 他松开我,手却没离开我腰,依旧抱着我,周边是黑乎乎的天,只有大厦门口传来电子锁幽暗的光芒,韩秦墨的脸在黑暗里只看见他狭长的眼眸星光闪烁,仿佛明亮的启明星,将我的世界照亮成一片白光,就算有阴暗袭来,只要有他在,所有黑暗都将变成白日,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喜欢上,而他恰好也是喜欢我的。 我们两人其实离见面的时间也没多少,大概这就是热恋中男女的特征,连离开一个小时都如同离开一年。 他去茶水间给我泡奶茶,我见他办公桌上寥寥无几,除了文件就只是文件,觉得需要添些什么。共史肠弟。 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夜晚七点,超市还没有关门。 等韩秦墨泡完奶茶出来,他手中正端着一个黑色的杯子,长身玉立走了过来递给我,我看了两眼问道,“这杯子谁的?” 韩秦墨说,“我的。” 我喜滋滋的喝了两口,觉得自己真是赚了,喝的哗啦啦的,他见我这样狼吞虎咽,皱眉道,“慢点,没人和你抢。” 我一口喝完,然后将杯子塞他手中,起身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喝完了,要回去了。” 我就要跑出去,他从后面拽着我,道,“这才来多久,你就要走。” “哎呀,反正我就是有事嘛。” 他还想说什么,我忽然想起自己忘记带东西了,为了重蹈覆辙,只能厚着脸皮道,“借我两百,我明天还你。” 他有些迟疑,不知道我正打算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从他口袋里掏出他的钱包,却发现什么现金都没有,只有卡,“你怎么这么穷,两百都没有。” 他嘴角淡淡笑道,“你要钱干什么,我可以陪你去。” 我一口回绝,道,“不行,我自己去,反正你要给我钱,我明天还你。” 韩秦墨对于我要做的事情,都不怎么勉强,因为他非常了解我,知道我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只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告诉了我密码。 我正要走的时候,韩秦墨从我口袋里掏出,他仔细在那里设置什么,设置完后才还给我,我也没管那么多,心里只想着那个计划。 走的时候跳起脚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飞快的跑出去,他在后面叮嘱道,“注意你伤。” 我一边跑,一边不回头回道,“知道了。” 跑出大厦后,就直奔百货店,买了很多东西,有摆台,还有印着阿狸图案的靠枕,他天天坐着腰一定会累。 又买了几个仙人球,觉得装备?全,买了一个水晶摆台又不知道放什么。 立马走到照相馆将自己自拍照放大了一张十寸的。 等我所有东西全部买好后,重新站在大厦之下,看时间已经晚十点了。 走进去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布置他办公室,可是刚走他办公室,我在门口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觉得在哪里闻过,停留了一下,心里笼罩了一股烟云。 只是停留一秒,便抱着所有东西推门而入,脑海里闪过各种抓奸在场的片段,很庆幸里面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是黑暗一片,韩秦墨人已经走了,但按照女人的直觉,这里在我离开之时还来了人,而且是一个女人,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他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害怕,因为爱的深所以才害怕。 我坐在他办公室许久,他还没有回来,我将所有东西全部布置好,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韩秦墨。 他隔了很久才接听,我问了一声,“你在哪里。” 韩秦墨却问我有没有到家,那边是悠扬讹小提琴声,似乎是在不对外开放的西餐厅,我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韩秦墨将地址给我,他问需不需要人来接我,我说,“不用。” 然后再楼下打了一辆车,直接就往他给的地址找去,司机开车找了许久,才找到,我进去的时候,正好门口的服务员问我有没有预约,我将韩秦墨的名字报了出来。 她笑着将我引到一处包房口,道,“小姐,这是韩先生的订的包厢。” 我点点头,将门推开,自己料想的果然不错,韩秦墨对面正坐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景甜。 他们两人头顶中间是一盏巨大的水晶灯,落地窗前站着位小提琴手正闭眼表演,男人正低头夹着菜,女人含情脉脉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若是别的人忽然那闯入,一定要被里面的场景所迷惑,郎才女貌,良辰美景,可惜奈何天。 我笑着走了进去,韩秦墨正好抬眸看向我,景甜也着他视线看了过来,服务员立马在韩秦墨身旁添了一把椅子,我坐下,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景甜在看到我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吃饭间气氛一直特别沉默,韩秦墨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只听见餐具碰撞碟子的声音。 我吃了几口,觉得这里的东西有点不符合我的口味,便将餐具放下,韩秦墨终于说了一句,“怎么才吃这么点。” 我目光带着所思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景甜,道,“这里的装潢让我有些倒胃口。” 景甜擦嘴角酱汁的手一顿,目光犀利看了过来,我对韩秦墨说,“我想喝果汁,要喝你现榨的。” 他耐心说了一声好,嘴角泛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模样,跟我现在冷着脸的表情真是天差地别,觉得这男人真是欠抽了,等我收拾完这小的,回家再收拾你这大的。 我这样计算着,韩秦墨起身要走,景甜双手紧握住餐巾,道,“秦墨哥哥……” “你姐姐要喝橙汁,我去一下就回来。” 景甜还想说什么,韩秦墨已经走了出去。 服务员将门带关,我坐在景甜对面,她警备看向我,冷声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手指玩弄着酒杯,懒懒道,“这是我要问你的,三更半夜约我男人出来吃饭,还是这样暧昧的场景,景甜,你当我是死的吗?” 她眼睛一瞪,冷笑了两声道,“什么是你男人,你经常这么不要脸吗?他是我未婚夫。” “已经不是了,在你生日那天,你亲手将他变成了我的男人,你难道忘记了。哦,不过不要紧,反正那天那么多记者都亲眼目睹了我和他共处一床,其实名分真的不重要,景家是我的,韩秦墨也是我的,景甜这所有的一切你该还了。” 今天一更~有点卡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七) 景甜手中的餐巾被她捏在手中,皱褶处深得仿佛要将我亲手捏碎,她一定是将我想象成她手心所以物了,可惜不好意思。有些东西她不配得到,就像陈青禾所说,这个世界上贪心的人太多,若想样样得到,除非你是老天的私生子,其余真的没什么商量。 我可以原谅她先前所有的阴谋诡计,甚至可以原谅她将我所有东西占为己有,唯一不能原谅的,是在她拥有所有东西后。还来染指我的男人。 我们两人冷冷对视着,双方眼眸里都有许多不肯退让的火花,服务员正好手里端着一个水壶进来添水,看到里面火星四溅的场景,有些犹豫,帮景甜添水的动作都有些发抖,水刚倒满。 我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现在的气氛,她手快速一抬,我眼前只闪现灯光折射在玻璃杯上的亮光,一眨眼,一杯冰凉的水扑面而来。 隔壁的服务员大叫一声,对于此时突发场景有些手足无措。差点连手中水壶都被她扔了。 而我和景甜却比她这局外人还要淡定,她泼完,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我睫毛上全部都是水珠,眼睛有些睁不开,景甜满脸歉意的脸在我眼里模糊的有些可笑,这样幼稚的把戏,她要玩我陪她。 我随便将面前的餐纸擦了擦眼部,站起身来整理自己湿了衣服,将水珠拂掉。我抓了几下头发,手刚放下碰到盘子边际,一下从我指间飞了出去,这次是两声尖叫,一声景甜的,一声还是那服务员的。 我真想和她说声对不起,让她受惊了。 景甜画着淡妆的脸正好被我扣了一盘子,油淋淋的汤汁从她脸上不疾不徐滑落下来。她有些惊慌失色。 手大大张开,油顺着她脸的线条滑落在粉红色娃娃领上,狼狈的可笑。 我手中拿着餐纸擦着手,淡淡道,“不好意思,刚才手抽了一下,你说要是刚才我碗里是硫酸,你这张脸可该怎么好?真是不好意思。” 她还没回过神来,我捂着嘴笑了两下,“我们算扯平了,别以为我好欺负,景甜我不是你眼中的软柿子,我向来秉承一则人生信条,别人不惹我,我自然不会疯了一样咬着别人不放,可若是有人咬着我不放。这次是盘子,下次我可不保证会什么了?” 我将手中擦完的纸巾往桌上一扔,走了一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哦,我的男人你最好别碰,碰根手指头都不行。” 正想抬头,正好看见韩秦墨懒懒斜靠在门口,手中正端着一杯橙汁,他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不知道在那里看了许久,只是视线看着我,将手中的橙汁对着我示意了一下,然后特别无耻低头吸了一口。 我心里那个气,这男人,半夜跑出来和别的女人幽会不算,给我榨的果汁竟然还要偷吃一口。 枉费老娘刚才一鼓作气灭情敌,我冷哼了一声,想着回去在收拾这男人。 那服务员一直保持呆愣的动作,身后的景甜脸色气得苍白,将桌上所有碟子一扫而落,碟子的破碎声在空旷的房间仿佛埋了一颗小型炸弹,服务员快速从房间内冲出来,脸上神情简直要哭了,一张口就喊,“经理!经理!” 回去的时候,韩秦墨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没理他。共投扔巴。 我正在生气而且很大的脾气,他也不急,我脚步加快,他也加快,我脚步放慢他也放慢,始终不超过我,只是跟在我身后。 我被身后的他搞的心内一阵恼火,一开口就怒火冲天,“我不会原谅你!” 韩秦墨站在我不远处,现在几乎是半夜了,城市的灯火也有些暗沉,像是蒙了一层白雾,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的脸映着昏黄的路灯有种怀旧感的惊艳,身上是西装笔挺,嘴角有些笑意,晚风将他头发拂乱了,我仿佛听到莎莎的声音。 连带着心都拂乱了,韩秦墨心情似乎很好,道,“我知道。” 我激动道,“你知道还跟着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依旧是包容的笑意,反倒让自己此刻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心里越发痛恨自己,为什么每次在面对他总是沉不住气,记得以前我在陪浴面前就算在生气,终究也是自己生自己闷气,从来没哪一次能够像对韩秦墨一样,像个正常人一样,发泄着自己正常的情绪。 这样的自己,忽然有些害怕。 心里一下就泄了气,只能傻站着,双手变得无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瞬间就觉得累了。 我声音低下来道,“韩秦墨,你们男人对女人的邀请是不是永远都没勇气拒绝,如果无法拒绝,求你不要让我看到,我真的不想将自己变成这样。” 他嘴角的笑一愣,夜风有点凉,我紧了紧衣服,“我本来就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缺定,我甚至不清楚你是因为报恩和我在一起,还是真的喜欢我而和我在一起,韩秦墨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未了解过,仅止于刚认识两三天半生半熟的陌生人,随时都有可能从我手心溜走。” 韩秦墨站在对面看着我讲话说完,我认真看着他眉目,想着,这个男人就像?息间的空气,无形中存在,甚至看不清楚他形状,他却别开我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 我心里一凉,觉得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这还是前所未有爱上一个人,对他一无所知,真算的上糊涂账。 我嘲讽一笑,觉得此时的他有些心不在焉,在怎么和他说,他也未必听得下去,只是有些怠倦道,“算了,你和景甜的过去我没参与过,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的到底是恩还是怨,我只想说一句,以后,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场景,千万别告诉我,我害怕自己乱想。” 我深吸了一口气,衣服还服帖在身上,冷的像是要结冰。 再也没有看韩秦墨,转身走了不远,感觉身后脚步声停了下来,我转头去看,身后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心里难过无法言语,刚才嫌他跟在身后烦,现在他没跟了,又觉得难过,甚至联想到他是否真的爱我。 这就是女人,将自己思想往绝境引的女人。 我嗤笑了一下,转过身接着往前走,刚走了两步,身后迎来一阵风,我动了两下,感觉身后的人一瞬间僵硬,?尖气息有些异样。 我没有回头,只是悠悠道,“怎么又跟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他从背后轻轻靠在我肩头,嗯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我等了他许久的回答,却只感觉身后的人仿佛要从我肩头睡过去一般,我的耐心到头了,将身后的他一推,转身就想走,碰到他胸膛的时候,手心湿湿的,低头一看,映着幽冷的月光,指尖的红色液体仿佛要长出红色藤蔓将我缠的越紧。 我手心一软,韩秦墨的身体从我身上倒了过来,我抱住了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看他怎么了,一抬眼,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手中握着尖端滴着血的瓷片,看不见表情只看见她面容轮廓。 我下意识喊出一句,“景甜……” 她手中带血的瓷片掉落在地上,一声破碎,她连一刻都没有停留转身便跑。 我僵硬着脑袋去看怀中的韩秦墨,他胸前的血跟黑色的西装融合一起,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刚才转身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景甜怎么追上来了,她想杀我!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韩秦墨连吱一声都没有。 我颤抖着手,带着哭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血。” 韩秦墨嘴角安慰一笑,唇间从未有过的苍白,他声音失去了平时的铿锵有力,反而有些虚弱,他说,“你不说,我竟然不知道我让你这样没安全感,阿含,我也怀疑过自己对你是出于什么,但我不是那样没有尊严的男人,为了报恩以身相许,其实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只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每年生日我都有去看你,我认识你,比裴誉认识你还要久的很多,若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我和你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更了解,甚至是更想了解我。” 他说的缓慢,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我感觉自己害怕的颤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今天一更~明天后天都是一更~明天大概会在火车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八) 他说的缓慢,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我感觉自己害怕的颤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人在极度恐慌之时。心内会积蓄一股力量,谁都不知道这力量会有多大,韩秦墨被送到医院急救之时,我在心内问了自己无数个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的问题像是石头填入大海,只能将自己心里问得越来越堵,没有任何空隙可以为自己空出答案。 我站在走熟悉的走廊,护士脸色匆忙将韩秦墨推入急救室,我站在那里像是傻瓜一样。 其实这段时间并不漫长。自己却觉得仿佛整个世纪一般流淌日而过,我在恐惧,深深的恐惧。 大概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韩秦墨在手术里做手术,我站在冰冷的走廊,郑敏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快速赶到,她到的时候,正气息不平,抬头看了眼依旧没停的红灯,又低头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我。 她语气虽然带着焦急,却依旧镇定,跟在韩秦墨身边这么多年。她已经非常熟练的动闹中取静。 她说,“怎么一回事,韩总应该没事吧。” 我瘫软在长椅上,想起先前的场景现在都还害怕,“我和景甜吵了一架后,和他又吵了一架,景甜不知道发什么风,应该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她想杀我,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会伤到韩秦墨。” 我说的寥寥几句,天知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郑敏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她本来冷静的脸,见我语气这样敷衍,怒道,“他是当着你的面受伤的!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景小姐,你到底为韩总带来了怎样的灾难,你明知道景甜不是一个什么神经正常的人。你们之间这么大的恩怨为何不忍下自己脾气,这样尴尬的关系,就算吵赢了又如何,为难的只是韩总。” 面对郑敏的怒火,只能静静听着,不想反驳,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接踵而来,如果忍就能够为我带来安心,我宁愿忍,可这一切又怎么可能,他们又怎会放过我。 郑敏有些怒气未歇,见我不说话,干脆同我坐在同一条长椅上,一起等待着手术完成。 韩秦墨没有亲人,也不用通知什么人,而且他受伤的消息更加不能外传。传到外界又是一堆的新闻。 这次韩秦墨受伤的原因本来就不够光彩,郑敏一边要吩咐下面的人将消息全面封锁,又要为韩秦墨不能工作这几天找几个接口,还有本已经约好的行程全部都要推掉,在这几个小时内没有停过。 我听了她将一个借口解释了千百遍之后,她才嗓子有些嘶哑停了下来,她摸着嗓子轻咳了两声,重新拿起接听电话,我将手伸过去阻止道,“歇会吧。”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拦她,她手中也放下了,看向我说了一句,“对不起,刚才我脾气有点差。” 我对她笑了笑,道,“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当时只顾和他闹脾气了,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郑敏,韩秦墨有你这样一个助理真好。” 郑敏说,“他挺让人心疼的,一个人除了事业有成,其余什么都没有。” 我说,“是啊,像现在这样的场景,若是我们都不在,他该怎样的孤单。” 之后就沉默了下来,我们两个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郑敏休息一段时间后,一直响个不停,她只能起身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吩咐工作。 而走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正无聊之时,转眼一眼,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的影子,在洁白的地板上阴影浓重,抬头一看,一个衣角闪过。 本来是想要追过去的,但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韩秦墨,如果他手术完成后,外面却没有一个人是等着他出来的,我不想让他这样孤单。 不管什么事情发生,我一定会等到他手术完成。 这样坐着一直坐到快半夜破天光,手术大门才被人推开,被推出来的韩秦墨是清醒着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监狱里关了十几年,第一次接触阳光那种庆幸与欣喜感。 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将韩秦墨推入普通病房,一个主治医师摘下口罩道,“病人没有大碍,胸口伤口不深,修养几天就好。” 我手紧紧缠住衣领,始终不肯放下了来,医生从我身边走过,韩秦墨也被护士推着进了病房。 我身体一软跌在地下,再也不想起来了。 他没事就好,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从他送入医院到接受手术这一段时间,我自己冷静的不像样,连一滴泪都不曾哭过,现在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我擦了擦,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急了。 我在病房里守了韩秦墨一夜,他睡的特别沉,第二天上午十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我吓得在医院到处喊医生,等医生赶来之时给他做个检查,才得知韩秦墨是因为太累所以导致一天一夜都没有醒,并没什么大碍。 我吓得手脚冰冷,心内特别害怕他学着别的电视剧里的男人一样,睡一觉人就挂了,那我这辈子真就成寡妇了。 那医生见我这样大惊小怪的模样劝我去休息,我不肯,我想让他睁开眼那一瞬间,看到的也是我。 那医生拗不过我,便转身走了出去,直到下午,我守在韩秦墨身遍缓缓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正睁开眼,双目专注望向我。 我当时那个喜极而泣啊,心里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还好,还好他没有成植物人,也没有忽然间就没有原因死了。 韩剧看太多,放在自己的男主角真受伤那一刻,那些桥段重复回放着,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害怕的发紧。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望着他,眼里的情绪太多,他脸枕在白色枕头上,脸色苍白的仿佛要与那白色混为一色了。 开口却是一句,“让你担心了。” 我摇摇头,眼泪忽然一下就流了出来,我说,“韩秦墨,我输了。” 他目光宁静看向我,我抽泣着,哭的没了形象,“你受伤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心里和自己打赌,如果在你受伤期间,我没哭,我就真的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独当一面,甚至不用依赖你,我坚持了很长时间,本来是该我赢,没想到却在你出了手术室到现在统统不过一天半,我哭了两回,我真的没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韩秦墨,我需要你。” 他面容安静听着我说话,眼神里包含太多,我的倒映在他瞳孔里来回闪烁着,他指尖滑过我脸上的泪,他越擦,我泪就流地越多,似乎是存心要和他作对一般。 他说,“不过一点小伤,你哭的这样伤心做什么。” 我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害怕你会死啊,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道,“你继续好好活着。”共讽叨血。 我正要伸出手去捶他,他正好将我手压在他心口,对我含笑不语,我反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我,不知道在看我什么,我又不知道该不该别开视线,一时愣在那里。 而郑敏开门进来之时,正好看到我们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着,她连表情都没来的做,立马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伸手就将门带关。 我起身就要像她解释,韩秦墨却紧紧握住我手,不松开,我转过头疑惑看他。 他半响语气庆幸道,“不是梦。” 我说,“什么梦?” 他却不在说话,我连连追问到他是不是做梦了,梦里有谁,他却始终不再回答我。 他被我吵的烦了,干脆将我往床上一拖,我人就压在他身上,又要担心压到他伤口,起身就要挣扎。 可男人和女人就相当于猫和老虎力量的悬殊,而且受伤的男人就低一个层次,我挣扎两下,自己也懒得挣扎了。 只能紧紧环抱住他,脸靠在他胸前,我以为他要和我说些什么温情的话,正准备好一颗随时都要感动流泪的心之时,他声音淡淡传来,“你是不是胖了。” 当时我的心情只有几个字形容,心如死灰。 但是我并不打算和他计较,我是胖是瘦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和景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二十九) 我问韩秦墨那天在我离开之时,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很巧妙用一个方法将我关注点给转移了。 我晕头转向,我神魂颠倒。我不知所措,耍流氓耍到病床上来了,我觉得我需要好好修理一下他,全面制止这种惊险刺激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撞破的危险,将他狠狠一推,吓得连滚带爬从地上站了起来,连一句话都没来及说,站在门口正准备开门的护士傻瞪眼看向我。 我头都不敢抬,夺门而出。 后面传来韩秦墨大笑的声音。我连耳根都是红的,只能冲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裳不整的模样。 弄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要问他什么。 郑敏为韩秦墨将换洗衣服和工作全部搬来医院,还好病房够大,所有设施全部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外加带卧室的办公室。 而我这几天医生为我做了个全面检查,确认没有大碍之后终于也出院了,老爷子依旧在病房里静养,医生说他是那天因为受的刺激太大,又加上本身老人高血压又高,连着几天忘记吃药,血压一冲人就发病了。若是送到医院晚上那一个两分钟,别说弄遗嘱,就直接弄遗容吧。 这几天景向荣除了在医院匆匆看了老爷子一眼后,这段时间要想见他人影真是难得很。 景甜自从刺了韩秦墨那一下,人也消失了,整个景家从之前的热闹非凡,到现在百事哀的地步。 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该为现在的情况做点什么,老爷子自从知道我是景向安和陈青禾的私生女之后,除了上次在立遗嘱之时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在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这让我觉得平静的可怕,自己的二儿媳和大儿子勾搭上。怎么说都是一桩伤风败俗的丑闻,他大媳妇也不是死的,活生生在这里。 按道理来说,景林是该给大家一个说法,就放任这个问题不管不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让带了十几年绿帽子和温岚怨恨了十几年的心,怎么来填平心里洞? 也难怪景向荣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将我和陈青禾都狠狠抽了一顿,来平息他的怒火,从这点看来,他其实是真的不知道我是陈青禾的女儿。 如果要是一直知道,在很多年前他就该抽陈青禾了,没道理时隔多年等孩子出生了,绿帽子上都快长出绿光了,才来连着不是女儿的女儿和不是老婆的老婆一起给抽。 豪门多禁忌,这真是一句实话,以前我总认为这些电视剧里的情节离自己远到外太空,却没想,其实它离你很近,近到手边空气。 那天我在超市正在选购补血的药材,想为韩秦墨来炖药膳,尽管知道自己手艺只有那么多,但景家保姆可是这一行的老高手。偷师学点艺,也是像模像样的。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连情敌景甜都走得干净了,正好是在韩秦墨面前好好露一手的机会,让他觉得其实我也不是那样依赖他,需要他照顾,在他需要我照顾的时候,我一样都可以将他照顾的好好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相互。共讽他号。 一定让他心里有个明确的认知,有我这样温柔体贴面面俱到的女人在他身边,他该知足了。 当我正在脑海内尽情幻想之时,有一幕却将这幻想击碎的支离破碎,脑海里的残渣扎在神经上,大脑一片空白,鼻尖有股窒息感。 但那样的痛楚也只是一瞬间,很多事情,当初疼过并不代表这股疼痛会延续你一生。 我空白的表情僵持了一秒,看到对面大腹便便的一对夫妻,我本该是要推着推车悄悄离开付款,然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回到家为韩秦墨炖药膳,他们没看见我。 心里想要忘记要拔除的事情,这样的场景总要面对,一味闪躲,只会让自己痛得更多。 我已经决定放弃裴誉了,不是吗? 他们没有看见我,我推着推车挤过层层人群终于站到正在看婴儿用品的裴誉和陈榆身边。 陈榆手上正仔细拿着一个大黄鸭在研究着,脸上为人母亲慈祥幸福的笑意,裴誉揽着她大腹便便的腰间,嘴角也带着笑意,两人说这什么。 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在一旁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句话插到他们之间,因为他们之间严密的再也没有以前我随便一个表情一句话都可以让他们随时分离的本事了。 我双手握在推车上紧了紧,笑着喊了一句,“哥,你们也在这这里啊,真是巧。” 他们两人同时侧脸来看我,正好超市是人购物的高峰期,后面一大堆推着推车的人蜂拥而至,我被推了很远,裴誉又要顾忌身边怀孕的陈榆,又要来稳住被人挤走的我。 有些心力交瘁。 我只好揪住身侧的货架才稳住自己身体,而裴誉也没有在进一步想要过来搭手一把。 他身边有更需要他搭手的人,记得以前我逼迫他陪我逛街之时,他总会很细心很体贴为我遮挡住人群,他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大夏天穿梭在满身汗味的人群中。 却为了我,将就自己一逛就是一整天,现在他身边站了另外的女人,我身边有另外的男人,这一切都圆满了。 或许他还爱我,或许他已经忘了我。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忘了他。 周围喧嚣的人群,我始终笑的灿烂,脸上没有任何不适与尴尬,仿佛以前那些事情不过只是一场面,面醒了,该干嘛干嘛。 陈榆最先反应过来,她对我也回以一笑,笑容始终是幸福的。 她说,“很久没见到你了,没想到这里也会遇见。”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人群太热闹,我只看见嘴巴一张一合,约莫听清楚了几个字,只能模糊回了一句,“是啊,你们也在这里,你们婚礼快乐,真是恭喜了。” 陈榆一愣,抬头看了裴誉一眼,两人不知道对视着什么。 她开口道,“阿含,不是…” 她刚想说什么,裴誉已经伸出手将她往后微微一拉,低声提醒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榆想要脱开裴誉的手,还想说什么,裴誉已经先她看向我,道,“你一个人?” 我笑了笑,“是啊,一个人也没事,就来超市逛了逛。” 陈榆就一直被裴誉不咸不淡搁置在一旁,最后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便站在一旁不说话。 我觉得在说下去肯定就会尴尬了,因为双方都不知道要说啥,“你们逛吧,我先走了。” 裴誉也没有挽留,嗯了一声,只是在身后道,“有时间记得回去看看妈,她…很想你。” 我脚步一顿,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有多久没去见裴妈妈了。 我说,“我知道了。” 绕着他们走了不远后,也没有立即付款出去,在老年专用区的补品处买了许多的东西,一道提着回去。 等车的时候,郑敏开车来接我,正好碰到超市门外等车的陈榆和裴誉。 现在正是高峰期,很难打到车,郑敏看了一眼没说话,我并不打算去管,将东西放好后,拉开车门就上车。 我以为我之间终将这样不咸不淡的擦身而过,而郑敏却将车故意绕到他们身边停下,降下车窗道,“景小姐的哥哥,你好,我是韩总的助理。” 站在车门外的裴誉和陈榆好半天才从面前停了一辆车的境况中回过神来,他们不怎么认识郑敏,却认识韩秦墨。 裴誉抿着嘴,淡淡道,“你好。” 郑敏说,“这个时段很难打到车,不如我们送你一程吧。” 陈榆脸上表情一变,语气也不怎么好道,“不用,我们自己回去。” 郑敏笑了出来,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她笑的这样不客气,她平时待人方面从来是点到为止的客套,不让人觉得锐利,也不让人觉得热情。 她今天这样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刚才她不顾我的意思擅自将车停下来,已经让我大吃一惊了,现在还来这套,并且说的话跟带刺一样。 我心里也有些愠怒了,在后座愠怒道,“郑敏!” 她却好似并没听出我口气含着的警告,依旧自顾自说道,“本来我是看在韩总面子上和景小姐的面上才想好心送你们一程的,既然你们这样不领我情,我也不好勉强。” 说完淡笑一点头,便将车门缓缓升了上来,车甚至没有停留多久,便将裴誉和陈榆甩在身后。 后头听到陈榆一声尖叫,我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是车轮正好停在一个坑洼处,里面有积水,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还没有干透,郑敏车速开太快,将陈榆溅的湿透了,身上污渍点点。 郑敏将车开的很快,我一直没有说话,她将我送到医院下面的时候,正下车为我开门,我坐在里面没动,脸色冰冷看向她,她却始终低着头不看我,提醒道,“景小姐,医院到了。” “谁刚才给你权利停下的。” 第一百七十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 她垂眸,脸色没有情绪道,“没有谁给我权利,是我自己。” 我冷哼了一声。“郑敏,有些事情你不该插手,你知道本分坐着韩秦墨吩咐给你的事情即可。” 说完,我下车将车门一推,她却反压住,抬起脸看向我,眼神冰冷,“景小姐一直不肯面对,无非你是没有勇气面对。忘不掉,这样一直优柔寡断,受伤的只会是韩总,你,裴誉,甚至是怀孕的女人。” 她用这样眼神看向我,倒让我大吃一惊,有时候觉得郑敏看似柔和,其实她思维才是最尖锐的,我真该为韩秦墨拍手叫声好,找了这样一位好助理。 我也没有继续推,站在她面前。目光毫不退让的直视,“谁和你说我忘不掉了,刚才我当做没看到,就是代表已经忘的干干净净,我的事情你懂什么。” 她嘴角笑了笑,“是,我不懂,但景小姐敢真正摸着良心说,刚才你当做没看见,除了想要忘,难道就没有点逃避的意思吗?越是无视。就代表越在乎,景小姐,这种事情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从小到大我很讨厌一种人,装作一副很了解并且自以为是摸透我心内所想的人。共岁坑亡。 郑敏所说的话,若按照平常的人身上说的自然不错,可每个人失恋,或想要忘记一个人,并不是别人指指点点就能够忘记的。 纸上谈兵这样的事情。谁都会,真正要起到作用的还是自己。 裴誉对于我来说,有时候真是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心里却并没有当初那种非他不可的心。 我记得那时候我就想好,想好为他抵抗这世界上所有风霜,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想就这样平静而长久的生活下去,年老的时候,还可以和自己儿孙回忆以前的我们是多么相爱,并且严谨教育他们一定要以我们一榜样,呃,当然绝对不要以我们这样的关系为榜样。 现在想想,发现以前的自己真是天真的可怕。 就像一个力量少女,凡事都相信,只要坚持,很多东西就算全世界反对。那都是没用的,只要双方坚持,这段感情一定会走到天荒地老。 太过坚信,却不知,这其中很多事情比坚持更为强大可以摧毁心里一切信念得,那就是情变。 任何一方变,再坚持也没用,出不得一点差错。 郑敏松开压住车门地手,她又恢复了以前淡漠有理的模样,对我垂眸,看似温婉,其实暗含尖锐,她说,“对不起,是我越矩了,景小姐请下车。”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车门经过他一松,自动开了不少缝隙,我从里面下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就连韩秦墨也不行。” 我说完,便转身走到后车厢去拿超市购物好一些东西,她站在一旁始终没有想要上前搭把手的心,我心里万分理解她对我的不满,她对我再多的不满,这些事情只是我的事,她无权插手不是吗? 我很感谢她进言,却不谢谢她这份想要插手的心。 从车上下车后,并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提着一大袋东西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没喊郑敏送,看了一下时间,快晚饭时间,为韩秦墨准备一顿晚饭也足够时间了。 打电话去景家,吩咐保姆准备好炖汤的食材。 自己也很快到了景家,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景家本就不热闹地大宅子变的更加冷清,走进去总感觉有股子阴寒之气袭来。 在家的只有陈青禾,景向荣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见人,景甜更加是,她将韩秦墨刺伤后,就一直未曾出现。 陈青禾出来迎我的时候,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说,“你回来了,身体有没有好些?这么早出院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注意事项。” 她语言的关切,反倒让我愣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她这忽如其来的关心,不习惯之余有些惶恐。 她见我半响没有回话,大概也知道自己问地太多,脸上尴尬不已,始终保持笑容不退场,垂下眼帘间,正好看见我手中提了一大袋东西。 陈青禾伸出手要过来接,道,“买这么多东西啊,王妈快帮小姐提到厨房去。” 站在一旁看我们脸色行事的王妈得了陈青禾的命,立马殷勤走过两步来接,我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文字一般大小,我从来不是那种善于表现心内情感的人,不是表达不出来,只是有些害羞。 我跟着保姆进厨房让她告诉我煲汤,那保姆笑着说好,陈青禾听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看向我,表情始终小心翼翼,局促不安,她柔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保姆正在清洗手中药材,她一愣,立马道,“小姐,夫人在煲汤这一方面是个行家,连我都时常要去她面前取经。” 看到她那局促不安像是一个小孩极力讨得大人欢心的模样,心里酸酸的,仿佛张口吃了一个没剥皮的青柠檬,又苦又涩又酸,让人想掉泪。 我尽量将手握成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心中的触动深深压抑下去,简短说了一句,“可以,多个人也好。” 陈青禾紧张神色终于松懈了下来,笑意逐渐扩大,最终化为一个满足的笑意,我正好转身没有再看她。 厨房里忙了几个小时候,全程中几乎我都是看着保姆和陈青禾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有几次觉得过意不去,自己突发奇想想为韩秦墨做一顿饭,反而没有动手半分。 这亲手变成旁观人,便插入他们队伍中想要为自己在这顿饭里增添一点成绩,陈青禾和保姆正在切山药,我揭起煲汤的锅盖,热气一下就熏了脸,蒸汽让脸变得湿润又滚烫,隔着雾气闷声问了一句,“现在该放盐了吗?放几勺?” 陈青禾一边切着手中山药,一边回答道,“半勺就好,汤不宜太咸。” 我按照她吩咐往汤里加了一勺盐,韩秦墨口味偏清淡,可老爷子却是偏重一点,我又加了半勺。 刚放完,陈青禾尖叫道,“祖宗!你都放什么了!那是味精!你放在那么多等下怎么喝啊!” 她一个尖叫吓地我就将手中勺子一个哆嗦扔了出去,勺子是瓷的,摔在同样是瓷器的煲汤罐上,蹦跶一声,勺子碎的四分五裂。 陈青禾喊了一句,“我的天呀!” 然后看到碎成几块的勺子,只能无奈一笑,道,“你快出去吧,我们重来,你和你父亲一样,对料理都是白痴。” 她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却让我们都楞了许久,陈青禾笑容一下就凝固在嘴角,仿佛被滴出来的蜡固定在哪里一般。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往后退了一两步,我硬着声音说,“你们弄吧,我不添麻烦了。” 陈青禾还想说什么,我转身走了出去。 有时候人变得放松,说话就百无禁忌了,她贪恋的,还是那时候的景向安。 我并不是讨厌她说那句话,只是在她说那句话之时,会将那些好不容易隐藏的伤口,又变得血肉模糊,她将我抛弃,这是我欣赏一刀补不起的伤痕。 所有东西都准备?全的时候,陈青禾将两个保温杯递到我面前,没说什么,她大概觉得刚才有些激怒我了。 只是让司机早点去接我,我见她这样隐忍讨好,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好可怜。 只能对她安慰笑了笑,提着做好的东西出门,司机在外面等,我上车后,他开车经过景家大门之时,我抬眸正好看到门口一个老妇人左右徘徊着,目光时不时探头看向里面。 我对司机说,“停车。” 那司机也没多问,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觉得是要下雨了,从后车座拿出一把伞递给那四处观望的老妇人,道,“婆婆,快下雨了,您找谁啊?” 她看到我一愣,满脸皱纹的脸竟然有些紧张,不安的目光看到我手中递过去的伞,不敢接。 我又问,“婆婆,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她反复捏着衣角,舔舐了一下干涩起皮的唇,小心翼翼问,“这里有个叫景甜…的孩子吗?” 我一愣,这才认真打量几眼面前的老妇人,不知道她找景甜做什么,只能问道,“您找她什么事。” 那老妇人眼里升起希冀,苍老的手颤抖,用她那沙哑的声音没有底气的回答,道,“我是那孩子的……母亲。” 她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景家别墅,又看了我身后停下等待的车,又觉得不妥,道,“不不不,我说错了,我不是那孩子的母亲,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她母亲。” 她说完,笑的悲哀。 终于到上海了,坐了这么久的火车,真是累死个人了,明天三更分别是下午一点,四点,夜晚八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一) 她说完,笑的悲哀。 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老妇人竟然会是景甜的母亲,因为她看上去太过苍老,脸面目上都看不出有几分和景甜是相似的。 她见我愣怔。匆忙转身要走,阴沉的天气仿佛要将她苍老背影勾勒地更为单薄。 她背影在我眼里变得模糊,我才回过神,司机坐在车内耐心等候着,我也没再逗留转身上车。共岁扑划。 景甜的家人是谁,我不知道,只是很久以前老爷子接我回来之时,因为怕我对景甜的存在而心存芥蒂,所以私下里为她找亲生父母。 生日会上那次景甜出车祸。重新回到景家,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我几乎都忘了这样一件事情的存在,而现在她的母亲重新找来,景甜你又在哪里。 司机将我载到医院,我没有先去韩秦墨房间,而是去了景林病房,他当时正向往常一样看报纸,我走进去敲了敲门,他抬脸,似乎知道是我一般,脸上带着笑意。说,“你来了。” 我对着他提了提手中的保温杯,“我给您带了点汤,补身体的。” 老人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嗯了一声,我走过去为他盛了一碗,不得不说陈青禾煲汤的手艺真好,保温杯盖子一揭,汤的香味飘散在病房里。 竟然有种温暖的味道,正当我盛好后,想要端给老爷子。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是温岚,她手中正提着水果,看到我在这里也有些惊讶,惊讶之下更多是意料之中。 她将水果交给了特护,看向我手中的汤笑道,“你来了呀。” 我说,“嗯。来看看爷爷。” 温岚说,“刚才我去看过秦墨了,这孩子做完工作了一夜,这样拼命不知道像谁。” 景林看向温岚,道,“年轻人就是要努奋斗,若是因为一点小小的病痛,就退后不前,这是永远不成功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景林说完,又问道,“秦墨是怎么住院的。” 温岚看了我一眼,看向景林道,“听说是疲劳所致,也没多大的问题。” 景林若有所思沉吟了下来,忽然问起了上次我和韩秦墨被记者拍到共处一室的事情有没有处理好,温岚都一一含笑回答。都已经处理好了。 景林说,“这次你们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责备你们,是觉得这件事情既然发生了,首当其冲自然是要将这问题怎样好好解决,景辛,你觉得秦墨怎么样?” 老爷子问我这个问题,我心里已经出了八九分的答案,中规中矩回道,“很好。” 谁知景林却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老了想要糊弄我,你和秦墨那些小动作瞒得了谁,很好?我看是非常好吧。” 温岚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汤搅拌了两下,递给景林,景林低下头喝了几口,半响又道,“这次闹出这样的丑闻,我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秦墨那孩子对小甜一直不怎么关心,在你们都还没出生的时候,本该是你和秦墨订下的娃娃亲,奈何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娃娃亲自然是由小甜承,小甜对秦墨的心,从小我也是知道,既然她以前做了这么多错事,先在又导致事情发展成这样,只能让你和秦墨订婚才堵住这悠悠之口了。” 我没想到我和韩秦墨的婚事回来的这样毫无预兆,正在发呆时候,景林又问了我一句,特护递过去手帕给景林,他拭擦完嘴角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看,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我喜欢韩秦墨,这件事情毋庸置疑,可若这份婚姻承受了太多不纯粹因素,而且韩秦墨也没表态要娶我。 我答应太快,显得我迫不及待,不答应又失了机会,而且韩秦墨还中途和我订婚,一个男人订两次婚,而且上一次订的婚还没毁,这多让人有话说。 不过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景林对韩秦墨非常看重也许真的如景甜所说,韩秦墨就是他为景氏继承人挑选能够掌握景氏全局,却又没野心的最佳人选培养成的。 景林见我许久都没回答,也不逼我,只是缓缓道,“你无须多想,这件事情我会和秦墨说明,景甜……那边。” 后面的话,他没有在开口。 我觉得景林对于我和韩秦墨的关系,一直是与态度不明,按照他这样精明的人,若是要知道一点风声不难,我和韩秦墨之间的关系闹的这样大,连景家仆人都在揣测我和韩秦墨的关系。 景家有多少眼线是景林布下的,他若想知道些什么易如反掌。 却对于这件事情一直不肯吭声,直到再也隐藏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三言两语提了两句。 也许他正纵容我这样的做法,因为韩秦墨是他培养起来的人,而等他死后,景氏自然不会落到景向荣手中,我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有那本事压住野心勃勃的各位董事,而这人自然是韩秦墨来从中协助。 我看了景林一眼,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其实这个里面最老谋深算的,是景林无疑。 以前我就怀疑,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而精明的景林却不知,在商场打拼多年的他,怎么会连这样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今天真是茅塞顿开,难怪景甜心里会那么多的不满,豪门里有几个是真正心思毫无杂质的人,没有人有资格天真,真是句实话。 记得从前,我活得真简单,每天想着怎样吃怎样睡,现在却在每个漩涡里挣扎,并且还要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身边有几个圈套将我套住。 现在忽然茅塞顿开,很多事情你看的简单就简单,看的深入就深入,而且那些深入里的问题会让你大吃一惊。 温岚一直在病房里照顾景林,我找了个借口偷溜了,出了病房我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我和韩秦墨的事情景林早有打算,景甜那次陷害,他不过是隔山打虎,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二) 我去看韩秦墨的时候,他正在用电脑看邮件,郑敏坐在沙发上被文件都快埋没了,我站在门口。忽然就不想进去了,也不想打扰。 只是在门口静静观望着,站了大概十几分钟在门口拦住要进门的护士,让她将煲好的汤带过去,自己最先走了回去,到达景家的时候,刚洗完澡出来,韩秦墨就将电话打过来了。 我按了接听键,韩秦墨问我今天来了医院怎么没去看他。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他,在这段时间里,他有没有想过要娶我,不掺杂任何利益的。 他却在那边沉默了,我心里有些难过,想到今天景林那番话,我知道韩秦墨不喜欢景甜的原因之一,第一,景甜和他是商业联姻,虽然韩秦墨的父母俱亡,就算公司不在,可婚姻却是切切实实的定下。 他又是不愿意受控制的人。对于别人在他刚出生那一刻就将他人生大事一锤定音,他怎么会喜欢。 而现在我们两人,就算脱离了某些俗套情节,若是以后让他一直辅助我,接手景氏,我们两人之间一定会有很多的矛盾点。 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其实幻想以后的日子很简单,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复杂。 现在我们两人之间出现的问题不止是景甜,还有家族。 我用玩笑的口吻说,“今天爷爷和我说,开始准备我们两人的婚礼。韩秦墨这件事情你怎么想。” 他口气没怎么变,平稳的好似这并不是一件让他有多开心的事情,“你怎么想。” 我说,“韩秦墨,你不开心吗?” 那边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听见电话那段郑敏提醒道,“韩总,您的咖啡。” 大概他是伸手接过。桌面上传来陶瓷杯碰撞桌面的声音,“没有不开心。” 我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没有星星的天空,无声的笑了出来,这不是我想要的,他这样神情真是让我十分受伤,没有任何惊喜与期盼,仿佛本该如此,一点也不惊喜的样子。 我淡淡道,“那就这样子。” 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他也没有出声挽留,我独自坐在沙发上望了一夜黑沉沉的天空,醒来时候是夜晚三点,打开想要翻看韩秦墨有没有打电话或是发信息给我。 可是收信箱里,一条未接短信都没有。 自己走到床上又接着躺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八点,我收拾完后。自己提着昨天在超市给裴妈妈买的一些补品,一早就去坐公交车去乡下。 也果断关机。 公交车到乡下摇摇晃晃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程,周边的一木一树,让城市里的喧哗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我眯了半个小时,到达汽车站下车,抬头看了眼熟悉的建筑,与留守在乡下的老人和孩子,心里从没有过的安静。 以前的自己,神情总是绷紧,总害怕有什么事情今天,明天,或是后天,会爆炸在这看似平静其实一点都不平静的生活圈里。 我拖着行李一边走,一边看着周边被树荫和爬山虎斑驳的老墙壁,还有不远处的小摊位上正买着童年回忆里专有的小?人,小时候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 经过长长的巷子口,隔壁几个厂房开始拆迁了,因为房子太过老旧,大概都打算新起。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和裴誉一起去上学时,总要经过这长长的巷子口,时常有老人在夏天的时候手中拿着藤条,吆喝着一群鸭子从这里经过。 我和裴誉就跟在后面赶啊,赶啊,鸭子跑的越快,我们就笑的越开心,这样单纯的开心。 现在想起来,真是遥远的记忆了。 等我到达家门口的时候,驻足门口看了许久,依旧是拥挤的老厂房,以前厂房旁边本来光秃秃的,现在却种了许多树木,低垂下来的绿叶上面还滴着雨水。 我听见房间里面传来裴妈妈苍老的声音,喊,“裴誉,你最近有没有打电话给阿含啊,这段时间她怎么都不回来看我了。” 我心内一紧,一抬头正看见手中拿着一个黑呼呼的药坛子从门内走了出来,乡下的天空总是特别怀旧,仿佛有一种腐败的年代气息。 我望着站在门口的裴誉,仿佛要穿越时光的隧道,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多少次都是站在那门口等我一起上学,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那么高,皮肤也没有现在这样白皙,只是目光经过这么多年依旧是清澈如水,唯一不同的,是时间变了。 他也看着我,手中的药坛子持在半空,半响没有动,他目光呆滞看了我许久,道,“阿含……”共岁吉弟。 我仰着头对他笑,中间隔了一米远,互相站在那里对望着。 见他呆呆的,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傻子,我回来看咱妈,你怎么那副表情。” 裴誉有些不好意思,手下意识想要去摸脸,我故意不提醒他手掌黑呼呼,于是他一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像个花猫,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愣愣道,“阿含,你怎么回来了。” 我拖着行李往他手上一扔,道,“你这段时间不是要陪陈榆吗?怎么来这里了。” 裴誉将手中的药坛子往地下一扔,赶紧接住,我往客厅里左右瞧了几眼,问道,“我妈呢?” 裴誉跟着走了进来道,“妈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我回来照顾她几天,陈榆那边有人照应。” 我语气凝重道,“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裴誉想要解释,我已经冲了进去,裴妈妈房间半开着,从来里面传来一股巨大的中药味,我几乎要被那味道熏出眼泪来。 里面咳嗽声也是翻天覆地的,半掩的门一个咯吱声,裴妈妈侧躺在简易的木床上,没有回头来看,只是声音虚弱道,“裴誉啊,我让你煎的药好了没有啊,你不是说阿含这段时间会来看我吗,怎么这几天还不见来啊,她是不是过好日子去了,将我们忘了,最近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怎么的,总想起她小时候可爱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坐火车的原因,现在脑袋还是晕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东西,不行我先去睡一觉,夜晚继续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三)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我站在门口,我几乎是扑在她身上,裴妈妈抱住我就嚎啕大哭。她说,“我的孩子,你怎么才来看我呀,我等了你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来看我。” 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抱住她,抱住很多年前那将我轻轻抱在怀里唱着,“我的宝宝,快快睡。妈妈在你身旁,不怕,不怕。” 我们相拥了很久,直到裴誉站在一旁哭笑不得看到我们两母女哭的不行,他才无奈道,“妈,您别哭了,人这不是回来了吗?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裴妈妈一面破涕而笑抹去我脸上的眼泪,一面笑着骂裴誉道,“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小棉袄,今天我总归知道这句话了,你懂什么。我们这是高兴。” 一边说,手抱住我依旧不肯松,裴誉在一旁只能无奈。 裴妈妈夜晚做了一桌子我都爱吃的菜,裴誉在一旁嫉妒的双眼通红,直嚷着裴妈妈偏心。 我吃的光光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多,一个夜晚,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又回到以前那个温馨的家。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吃饭间,裴妈妈问我在景家过的怎么样。我都回答挺好,并没告诉景家发生的事情。 她也不追问,只是笑着说,“挺好就好,我就怕你在哪里过的不好。” 裴妈妈因为身体不好早早回床上睡觉去了,夜晚裴誉将我的被子抱了过来,我正洗完澡出来,手一面擦着没有干的头发。一面看向站在门口的他。 裴誉看了我睡衣一眼,脸有些不自然别过,脸颊处有些微红,我意识到什么,低头去看,身上水珠没有擦干净,睡衣本来就是贴身衣裙。 只能一声不吭走到床边拿起浴袍围上,裴誉这才敢看我,“这里没有暖气,你向来怕冷,我给你拿了一层被子过来了。” 他手中抱着一床水蓝色被子,放在我床上后,他并没有立即走,只是犹豫不定看向我,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弯下腰铺着被子。问道,“怎么?难道我就回来不得吗?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妈了,所以就回来看看。” 他说,“没有,只是觉得这有些不符合你性子。” 我笑着问,“我的性子在你眼里是怎样的?” “遇到事情你总是选择逃避,你关机是怎么回事。” 我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关机了。” 裴誉说,“你如果心情不好,或是逃避一些事实,你总喜欢将电话关机,你忘了爸爸死的时候吗?你关了整整一个月的机,那时候可真是将我吓死了。”共岁丸亡。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裴誉的脸,心里觉得平静无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们两人像是经历了千帆过尽,双方都没有当初那种热忱了,只有温暖的暖意。 这样的感觉真好,我拍了拍床,示意他坐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坐了下来,我也跟着他坐在身边,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他身体一僵,我手缠到他手臂处,道,“裴誉,爱上一个人是不是总会患得患失,我也要结婚了。” 我听到他喉咙咕咚一声,声音有些低的传来一句,“是因为他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装傻道,“什么他。” “你是因为他才逃到这里吗?” 我看到窗口的盆栽开的茂盛,心里有一角慢慢塌陷了,“是,裴誉当初你和陈榆决定结婚的时候,开不开心?” 裴誉笑了出来,但笑容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那样勉强,他说,“开心,当然开心,为什么会不开心。” “爷爷要让我嫁给韩秦墨,我很开心,可是他似乎不开心,以前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可当我满怀期待想要看他高兴的脸时,却发现他并没有我期待的那么兴奋,反而淡淡的。” 我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裴誉,之所以敢这样说,是我相信我们两人之间都各有所爱,我现在单纯想把我自己心里的疑问与难过告诉他,因为他是我的亲人,因为我的世界没有朋友,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别人,从小到大,我只习惯和裴誉倾诉。 “你爱…他吗?” 我很肯定的说,“爱,爱到害怕失去,总觉得越接近他,很多事情就越脆弱。” 裴誉苦笑道,“阿含,你把我当成死的吗?我是人,而且还是你曾今喜欢过的人,不觉得我听了这话会很难过吗?” 裴誉提醒,我又何尝不知道,今天说这番话只是想让我们两人之间真正正正彻底断掉,不留任何后路,而且这些话本来就是我心里想问的,心里憋屈的很,想到那天韩秦墨的反应,心里有点不爽。 我笑的大咧咧,“你现在难过吗?哈哈。你肯定不会难过了,你又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喜欢你了,有什么好怕你难过的。” 裴誉笑了出来,月牙的眼睛里有着水光闪动,他说,“是吗?确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之后我们两人默契沉默了下来,我靠在他肩头有些昏昏欲睡,裴誉喊了我几句,我没回答,继续装睡。 房间很静,静到听到呼吸声,我刚想睁开眼,让裴誉回房间去睡。 却感觉他的手轻轻抚到我脸,留恋缱绻,我心里一阵慌张,只能紧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怕撞破这尴尬。 裴誉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他说,“这辈子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你一定不知道我此刻什么样的心情,难过的好像要死掉,你却说的这样毫无顾忌。” 声音断掉后,我感觉唇上一暖,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就感觉自己身体被人腾空抱起放在床上,感觉身边人还没有走,床上有些塌陷,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脚步声响起,之后就是关灯的声音。 一切静的仿佛没有发生过,他们说,黑夜能够包容所有一切罪恶,欲望,肮脏,甚至是贪心。 可裴誉,你都要结婚了,你还这样对我,是几个意思,不觉得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吗?我不爱你了,这是实话,可你不爱我了,可又是真? 他走后,我眼角滑下大滴的泪。 谢谢你曾爱过我,这个结果我很满足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四) 第二天,我依旧关机,尽管裴誉让我将这个不好的习惯改掉,可有些东西深入骨髓。若是可以随便改掉,我就不是我。 在赌气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了他的冷淡,或是他的不挽留,他不理我,我就觉得他不在乎我。 大概这是一百个女人里,九十九个的通病,爱若不理。就感觉两个人之间隔的不止整个宇宙,而是两个宇宙。 早上起开的时候,裴誉正在外面为之前大雪压垮枝桠的花花树树修剪,他额前的头发有清晨雾水沾上,像是水晶一样,而每滴水晶都有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共序纵技。 我站不远处看向他,他修长的身躯弯着背,手指间正拿着一片绿叶,目光专注。 我揉了揉脑袋,昨晚失眠了一夜,看到这样的场景,真是赏心悦目的紧。 我总结这么些年来。为什么会对裴誉如此迷恋,很大部分来说,他本身就是一道无法比拟的风景,随时随地都有种少年温润的气质。 也就是说,我是外貌协会。 我不免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以后看到一个比韩秦墨还要帅的男人,我会不会心猿意马,心猿意马之后我就出轨? 这样一想,觉得会被韩秦墨打死,我晃了晃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给甩走。然后回到房间倒头又睡了一觉。 在乡下唯一的好处就是空气好,街坊邻居要是你家谁谁谁回来了,各自都来串门,串门的好处就搓麻将。 这几天我和三姑六婆们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房间里的炭火也烧的倍儿红,裴妈妈坐在我旁边时常为我着急,因为我连着放了三家的炮,一出手就三十块。 虽然钱不多。但总有个输赢在,所以也打的非常沉迷,连饭都不想吃,几个牌搭子反正是从城里退休下来的老太太老爷爷,整天没事也爱找我玩。 三来二去玩了四五天,那天正在打的激烈,外面传来隔壁家的大婶子叫喊,“裴家嫂子!你家来客人了!好多哩。” 当时我正在牌桌上杀的眼红,也没管那么多,裴妈妈正在骂我出错了牌,依依不舍从我身边走了出去看来了什么人,一边嘀嘀咕咕说,“我家会来什么客啊。” 走出去后,我连着自摸了两手,正喜不自收,坐我上家的爷爷输了不少。将牌一推,特有脾气道,“不打了,不打了,我都输了九十多了,这牌打的我气死了。” 我看了眼时间觉得今天离场还早,这么早收场这几个小时怎么过啊,于是又借了那老爷爷五十块,他本来不要的,大概是输了有些不甘心,我们几个人又开始搓。 一手牌正搓到一半,听到一溜的脚步声,我以为什么裴妈妈的什么朋友,也没管,正在心里琢磨着到底哪个会是炮。 一抬头,手中的牌还没落到桌上,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眼神灼灼看向我,身上依旧是往常西装革履的模样,有些风尘卜卜,站在这样老旧的民工房里,让人觉得简直是天外来物,和他那一身精致的西装一点也不符,我楞了好久,对面等不及的老爷爷催促道,“晗妹子,你倒是快点。怎么比我这老人家还要慢。” 我手一软,那牌直接就掉在了桌上。 牌桌上不知道谁高兴喊了一句,“胡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才晓得自己刚才放炮了。 我伸手就要将那落在牌桌上的子儿给收回,一边嚷嚷着说,“哎呀,不行打错了,这个不算,不算,我换过。” 那个接我炮的老人家特别较真,红着脸,鼓着腮帮子激动道,“唉唉唉!你怎么能和老人家耍赖,牌落地了,就不能毁,不跟你这样搞,你给钱,快给钱。” 我当时一边在心里咬牙切?,一边在牌桌上和那老人家争执着,热火朝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裴誉将我半个趴在桌上的身子给拽了回来,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道,“阿含,别闹了。” 我正红着眼,那老爷爷差点被我搞的高血压都冲上顶了,我才晓得不能在继续下去,只能将那放炮钱给他。 看向抓住我的裴誉,道,“你干什么啊,这都些什么人啊。” 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的韩秦墨没动,只是看着我,面目冷峻。 气氛一下子就严肃了下来,在我家打牌做客的人,各自都轻轻瞄了几位天外来客的人几眼,揣着钱灰溜溜的走了。 裴妈妈从门外走了进来,有些局促不安走到为首的韩秦墨面前,后面是郑敏和几个保镖,我琢磨着,这是要把我绑回去的节奏啊。 裴妈妈说,“请问你们是…来找我家阿含的吗?” 我坐在位置上没动,冷眼看向他,想着他要是敢对我妈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两人这辈子就别想当鸳鸯,那就成冤家。 可却没想到本来冷峻着脸的男人,在面对裴妈妈的时候竟然笑开了花,他身高比裴妈妈高出不晓得多少倍。 裴妈妈站在他面前就跟六年级的小朋友一样,他还特意微微弯下腰对裴妈妈说,“是的,阿姨您好,我是景辛的未婚夫,我叫韩秦墨。” 我听过很多人有人叫韩秦墨喊韩总,也有人喊他秦墨,还有人喊他韩先生。 我以为裴妈妈至少会喊一句小韩,这样还像个人名,没想到裴妈妈直接爆出一句,“小墨。” 我当时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到肚子疼,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小墨,小墨,韩秦墨你爸妈这辈子和你结的什么仇啊,横竖喊,怎么总那么怪异呢。 我很不给面子大笑了出来,韩秦墨后面的助理与保镖各自眼角都抽了几下。 裴妈妈没搞清楚情况,她不知道有个典故,还好她没喊墨墨,我真害怕韩秦墨当场抽死我的心都有。 裴妈妈见我抽风了,斜了我一眼,依旧热情喊道,“小墨啊,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说你是我家阿含的男朋友?” 韩秦墨面对我的抽风,一直保持很好的风度,笑的雍容华贵道,“是未婚夫。”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五) 我斜睨着他,对于他自称未婚夫这个称谓并没有反驳,裴妈妈一听是我未婚夫,立马就放开了那局促不安的模样。每次景家的人来她总是万分尴尬,韩秦墨上次她也见过。 秉着当我未婚妻弄,也放下那些过往,端了很多吃的又请着他们坐下。 嘘寒问暖的模样,让我怀疑到底裴誉是她亲儿子,还是韩秦墨。 只是裴誉脸色一直不是很好,从韩秦墨来后,他就没有说话,在房间里待了一会。便走了出去。 我见他离开,还在和韩秦墨赌气,自己也跟着裴誉走了出来,留下一屋子人和裴妈妈。 裴誉站在门口四处观望着,眉头紧皱,我走了出去和他并肩站着,他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语气淡淡的,仿佛一场雨后的烟雾。 他说,“我们好好聊聊。” 我没想到他会说句这样的话来,只是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见我沉默。别过头,“我有话和你说,阿含。” 我语气坚硬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了。” 想到昨晚那个吻,还有今天的他,裴誉心里是怎样想的,我永远都揣摩不到,他太犹豫不决了,在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时,他却犹豫不定,可当我已经忘掉他之时。他却想要回头,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犹豫不定是我最恨他的一点,我转身要走,裴誉从后面拉住我,他声音里充满了祈求,他说,“阿含,如果我说你不要嫁给他。你会答应吗?” 我想要挣脱开,却发现挣脱不掉,“那我说让你不要和陈榆结婚,你做得到吗?” 我转过身重新看向他,认真看向他,他眼里又有着驱不散的犹豫,他顾忌太多,我等啊,等啊,给却始终等不到他的答案。 他犹豫许久,才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做得到。” 我噗嗤一笑,笑出来声音,觉得这样的话是多么可笑啊,陈榆都有他孩子了。两人结婚在即,他却和另外一个女人承诺可以做得到,离开她们,抛弃他的孩子。 裴誉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没有责任感了。 “可惜我做不到,裴誉,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裴誉分神看向身后半开的门,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面对我冰冷的回答,他没有任何退缩,反而牵着我手,道,“我们换过一个地方说话。” 我知道他怕什么,这样的事情我们两人总共怕了多少年,我都怕厌了,可他还孜孜不倦闪躲。 我用力甩开他手,语气充满了疲惫,“裴誉,你还在怕?既然你这么怕,为什么昨晚还要那样对我?”共序布弟。 我问的毫无顾忌,他却脸色一下就煞白,“你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道,“昨晚你敢偷亲我,今天为什么就不敢承认,裴誉你别忘了,你要结婚了,我要嫁人了,你此举真的妥当吗?” 他被我咄咄逼人的气势问的后退了几步,我逼近他,他往后看了一眼,直到退无可退,看到他脸上的为难,那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心里止不住的发笑,他永远没那个勇气给我一个家,我们之间本来就没血缘关系。 我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对他笑的无所谓,“裴誉,你既然没那勇气,永远别在想要回头,我不再是当初为你花光所有勇气的小姑娘,现在的我,已经让你将我的感情全部耗尽了。” 我说的决然而不留任何余地,我们之间还需要留什么余地,若不把话和他说清楚,他永远没有办法专心和陈榆过日子,我不确定他对陈榆是怎样的感情,上次他为陈榆可以不要命到那样的地步,陈榆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并不比我差。 不想在和他纠缠不清下去,抬脚就要走,裴誉却在我身后喃喃道,“真的耗尽了么?” “是,耗尽了。” 我听见裴誉在身后轻笑两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仿佛这样的回答让他觉得多么可笑。 我一直想要告诉他一个道理,任何事物,若是错过了,就永远不要回头,只要你回头,以前的美好将全部破碎,就连保存在记忆里的,都不能幸免。 走出去后,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沿着路途走,走着走着,从下午走到渐渐天黑,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是该回去了。 便转身原路返回,到达家里的时候,裴誉没有在家,裴妈妈说他又工作,所以离开了。 我听看这话,也没有多做辩驳,只是心不在焉想要进自己房间,脑袋撞上一个人,韩秦墨正挡在我身前,他斜靠在门口默默看向我,不说话。 我左右看了下,没看见他那些跟班,当算将他漠视了。 他却开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不会生气。” 我想要将挡在门口的他推开,“我没生气。” 他挑眉道,“是吗?” 语气显然不相信。 “裴含看着我。” 他用的是命令式口吻,虽然我在和他闹变扭,但只要他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自己总是不争气的照做。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黝黑的瞳孔里是寒冷的光芒,又道,“将你开机。” 虽然不知道他干什么,见他这样危险的表情,我还是老老实实从口袋去掏关机已久的,我按了开机键。 刚开机,移动公司就发来一百多条未接来电提醒,全部显示韩秦墨。 我有点惊讶,他却冷漠道,“你觉得我是没心吗?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任性只会让我觉得你没有长大。”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法堂上法官冰冷宣判,脸上没有半分动容,这样的他,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一幅冰冷的面孔让我害怕。 我将揣着手中,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敢看他,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的韩秦墨忽然很狠狠抓住我肩膀,疼的想叫出来,却咬着牙忍了下来。 他一字一顿,语气里充满了威胁,“有本事你再重复一次。”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六) 他这样一幅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我有些怕,但却又不能放下面子,只能撇撇嘴道。“我说话从来不重复。” 他抓住我不放,我骨架被他捏到麻木,“你还忘不掉他。” 我睁大眼睛看向韩秦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愤怒,他在怀疑我。 我开始剧烈挣扎,想要推开他抓住我肩膀的手,却推不开,怒的张嘴抓住他手就对着他手背狠狠一咬,咬完我怒气未歇瞪着他。“对,我就是没忘记他,你干嘛找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不想和我结婚吗?就算我没忘记他又关你什么事。” 他看着我像是炸毛一只狮子,眼神越来越冷了,他也不再固执抓住我,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道,“你果真没有忘记他。” 他说完这句话,我已经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自己衣服就要夺门而出,裴妈妈从里面追了出来,见我怒气冲冲的模样。 急忙问我到底发什么事情了。这么急着走。 我斜眼看了韩秦墨一眼,眼泪都要气哭了,他却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挽留与解释,这个傻瓜,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还怀疑我? 我擦了擦脸,无所谓道,“我还有事,改天来看您,您照顾好自己。” 我说完。刚想走,又停下看向韩秦墨,道,“妈,您最好是早点将这人赶走,我不认识他,他也不是我什么的未婚夫,他就是一个混蛋!” 我将行李拖得特别大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让自己将心内的怒火发泄出来,这样他才会知道我正在生气,生很大的气,虽然我也怀疑过韩秦墨对我感情,可我从来没有怀疑他是否喜欢别的女人。 他却最先质疑我还没有将裴誉忘掉,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忘不掉裴誉,郑敏也是,他也是。 我已经很努力在忘了,可每次忘了,他们都要来提醒我,确确实实对他没感觉,他们却纠缠不放。 我感觉这样的话题让我自己都感觉到累了。 门外停了几辆车,其中一个车牌号熟悉的车上坐着郑敏,她看见我拖着行李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下车就要拦我。 我横冲直撞,郑敏却要拦。站在门口的韩秦墨冷声道,“让她走。” 郑敏抬眼看了韩秦墨一眼,眼里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将我放行。 我个性是比较冲动,做事情总让自己痛快了,可痛快后却忘了代价,城市和乡下隔了很远,只有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公交车就不跑路了。 我站在忙忙的公路口,公路两旁都是长的拥挤的大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一辆车都没有。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能朦胧看清楚人影,我越走,心就越凉,越凉就越怕。 只能尽量将握住,吞了吞口水继续赶路。 又走了半个小时,昨晚没有睡好,现在整个人又渴又饿又累,想哭的心都有了。 干脆将行李扔了坐随地坐在马路上不走了,还好从小是在乡下长大,见惯了山,所以面对这无人的境地也不是特害怕,只是觉得背后有点发寒,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一样扼住脖子一样。 抬头望了望天,冬天的月亮又大又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没星星,将行李箱翻开,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吃的,翻到底,什么都没有。 干脆将里面的衣服铺在地上,找个比较隐秘的地方睡一觉再说。 这样想着,便觉得来此露营特别的好。 估计要是城市里的少爷小姐面临此种情况,要哭着喊爹妈了,我真佩服自己的勇气,不愧是女汉子。 又不得不收起衣服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有树木茂盛能够遮住的地方,开始拿着衣服在地下铺好,将行李箱往一旁一搁,人就开始躺着睡觉,虽然有点冷,但对于困的实在要昏倒的人来说,此前不管怎么样的困境,都没有睡一觉重要。 我睡的昏天暗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周边越来越冷了,而且周边还是不是又窸窸窣窣的响声,我第一感觉就是蛇。 天地可鉴,我这辈子最怕的东西就是蛇,鬼我还不怕,我就怕那冰冷恶心的东西。 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吓的就从地上一跃而起,左右跳了几下,睁着迷蒙的眼睛就往地下去看,嘴里一边骂了一句,“卧槽!吓死姐了!” 这话还没落音,就看到自己眼前背对着我坐了个人影,映着有些昏暗的月光看过去,,真是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我第一意识就是鬼,刚想捂着眼睛拔腿就跑,那人的背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没又回头。 只是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睡的好吗。” 在这样幽冷的环境下,让人更加觉得冷了三分。共乐圣血。 我停下自己脚步,回头迟疑看了一眼,觉得背影有些熟悉,然后回忆了先前那个声音,便知道这让我吓出心脏病的人是谁了。 也只有他会出现的这样出其不意。 知道是人就好,只要不是鬼,我也放下心来,同着他背对背坐着,手抱住自己抗拒夜晚的寒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声音闷闷的,似乎有感冒的征兆,我埋着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动了两下,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了下来罩在我身上,衣服上是男士香水的味道。 很好闻。 他说,“如果我不来,明天就该准备为你收尸。” 我说,“这样不是正好吗?反正你不喜欢我,为你丢掉个麻烦,你人生就轻松了。” “谁告诉你说我不喜欢你了?” 我撇了撇嘴,道,“那上次我和你说景林要为我们两人订婚,为什么你一点也不高兴,从这一点就看出来你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不该是我像你说我们要结婚,你应该求婚,可自从我们在一起你连求婚的心都没有,我一个姑娘家抛开所有矜持差点没有逼婚了,你却半点表示都没有,显然你不喜欢我。” 他听了这话,许久都没有说话,我心里头又开始有些难过,觉得他果然不喜欢我。 我都这样坦白和他谈心了,他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一定是为了还景向安救他命的情才对我这样的好,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好,我要的,他不明白。 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同时也是没有任何因素而单纯喜欢我这个人,他对我好的因素太让人怀疑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委屈,想到之前受的气,他冷漠的脸,和刚才受的累和苦还有害怕,居就埋着脸抽泣了起来。 我只要一哭,他就会说话,我不喜欢这样的沉默。 果然,我哭出来后,他手就伸过来将我抱在怀中,我没有挣扎,一边哭,一边像是树袋熊一样不要脸往他身上凑。 有些埋怨的说,“韩秦墨,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和我老实说,我不是没脸没皮的女孩,你要是讨厌我,却又不得不因为景向安对我好,这大可没必要,我不会怪你,更加不会烦你。” 越往下说,本来是装哭,反而说的连自己心里都为自己感到委屈了。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他尖尖下颚抵在我额头,有些微微刺痛感,他扒开我额前刘海,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说,“不这样想,你要我怎么想!” 韩秦墨淡笑道,“你这是在和我认输还是撒娇?” 我摸了一把眼泪,理直气壮道,“都是!” 他笑出声,笑声爽朗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竟然让人心情听了很舒爽,和他闹了这么久的变扭,忽然就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想念他的怀抱,这段时间我们两人都是聚少离多,他要工作,我又不能打扰他,所以尽量做一个贤惠的女人,能够将他照顾好好的。 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出现,他很忙的时候我就藏起来,让他不觉得我烦,我没长大,甚至让他不要觉得我还是需要照顾的小姑娘。 我多么想努力配的起他,可事实证明,面对他我总是忍不住又小脾气。 就像有人说,在宠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总是会有点小脾气,小倔强,知道这个男人会下意识的包容。 “是我错了,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只是我觉得最近还没赚够娶你的钱,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他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没钱,他真的没钱,真是万恶无耻的资本家。 卧槽!卡爆了!该死的瓶颈期!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七) 韩秦墨送我回去的时候,他电话想了,他一边开车,一边低头看了眼来电提醒。嘴角一丝笑意。 我觉得他笑容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这种通电话有些奇怪,便屏息听偷听着他接近。 这么晚谁还会打电话给他,正当我猜测的时候,他对着特别温柔喂了一句。 车厢里只回荡着他这句春心荡漾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想要凑过去三更半夜会有谁给他打电话,电话那端隐隐传来女声,听得不真切。 韩秦墨嘴角有着笑意。体贴道,“别担心,您照顾好自己,这里有我呢。” 我心里酸气冒泡,忍着他那肉麻又体贴的话语,他从来就没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过话。 等他挂完电话,我板着脸问他,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是哪个野女人,他看了我一眼,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道,“刚认识的人。” 我说。“什么刚认识的,我认识吗?” 他思索了一下,一边专注开车,道,“大概吧。” 见他这样敷衍我,我更加觉得这里面有秘密,趁他一边开车,伸出手去收纳盒里掏出,他也没有制止,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翻开他。看到通话记录,除了给我打了很多个未接电话,就是工作的号码,刚才接的是一个没有存名字的。 我回拨了过去,对面果然是个女人接听,我张口就问,“三更半夜给我的男人打电话你有没有羞耻心啊,你谁啊。” 电话那段微微沉默了一下。只听见那边呼吸声,许久,那人才开口道,“我是你妈。” 然后我吓的手一个哆嗦,差点没将从车窗扔出去,电话那段裴妈妈骂骂咧咧的话来了,她说,“越大说话越没个德行了,你妈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羞耻心,还不是为了你,回来就要离家出走。亏小墨心眼大,容忍得了你着牛脾气,要是换成别人,哪里会有这样纵容你。 你和我说最近是不是正在和小墨闹脾气,阿含啊,不是妈妈说你。外面不比家里,小墨也不比你哥,随便你怎么闹脾气,你和他是要过一辈子,若是因为一些小脾气每回都离家出走,你这算什么事儿啊。” 裴妈妈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停不下来,我拿着电话连连说是啊是,韩秦墨在一旁笑的快要抽气了。 我斜眼瞪他,他还是笑,我不知道韩秦墨是用什么方法将裴妈妈给收服的,反正从我刚接听那电话开始,她就一直用比喻来形容我,因为小墨脾气好,所以才容忍你,要是我,你不要太不知足了。 我好想问我妈,我到底是不是捡来的。 最后一想,自己果然是捡来的,这就是差别。 电话一挂,韩秦墨不多的大笑才停止,他一边忍俊不禁看了我一眼,一面若无其事道,“这个野女人你应该认识吧。” 我冷笑道,“这野女人我还真认识,韩秦墨,你出息了。” 然后闭着眼睛不理他,自己又被他耍了。共乐广弟。 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在车上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喊我,只是坐在车上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我抬头看了眼天,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车内暖气开的特别足,一点也不冷,韩秦墨侧脸看向我,道,“醒了。” 我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他温柔的为我将睡乱的头发服帖好,道,“你睡的太熟,不忍吵醒你。” 我心里这才甜甜的,他将我送到景家,却发现景家一个人也没有,走进去只有保姆死气沉沉在打扫,韩秦墨跟在我身后。 我一路走上去,发现景家这么大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揪住一个保姆问了问,保姆才哭着告诉我,景林昨天在病房忽然发病,差点人就没救活,现在正叼着半口气在哪里。 那保姆一边说,一边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我有些迷茫的看了韩秦墨一眼,他握住我的手,声音镇定道,“我送你去医院,会没事的。” 他长手揽在我身上,身体有些发软依靠着他,我说,“怎么会这样,这才几天。” 这段时间去乡下看裴妈妈只是跟保姆说了一句,其余人都没有通知,本来想着景林病情已经稳定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没想到才离开这么久,病情一下就发了。 韩秦墨将我送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天大亮,走廊处坐了很多人,陈青禾双眼呆滞坐在长椅上,景向荣也是许久没见,他看见我走来,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 而景甜目光却定在我和韩秦墨十指紧扣的手上,她眼神一个闪烁,但也没说什么,目光看不明白。 陈青禾站了起来,看向我道,“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句,刚想说话,病房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他带着口罩问,“你们这里谁叫景辛?” 我说,“我是。” “病人找你。” 我点点头,松开韩秦墨的手,抬步跟了进去。 病房里静的连针落地都能够听到,只听到沉重的呼吸机的声音在耳边像是扔下一枚定时炸弹,在耳边滴滴答答响着警报声音。 此时的景林景林躺在病床上,头发花白,完全没了以前威严的气势,仿佛随时一口气呼不上来就会死了一般。 我脚步迟疑缓慢走过去,他看见我来了,努力从枕头上抬起头来看我,污浊的眼里睁开一点光。 这一段路程明明很短,我却觉得自己用了全部力气,景林抬起头声音细小如蚊子,这让我回想到离上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不同,那时候的他,还沐浴在阳光里,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中是永恒不变的时政日报。 语气也是款款而谈,中气足,和现在的他,真是判若两人。 他现在连看我一眼,都让人觉得吃力。 他张着嘴巴,努力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使劲点点头,冲到他面前抓住他手,语气焦急道,“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转眼成这样了。” 他说话很费力,只能对我眨眨眼表示没事,他冰冷的手在我手心微微一捏,似乎有话对我说。 他张了张嘴,道,“爷爷……走不长了,你记得…记得帮我看好景氏,还有…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多问…我…我没什么好嘱咐你,你要小心韩…韩…韩秦墨。” 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崩溃了,你们给我支个招,卡文没灵感的时候怎么办,在线等!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八)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手脚冰冷?这俨然不够形容此刻我的心情,我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要窒息了一般。仿佛所有的空气全部冻结,此刻能够维持我的,是心里那一点点恐慌。 景林握住我的手那么紧,紧道仿佛要捏碎了一般,他还在说着什么,零零碎碎听不清楚。 我茫然蹲下身反握住他手,望着他眼里细微的光芒反问的道,“爷爷,为什么要和我说这样的话。韩秦墨不是您作为孙婿培养的吗?为什么要让我小心他。” 景林灰白的嘴唇动了两下,眼睛里有泪光闪动,他想要说话,努力攀着我的手,仿佛要从我身上借助力量一般。 可一切终究都是徒劳,墙上的警报器一向,等候在外面的医生全部破门而入,然后耳边是紧急施救的慌张。 我被人推出了病房,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我的目光该落在什么地方。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怎么了?脸上怎么这么多冷汗。” 我眼睛晃了晃,睁大眼睛去看眼前的人,那张俊朗的脸。此时挂满了少有的担心,我动了动嘴唇,最终伸出手摸了把脸上的冷汗,对他笑道,“没事。”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一块暗蓝色花纹的格子手帕,为我擦了擦冷汗,动作亲昵。 毫不顾忌旁人,道,“没事就好。” 我斜眼看了站在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景甜,她双手紧握住拳头。似乎在遏制住什么,陈青禾看透我们之间的情绪,她由坐着改为站着走了过来,笑着,“你们先回去吧,老爷子会没事的。” 然后拉住景甜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景甜冷笑了一下。也没再反驳,老老实实跟着陈青禾走了,剩下我和韩秦墨,还有站在哪里阴沉着脸的景向荣。 景向荣看都没看我,走过来对韩秦墨道,“爸爸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了,秦墨,公司该怎么吧,一切都还没有交代清楚。” 韩秦墨脸上含着淡笑,但目光里深邃如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高深莫测道,“会有交代的,老爷子不会让他这么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景向荣还想说什么,我已经忍受不了,他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公司会怎么办。而是正在病危的景林,身为儿子这样他堂而皇之说出这样的话,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语气带着怒吼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怕景林死了公司到不你手中吗?景向荣你是他儿子,会不会太没良心了吧!” 我气的眼睛都红了,景向荣目光里的怒火一点也不比我差,他抬手似乎又想给我一巴掌。共乐尤扛。 巴掌还没到脸上,韩秦墨已经接住,语气寒冰一样,道,“伯父,我不想有第三次。” 景向荣不甘道,“我是他父亲!你看她对我说些什么话!什么叫我为了得到景氏,她这样出口污蔑,我怎么会有她这样不孝的女儿!” 我在心里连连冷笑,女儿?我是他女儿,他未免演戏演上瘾了吧,我毫不避讳直戳他伤疤道,“如果上次我没记错,陈青禾说你连孩子都不能生,什么女儿?我是你女儿吗?景向荣,你太会自欺欺人了吧。” 他被我这句话呛的半响都没回过神来,那天他毒打我和陈青禾的时候,正是这样一幅恨不得吃了我们的表情,如果今天要是没有人在,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把我杀了,景向荣的脸色简直不是一般的绿,我今天真是活看了一回变脸,别人画都没那么精彩,他面色通红看了我许久,不知道是被羞辱成的,还是憋着这火没出发。 我以为他又要动手打人,正准备往韩秦墨身后躲,他已经不怒反笑道,“是,你确实不是我女儿,也没那资格做我女儿,不过是个别人偷生出来,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和你那死去的爸一个德行,都只会嘴皮子上逞强。” 我冲上去就要和他拼命,韩秦墨从后面拽住我,将我困在怀中,道,“你冷静点。” 我整个人被韩秦墨腾空抱起,双腿还下意识要去踢景向荣,却被他抗在肩头够都够不着,我气的对他又是咬又是打,又是骂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放我下来!他才野种!他全家都是野种!不是男人的男人还好意思来骂我,他又比我光荣多少!” 景向荣还在身后不罢休道,“秦墨你替我好好管管她,若不是景甜看你的面子,我真该代替她那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训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狗东西!” ,景向荣的骂声在我耳边旋回不去,狗东西,他骂我狗东西有人生没人养的狗东西!韩秦墨却扛着我越走越远,我气道,“你把老子放下来!你放下来!” 韩秦墨却将我扛的半分动弹不得,我只能手在半空中毫无章法乱抓着,人来人往医院的人都看向这边。 我像是疯了一般,抱住他脸对着他那完美无缺左脸狠狠咬了一口,我当时真的是气死了,被人这样骂,而且还是句句往自己心口上插的话,我却受制于人,甚至没办法回骂过去。 那?愤怒挤压在心口就是找不到出路,我死死咬着韩秦墨,直到要出血来,他抽了一口冷气,我却死咬着不放,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你他妈放我下来!小心老子今天连你都不放过!” 韩秦墨的脾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我甚至在他脸上都咬出血来,他扛着我的手,都没有半分松动的,直到出了医院。 他一手来开车门,一手将我扔到车内,将我困住,眼神冷静道,“看着我,阿含,你看着我。” 我对他拳打脚踢,可在狭小的车内不和刚在外面一般有足够的地方任由我发展,我脚踢到车上,反而让自己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手更加不敢乱动弹,最后红着眼眶愤怒问韩秦墨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拦我,景向荣明显对景氏野心勃勃,他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不让我骂他。” --今天实在太卡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三十九) 韩秦墨平缓的说,“如果骂人有用的话,我何必拦你。” 他这样一句话让我冷静下来了,我总是在鲁莽后那个点一下就静下自己的心。他半弯着腰站在车门口,我坐在车内副驾驶上。 他伸出手为我扣好安全带,莹白的手指轻轻挤压,安全带就将我扣住,“有些事,你还不懂,这个世界尚有很多人,你越是不让他得到,他越得不到。就越不甘心。” 我说,“那么你呢。” 他说,“我没有什么万分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仔细探进他眼里,平淡无波,看不出一点破绽。 我复而一笑,掩饰自己试探道,“说的你好像无欲无求一样,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得到自己就会经历一切不动声色部署。” 我转过头目光认真看向他,道,“告诉我。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他偏头偏的恰到好处,问,“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很多,比如你对什么感兴趣,你想要什么,这些事情你都没有告诉过我,让我觉得你很陌生。” “那是因为你还不想了解我。” 他说完,起身站直了身体,手将车门一扣,他身影从前车玻璃闪现,一下就坐在了驾驶位上。关门的声音带动风,我感觉耳边隆隆的想。 冷风刺的脸都是僵硬的。 我怎么会不想了解他,我多么想要了解他,将他性子琢磨的清清楚楚,他什么时候是生气,哪个动作是不耐,笑起来时,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我很想了解。 可奈何他就像一块千年墓地里挖出的古玉,光泽华美,却始终让人推测不出他的来由,他所经历过的风雨雨地历史。 韩秦墨开车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这个时候老爷子正在医院抢救,他却带我离开未免有些不妥。 他从透视镜里看出我脸上的担心,体贴道,“我已经派郑敏守在那里,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来电话通知,你现在最需要是休息。” 我说,“我不困。” 他说,“不困也需要休息。” 我心里怀揣着一堆的心事,景林刚才和我说的话,景向荣的野心,景林如果真有不测,这一切都该怎么办。而且景林向来都是特别信任韩秦墨的,他把他当孙婿培养,没道理会培养出一个白眼狼出来,韩秦墨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这样,这一切到底都是因为什么,他要我小心韩秦墨。 我侧脸看向韩秦墨,他偏头看向我,瞳孔里带着点点的笑意,“怎么,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我抬起手就去扎头发掩饰道,“什么不一样,是不是让你焕然一新,觉得我变漂亮了?” 他目光落在我头发上,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伸到我面前,我以为他是要揉我脑袋,谁知他却从上面摘下一片枯叶,道,“确实焕然一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在垃圾桶将你捡到。” 他说完,将手上那片枯叶放到储藏盒里一个夹层里用了一个发票压着,我有些奇怪问道,“你留那玩意干嘛?” 他说,“标本。” 他将我送到他公寓的时候,进门我就将脚上的鞋脱了,赤着脚踩在地上人往沙发上一倒,韩秦墨很有素质帮我将那摆成八字卦的鞋子给捡了回来摆好,自己换了鞋走了进来。 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我躺在沙发上双眼发愣瞪着头顶的灯光。 韩秦墨从厨房倒了一杯纯净水和一杯热牛奶出来,将牛奶递给我道,“有助于睡眠。” 我接过,咕咚两下喝了下去,然后捂着眼睛迷茫的说,“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说,“这只是暂时的。” 我说,“那暂时以后呢?是不是什么都会变。” 我听见他脚步越走越远,他声音从厨房远远传来道,“很多事情正在改变。” 我苦笑了一下,自己爬回房间去睡觉,睡的不够安稳,几次都从梦中惊醒了出来,回忆了一下,却又不知道我做的是怎样的一个梦,让我这样惊恐的梦。共乐丽划。 这样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精神崩溃到边缘,终于忍受不住了,将窗帘全部都打来,让里面空气流畅,对面那一排大衣柜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为什么会陌生,因为不曾真正想要了解过,只是看着表面的华美与丰富,才忘记想要知道它内心到底装了一些什么。 我就愣愣的坐了几个小时,天黑了很久,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因为担心景林的病情,身上穿着松垮的睡衣从床上无精打采爬了下去,韩秦墨房间还有灯光显示他还没睡。 我推开门,他正躺在床上看书,高挺的鼻梁上,显然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床头上橘红色的灯光将他脸部轮廓衬托的特别斯文内敛。 面对我的忽然的到来他也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眉头,微微抬眼看向我,道,“醒了。” 我,“嗯。”了一声,又问道,“医院那边有消息吗?” 韩秦墨说,“两个小时前郑敏打电话来说,病情已经稳定,目前不会有较大的危险。”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连自己松了一口气都未曾发觉,活不活死不死爬到他床上,在他大床的另一边躺了进去。 他张开手为我将被子盖好,我觉得这样没有安全感,因为是背对着他的,只感觉旁边有个男人,总比身无一人来的好。 我翻身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腰身,他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我的脑袋,依旧拿着那本书在看,这样方式的相处,就算双方都不说话,都懂对方的需要的是什么,想要说的是什么。 就算安静的让人觉得无味,可这样沉默确让我觉得舒心。 过了许久,我抬起脸看向他,正好看到他半边有点微肿的脸,上面还有牙?印,我有些担心问,“需要去打预防针吗?听说人的牙?也是有毒的。” 他这才从书里低头看向我,嘴角浅笑,隐隐有一个酒窝的弧度, 第一百八十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 这几天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仿佛汹涌的要将自己淹没。 我时刻注意周边近况,可除了安静什么都没有,老爷子自从稳住病情后。一直禁止探望。 那天我向往常一样从医院看完景林回来,司机载我回去的时候,因为前面是红绿灯而且有堵车,赌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等的不耐烦了。 正无聊之际,往窗外看了出去发现车正堵的水泄不通,微微有些烦,眼睛乱望,这一撇。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咖啡馆坐了一个男人。 细碎的短发,线条冷硬的脸,嘴角时而勾着笑,时而沉默不语。 我刚想推开车门去找他,刚走近一点,脚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对面还坐了一个男人,不是很熟,但有点面熟,那个男人给我印象很深,那是景林的律师。 上次拿遗嘱来的男人,我驻足在不远处看了过去。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到两人手中都是文件,而韩秦墨正右手端着咖啡,左手拿着合同在低眸看。 阳光在纸张上跳跃着,斑驳的暗淡不一。 两人在交谈什么,都是面容严肃,我站了许久,心里疑惑,为什么景林的律师会找韩秦墨,他们两人之间认识吗? 我掏出重新躲进车内,翻到韩秦墨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播了过去。 那边的他听到电话响了两声后。才放下手中咖啡杯去接听,他看了一眼来电提醒,很快便接听了。 我紧握住,轻轻喂了一句,一边紧紧盯住对面的韩秦墨。 他一边翻着手中的文件,似是漫不经心问道,“有什么事。” 我说,“你在哪里。” 他连迟疑都没有。直接回复了我一句,“在公司。” 我沉默了下来,心里一点点凉了下去,他为什么撒谎。 那段的韩秦墨大概一直等着我说话,因为他和我通电话一直都是等待我开口,可他这次等了许久,我都没有再次开口,他皱眉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声音渐渐冷却下来,却仍旧努力保持正常道,“哦,没事,我还在医院,想要问你有没有空来接我一下,不过没关系了。陈青禾已经派司机来接我了。” 韩秦墨说,“嗯,回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我说,“韩秦墨,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他说,“为什么这样问。” 我说,“就是问一下,如果你敢骗我,我不会原谅你。” 那端的他轻笑,道,“那怎么办,我还真不敢骗你。” 他没开口说一句话,我心里的温度就凉了一个层次,他正在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挂断电话后,透过窗口看到韩秦墨低头放,神情开始若有所思,两人依旧在交谈什么,车子了差不多十分钟后,司机问我走不走。 我说走。 车子发动,便将这一幕遗留在最后,回去的时候陈青禾做了一桌子菜,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打听到我喜好的,反正都是我爱吃的。 可我却吃的食不知味,餐桌上依旧沉默,景向荣也在,而景甜自从在医院看到她那天起,就没见她住在景家,大概景家人帮她在外面置了别墅,上次她阴谋被揭发的时候,老爷子虽然没责怪她什么但俨然看她这段时间没回来住,大概是被驱逐出去了。 景向荣这回倒心平气和问我,关于那天老爷子单独喊我进病房和我说了什么。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我自然不敢在和他硬碰硬,很多事情目前我都要多个心眼,也没有和他顶撞,因为一般顶撞不过是怒火收场,还讨不到什么好彩头。 本来景向荣对于我是陈青禾和景向安出轨而来的心存芥蒂,他现在能够对我这样,没杀了我,已经算是很对的起我了。 陈青禾双手紧紧握住筷子,唇抿的紧紧的,不敢说话。 我吃了几口道,“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让我别和你们赌气,你以为他能和我说什么。” 景向荣冷笑一声,道,“爸爸从来没这样苦口婆心过,你以为我白当他儿子了。” 我将筷子一放,看向他,“你以为他会和我说什么?遗产?遗言?谁接手景氏?你希望是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坐在一旁的陈青禾立马出声道,“先吃饭吧。” 景向荣这段时间无论怎么陈青禾对他讨好,总是恶言相向,现在陈青禾出来打圆场,明显让他怒火要开始往她身上撒了。 “你知道什么,只是到吃饭吃饭,这都煮的些什么菜,让人怎么吃!” 然后他也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我笑了笑,重新将筷子拿了起来,道,“这都是我喜欢吃的,有本事你去外面吃。” 他瞪大眼睛看向我,只是碍于仆人在这里却不敢发怒,将桌子一推,起身便离开了餐桌。 直到他离开,陈青禾才慢吞吞道,“以后别惹他,他就是个疯子,受苦的只是自己。” 我将筷子往桌上一丢,道,“我不是你,他也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我要受他气。”共乐肠弟。 说完,我起身站起来说了一句,不吃了。 我讨厌陈青禾的软弱无能,她以前对于我的狠心都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在面对景向荣她永远硬不起来。 只想就这样小心翼翼过日子,对谁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言语,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若是和自己的男人过日子都要忍气吞声,她还有什么指望。 这一餐晚饭吃的稀稀落落,我相信谁都没有胃口和心情好好坐下来吃饭,就连景家的保姆各自都是惶恐不已,稍怕那点不如意,便被主人家们将怒火往她们身上引。 韩秦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发,他问我回家了没有。 我说回了,他说,“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个电话。” “正打算给你电话,你却打来了。” 他沉默了一下,问,“最近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 “现在景林住院,生命一线的时候,我还怎么高兴,韩秦墨我不像景向荣,等着的就是景林死的那天开始争夺财产,你为什么认为现在我必须会高兴,我像是没有良心的人吗?” 我语气有些火药味。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一) 我说完,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又改口道,“不好意思。心情有点不好。” 电话那端的沉默拉出一段拉锯线,我以为韩秦墨生气了,其实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没有生气我基本猜不透,只是感觉他呼吸声特别沉重,仿佛压在心中的石块,让自己有些害怕。 具体怕什么,其实我不明白,只是下意识的怕。 他沉默许久。声音依旧冷静自持,仿佛我的怒火其实不过是一句撒娇的话语,“没关系,我知道你脾气,如果连这点都不能忍受,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 他这样一句听似简单的话,让我内疚成傻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秦墨却又道,“阿含,告诉我,最近让你这样不高兴对我冷淡的原因是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问的这样坦诚,可我却答不上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景林最后的那句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他到底对景家有没有目的。 憋在心里其实也自己也挺苦,每次想要靠近他,又不敢,怕这样一面的他,不是真的。 我刚想开口,韩秦墨对我说了一句,“好不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他说完,还不等我开口,就将电话给挂断。我听到那端传来嘟嘟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韩秦墨很少在我还没挂电话之前先挂电话。 是什么让他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来不及了。 我刚才准备好的心里话,堵在这里憋的慌。 我将放了下来,坐在床上开始擦着头发,一边想着事情,却又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 直到自己房门被人破门而入,陈青禾脸色苍白。满脸泪水站在我面前,外面传来一阵惊悚的嚎哭声,是景家服饰了大半辈子的老保姆在哭。 我不由自主从床上站了起来,陈青禾站在我门口大口喘着气,我不打扰等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半响她才缓缓道,“老爷子走了。” 她说完这一句话时,眼睛里流出了大堆的泪,仿佛要将我溺毙了。 手中半湿的毛巾被我捏在手中紧紧的,我笑道,“你说什么?” 陈青禾又重复了一句,“老爷子走了,就十分钟前的事情,我们赶紧去医院,你收拾一下!”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跑了出去。 我一下就跌坐在床上,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浮现景林的面孔。他的严肃,他少见的慈祥,他的笑容,一段一段,像是被人精心剪辑出来的影片,色彩特别亮丽,可总觉得他脸为什么会变的这样模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楞坐在床上陈青禾已经换好衣服来到我房间,看我还傻傻楞在那里,她焦急道,“你怎么还坐在那里,快跟我去医院。” 说完就把我从床上一把揪下来,我连鞋都忘记换了,跟在她身后跑,一直跑到黑沉沉的外面,车子早就发动引擎在等我了。 她将我从车上推了上去,我身体简直是滚进去的,然后陈青禾跟着坐了进来,声音都带着颤音道,“快开车!”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知道事态紧急,点点头,没又任何一句废话,便挂完档,一脚踩好油门。 直到坐在车上我都还如梦初醒,也仿佛夺命连环一样响起,陈青禾提醒了几次,我低头去接。 电话那端传来韩秦墨有些凝重的声音,他说,“景林…死了。” 从我手中掉落了下去,到现在我才明白,景林死了,原来是景林死了。 刚才老仆人惊悚的哭声,到刚才陈青禾面色苍白,到现在韩秦墨的电话。 他一句景林死了,让我仿佛从梦魇中脱离了出来,我感觉这样的无助似曾相识,我记的当时裴爸爸死的时候,也是裴誉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也是简短一句,“阿含,爸爸走了。” 然后我将电话关机了很多天,我想要逃避这个事实,我想逃避身边最宠爱我,小时候时常会把我小小身体高高举在肩头的男人,死了。 死了,也就是离开了,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就算你上天入地的去寻找他,这世界也只是留下了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接受这个消息,只能重新将捡了起来,我喂了一句。 韩秦墨并没有挂电话,我问他,我说,“他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他迟疑了下,道,“没有,一句话都没有,走的特别安详。” 我的眼泪呼啦啦就下来了,想到那天去见他时,他那慈祥的笑,整个人仿佛本人闷头一棍,再也说不出话来。共央团弟。 “节哀。” 我说,“谢谢,我会的。” 电话挂断后,我摸了一把泪,然后特别平静看着黑色的车窗外,什么灯光也没有。 到达医院之时,景林的病房很慌乱,到处都是护士进进出出,医院大门口被保镖堵了一堆的记者,我们是走的特殊通道,等我们到了的时候,韩秦墨正站在门口和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医生交代什么。 陈青禾眼睛都哭肿了,从刚才到医院,她也哭个不停,这么多年来,陈青禾嫁到景家,景林待她算是不错的,亲生女儿都没这样的。 所以当时陈青禾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激动的冲了进去,我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怔哭声。 我麻木的站在那里,医院通道的冷风嗖嗖让人觉得冷。 温岚也赶了来,这段时间她都一直住在自己娘家,偶尔回来看老爷子,景向安已死,她这个守活寡的媳妇其实对于景家来说,没多大关系了,因为没有孩子,景林还曾劝她改嫁。 不想耽误她大好年华,可是她没有,依旧坚持到现在,那样的执念就相当于张爱玲笔下的张茂渊。 她曾在二十五岁遇上那一个人,注定是一场沉沦,用一生等待那人,可对方却有婚约在先。 文化大革命之时,那人的妻子备受摧残,她却毫不避讳用自己的智慧与贤惠一起照顾他发妻,终日衣不解带。 不久后他妻子终于死了,七十八岁高龄的她,终于嫁给了他,十三年后病逝。 她用了一辈子去等待那人,得到的只是他年迈后的十三年,不知道该说痴情还是傻。 二十五岁开始她是美丽动人的,不乏追求者,却为那人死守了这么多年。 她与现在的温岚又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她最终终于守到了,而温岚守了一辈子,始终守不到。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二) 温岚赶到后,倒也不似陈青禾那么激动,她只是淡淡的,笑的淡淡。整个个过程中都不曾掉下一滴泪。 她站在病房看着陈青禾哭的死去活来,景向荣站在一旁倒也掉了几滴泪。 我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哭的死去活来。 景林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双目紧闭安详的如同沉睡,陈青禾一直在床边哭着喊爸爸,爸爸。 可那人终于不会再醒来,走的心甘情愿。 医生说,景林走的突然,中午睡了一觉后。夜晚醒来吃了晚饭,而且吃的平时的都要多,特护喂完她水后。 便拿了一本书给他看,特护说当时景林还和她说了话,说的是什么呢? 说的是以前的陈年烂谷的事情,说他那么些年所吃的苦,说了很多。 特护最后又说,他最后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要去见谁。 那特护微微思索了一下,半响才有些不确定回答道,“好像是……乃容。” 陈青禾听了这话,再次大哭了起来。我走了过去站在景林病床边,他手边还放着那本书,我弯腰拾起,刚拿在手上,书就自动翻开,翻到缝隙最大的一页。 里面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人的,那时候还没有,也没有景甜,只是照片里面多了一位眉目灵动的女子,景林和那女子一人手中抱了一个男孩。照片昏黄的几乎看不清楚人的脸。 可我却从眉目中辩驳出来,其中景林怀中抱的正是景向荣。 那女子手中抱着一个个景向荣眉目相似的男孩,那是景向安。 那时候他们都在,一切都没变,夫唱妇随,孩子安康,家庭富裕,什么都不愁。 不像现在。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是这样的德行,就等着景林死了分家产,还有个不成器又爱惹事的孙女,外加一个不是血缘关系的孙女。 景林想念的,应该是以前。 我手颤抖了两下,本来在一旁掉了几滴的累的景向荣忽然冲了过来将我手中的照片夺了过去,我没料到他会过来抢,一人一扯,老照片本来就脆弱,又久经岁月,这样轻轻一拉,怎料撕拉一声成两半。 景向荣没管那么多,又将我手中另一半抢了过去,他把两张照片对拢,仔细看了一眼。 终于男人的眼泪如决堤。他抱着那张撕成两半的照片,忽然哭了起来,他喊,“爸爸,爸爸,爸爸……” 我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只是哭的特别惨烈,连当场看特闹的特护都不禁嗖然泪下,我身体站的笔直,景向荣喊完几声爸爸之后,一直说着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想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是他的没用,还是不孝。 最后连陈青禾的哭声都被他盖住了,我腿一软,站在我身后的韩秦墨伸出手扶住我,他说,“没事吧。” 我干涩嗓音不由自主喊了两声爸爸。 他皱眉看了我一眼,不解我意思,我笑出声道,“我们让他失望透顶了。” 韩秦墨说,“人总是怀念过去。” 我说,“是啊,怀念过去。” 之后景林的尸体拿去冷藏,陈青禾哭晕了过去,被护士门送进另一件病房输液,景林去办各种手续,温岚站在这里许久,她才转过身。 她看向我说,“走的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哭什么。”共央冬巴。 然后说完,眼角滑下一滴泪道,“走好。” 之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便离开了,我就那样看着她背影从这并不长的长廊走了出去,直到她身影在也不见了。 韩秦墨扶着我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郑敏买来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我给了一杯给韩秦墨,我接过的时候,说了一声,“节哀。” 我说,“谢谢。” 郑敏说,“景小姐,我明白你这种失了亲人的痛苦,可人都有一死,不足为奇,不同的是,只是死的早还是我晚,老爷子才病这么久就离开了,对于他来说是福。” 郑敏的安慰恰到好处,不咸不淡,却句句精准,人的生命有时候死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只是早还是晚的问题。 韩秦墨说,“你今天看上很坚持,长大了一点。” 笑容温暖,笑的真好看。 他手依旧紧紧将我握住,给了我力量,我决定将景林那句话忘记,也许那时候他病糊涂,也许他只是不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也许,他误会的韩秦墨。 对,就是这样的,对我微笑的韩秦墨,怎么可能会伤害我,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够怀疑他。 正当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打算将景林那句随着他死亡而消失之时,景林生前的律师带着他的遗嘱到来。 当时景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战争,将我对韩秦墨最后一丝庆幸毁的一点也不剩。 我们办完景林后世之时,当天来许多的商界和政界的人,景林一身为商,向来都是端正虽然商人难免有狡诈,可他却颇受人尊敬,因为他为人讲信誉,在加上这么多年几乎又一半身家都用于慈善事业,就连那些受过他恩惠的孤儿院孩子都来。 场面上每个进口与出口都站了十几名保镖,我站在灵堂处一一谢礼。 景甜站在另一边,很多人都不清楚我是谁,陈青禾站在一旁解释,他们知道我是景林流落在外的孙女后,到也颇好言好语安慰了我几句。 我也一一说了谢谢。 那天韩秦墨也来,这段时间景林的后事都是他一手张罗的,有条不紊,来吊唁的人无人不赞他优秀,甚至还有的人可笑在葬礼当天带着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儿来这里,我当时看到这一幕真不知道是赶人,还是装作没看到。 公司也因为景林的骤然离世发生动,景向荣提前去压着。 葬礼摆了三天,当所有后事都完成后,景林的律师通知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我们自然都知道他召我们来干什么,他将遗嘱公开那天,我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里面所有的内容全部变的翻天覆地,景林给我的遗嘱我曾看的明明白白的,上面列出来的东西也是清清楚楚,可景林走后,当那律师再次宣布的时候。 改的面目全非,我坐在那里半响都没动,景甜脸上带着胜利的笑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三) 我伸出手将那份遗嘱扯了过来,狠狠撕碎道,“这份遗嘱是假的!张律师当天你还当着老爷子的面给我看过,现在为什么变的完全不一样了!” 张律师没料想我会直接抢过来撕掉。他一楞,但很快便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道,“不好意思景小姐,这份遗嘱并不曾给您看过,景老爷吩咐过,在他还没过世,这份遗嘱不会公开。” 他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地下被我撕碎的碎屑。“这只是复印件。” 我站在他面前冷声问,“你和韩秦墨什么关系?你们以前认不认识。”共央池技。 张律师道,“和韩总有过一面之缘,但不深交。” 我激动的说,“你这骗子!你和韩秦墨都是骗子!为什么和当初都不一样了!我不稀罕这些遗产!但是你们私自篡改已故之人的心愿,这是大不敬!” 张律师没有耐心在和我纠缠,低头整理剩下的文件,坐在对面一直抱着手得意笑的景甜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道,“何必这么激动呢?是真是假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不也分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吗?这么不知足,不知道爷爷会怎么想。” 她说完笑的得意道。“真可惜,我以为爷爷会把景氏交给你。” 她斜眼看了一眼正满脸兴奋的景向荣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我根本无力来反驳,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根本就无力反击,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老爷子的遗嘱会变成这样,反而变成景向荣百分之三十,我和景甜各自百分之二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到韩秦墨。对韩秦墨,这一切都是韩秦墨倒的鬼。 我正想将面前地景甜推开去找韩秦墨,陈青禾忽然冲上来,面带怒容道,“景甜!你别在这煽风点火!” 景甜不乐意道,“妈!本来就是她不知足,她只分了百分之二十难道还不算多吗?她居然污蔑张律师篡改遗嘱,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张律师在我们景氏工作这么多年,怎么会有那个心思。” “住嘴!什么叫污蔑!景甜你给我闭嘴!老爷子生前就说过景氏将会交给景辛,现在遗嘱和他先前所说的话有出入,自然引人怀疑!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在这里插什么嘴!” 景甜被陈青禾气势震慑住了,动了动嘴唇还想说话,先前还满脸兴奋的景向荣走了上来板着脸,显然陈青禾这话说的让他不高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爸爸的儿子,为什么景氏就不能我接手,而且景辛才那么大,哪里懂做生意,爸爸生前说过的话,那是他没有想清楚罢了,现在改变遗嘱内容不过是想明白了,觉得景辛不适合,你不要在这里无中生有!” 陈青禾反击道。“我哪里无中生有!你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你忘了当年你手中开的那个零食场吗?最后是怎么收场,赔了几千万不说!差点因为食品卫生不过关,就进监狱了!这些年来若不是爸爸派人在身边盯着你!景氏说不准被你败成什么样!爸爸怎么会冒这个险!” 景向荣被陈青禾毫不掩饰的话,贬斥的面颊通红,“是!我是没用!和景向安比我永远都是最没用的那个!那你当年嫁给我干什么!既然我这么没用你为什么不跟着景向安一块去死!” 争执越来越升级了,眼看就要爆发,我将陈青禾一扯站在她面前,挡住景向荣的吃人目光,道,“景氏到底归谁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只是景向荣这遗嘱明显有问题,你不要种了别人圈套。” 景向荣冷笑道,“什么圈套!谁敢给我圈套!遗嘱是爸爸亲手签名了的!难道还有假!你别在这里生事,景家能够给你百分之二十算是不错了!如果我是爸爸,别说百分之十二十了!我连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 陈青禾激动说,“景向荣!你不要欺人太甚!景辛也是景家血脉!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现在已经是我做主了!等所有事情都稳定下来,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你们这对不要脸的母女赶出景家!” 陈青禾还想说什么,忽然之间面容就平静了下来,她声音没再那么高亢,不知道是因为景向荣那句不要脸还是怎样,她颓废的看向景向荣道,“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你得到景氏就想要赶我走,景向荣,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吗?” 景向荣冷笑,“是你对不起,就不该怪我无情。” 陈青禾惨淡笑了两句,眼角流下一滴眼泪,不再说话,只是将头别过一边,仿佛不想看到这荒唐的对话和荒唐的场景。 张律师收好所有合同,等这边争执停下来了,才又道,“遗嘱我已经公开完了,如果你们有异样,那么请怀疑我的各位收集有力的证据,我不接受这毫无根据的污蔑。” 说完,便转身提着公文包离开了。 景甜拍着手笑的开心道,“真是精彩,景辛,你的得意日子到头了。” 她走到我面前,挨在我耳边轻声细语道,“想要知道为什么吗?秦墨哥哥怎么肯对你说实话?从始至终秦墨哥哥就没喜欢过你,要是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舍得骗你,景辛,你也会有这天,爷爷走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景家已经不是爷爷在的那个时候了。” 她说完,微微退离我身边,笑的开心,我却仿佛掉到地狱,韩秦墨。 景甜离开后,景向荣走到我面前道,“事情已经定,别在给我添什么乱,若不是看在秦墨面子上,你今天还有这资格在这上面和我争夺景氏吗?” 他说完,哼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一直闭眼不说话的陈青禾道,“你放心,扫地出门我是不会,我对你没感情了,但至少还有夫妻情分在,陈青禾,你要是当初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年你就不该和他背叛,谁叫他短命没办法护你一世。”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四) 景向荣离开后,陈青禾双眸闭了很久,才重新睁开看向我,满脸苦涩。仿佛看透了什么,她说,“这就是男人,十几年前他或许爱你,因为你年轻,十几年后他不爱你,因为你已经不再年轻,我记得他说,他会对我一辈子好。爱我一辈子,景辛,千万别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只要你将自己所有全部交付给他的时候,如果哪一天他不爱你了,你就只是个穷光蛋。” 她笑的苦涩,无论保养多么好,脸上皱纹仿佛长出来的疤痕,霸占着曾今白皙精致的细瓷一样的肌肤。 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触,或许我对韩秦墨依赖太多,他现在这样对我,让自己感觉世界瞬间崩塌了。 男人啊。男人,真是是世界上最难懂的动物,他可以爱你如命,也可以弃你如病。 陈青禾离开后,剩我一个人站在这里,面对满地的碎屑,心里冷笑一下。 我冲出去的时候外面正下起大雨,全世界的喧嚣被这一场大雨盖住的淋淋尽致。 冰冷的雨水袭击着自己身体,仿佛将体内所有不甘愤怒伤心,所有的一切全部冻住。共央丽号。 我想要问他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对我这么好后在我以为这样的好该一辈子下去之时,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他逗我玩的,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当你认为是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一切之时,有人告诉你,你这个傻逼。我是逗你玩的,你也当真。 自己现在就感觉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傻逼,与傻逼没两样。 我握着站在他楼下,只说了一句,“你现在立马下楼。” 说完便将给挂了,抬了抬头看了看楼层,大厅的的保安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但也不敢出言赶我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好戏。 我全然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现在的我对于这一切已经没什么好怕了,被最相信的人背叛,没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件事还要绝望。 电话刚挂没多久,大厅暖黄的灯光处走来一个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西装,反而是白色的家居服,步调优雅。线条冷硬,目光直视雨幕中的我。 我现在的狼狈真是可笑,和他永远优雅冷静外表相比,真是差的极远了。 本来在大厅看戏的公寓管理人员,立马递了一把黑色的伞给他,他撑开快速走到我面前,雨伞在头顶仿佛要辟出一方僻静的小天地,有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伴随着雨水落入土壤里的声音,“怎么也不撑把伞,感冒了怎么办。” 我看向他冷笑道,“你还会担心我感冒吗?” 他瞳孔里精光一闪,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立马都平淡了下来,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向我的脸触碰过来,指尖带了温度,与我现在冰冷相比,那样的温暖真是温暖如春,让人愿意就在他指尖上就此徐然老去。 他说的温柔,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现在这场景就是一场情人之间情话呢喃,他手指触碰在我眼皮上,问,“为什么会这样看我,你从来没用过这种恨之入骨的目光看过我,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我伸出手打掉他触碰在我眼皮上的手,道,“少和我说这些,你对景家有什么目的,韩秦墨,你骗了我,你记得我曾和你说过什么吗?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他撑着黑色伞地手一紧,脸上有一瞬间绷紧,但随即带着微笑道,“阿含,你会原谅我的。” 看着他自信的模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他,他将我心思拿捏的这样好,好的仿佛说这些话的就是我自己,对,我永远没有办法去责怪他。 爱一个人,若是能够责怪,那就不是爱,爱是付出后,就算得来的只是伤害,也不会忍心责怪。 他真的好残忍。 我蹲下身,忽然全身无力,“韩秦墨,我真的不会原谅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如果原因在我接受的范围内,我就不责怪你,我会帮你。” 我声音里充满了祈求,我希望他说出的理由是我能够接受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定会有他的苦衷,可他为什么要不告诉我。 韩秦撑着雨伞居高临下看向我,瞳孔里竟然有些波澜,他也跟着我一道蹲了下来,他拂去我脸上的雨水,他说,“我要的是景氏,你会帮我吗?我要景氏的全部,包括你。” 我睁开看着他,“为什么。” 他说,“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如果要是这句话是以前,我一定会感动的痛苦鼻涕,可这个男人却在给人最重一击的时候,和你说着世界上最温柔的话,仿佛盛开妖艳的花朵,美丽却带毒,触碰一下就会没命。 “做梦,景氏永远不可能姓韩,韩秦墨你别妄想了。” 他冷笑了一下,笑的冷淡,“怎么会,景氏不本该姓韩。” 他掰开我的手,将雨伞递到我手中,忽然站了起来,我抬头看向她,他背影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压在我肩头,他背对着我道,“如果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我,我放你离开。” 说的没有任何一点迟疑,我笑了出来,道,“你现在想放我离开?” 他不说话,我又说,“我会和别人结婚。” 他背影晃了一下。 我又道,“我还会和别人上床生孩子。” 他这次在也没有任何异样,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他背影让我觉得此刻的他好冷漠,就像一块冰。 他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微微一顿,“如果是你想要的,这些我不会介意。” 我笑的哭了出来,仿佛他说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我说,“韩秦墨,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任何大风大浪都舍不得放手的,可你却放的那么轻松,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以前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的,你全都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如果下次我在出现你面前,我就是个傻逼!全世界最傻的傻逼!你说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五) 他却没有给我任何回答,只是冷漠转身,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手中的雨伞掉落地下。大雨来袭,我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涩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之后,没有之后了。 之后我离开了,韩秦墨始终没有转身,冷漠将我撇在身后,记得以前我只要受一点伤,他总会生很久的气,他说我不够爱惜自己。可现在他却不在爱惜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去的,只感觉自己全身冰冷,景家大门此时却是紧闭,我让门卫开门,他们静默不说话,眼神闪躲,明显有人特别照顾了一下他们。 今晚我若是想进景家那扇大门真是奇迹,我站在那里不动,其中还算好心的门卫拿着一把伞冒雨走了出来塞到我手中道,“景小姐,您今晚随便在外边找个地方住下吧。” 我问,“为什么。” 他吞吞吐吐道。“反正今天这扇们不到明天早上是不可能会开。” 他说完,有些歉意看了我一眼,转身跑了进去。 我拿着手中的雨伞,冷笑了一声,进不去?不会看?景林走后,这景家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但我无所谓,反正从未把这里当过家,随时走都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终于自由了,就算我离家出走,也再也没有一个吹鼻子瞪眼问我去哪里野的人了。 我撑着伞。挺直腰杆,狼狈只能留给自己,说不定他们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看我此时的狼狈,我又何必让她们偷看了去。 我的狼狈,只能给我留给自己品尝,就算在角落只有自己独自舔伤那都无所谓。 我撑着一把伞,全身湿透了,身上没有钱。所有东西银行卡,全部都锁在了景家。 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是裴誉,只能是裴誉。 我站在他公寓下面,他跑下来的时候,见我全身湿透,仿佛随时要晕倒过去一般,吓了一大跳。 我刚对他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想说些让他收留我的话,他却将我狠狠往怀中一带,紧的我发颤,他声音严肃道,“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你知道我会心疼吗?” 他一句话,让我哭到崩溃,我说。“裴誉,他们都骗我,所有人骗我,就连韩秦墨都骗我,我没有地方去了,你收留我一天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裴誉仿佛要将自己温度传递给我,“我这里一直是为你装备的,为什么要说收留。” 他的话语坚定,仿佛在我身后竖了一排城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排城墙永远不会有倒塌那一天。 我很感谢这样的裴誉,仿佛随时保护我,安慰我,包容我的他。 只是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 裴誉将我带到他公寓,他一面问我冷不冷,握住我的手,眉头皱的很深。 我想要告诉他不冷,刚抬头,门就被人打开了,陈榆带着笑的脸,“裴誉,你出去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你刚才…” 她看到裴誉牵着我的手,一愣,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全,站在那里半响没有动作。共丰名扛。 裴誉见陈榆挡在门口,我们现在有全身湿透,出声提醒道,“先让我们进去,你哪里有没有衣服?让她换一下。” 陈榆这才回过神来,她继续微笑着说,“有,还有好多呢,正好我现在怀孕了穿不上,阿含正合适。” 她说完,热情伸出手将我引了进去,看到陈榆那娴熟的模样。 我忽然觉得无比的尴尬,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忽然闯入的陌生人,连手脚都不知道摆放在哪里。 裴誉大概是看出我的异样,只能对陈榆说,“她自己知道,你只要把衣服给她就可以。” 陈榆一愣,大概也理解其中的意思,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习惯性了,忘记阿含也在这里住过,对了你的房间正好昨天我帮你收拾了一下,你洗个热水澡,早点睡一觉吧。” 我感激看了陈榆一眼,“谢谢,我不会呆很久的,只是住一晚。” 陈榆说,“不用,这本来也是你的家,你住多久都可以。” 我再次感谢看了陈榆一眼,谢谢她这样包容我,就算知道我在裴誉心中的地位,她都愿意这样接纳我,这样的她,和以前的陈榆真是改变很多,以前的她全身是利刃一样的气势,知性,但不温和。 和现在她大腹便便,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相比,现在的她变得好温暖,有母亲的味道,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我洗了个热水澡,陈榆递了一套崭新连吊牌都没开的衣服给我,我全身无力走了出来。 裴誉正站在我房间,手中端了一杯热气袅袅的姜茶,他转过身笑道,“喝完着个,你就可以睡了。” 他递了过来,我看了一眼,莫名的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刚才在楼下抱着裴誉狠狠哭了一场,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现在眼睛都还是肿的,他见我久久没接,有些奇怪道,“怎么了?喜欢喝?记得以前你小时候就算没生病,都喜欢喝姜糖水的。” 我缩了缩鼻子,立马接过道,“没有,只是觉得很温暖,还好有你,不然我今天就要流落街头了。” 我捏着鼻子大口灌了下去,姜水火辣辣灌进喉咙,裴誉担忧道,“我最近看了新闻,听说景林死了,景家现在正在争财产,阿含,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回来吧,这里永远都为你留着。” 我将姜糖水一饮而尽摇摇头道,“不用,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已经不是以前了,住在这里怎么说都不好,而且陈榆有孩子了,本身就需要照顾,我要是留在这里反而增添她负担。” “可是你今天无缘无故来我这里,一定会有缘由,是不是景家的人欺负你了?” 我不想和裴誉聊这个话题,因为只要聊到这个话题,裴誉见我现在过得并不好,他会自责。 他说,“阿含,我真后悔将你送入那染缸。” 我故作开心道,“哎呀!说什么呢!那里本来是我的家啊,要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爷爷走的突然,尽管现在他们对我不好,也不敢对我太过分了,毕竟我可是正儿八经景家的血脉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六) 我故作开心道,“哎呀!说什么呢!那里本来是我的家啊,要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爷爷走的突然。尽管现在他们对我不好,也不敢对我太过分了,毕竟我可是正儿八经景家的血脉呢。” 我说完,偷看裴誉一眼,见他脸上的自责并没有退散几分,我也不是一个善于安慰人的人,只能掏心掏肺和他说,“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很多东西都属于我。裴誉如果你没有将我送入景家,我不会遇到韩秦墨,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懂这么多,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的人生也算是丰富了,所以你并不需要自责什么。” 裴誉问,“你难道不会后悔遇见他?” 我想起以前和韩秦墨在一起的片段,他总细心照顾,其实说真的,他并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在我人生方面给了很多提点,如果不是他。我大概就像裴誉所说,会特别后悔来到景家。 可现在尽管发生这么多事情,依旧庆幸还好有他。 我微微一笑,道,“不,我不后悔,只是庆幸,庆幸还好有他,裴誉,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相信他不会将我这样抛弃的。” 裴誉说。“是吗?你就这样喜欢他,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在这样的时刻他却没有现身帮你,显然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我说,“你别问了,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清楚,这段时间他可能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裴誉见我这样固执,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出门之时道,“阿含,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才这样说,这个男人不适合你,他让你变的不像自己,你难道忘了?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任何一个伤害了你的人,都没有办法得到你第二次原谅,这次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为他辩护,别在这样骗自己,他没有在这样的局面出面就说明你对他不过也只是可有可无,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的。” 裴誉出门后,我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裴誉不再说话,将门给关住。 在这里睡下的一夜。始终没有睡着,醒来的时候陈榆大腹便便在厨房做早餐,因为厨房离我房间没多远,陈榆身怀有孕不方便。 正好自己也醒了,便将陈榆推出厨房,自己动手做早餐。 陈榆在一旁一直微笑看着,她说,“不高兴吗。” 我手中正用打蛋器打着淡黄,她一问,便将正不知道想什么的我拉了回来,我继续地下眸打散着淡黄,目光没有看她,怕她看出我心里有事,“没有,哪里会有什么心事。” 可我低估了陈榆,以前她是主持人,向来是看人眼色和脸色吃饭的,就算她从圈内退出来作为人母,却依旧会察言观色,我这样浅的心事在她眼皮底下,几乎是逃不过。 她微微一笑,也不急着戳破我,一边切着手中的火腿和培根,“女人心事重重,不过会为了三件事情,男人,孩子,亲人,裴含,你还记得当初自杀之时你和我说过的话?人难免有困难,却要保持好的心态,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活的很好吗?不过这些还是需要谢谢你,昨天裴誉将你领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了,最近也听了一些风声,听说景老…爷子去世了,以前我曾为了邀请韩秦墨上我的节目,对于他这个人做足了工作,就连曾经资料都收集了不少,现在景老爷子去世,景向荣掌舵,不出三年,就算他不动手景氏集团股东也会有人开始施行股权吞并。” 陈榆说的毫不避讳,她这番轻言细语却在我心里仿佛掀起一股惊涛巨浪,我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陈榆对我眨眨眼,“你忘了,我节目的内容了吗?接触过这么多金融界的人物,不说懂的多少最基本还是知道一些,而且听说当年韩秦墨父母死的时候,有传言当时韩氏集团被分刮曾是景老爷子秘密主导这一切的,不过这些我也是听说,并没有得到证实和证据,很多人就算得到这小道消息也不敢说出来,怕得罪景氏。” 我手下动作慢了下来,心里的疑惑渐渐豁然开朗,韩秦墨那天对我说的话,他说景氏本该姓韩,还听闻以前韩秦墨父母开的公司曾和景家是友好的合作关系。 向来都是孟不离焦,如果说韩秦墨的父母国外遇难,景家和韩家是世家,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任谁都会出手相救,就算挽救不了韩家被人分刮干净的场面,但也不至于让韩秦墨落难到几天都没人理。 若是世交,世交成这样,在对方有困难却不伸出援助之手,这样的世交未免太过冷漠了。共丰华圾。 我说,“爷爷再世的时候曾给我看过他的遗书,可是他死后遗书全部变了,这件事有可能和韩秦墨有关吗?” 陈榆将切好的火腿缓缓放入碟子内,她直视我道,“有,景向荣现在根本无法掌握景氏,下面这么多蠢蠢欲动的大股东,到现在景氏都安然无恙,根本没有因为老爷子的死而混乱,谁都知道景向荣没有这本事,有这本事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只能是景老爷子一手培养到大的韩秦墨。” 我说,“也就是说,景向荣和爷爷都在养虎为患?” 陈榆见我幡然醒悟,淡淡道,“韩秦墨很聪明,他将你原本分有的百分之四十岔开,让你和景甜各自百分之二十,他打的算盘不过是先吃掉景甜的,然后就是景向荣的,景甜本来就属意于韩秦墨,要得到她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很容易,不过就看他打算用怎样的方法去换这百分之二十,而景向荣现在目前最依赖的就是韩秦墨,要吃他股份比景甜还要容易,而他将你先前百分之四十砍到百分之二十,不过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手中拿有最多股份,没有韩秦墨在,你现在几乎已经被那些蠢蠢欲动的股东吞的骨头都不剩了,还想站在这里说话吗?别说景向荣不会放过你,你自己会被这些股份缠的寸步难移,而且他本来就不想和你敌对,如果持有股份最多的不是你,这件事情他办起来很容易,如果是你持有最多,他会下不了手,很显然他不想和你兵戎相见,只是选择将你从这混乱里踢出局,他才好动手。”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七) 陈榆给我分析出来后,我整个人愣在哪里,手中的打蛋器汁水淋漓躺在哪里,我半响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陈榆见我这样呆愣。她接过我手中的碟子,语重心长道,“有时候男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只是比我们想的深一点,裴含,有这样一个男人为你出谋划策,我觉得尽管她伤害到你某些利益,但都算是为你好,他舍不得伤害你。” 陈榆说完。便转身将手中的切好的火腿倒进锅内炸熟。 我却站在哪里半响都没说话,直到吃早饭才回过神来。 我本来是想要离开,陈榆却不让我走,她说孕妇需要照顾,正好裴誉这几天加班厉害,而且过不久后她就要和裴誉举行婚礼了,难免有些紧张。 我虽然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但想着陈榆一个人在家,确实有些不妥,她现在肚子挺大的,行动力有些不方便,若是出了什么事。确实麻烦。 于是便应了陈榆要求住了下来,陈青禾曾打电话给我,她在电话里气愤说,那天她也不知道门被人下令锁上了,而下令锁门的人是景甜。 陈青禾说她已经狠狠骂了景甜一顿,其实我很谢谢陈青禾在最后关头那样挺我,帮我说话,心里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不管她曾今是因为什么原因将我抛弃,可我并不打算责怪她。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每个做母亲的。谁忍心将自己的孩子抛弃?她们的苦衷我们不知道,但要学会理解,毕竟她永远都是给你生命的那人,在照顾你长大这方面没有出力,可生孩子还要在鬼门关走一遭,就凭这一点,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我不希望陈青禾因为我的关系而和景甜将关系搞僵,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最为难的还是她。 中间夹了丈夫,丈夫两边夹了对立关系的两个女儿。 她帮哪一边都不是个事儿,我也不想让她太过难做人,只是淡淡道,“您别为我操心了,我已经有地方住了,正好我嫂子怀孕咬人照顾,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好。” 她听我这样说吗,反而沉默了一段时间,电话里许久才听见她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她说,“很辛苦吧,这样的家庭让你很辛苦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话,只是回答道,“不,这是我该承受的。” 在即将要挂电话之时。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想了很久陈青禾抛弃我的理由,一遍一遍在心里否定,直到今天她问我是不是很辛苦这样的话,我忽然间明白,她将我抛弃之时早就预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有些不确定问,“您把我抛弃,就是怕我今天会面对这样的局面吗?” 她没有立马回答,缓了缓,道,“我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好成长和家庭,这些本该不是你承受的,我生你下来,只是希望你在别人家好好长大,可却没想到还是为你带来了麻烦。” 她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她这个答案我已经知足了,至少她是有原因抛弃我,也并不是怕我打扰到她生活,才自私将我抛弃。 她和景向荣生活了这么多年,两人神和貌不合,过的实在是辛苦,在外人眼里她景家太太的身份光鲜亮丽,出门有车送,回家有别墅住,保姆团团围。 多么令人羡慕啊,可这些东西有什么,从她手拿鱼缸为了我砸破景向荣头那一刻,他们之间夫妻的情分早就不在了。 虽然不知道她对景向荣有没有感情,但我想,夫妻情分至少是有的,可现实和时间是如此残忍,手指轻轻一划,便将生活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用多少年都弥补不了的。 “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还要谢谢您。” “别这样说,我心里对你其实挺内疚的。” 我问她,“这几天景向荣有没有找你麻烦。” 陈青禾说,“没有,他现在几乎不回家的。” 我说,“那样就好。” 陈青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吗?” 我说,“不用。” 之后我们就将电话挂断了,挂断之时心里却暖暖的,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这样的陈青禾才是最真实的,那次她包内不小心掉出来的平安符,这一切已经告诉我,任何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后面总会有一个特别无奈的事实。 陈榆说要我陪她去超市购置一些孩子的穿的衣物,我点点头,便跟着她出去了。 当时超市里人流挤挤,我努力护着陈榆尽量不要让她被人流给挤到,她满脸歉意的说,“这不好意思,这么多人还让你陪我出来。” 我领着她往另一条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说了一声没事。 终于到达婴儿用品区内,上面好多可爱的小玩意,陈榆爱不释手,因为不确定是男是女,又迫不及待想要为孩子提前购置好,迎接他神圣的到来,于是女的,男的,各自都买了一套。 她手中正拿着一顶小孩满月时带的粉红色毛线帽,脸上是幸福的笑,那样的笑意让我睁不开眼,仿佛世界上所有幸福的事都将来临到她身上。 是的,孩子是上天赐的礼物,如果以后我又孩子了,我也会想陈榆那样高兴的喜不自收,只是这一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我们还买了一些玩具,当时陈榆说要去买几本幼儿的书,我就跟着她在书店转了一圈,因为自己对幼儿数暂时还没有兴趣,便左右转了一圈。 望到财经报纸那一块时,忽然走了过去拿了一份最新一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敢看报纸,景氏景林一死,本来就是爆炸式的新闻。 翻了几页,看到头版头条上,正好有景氏最近产业的消息,仔细看了一眼。 看到上面印着韩秦墨和景甜两张大大的彩色照片之时,上面映着硕大的红色字体。 豪门姐妹相争成功海归男!姐姐小三上位? 我当时看到那份报道觉得写这标题的记者也正是一个人才,俨然就是一个狗血剧情,小三上位,姐妹相争,时下最流行的话题,他就占了两条,这一期销售量应该猛增吧。 正看的有味道的时候,上面忽然来了一句,景氏千金准未婚夫竟日传来即将完婚的消息! 当时陈榆将两本书付完钱来到我面前,她见我面目煞白,又看了看我手中捏紧的报纸,她一言不发将报纸拿了过去,翻了两下,找到那一条头版头条。共丰共弟。 她皱了皱眉,道,“用这样的代价我想到过,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快。” 陈榆最后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将我领着走出了书店,看我神情恍惚的模样,道,“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 我说,“没必要。” 陈榆以为我赌气,道,“有些事情最好都当面说清楚,如果不讲明白,你们之间的距离很有可能是从这一地方开始,你考虑清楚,不要为了赌气而赌气,在这个时候,你最需要的是冷静。” 我并不是赌气,而是有些事情就算我当面去问他,祈求他,他依旧不会和我说。 他是怎样的人我非常清楚,只是我不明白,景氏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了股权他可以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吗?这才多久,景甜上次那得意的模样大概早就预料了这一步,她知道韩秦墨的所有事,所以在我和韩秦墨在一起的时候,她那样有恃无恐。 因为景林一死,我的靠山便倒,景家没有任何人会帮我。 她早就准备拿股份来套住韩秦墨。 陈榆将我带回裴誉公寓的时候,就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来电提醒,是一个陌生号。 我接听,景甜的声音有些刺耳从那端传来,她很直白的说,“我们聊聊。” 我说,“我们能够有什么好聊。” 景甜在那端笑的得意道,“看了报纸吗?秦墨哥哥要和我结婚的消息,应该不用我通知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我说,“谢谢,我还真不用你通知,比你这一通电话早那么两个小时知道。” 景甜笑的万分得意,仿佛这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用利益套住一个男人,真的又那么高兴么?她就不觉得悲哀吗? 景甜问,“我早就和你说,是我的东西永远是我的。” 对于她的示威我也只是淡淡的,“我没说不是你的,不过韩秦墨到底是为了你那股份和你在一起你难道不应该感到悲哀吗?” “你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了两声,“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却利用手段去得到,就算得到了人,可心…我不敢说我是百分之百得到韩秦墨心了,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我都不要用自己的股份就能让他回心转意,你信么?” 说完,我自己笑了两声,毫不掩饰嘲讽的笑意,景甜说,“就算他喜欢你有什么用!他不还是欺骗了你!至少最后是我得到了他!”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八) 陈榆和裴誉的婚礼渐渐接近,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为他们筹备婚礼的事情也挺忙的,忙的根本没有去想那么多。 陈榆整个人神经却越来越紧绷了。每天夜晚整夜睡不着,让裴誉急的团团转。 那模样真有几分喜当新郎的滋味。 我看在眼里觉得很欣慰,在婚礼的前几天陈榆曾找我聊天,裴誉因为婚礼酒店的原因,出去付定金。 我在手表店为她和裴誉买一对情侣表,很符合他们两人的气质,送到陈榆手中的时候,我笑着祝福说,“恭喜你。快当妈妈了,我这个做小姑子的,还真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只能等我侄女或侄子出世多打几个红包了。” 陈榆看到那对钻戒对表之时,有些迟疑的问,对表很贵吧。” 确实有点贵,那是我花了最后一点存款买了,我觉得自己的存款就像是对于裴誉曾今的感情,用的光光了,现在还剩下一点,全部拿出来祝福他们。 我说,“我的是钱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爷爷留了能那那么遗产给我,难道我连你们结婚礼物都买不起么?” 陈榆接过,拿起那对对表看了许久,她面容宁静道,“阿含,孩子不是裴誉的。” 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出现了幻觉,因为陈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宁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实。 我哈哈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榆又说,“孩子不是裴誉的,我和裴誉现在只是朋友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愣在哪里,半响都没吱声,面对我这样的表情,陈榆似乎早就料到,她微微一笑。目光如水,温柔的仿佛要泛起涟漪。 陈榆说,“裴誉之所以和我结婚,只是怕我单亲妈妈受苦,阿含,他喜欢的终究还是你,如果你还喜欢他,这场婚礼我可以还给你,孩子我可以自己带,很感谢你们对我帮助,裴誉对你的心我最清楚不过,从我和他交往开始,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我,以前我也曾怨恨过,可自从小旗死后,我发现他已经住在我心里。根本赶不走了。” 她说完,笑的幸福。 手温柔轻轻压在有些凹凸的小腹处,“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不管是谁的,是在那种情况下到来的,我都爱他。” “孩子是上次…怀上的?” 我问的小心翼翼,很怕触动陈榆的伤心事,毕竟上回的事情让坚强的陈榆曾几度崩溃,我不敢说的太明显,因为此刻的她太温柔了。 她却很豁达点点头,“对,那时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我也因为精神不好,所以也没有去在意,三个月后才发现自己怀上了,我本来是想要去拿到的,可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我总是梦到小旗。” 她笑的开心,我心里却非常酸。 嗓子发紧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陈榆目光陷入回忆,嘴角都不自觉弯起,“他什么都没说,但每晚都出现在我梦中,这个孩子一定是他给我的。” 面对此刻这样的消息,我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什么,裴誉为了不让陈榆遭受单亲妈妈的歧视娶她,她为了小旗生下这个孩子。 可孩子的父亲却曾是伤害过她的男人,她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冒下这个险,现在我都不明白她是为了小旗才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还是为了孩子才决定面对这一切。 她见我许久都没说话,迷惑不解问道,“怎么?你不信?他真的有来看我,可每次却都不开口和我说话,只是看着我,你知道吗?就算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也是好的,我好想他,真的好想。” 她说的轻巧,却在我心上压了一坨千斤重的石块,呼吸一下,连心脏都是疼的。 人若绝望到一个地步,就会将所剩无几的希望寄托在神明上,陈榆自欺欺人,小旗怎么还会回来,他永远回不来了。 就算她一辈子忘不掉他,他最多也只能活在她想象的世界中。 虽然这个孩子来的不够好,却是唯一能够让她对希望重新燃起希望的办法,我没有戳破那虚无缥缈梦境之说,至少这么长时间,小旗从来就没有出现在我梦中过。 梦是人心欲望,有欲望才会有梦,而陈榆的欲望是小旗。 我陪着她坐了下来,轻轻靠在她肩头,语气轻柔的说,“他一直在你身边,我也看见了。” 陈榆握住我的手,她开心的说,“是吗?他真的没有离开我?他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我说,“会喜欢的,他这么喜欢孩子,你记得在梦中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 陈榆的预产期就在离婚礼的前半个月,我带她去选婚纱,关于她想要将这场婚礼还给我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当做不知道。 有些事情既然错过,那就放任他错过,那些美好不去触碰,我要珍藏一辈子,陈榆需要保护,裴誉需要一个家,我需要的,只是那个人。共丰余弟。 我们互相各取所需,何必去打破这平衡呢。 这样的局面我很满意。 裴誉那天佩戴那款表的时候,手腕处有些大,因为要赶在婚礼那天佩戴,我趁着还有点时间便拿着跑到首饰店让哪里的工作人员按照裴誉手的尺寸改一下。 那工作人将手表放在裴誉手上量了几下,笑容满面问道,“小姐买情侣表那天,你先生怎么没来,要是当天情侣买对表打八点五折哦,真是有点可惜了,这还是我们店为了庆祝周年庆第一次打折。” 她一边说,完全没有关注到我和裴誉的脸色各自已经完全不自然了,我刚想要解释,那导购员忽然一台头,店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车,走下来一对情侣。 大概是什么了不起的客人,本来为我们服务的导购员已经快速走到店门口去迎接。 我和裴誉各自看了一眼,转过身看看了过去,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在眼中一闪,店主迎着他们入了vip通道。 我站在那里脸色苍白,那背影虽然只是在视线一闪而过,可心却仿佛被人闷头一刀。 他们走远后,隐隐听到一个娇嗔的女声道,“秦墨哥哥,刚才好像是姐姐和一个男人在看表……” 音落,我转过身,心内想到真是冤家路窄,许多天不见,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早知道我真应该为裴誉去地摊上买对地摊货回来。 我看了四周,根本没有导购员来管我们,都忙着从柜台里将首饰盒全部端了出来,一一走向那vip室。 我微微怒道,“我们要退货!” 我这话一出,本来还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停下手中食物,看向我这边。 其中一个机灵的姑娘走过来道,“不好意思,请问小姐有什么问题。” 我冷笑斜眼看了那vip室一眼,问道,“里面都是谁,你们这搞特殊搞得太好了点吧,付完钱就不管我们了,什么服务态度。” 那机灵的姑娘连连道歉,我却不接受,因为太欺人太甚了,如果是换做别人里面就算是天皇老子,别人都跑去服务了,我也没有半点关系,我看自己的,他们忙他们的。 互不相干,我还比较自在。 可现在场景却不同了,里面坐的是他们。 那姑娘大概是看中我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转身便对着裴誉满脸歉意道歉,裴誉不是个多事的人,刚想劝我说算了。 我立马眼一瞪道,“算什么算!我们也是出钱了的,这什么服务态度,虽然我们不是什么贵客,可刚才服务一半的导购员半途走了是什么意思!这东西我们不要了!你给我退款。” 那姑娘最后急了,只能跑到正在vip贵宾室服务的店长给请了出来,任何一家店,退款是永远不可能,那就只能妥协。 那店家明显比那姑娘高上那么几个层次,句句话都是不经意冲着裴誉来的,裴誉这傻子被人道歉了几句,就面红耳赤,觉得是我们理亏,开口让我算了。 我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是他结婚礼物,太多争吵不吉利,也就让他们赶紧将裴誉手表尺寸弄一下,弄完了就出门。 出门的时候却在门口碰见正好将车停好的郑敏,当时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招呼,憋着口气。 郑敏看到我身旁的裴誉,脸上若有所思,我不打算和她说话,他是韩秦墨的秘书,我已经是曾今过去式,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好说,此刻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八十九) 正当我要离开之时,郑敏忽然伸出手拉住我,“他们在里面挑选戒指。” 我们凉热吧之间隔的不远,这话清晰落在我耳里。裴誉站在一旁没有动,目光深沉。 郑敏双眸挑向裴誉,道,“你们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裴誉大概还记得上次郑敏给他难堪那件事,他平时是比较和气的一个人,就算别人对再怎么不礼貌,他都能够随时保持笑容不变,裴誉脾气特别好,至少在我们两人长大到现在他鲜少对别人发过什么脾气。反倒是我,对他脾气发的次数比对他笑的次数还多。 以前裴誉总是说,我就是一个小火星,只有他才会承受得了我这样的牛脾气。 他看向郑敏,嘴角温和的笑意消失不见,他语气也不见得怎么好,“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管,你是谁。” 郑敏淡淡笑了笑,“韩总的秘书,你好我叫郑敏。” 她伸出手对裴誉握手,裴誉却没有握住,反而是将我往身边一拉。“今天戒指我们没有挑选的满意,改天再来。” 说完,牵住我的手就要从郑敏身边越过,郑敏却将我拦住,她急声说,“景小姐!你怎么能够这样!” 她充满质问的话语一出,我停了下来,周边的店员被现在这样的情况给搞蒙了,一时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前进阻止这场谈话。 郑敏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怎么能够这样,我抛弃所有尊严蹲在韩秦墨身下求他,可他却冷漠回头。尽管他真如陈榆猜测的那样,可那又怎样?如果他真的为了股份和景甜结婚,我还能怎样? 我们之间已经不能够怎样了,郑敏现在觉得我这么快和韩秦墨分手,转身就与裴誉搞一起了,她觉得我就是一个贱人吧。 “你和他为什么会要来挑选戒指?!” 质问的语气,仿佛我就是那个不对的人。 其实我不怎么讨厌郑敏,反而很喜欢她。她的性格是那种特别互帮,如果自己在乎的人有什么困难她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是一个值得被相信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裴誉不了解郑敏,所以看她怒气冲冲质问的模样,脾气再好的裴誉也冷了脸,他将我护现在身后,对郑敏道,“郑小姐,请你不要乱责怪人,阿含并没对不起谁,而且挑戒指还能怎样?当然为结婚做整备用,难道我结婚了你都要管吗?” 郑敏被裴誉呛的回不了声,她脸色有片刻难看,我并不想裴誉闹大,正想拖着裴誉走。 郑敏看了我们身后一眼。道,“你结婚我自然管不着,可若是景小姐结婚,这又是另当别论了。” 她说完,笑着对我们身后喊了一句,“韩总好。” 我脖子僵了僵,裴誉转过身去看,他转过身,我也只好跟着转身去看。 韩秦墨和景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在哪里听我们说话听了多久,我梗着脖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景甜双手正挽在韩秦墨臂弯间,眼神逼人。 “真是巧,在这里也能遇见。” 既然今天注定狭路相逢,那么逃也是于事无补,我在心里计划着,看着景甜脸上的笑,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下。 我手伸到裴誉臂弯,输人不输阵势,裴誉从小就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所以也非常配合,任由我挽着他,语气温柔说道,“阿含,我们走吧,戒指我们改天再来挑。” 我笑的甜蜜,眼神却是撇向韩秦墨的,他站在那里任由景甜挽着,没有半点表情也没有,脸部线条冷硬。 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可做戏要做全套,裴誉既然这样温柔,我也不该辜负了他这一次难得的好演技。 我点点头,非常淑女式扯着嗓子说,“好,亲爱的,可是人家还没吃午饭,有点小饿。” 裴誉被我挽着的手颤了颤,他目光有些涣散,大概是我被这句亲爱的吓的,说实话,我也吓了好一跳,当那句亲爱的脱口而出之时,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向来要面子的我,就算被韩秦墨给抛弃了,就算是演戏,这戏暂时要演活了。 正当我为了自己演技洋洋得意之时,对面的韩秦墨终于从老僧入定般回神,清冷嗓音如金属质感一般,往耳膜里嗖嗖穿堂而过,“恭喜,听说领夫人最近有喜,若是有空,一定会参加你们婚礼,毕竟怎么说,你也是景心的哥哥。” 韩秦墨说完,我心里那股子高兴一下散的烟消云散,我做了一件蠢事,韩秦墨知道裴誉要结婚了,而且也知道裴誉结婚的对象是陈榆。 因为那天裴誉拿结婚请帖给我的时候,我还记得自己大哭一场,然后哭完就问韩秦墨和我去不去。 刚才那一番故作打情骂俏,简直是在扇自己耳光。 裴誉也回道,“谢谢,我承受不起韩总这样的大恩,阿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也不必要看她的面子屈尊而来。” 裴誉放完这句话,将还在发愣的我用力一扯,便我拖了出去,郑敏有些不甘心道,“韩总!难道您就真打算这样放任吗?!” 后边是景甜冷嘲热讽,“郑秘书,请你注意您的言辞,我是秦墨哥哥的未婚夫,请你搞清楚主次。” 郑敏说,“韩总想娶的是谁!我比你清楚!” “你!” 韩秦墨的声音许久才传来,“行了,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我被裴誉拖了老远,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就那样远远回头那一瞬间,韩秦墨正好挽着景甜转身进入首饰店,并没有看过来。 我在心里祈祷着,看我,求你看我,求你一定要看我。 可是他还是没有看我,那时候我就想着如果他回头看我一眼,我一定什么都不要,就算让我把我所有股份全给他都没问题,只要他不那么冷漠对待,不要让别的女人碰他,我什么都愿意给他。 当他们的身影在我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后,我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忽然间站在那里就不想动了。 裴誉手依旧拽住我,拽的很紧,仿佛要捏碎一般。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和景甜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他背叛了你!是他不要你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誉忽如其来的质问让我难以招架,我睁着眼睛看着他两颊之间青筋都爆了起来,仿佛我做了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 我不想让裴誉知道是韩秦墨不要我了,所以一直没有和他说,他以为我和韩秦墨只是吵架,大概没想到韩秦墨转瞬间就会和别的女人结婚。 我有些疲惫的说,“你别问了,这些事情我也说不清楚。” 裴誉却不肯罢休,他语气里的怒火仿佛要将我给燃烧了,“你连自己都搭进去了!为什么还这样心甘情愿!他就是个禽兽!” 裴誉大吼了一句,手一挥,我以为他要打我,没想到他的拳头却直接落在我身后的电线杆上,我有些迟钝转头去看,他拳头砸在电线杆上,血浆顺着灰白水泥像是吸血虫一样,缓缓流了下来。 我吓了好大一跳,没想到裴誉会那么激动,激动的恨不得杀人。 我颤抖着声音,小声问了一句,“哥,你怎么了……” 裴誉收回带血的手,将我狠狠一拽,道,“你跟我走,我一定不能让你就这样受欺负,你现在就和我回去找他算账。” 裴誉动作间完全没有平时的体贴与温柔,反而带了些粗暴。 我被他激动的模样吓坏了,只能死死拉住电线杆道,“有什么好算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裴誉,你别在带我去找难堪了!刚才我已经出过一次丑了,我不想再在他面前颜面全无!” 裴誉拉住我手臂,对我吼道,“什么叫颜面全无!你看你今天这样的下场!他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受了这么大伤害,却仍旧不忍心责怪?!裴含!你为什么就不曾对我那样过!” 我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裴誉,我对你也曾那样过,只是你不知道。” 他拉住我的手一楞,握在我手腕上的手力气仿佛骤然消失了。 我缩了缩鼻子,将裴誉还抓在我手腕的手给松开,“算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两次被人抛弃了,裴誉,我不在乎,就算他明天跑去和景甜结婚我也不在乎,我也不会求着让他别离开我,我不会,就算我爱他爱到撕心裂肺,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共丰厅巴。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店面,淡淡道,“他要结婚,我祝福。” 卡文卡到爆啊,今天三更完成。 第一百九十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 对面街道行人匆匆,很多人都已经将目光投放到我们这边,有好奇,又鄙视。有漠视。 都有,今天的狭路相逢我输了,我永远无法做到像他那样淡定,看了一眼裴誉还在流血的手,我走上去轻轻拿起来,怕碰触他伤口,他别着脸没有看我,脸上的阴郁驱之不散,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么激动。就代表他已经和我妥协了。 裴誉总是在妥协我,从小到大,不要是我不愿意的事情,他都不会逼我,这次也是一样的。 我拉起他手,为他吹了吹伤口,像是小时候我走路摔倒,摔破膝盖的时候,他总是会抱着我轻轻吹一吹,安慰我说,“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我说。“裴誉,吹吹就不疼了。” 他忽然间脸上表情变得很奇怪,声音里竟然带着颤抖,却始终没有敢看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侧脸有些抽搐。 我正想从包内拿出纸巾为他擦去伤口边上的血痕之时,裴誉忽然转过身很激动抓住我双肩,道,“阿含!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他眼神里重新燃烧起希冀,仿佛绝望后的人们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微光。他目光咄咄逼人,仿佛我若是拒绝他就会哭出来一般,这样的他,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我梗着声音说,“陈榆呢?” 他说,“我会有安顿好她。” “我妈呢?” 他一愣,瞳孔里的光芒像是一场大火燃烧后,忽然遭遇一场大雨一般。光芒熄灭了下去。 他动了动嘴唇,“我们一家人离开。” 我将他手松开,笑的无奈,笑他天真,“裴誉,我们一家人离开又能怎样?妈妈是不会接受我们两个人的,她现在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以前是裴誉懦弱,现在却变成了我,大概这一切的变故让我懂得顾忌,很多事情不是没有办法在一起,而是在一起后会让所有在乎与顾忌的东西冲散,让生活变的更加一团糟。 我见裴誉没有说话,他大概也是头脑一时发热才会那么冲动说出那些话,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告诉他。我愿意,愿意跟他走,任他是带我去天涯海角,还是海角天涯,只要身边有他,我都愿意。 可现在所有时间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不是以前自己,他也不是以前的他。 我们之间很多轨迹都无法重合。 我擦着他手指间的鲜血,“好了,别想那么多,如果有一天我想离开了,我希望带我走的依旧是你,但是全家,有陈榆,有妈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明白吗?” 他说,“我始终没办法给你想要的。” 我说,“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 他不懂,问,“什么。” 我松开他的手,捂在他心口,像小时候那样毫无杂质对他笑,“心,我知道你爱我。” 和裴誉去医院包扎完后,我们回到公寓,就看见陈榆倒在地上,满地的鲜血。 我和裴誉都是一愣,还没回过神,裴誉已经疯了一样去抱起地下的陈榆。 我转身立马就拨打救护电话,陈榆在地下挣扎着,她气息非常薄弱说了一声,“你们终于回来,别那么紧张,只是摔了一跤。” 我连播了几个按键,一直显示号码错误,我命令自己一定冷静,一定要冷静,要救陈榆,要救她怀中的孩子,一定不能慌。 手颤抖厉害的自己这才将完整无错的救护号码播了出去,裴誉只能半揽着陈榆的腰,让她坐起来,不敢太动她身体。 陈榆笑的虚弱,她说,“裴誉,谢谢你们。” 然后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塞到裴誉手中,她嘱咐道,“这是我的全部存款,你帮我交给我妈,让她离开这里,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你一定要交给她。” 陈榆握的裴誉很紧,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我忽然间就哭了出来。共丸尤技。 我说,“你不要说这些话!救护车就快来了!” 陈榆两腿间全部都是血,不知道她摔倒了多久,反正我从来没看见过一个人会流那么多的血,白色瓷砖上全部都是,白的耀眼,红的刺目。 裴誉惨白着脸,他抱住陈榆说,“不会有事的,你坚持一下,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不能有事,陈榆,我们会有可爱的宝宝,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将她抚养长大吗?” 陈榆忽然尖锐痛哭了出来,她说,“小旗不在了!这孩子是那畜生的!我为什么要生下他!他跟着我也是受苦!我不会要他的!我不会要她的!” 她用自己仅剩下的一点力气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我和裴誉使劲按住他都没有成功。 我不知道陈榆为什么会短短的时间一下就将自己心内的希望给颠覆,我记得前几天她满脸希望期盼着这个孩子到来,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她突然就不期待了,甚至说得上痛恨? 陈榆那瞬间像是疯了一样,血也流的更多,裴誉只能将她紧紧抱住,让她情绪稳定。 可等她稳定下来,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在一旁急的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外面救护车远处响起,我才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了许多。 我蹲下身,看向裴誉怀中的陈榆,她目光涣散,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陈榆,你给我听着,救护车来了,如果孩子没有了,我就把你这钱全部给扔了,也不会帮你交给你母亲,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你母亲会死?她会跟着你死,你是她这一辈子的指望,你要是死了,你那不成器的父亲会欺负她到死,她都可怜了一辈子,你不会让她晚年都这样惨对吧?你这样是不孝!” 我一边用她最担心的事情激她,一边焦急望着门外,医生们破门而入,裴誉抱着怀中的陈榆早就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将陈榆抓的紧紧的,仿佛怕她转瞬即逝,他抓的那样用力,护士过来抬陈榆,他都不肯松手,直到一个脾气有点暴躁的男医生将裴誉用力一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别挡着道!救人要紧!” 裴誉往后一倒,整个人就躺在血泊里。 那是陈榆流出来的血。 我站在那里,看到倒在血泊的里没有动的裴誉,站在哪里很无力流着泪,裴誉是那样害怕陈榆消失,他是多么的害怕。 我手脚发软爬到他面前,扶起他,我说,“哥,你先起来,陈榆会没事的,她之前那几天还好好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裴誉呆滞的目光忽然移到血的另一旁,地板下正好躺着一个被人踩了一跤的香蕉皮。 我记得香蕉正是我前几天顺手买回来的,今天早上因为要帮裴誉修表走的匆忙,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我心里一咯噔,裴誉伸出手将我狠狠一推,面目扭曲对我吼道,“你知道她怀孕了!你还买香蕉!你明知道她怀孕了!你还乱扔!裴含!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就不长点脑子!如果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 我哭着解释说,“可我没有扔到地上啊,对不起,我以为会没事的,对不起,裴誉,对不起。” 我现在脑袋根本转不过速度,只能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裴誉的脸早就没有冷静,他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这一切都等陈榆没事再说。” 他说完,起身就追着跑了出去。 留我一个人站在哪里看着满地的血痕,不知所措。 裴誉刚才那张恨不得要吃了我的脸,忽然让我明白,自己真的闯下了大祸,我害了陈榆。 可我香蕉皮只是扔在茶几上,因为要考虑了陈榆有孕,所以还特意扔到茶几中央,如果不去特意拂落,是根本没有可能会掉在地下。 而且平时陈榆本来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没道理今天她就不谨慎了,不小心了。 可现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坐在那里,只感觉鲜血呛?,浑身无力依着沙发站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追到医院的,衣衫褴褛,全身都是陈榆的血,街边上异样的眼光看向我,我却是一面流泪,一面打电话给裴誉,我想确认陈榆有没有事。 可他一直是无人接听,无人接听后,就是关机。 他拒绝接我电话。 我站在街上像是疯子一样无助,脑海里浮现初次和陈榆想见的场景,那温婉眉目的女子对我如水般浅笑了一下,像我伸出手自我介绍,“阿含,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陈榆,和你哥哥最后一个音相同,但我的是榆木的榆,你哥哥是荣誉的誉,你可以叫我姐姐,或是直呼我名字都没关系。”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一) 我蹲在街角哭的像个疯子,脚上鞋子都掉了一个,全身狼狈不堪,却始终没有勇气在拔腿走向目的地。 我怕陈榆出什么事。怕裴誉责怪我,长这么大,裴誉从来没忍心责怪过我什么。 这段时间我假装坚强,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往自己心里吞,不管是失去亲人之疼,就连韩秦墨离开我那一瞬间,我都没有哭,却在现在崩溃的无以复加。 我恨我自己每次做事都那么不小心,更加恨自己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倒霉的事情爬上头。现在陈榆因我失去孩子的话,我该怎么办,这是永远都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补偿她的。 我惶恐的害怕,所有的事情仿佛一场巨大的海啸,将脑袋里所有事情翻卷而起,用了那么长时间却始终无法平复。 有时候我也会绝望,可从从来没有哪次会有这样的绝望,自己真的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不管是情人还是朋友,穷的一贫如洗。 这么喧哗的大街,却始终只能听到自己嚎啕大哭声音,那样的歇斯底里。我这害怕城管开车将我抓走,很想忍住不哭,眼泪却像是发达了一般,喊它停,都停不下。 直到一个老大爷手中牵着一只金毛狗走了过来,狗大概也是被我嚎啕的吓了好大一条,躲在一颗树背后怎么劝都不敢出来。 老人只能硬拽,狗叫了两声,才跟着老人走了出来,那老人也同我蹲了下来,他脸上的皱纹让我似曾相识。他与我平时,也不嫌弃我满身鲜血的模样,只是温柔的问着我,“姑娘,你是怎么了?哭成这样?你家人。” 我看着他皱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景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的口吻和我说过话,可他的脸和这位老爷爷脸上有着似曾相识皱纹。自从他去世后。 我一直忍不住不去悲伤,于是那悲伤真被我扼住住了,可现在看到和他同龄的人,总是会忍不住想,现在的他是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老人本来好心劝我的,我哭的更加伤心了,那狗跟着老人蹲在我身边许久,见我只是哭也不回答。 有些急了,掏出就想报警,身后有个男声传来,“让她哭一场。” 老人抬头看向来人,楞了一下,他缓缓蹲在我面前,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过来,“擦擦。脸都哭花了。” 我迟钝的抬起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不知道是今天风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人声音。 老人蹲在一旁有些疑惑看了两眼,但还是将想要报警的收了起来,他也不急着走,善良的安慰我道,“小姑娘,天大的事情都没哭的这样伤心,快回去换换衣服吧,你要是没钱打车,爷爷这里有钱,借你打车钱也没事。” 那老爷爷聒噪的在一旁说着,我却望着向我递过手帕的人半响没有动作,那人双手非常漂亮,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茧,指甲顶端精心修剪成弧形装,干净又利索。 我却没有姐,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这大马路上的,我又全身是血,有个善良的老爷爷停下来劝我,已经算是人善心慈了,现在他像是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他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会那么嫌,像是埋伏好一样,就为了见我出丑的模样。 他说,“哭够了吗?” 我终于在心里?足勇气抬头,他的脸就那样出现在我眼前,仿佛灯火阑珊之下的恍如隔世,让人觉得有些陌生,若不是他眼角的纹路,和他凉薄的唇出现在我视线里那一霎那。 我以为自己精神崩溃到现在,居然在最绝望的时候,想到的还是他。 我满脸泪痕抬起头看他,半响才呐呐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千真万确的真。” 然后将手中的手帕往我手心一塞,脸色臭臭道,“真丢脸。” 他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觉得他是假的,因为这样的韩秦墨在很久之前还没离开我,那时候的他就像是黑骑士一般永远为我坚守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离开我了,甚至是挽着别的女人,连回头都不曾,他现在怎么肯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直到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声,“秦墨哥哥,好了没有!这大街上也只有她丢的起这个脸,要是被记者堵截到,不知道又会怎样大肆报道了。” 我脑海的幻想全部破碎,像是镜子一般,砰的一下,四分五裂。 这才发现,原来都是真的,站在我面前的他也是真的。 我愣愣从他脸上移过,看向他身后停下的一辆车,车上坐着穿了一件白色白狐皮草的景甜,她正满脸不耐烦坐在里面。 韩秦墨说,“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想上车,我死死扒拉住他长腿,“送我去个地方。” 我充满祈求看向他,现在的我根本不怕丢脸,就算丢脸了也没人看,我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反正又不是第一天丢脸了,现在陈榆在医院生死未卜,车堵的跟什么似的,我只求他无论如何都要将我送去医院。 韩秦墨皱眉,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好,只是看着我许久,眼神不知道定格在我脸上哪一个部分。 景甜从车上走了下来,伸出手要将我从韩秦墨腿间给扒拉开,她怒气冲冲道,“裴含!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们不顺道!你给我松开!松开!” 可现在我什么都管不了,只能抱住他长腿,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送我去医院,立马,马上,现在! 韩秦墨沉默片刻,终于轻轻一点头,他一松口,我立马从地下爬了起来,用他给我的手帕擦了擦脸,我就知道他不回拒绝我的请求。 我都这么求他了,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尊严让他踩在脚底,他没道理会拒绝,因为这样求他的我,真的很少见。 冲着新鲜劲这一回,怎么说他都会答应。 景甜在一旁怪叫道,“秦墨哥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理她吗?!为什么要答应!我不同意!” 车上又下来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职业装,显然是郑敏,她看了我一眼,对景甜含笑回道,“这是韩总的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景小姐的司机正在后面,如果景小姐不同意的话,或许可以站在这里等,我们更加没有意见。” 郑敏说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她从来不会开玩笑。 景甜气的当场就要伸手去打郑敏,郑敏冷着脸接住,道,“景小姐,我不是你们景家的丫鬟,你想打就打,想踹就踹,请您弄清楚情况和人在出手也不迟。” 景甜很不满道,“秦墨哥哥!你看你秘书!” 韩秦墨滴斥一声,道,“郑敏!回车!” 郑敏看了我一眼,还想说什么,景甜已经在一旁发生,道,“虽然这车不是我景家的,可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秦墨哥哥结婚了,他的东西也是我东西,就别说这小小一辆车了,就连郑秘书都要听我的,你说是不是。” 郑敏冷冷将景甜手一甩,酷酷道,“等你和韩总结婚那天,就是我郑敏辞职的那天,你别想有什么权利来使唤我,你不配。” 说完,也不看景甜脸色,对着我道,“我知道您最近遭遇了很多,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的,就终究是你的,就算冒牌的装得再像,也永远成不了真的。” 说最后那句话之时,眼睛余光还特别看向站在一旁的景甜。 景甜脸色气的惨白,也只有郑敏这样的性格才敢惹她,景甜也明显在郑敏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怎么说郑敏这性子就像是一头野马,就算对方如何残忍训练她,她顽强不抵抗,一直等到自己心里想要的伯乐,才能驯服得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卖命。 可景甜显然不是那个驯服她的伯乐。 郑敏上车发动引擎,我看向韩秦墨,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韩秦墨点点头,我连看都没看景甜,拉开车门就往车上钻,郑敏从车前递过来一瓶水。 因为我身上是血,后座是全牛皮的,一沾上就血淋淋的模样,当真可怕。 韩秦墨坐在中间,他拿了一条白色毛巾,我以为他要给我,刚想去接着说谢谢,谁知他却伸出手亲自给我擦我脸上的血痕,擦拭的特别认真,连我都被他怔住了,半句谢谢还没说出口,车内气氛就紧张的可怕。共丸斤划。 我喊了一句,“韩…秦…墨。” 然后下意识去看景甜的脸,简直黑的不要再黑,包公都没她那样黑。 韩秦墨神情一松懈,仿佛从发愣回过神,他脸上恍惚一闪而过,转而扔到我手上道,“自己擦。”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发愣,而且还是在我目睹的情况下,刚才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这样关系情况下,让他这样不自觉对我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而且还是当着景甜的面。 第一百九十二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二) 他发愣回过神后,一直没有在说话,车厢内气氛沉默的让人害怕,景甜白着脸也没再开口。 一直送到医院。我下车,韩秦墨都没有在看我任何一眼。 自己也没有什么功夫乱想,车一走,拔腿就往医院里跑,跑到二楼在才记得要搭电梯,等了几分钟电梯终于从十二楼上面下来,电梯门一开,我便走了进去,电梯里面有人。 我一身的血在医院里并没有多稀奇。但还是别人忍不住侧目。 我望着向上的指标,一直到达目的地,电梯门一开,裴誉颓废坐在走廊的身影便入了我眼。 我站在那里不敢前近,只能站在不远处远远看着他的焦急,他的不知所措。 印象中的裴誉何时有过这样的焦虑,陈榆已经有九个月身孕,刚才大出血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她本身就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大概凶多吉少。 我躲在角落跟着裴誉等了差不多几个小时,当那个红灯终于灭下来的时候,裴誉第一时间冲到门口等着医生出来。可是等了许久,出来的真的只剩下医生。 他带着口罩,白色塑胶手套上全部都是和我身上一样的鲜血,表情特别肃穆,沉重宣布了一个事实,“抢救无效,病人血崩溃太多,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节哀。” 他沉重宣布完这个消息,裴誉还来不及反应,里面就听到病床推动的声音。一块白布遮住了所有。 裴誉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没有听到他声音。 只看见他手有些颤抖去碰触病床上没盖住的手,声音无喜无悲道,“你还记得吗?上回你买的衣服昨天洗了晒干在哪里,快要下大雨了,我们快回家去收,不然小心淋湿了。” 他一边呐呐自语的说,却根本没有人会回答。医生和护士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始终没有离开,目光都注视着裴誉。 裴誉说,“陈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在联谊舞会上跳的那只芭蕾,真的很漂亮,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在跳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 他问的虔诚,问的小心翼翼,不肯惊起空气中的什么。 我已经瘫软在地上无力了,只能死命捂着自己嘴巴,连眼泪都流的干净,裴誉的声音还断断续续从那里传来过来。 我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承受这一切了,所有的时间仿佛在我身上已经禁止了一般,直到那端爆发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说,“陈榆!你醒醒!” 人的生命竟然是这样的脆弱,是我害了她,我害了两条人命,陈榆死在我手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就没有害她,我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香蕉皮就可以杀死两条人命。 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直到走廊里一片死寂,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嘛。 看到站在那里依旧没有动的裴誉,我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像是接受打算接受他的惩罚。 可当我真的站在到他面前时,看到他面目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开口说第一句话。 只能哭的崩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说,“裴誉,对不起……” 他却冷冷一笑,瞳孔里绝望过后的平静,“现在你满意了?人都死了,你和谁说对不起?我吗?你对不起我什么?你什么都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两条人命!裴含!你杀人了!你是给杀人犯!” 他说到激动之处,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我一个没站住,往后倒退了几步。 裴誉红着眼眶像是疯了一样,狠狠挥拳对我而来,我吓的腿一软,裴誉一拳正好落在我身后的墙壁上。 我睁着呆滞的双眼看到这一幕,裴誉想打我? 裴誉一拳砸在墙壁上,他呵呵笑了几声,笑声像是在我心口插上了无数把刀子,“你知道陈榆有多么想要这个孩子吗?裴含你知道她多么不容易吗?她从小被她父亲打到大,她为了母亲能够过上好的生活,自己一个人孤身一人在社会上闯荡,你知道这一切吗?她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你还让她变成这样,裴含,你从小的命就生的好,家里人都把你宠上天,长大了,却景家人接走,不用努力,就可以一步登天,你多么的幸运,什么都有了,为什么她现在会的这惨,你知道?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知道吗?!” 他的眼泪一下就落在我脸上,我不知道自己的此时还能够说什么,只感觉他的泪落在我脸上仿佛像是硫酸一样烧起来。 裴誉说完,收回手看了地下的我一眼,面目冰冷的要刺骨。 转身便离开了。共司吐巴。 他的背影最终从我视线离里开了许久,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我却只消化了四个字,我是杀人凶手。 我成了杀人凶手,隔壁的病房爆发出惨烈的哭声,不知道这个时间段又是谁死了,医院里多少生死离别,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我为何觉得这一切离奇的让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 我麻木着脸从地下爬了起来,脑海里什么都没想,半夜在大街上晃荡了一夜,紧紧揣住在手心中。 我想要干嘛,最终停在一处海域,冰冷的水埋过脚环,我冷的嘶了一下,整个人往海水里狠狠一甩。 没有动,希望海水能够狠狠打一个卷浪将我带下去,我是杀人凶手,我要还债,我什么都有了我不能欠什么都没有的陈榆,这条命该还给她,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海水弥漫过鼻腔,我不敢前进太多,因为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明明心里那么想,却始终不敢行动。 有咸咸海水沁过鼻子到喉咙内,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只听见海水在哗啦啦的响,却始终等不到电视里那种大卷浪席卷而来。 只是时而浅,时而深,让我感觉越来越冷,也越来越不想呼吸。 今天八千字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三) 我躺在水中,听到水的声音哗啦啦的一下比一下大,以为大浪会卷下去,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任何不甘。准备就那样了结自己之时。 耳边盖着水声,那声音还是穿透所有直灌进耳膜,水淹没了双眸,努力张开眼,眼睛却仿佛被人蒙了一层黑色的布。 他将我从水水里捞了上来,我努力睁开,呼吸困难。 他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力气了,只是声音带着哭声。声线像老人一般,我说,“你终于来了。” 韩秦墨抱着我紧紧的,仿佛怕我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般,他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害怕死了,“你怎么那么傻?” 我说,“我杀人了,裴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韩秦墨,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什么都不剩了。” 他全身都湿透。头发散的没有形状,似乎是一路奔跑过来的,唇被冻的青紫,少见的狼狈。 “我从来没说过要离开你。” 我说,“是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想睡觉。” 他将我从水中抱了起来,我们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他从身上脱下仅有的外套罩在我身上,将我裹成蚕蛹一样,道,“你先睡一觉。我带你回家。”共司双划。 他走的特别缓慢,我却害怕闭上眼睛他立马就消失了,紧紧拽住他衣领,“你还会不会离开我?韩秦墨,我不想活了。” 他伸出手捂住我冰冷的唇,鲜少发怒道,“你给我闭嘴,在我没死之前。你要是活不下去了,我就让景家人给你陪葬。” 他霸道说完,脸压下来与我额相贴,我以为他是要量我体温,没想到他却用冰冷的唇印在我额头上,“想不想要一个家。” 我以为他是要引起我的求生意,本来想摇摇头,明知他诱惑我,可还是忍不住点头,“想要,我还想要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嗯,我都给你,嫁给我好吗?” 我说,“好。” 他指尖一拢轻贴在我眼皮上,道。“好好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我说好。 他指尖仿佛带着灵力,大概是自己疲惫了,真的就那样在他怀中睡着了,不知道最后我们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韩秦墨为什么会忽然赶来。 我只是感觉自己很累,很累,好想常常睡一觉,只是睡着后噩梦连连,梦里有裴爸爸,景林小旗,陈榆,还有特别惊恐的婴儿啼哭声。 我吓的四处乱跑,到处都是无边的黑暗,他们都凶神恶煞追着我跑,一边跑一边说着,“阿含,我好冷,你给我吃点。” 我根本跑不过他们,一眨眼他们将我团团围住。 全身是血的陈榆站在我面前,脸上开满裂缝,像是建筑了很多年的墙壁,缝隙里爬满了虫子。 她哭着说,“为什么要杀我,我的孩子,还我孩子。” 她伸出手手来抓我,我想躲却躲不开,眼看着她伸出手将我心脏挖了出来,她却笑的很开心,我低头去看,被挖的心脏里流泻一大堆的血。 自己吓的一个尖叫,睁开眼却是白天,耳边一直有个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着,很熟悉。 等视线渐渐清楚了些,韩秦墨那张憔悴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不确定看了他一眼。 他下颚处是青色胡渣,头发乱糟糟的,瞳孔里满是疲惫,这和一向爱干净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随后就是一个女声比韩秦墨最先出声道,“景小姐终于醒了!快去叫医生!”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忽然眼睛一定,韩秦墨身后站了一个人,我吓的立马尖叫,捂着脑袋将所有能够扔的东西全部扔向那人。 可站在韩秦墨身后的那人连身形都未变,只是嘴角的阴冷仿仿佛要将我冰冻住一样。 我抱着脑袋,哭着喊着说,“求你不要跟着我!我没有杀你!陈榆对不起,我真没有害你,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不放!” 可站在韩秦墨身后的那个人始终不愿离开,她手中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孩子。 无论我怎么尖叫嘶喊她就是不离开,视线死死盯住我,仿佛眼珠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韩秦墨死死抱住我,他将我脸按在胸前,声音里满是憔悴道,“阿含,你冷静下来,你没有杀人,你看着我,没有杀人。” 之后就是郑敏急着喊医生的声音,如鱼群贯入的医生将我按在病床上,两个男医生一人按住我一边,另一个人在我手臂上注射着什么。 韩秦墨站在那里憔悴的看着我,我不懂他那眼神,也不知道发什么事情了,只是醒来后,我神情变得特别暴躁,随时都可能砸东西,韩秦墨被我砸伤了很多次。 有几次我几天没吃饭了,韩秦墨端着我以前最爱吃的菜来我面前哄我吃饭,最开始我很安静他喂我吃一口,我就吃一口,可是过不了多久,眼睛一闪又看到陈榆站在某个角落正幽幽盯着。 抢过韩秦墨手中的碗狠狠砸像了他,他额头上顿时砸的鲜血淋漓,我歇斯底里呐喊着,“你走啊!我不要见到你!你快点滚!” 韩秦墨就算被砸伤了他也不离开,只是试图接近我,想要安慰我。 我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臂狠狠一咬,他闷哼了一声没有动,反而用另一只手揽住我后背柔声道,“如果这样能够让你舒服点,你就咬吧,阿含,你什么时候能好。” 他问完,单只手揽住我,脸埋在我肩窝里,有些疲惫任由我去撕咬他。 嘴里血腥味散播开来,自己狂躁的神经反而冷静了下来,低头去看被我咬的血肉模糊的韩秦墨,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我是怎么了。 我伤害了他。 我狠狠将他推开,抱着自己全身哆嗦,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脑袋疼的要炸开了一般。 我一发疯,四五个医生就团团将我围住,帮我绑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哭着喊他们放开我,可是他们却一言不发往我身上注射什么东西。 韩秦墨站在病床边就那样看着我,一边挣扎,一边死死望着他,他眼角滑下大滴的泪。 他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将那些捆绑住我的医生狠狠挥了一拳,“我叫你轻点!她会疼!” 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们说我有精神病。 虐哭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四) 按照官方解释,就是因为精神接受不了某些事实,而崩溃。 这辈子我经历过很多事情,也接受过很多事情。生死别离,爱恨嗔痴都有。 可我最害怕的是,依旧是自己脑袋上扣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头。 任何一个人在头上扣上这样一个帽子,都会良心不安,我忘不掉陈榆被医生从手术里推出来的画面,自己也清楚看到的画面全部都是自己幻想出来。 可只要想到自己亲手夺走了两条命就很害怕,我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陈青禾来看我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发狂的时候,她看着我挣扎红着眼眶疯狂的模样。一边叫着女儿,女儿,我的女儿。 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刚想冲下床,本来去公司的韩秦墨忽然就出现在门口,这段时间他一直寸步不离守着我。 陈青禾大概接受不了我这样的模样昏了过去,就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我心里一向强大,会疯?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护士给我打了一剂镇定剂,之后我才安稳了下来,视线又开始陷入黑暗。韩秦墨帮我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语气里满是怜惜和疲惫道,“好好休息一下。” 随着他那一句好好休息,彻底闭上了眼睛,梦里也是噩梦连连,就算在药物的趋势之下,睡的也不是很安稳。 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睁开眼睛感觉身边睡了一个人,窗口开了一小点的缝隙,皎洁的月光从窗口的缝隙泄了进来,我挨在韩秦墨身边。想要在他身上取暖。 我动了一下,他就醒了,我们两人对视着,我对他笑。 他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醒了?” 我难得安静的点点头,“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很可怕?”共司有技。 韩秦墨摇摇头,他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在月光下此刻的一幕宁静让我觉得有些难得,“很可爱,让我操碎了心。” 我有些自责的说,“我控制不住自己。” “没关系,会好的。” 他动了一下,将我揽在怀中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情绪今天难得一次清醒,韩秦墨抱着我不动,他脸埋在我肩窝,呐呐自语道,“阿含,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婚礼?” “我都这样了,你还肯娶我吗?” “你都这样了,为什么我不肯娶你。” 靠在他胸前难得宁静,这段时间他真是累坏了,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公司那边天天打电话催他工作,可他都不管,郑敏在一旁急的跳脚,有时候自己清醒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和他说上一句,不想让他太累。 韩秦墨在我皮肤上摩挲着,他说,“阿含,告诉我那天有没有人去裴誉家?” 想到那场景我现在都觉得痛苦,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韩秦墨见我皱眉的模样,立马伸出手为我舒缓眉头,“如果不想记起就不要记起了。” 他语气特别让人安心,“在睡会,明天我带你去试婚纱。”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困了,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被韩秦墨的铃声吵醒的,我没动只是依旧逼着眼睛,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就是下床的声音。 之后就是高跟鞋,“韩总,我查了下,当天陈榆确实接待过别人,这是当天茶几上的指纹。” 郑敏说完,又道,“医生昨天和您讨论过病因,景小姐之所以成为这样很大部分是药物原因,昨天按照您病因我偷偷拿了一份去别的医院检验,这药里……” 韩秦墨的声音显得有些冷酷道,“说。” “掺杂了些让神经特别兴奋的东西。” “景向荣真是不罢休,杀了景向安,现在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我吓的忍不住动弹,黑暗里传来一句,“出去说。” 之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我睡在床上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的动不了,之后就是无边的沉默,然后自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因为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时候,自己难得清醒,郑敏将我从床上扶了起来,脸上满是怜悯又心疼,她小心翼翼翼翼给我梳着头。 一边梳一边抹眼泪,她说,“景小姐,我一定会让你受的这一切让别人还上百倍。” 我笑着在郑敏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我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别哭。” 这样坚强的人居然在我面前哭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她却哭的越来越大声,“您看您最近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又不不打算和他们争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赶尽杀绝。” 我摇摇头,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享受郑敏的服务。 直到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耳边换成了一个男声,“记得第一次在景家见你的时候,你是扎着一个马尾,跟在你身后走的时候,一蹦一跳很可爱。” “那今天我也要扎马尾。” 他说,“好。” 然后结果郑敏手中的梳子为我轻轻梳着头,我望着外面阳光有些恍惚道,“韩秦墨,现在几月了。” 他说,“春天了。” “哦,终于不会冷了。” 他梳的特别仔细,一下一下,仿佛怕弄疼我一般,让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他手中的绝版宝贝。 他梳的笨手笨脚,郑敏站在一旁喷笑了出来,大咧咧说道,“韩总,你梳的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好的头发被你弄成这样。” 韩秦墨自己也笑了笑,嘴角轻轻往上挽,连空气中都是快乐的。 正当房间里在嘲笑韩秦墨手艺之时,门就被人狠狠的踹开了,我还没看清楚,就有一个人冲到我面前,伸出手疯狂的就要来抓我,“裴含!你不要给我装病!不就是杀个人吗?别搞得自己要死了一样!你在博取什么人的同情!你这贱人!贱人!” 我来不及闪躲,脸上被抓出几条血痕,听到杀人两字,我全身又忍不住开始颤抖。 挡在我身前的韩秦墨对着门外看了一眼,立马跟着进来两名保镖,将疯狂中的景甜死死钳住。 她一面愤恨的看向我,眼神里仿佛要吐出火一样,嘴里还说着,“陈榆就是你杀的!你装什么可怜!秦墨哥哥就要和我结婚了!要不是看着你疯了份上!你以为他会来看你吗?你这疯子,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和我抢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死!”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五) 景甜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在我脑海里无限循环着,渐渐放大,仿佛圈了一个紧箍咒。那些不愿向的东西又一一向我奔赴而来。 我抱着脑袋疼的倒在床上尖叫着,眼泪都不知不觉哭了出来,韩秦墨抱住我,对着门口的保镖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拖出去!” 景甜看到我这个模样,有点发怔,她目光发直的看向我,半响都没有动作,直到保镖得了韩秦墨命令快速将她拉了出来。 她都没从我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嘴里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疼的大哭,紧紧抓住床单,本来扎好的头发全部散开,我在床上到处打滚。 韩秦墨压不住我,因为人在难受到极点之时,力气超乎想象,多少次自己在这死去活来的疼痛中死去。 我最怕疼了,从小就怕疼,可现在这么疼,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承受。 韩秦墨压制住我双手防止我乱抓东西,一边喘着气道,“阿含,别怕,我在,别怕。” 我哀嚎出来,双眼模糊看向韩秦墨,“好痛,韩秦墨你把我杀了吧,我不想活了,真的好难受。就像又把刀在我脑子里搅合一样,你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我挣扎越大,他压制我越大,郑敏急的在一旁快要哭了,她转身出门似乎是要去喊医生,韩秦墨立马喝住她道,郑敏急的哭了出来道。“这可怎么办,先前还好好的,是不是昨天换的药时效过了。” 韩秦墨没有回答郑敏,只是抱住我,手轻轻抚着我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我,他伸出手自己的手递到我面前,让我咬他。 可当我看到他白皙的手臂上全部都是乌青的咬痕之时,没下得去嘴,尚有半分理智,死命摇摇头,就是舍不得伤他半分。 我怎么会伤害他,我不能伤害他。 韩秦墨看懂我的挣扎后,他眼底心疼化不开,只是将我抱在怀中,抚摸着我的凌乱的发丝说。“我会要他们跪着还给你。”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端端打了一个寒颤,只是在痛苦之中,还是忘不掉景甜那些话。 我揪住他像是揪住一根救命草一般,问,“你真要和景甜…结婚。” 一边擦着我脸上的冷汗,轻笑一声,“你希望我和她结婚吗?” 我摇摇头,他说,“你不希望我就不结,等着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美国好不好。” 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感觉自己脑袋疼的要裂开了。 之后那场疼痛是怎样过去的,我都不记得了。 最后答应他今天去试婚纱的话,也没有实现承诺,公司那边在也拖不得了,韩秦墨担心我一个人在医院不安全,便派了一个医生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后。 他带着我去公司,他现在已经是景氏的项目经理,官职不大,却完全是按照总经理的排场弄的,单独的办公室有公寓客厅两个大。 我最开始不愿意同他去,他淡淡的说,“你不去我无法安心工作。” 他这样一说,自己也不好拒绝,只能跟在他身后,进景氏那一天,景向荣听闻消息匆匆赶来,正好将我和韩秦墨拦在了大门口。 我当时躲在韩秦墨身后不敢出来,他看到我一副这样害怕他的模样,和景甜的神色一般,一怔,随机眼角眉梢有些得意之色,转过脸对韩秦墨道,“秦墨听闻最近你很少来公司,我本来要去医院看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韩秦墨牵着我,毫不避讳眼神,他挑着眉,噙着笑意道,“景总是何时要与我商量,我们先进去再说。” 景向荣目前已经是景氏总经理,还没有升到董事长。 这背后大概靠的就是韩秦墨,他目前还不敢得对韩秦墨,今天赶来明显是为了拦住我进景氏的。 他笑了两声道,“只是景辛你怎么带来了,秦墨我这就要说你的不是了,我好歹也是你岳父,怎么没和景甜在一起?要是她知道又会生气了。” 韩秦墨说,“岳父?什么东西。” 郑敏在一旁捂着嘴扑哧一笑,景向荣脸色都黑成黑木炭了,但依旧是强忍着和颜悦色不敢和韩秦墨当场爆发。 我在韩秦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道,“岳父百度官方解释:岳父又称岳丈、外父,是妻子的父亲,又有泰山的别称。” 韩秦墨点点头表示了解,面对我忽然开口笑眯眯摸了摸我脸道,“那你的父亲是谁?” 那神情像极了诱拐小孩的灰太狼,我说,“景向安。” 一些正在围观的观众们,很给力的议论非非了起来,景向荣不在挡在这里,除非他不想要自己脸面了差不多,只能让开一条道,脸色铁青道,“我们进去谈。” 韩秦墨说,“乐意之极。”共司贞划。 韩秦墨吩咐郑敏将我带到办公室,他和景向荣去了另一处会议室,陈青禾在听闻我出院后急急赶来景氏看我,最近一段时间韩秦墨已近下令任何人来探望我。 就算景家人也不行,有次午休的时候,韩秦墨正在病房看邮件,我手上摊着一本漫画在看,那是一次我难得冷静的时候。 便听到外面的保镖向里面的韩秦墨请示说有一位名叫裴誉的人要来探望我,韩秦墨不咸不淡一句,道,“不见。” 手中的漫画被我捏起一角,最后始终没见,我觉得和他见面没必要了,见面了也只会徒增伤感,那些不想记起的,不愿记起的,就此作别也好。 我算是还了一命给他。 只是此后所有关于裴誉的消息,都不用进到我耳朵,就会被韩秦墨刻意下令给掩饰掉,就算我要特意去打听点什么都很难。 他现在管我很紧,吃什么东西,看什么书,什么时候睡觉都管的死死。 他去公司没时间陪我的时候,都命令我将开机一整天,第二天就传来移动公司催债,第三天里面多了一条短信提醒,我被短信上四位数字的电话费吓了好大一跳。 觉得韩秦墨这监控我的方式太变态了,虽然我们还没结婚我没权利管他钱这些东西,可毕竟也要为以后做打算,于是和他商量着要不要不要每天将电话通话,被他残酷的拒绝。 他冠冕堂皇说,移动公司给他打八折,不会穷的养不起我。 我满脸冷汗说好,妥协了。 移动公司打八折,前所未闻,见所未见,我算是见着奇葩了。 我惊着心计算着八折后的移动公司我该交多少电话费给他,算完后,卧槽,老子还是亏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六) 韩秦墨去和景向荣商议事情的时候,大概去了两个小时,我在他办公室看了两部电影,觉得有些头疼。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景氏,因为韩秦墨办公室是属于高层,能够出入的人没有几个。 郑敏还有事情要去办,先走了,一个医生和一个下面调上来眼神有些闪躲的小姑娘在这里伺候着我,说是伺候其实有点过,就是怕我万一有个什么不适,好及时被人晓得。 陈青禾要来看我,等来的却是从会议室回来的韩秦墨。陈青禾始终没到。共司狂扛。 我本来是想要打个电话问她来了没有,不然去医院的时候我们肯定见不上一面,正当我要打电话给陈青禾的时候。 韩秦墨走了上来将我一抽,他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道,“想打给谁?” “陈青禾,你不是她来看我了吗?” 韩秦墨没有将还给我,反而是放回自己口袋,走上来牵住我手道,“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我说,“什么意思。” 韩秦墨笑的高深莫测,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只道行颇深的狐狸。他说,“我们到那里就知道了。” 他牵起我坐电梯上了两层楼到达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我左右望了下,韩秦墨带我进了另一间房间,这一间房间里都被黑色的窗帘盖住,没有光线,却有一个非常大的电视屏幕。 韩秦墨一步一步牵着我,在我耳边提醒着,走到正中间,他在黑暗中拿了一个东西,按了一下。 耳边是滴的一声。 漆黑的房间忽然又荧幕的光。韩秦墨轻快的说一声,“好戏开场了,阿含,你一定会看的很高兴。” 我没懂韩秦墨说的是什么,还没回过神,那段的屏幕就映出一个画面,是景向荣那张脸,里面正是景甜和景向荣对坐着。 两人的对话也清晰传来。 景向荣将一份文件递到景甜面前。景甜是背坐着的,只看见她的背影,“只要你签了这一份股权转让书,我就把韩秦墨完完全全归属于你。” 景甜将那份文件一推开,激动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只是要得到韩秦墨,并没有让你将她毁了,爸爸,我们这是会下地狱的。” 景向荣阴森的脸上泛着冷笑,他说,“会下地狱?如果说真有地狱这回事,你十七岁那年就要下了,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景向荣说的若有其意,而景甜却全身都在颤抖,她说。“你就是个疯子!” “我的乖女儿,只要你将这份股权转让签了,你和韩秦墨的婚礼很快就会实现,他现在在我眼皮底下帮我做事,景家也是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说算,爸爸一定不会辜负这么多年来对你的疼爱。” 景向荣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与他面容不相符合的淫笑。 他起身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将门紧紧锁住,走到景甜身后,他的手探进景甜衣服里游走,在她耳边猥琐笑道,“只要你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你也不用委身于我,还要装病害怕景家把你送走,你忘记你十岁那年了么?孤儿院以前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样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不是我将你从那破烂的地方救回来,你现在的日子会那么好过吗?” 他一边说着,眼里闪着精光,喘着粗气就去脱景甜的外套,而景甜愣愣的坐在那里没有半分动弹,只是幽幽道,“是啊,我真该谢谢你,等我和韩秦墨结婚,这里的股份我一分都不要,你不就是为了得到景氏吗?不过,也许这些都还不够,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虽然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不如送她……?” 景向荣笑道,“送她去死吗?然后她就不能和你争什么东西了,韩秦墨是你的,景家小姐是你的?你想要这说是吗?” 景向荣一边说着,一边在景甜白皙的颈脖上咬出一圈圈青紫色的吻痕,景甜哼了一声,颤抖着手反手抱住景向荣,狠狠道,“只要你做得到,杀了她,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 景向荣大笑,“哈哈哈,我的好女儿我以为你心是有多善良,你为了韩秦墨这样舍得,你也不怕我吃醋。” 景甜脱着景向荣的西装,冷笑道,“我的善良在我十七岁那年不就卖给你了吗?不过告诉你一件很不妙的事情,我怀孕了。” 正在啃食着景甜颈脖的景向荣一愣,停下所有动作,他忽然狠利的钳住景甜瘦弱的下颚,道,“谁的!” 景甜面对他阴冷的目光毫不惧怕,“如果我说是你的呢?你信吗?” 他想都没想就否定下来道,“不可能!” 景甜大笑,“原来传闻是真的,陈青禾守了十几年的活寡,景向荣你活该不行。” 这是景向荣的伤口,景甜好不掩饰的戳穿了出来,惹的景向荣大怒,在她脸上狠狠给了一巴掌道,“贱人!试探我!” 景甜捂着脸,神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道,“我就知道,那天你们吵的那么凶,我何必要来试探你,只不过是想到一句话而已,天道好轮,若不是十七岁那年你对我做的那些龌蹉的事情!我现在何必变成这样!景向荣!你活该不行!你知道吗?这么多年只要想到在你身下的每个夜晚!我就觉得恶心!” 她捂着被打的红彤彤的脸,忽然笑了出来,笑的尖锐,“不过这都没关系,反正景家现在没有人会想要赶我走了,我们的协议也到了,只要你将她杀了,别说是这些股份,就是名下所有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都愿意给你。” 景向荣皱眉道,“杀人是犯法。” 景甜起身走到他面前,媚眼如丝脱着他只脱了一半的衣服,在他嘴边暧昧的吹了一口气,诱惑道,“景向安都敢杀?还差那么一个吗?你不是怕她和你抢景氏吗?只有真正杀了他,那才能够名正言顺,不是吗?” 第一百九七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七) 景向荣大笑两声,道,“不愧是我养出的女人,该狠的时候。谁都不放过。” 景向荣得意大笑两声,我闭上眼睛,自己心里的感受无法形容,面对两个密谋要杀我的人吗,没有愤怒,只是觉得这世界上的所谓的争斗,变成了钱的奴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为什么他们就不可以什么都只要一点呢?想要的太多。害的终究是自己。 韩秦墨竟然还好心情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我伸出手爪子去讨点喝的,他把我手一打,转身将我手中红酒换成一杯纯净水,外加两粒药,道,“该吃药了。” 我脸瞬间皱的像个老头,有些嫌恶道,“你今天真是恶心到我了,让我来看着破什么监控带,有好吃的还不给我吃。” 韩秦墨抿了一口,荧屏上柔和的光芒将他脸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光。手中在酒杯上研磨着,他并没有看我,眼睛意味深长看向屏幕上那不堪的一幕。 我冲上去,捂住他眼睛道,“你给我闭上眼睛!少儿不宜。” 捂上他的,我扭头要去看,正好看到景向荣要脱衣服,里面打的火热,韩秦墨将我脑袋往他怀中一按,道,“少儿不宜的是你。捂着。” 我刚想抗议他对我管制太多,我已经成年了这样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年龄上初初过了可观看权,以前看三级片的时候,比这个可火爆多了。 至少没有景向荣那恶心的啤酒肚,里面的男优至少身材叼炸天的好。 正当我在回忆以前三级片里男优身材之时,里面传来一声女人轻喘声,我在心里骂一句。太要命了。 韩秦墨抱住我忽然不动了,脸挨的我很近,目光里有团小火苗,他笑着问,“不如。” 我已经抢先捂住他嘴巴,怕他那张嘴里说出什么猥琐的话,破坏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冷酷无情道,“你休想,我是不会和在这里这样的。” 他笑的爽朗,“我说。” 我又捂住他,“不准说了,太丢人了。” 韩秦墨眨眨眼,示意我松手,觉得他应该懂我的意思,不会说些什么让人害羞的话。于是我一松手,他就道,“你小脑袋里想些什么,我说我们要不要继续看,正上高潮了。” 我还来不及害羞,忽然听到屏幕里发出一声破门的巨响,心里顿时一紧,想起抓奸在床的戏码,眼神用最快的速度往屏幕上拐,韩秦墨还将我抱在怀中没有松开。 看到屏幕里站在门口的人的时候,我整个人差点吓的屁滚尿流,仿佛被抓的此刻就是我。 陈青禾正满脸雪白站在门口,真的,她当时的脸色根本无法用雪白来形容,这世界上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形容她现在的脸色。 我仔细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如果是我,看到自己的女儿和自己老公有一腿,我会怎么做? 冲上去一人给一巴掌道,“你这个贱人!” 或是走上去大哭大吵一场。 这种普遍的模式显然都不足以演出陈青禾的心,她怎么吵?除非她不要脸面,她怎么哭?除非她想做泼妇。 她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表情非常平静,看到景甜吓的在地下满地打滚,景向荣裤子都没来得及往上拉,各种丑态毕露,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世界都怎么了,丑陋到这样的地步,到底是什么东西改变了我们。 陈青禾表现的非常平静,以上两者假设都没有在她身上上演,由此可见,她心里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反而是非常冷静说了一句,你们穿好衣服,我们等下聊。 说完,将手上门手一拉,将里面龌龊的画面关闭的紧紧的。 我秉着呼吸,大概两分钟,景甜景向荣慌里慌张穿好衣服,陈青禾推门而入,将门关住。 不知道她刚才是不是在门外哭了,眼角有些红。 景甜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景向荣笑着走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 陈青禾望着景向荣许久,瞳孔里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她只是哽咽道,“你过来。” 景向荣大概是被人抓奸在床,有愧于陈青禾缓慢走到她面前,陈青禾走上去抱住他那一霎,她眼泪像是下雨落了下来。 被她一把抱住的景向荣整个都僵了,他以为陈青禾会在那时候甩他一巴掌,可她却没有,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仿佛拥抱失去的青春,和她一辈子无望的婚姻,她语气轻柔道,“向荣,你知道吗?其实在向安死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好的时候,我是真的爱过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嫌弃你,可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记得年轻时候的你吗?那时候的你恣意潇洒,对这些名与利从不会计较,那时候的你,从来不舍得让我流一滴眼泪,你都还记得那时候吗?”共司序才。 景向荣神情有些动容,僵持在半空的手有些颤抖的缓慢移到陈青禾后背,他闭着唇没说话。 陈青禾笑着笑着,眼泪滴了他一肩,“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三个人吗?那时候不管我要什么,你总是第一满足我的,我要风筝,你一个通宵没睡,白天都没去上学,满手伤痕就为赶制出一个大雁的风筝,那个风筝我至今都还记得,向荣,那时候的我,真的特别感动,这是向安给不了我的感动。” 景向荣忽然伏在陈青禾颈脖处痛苦了起来,他说,“我等了这么多年,我就是想证明我一点也不比他差,我从小在他的光芒下长大,青禾,爸爸和你父亲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我身上过,我那么努力,得来的是什么,我不甘心。” 陈青禾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爱不爱我,告诉我。” 陈青禾问的轻柔仿佛怕惊醒他。 景向荣连想都没想,回答了一句,“爱。” 我以为陈青禾是想用回忆唤醒迷失了的景向荣,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所有事情都将迎刃而解,就在我平复住自己心跳之时。 陈青禾身侧的右手微微一动,移到景向荣后背,我清晰看到她脸上的泪崩溃到极点,然后靠在她肩头的景向荣闷哼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声响。 她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站在那里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景甜,呐呐自语道,“我也爱你。” 她一转身,景向荣从她身上倒了下来,她手中滑落下一把掉血的匕首,尖端鲜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九十八) 在别人毫无防备之时杀人,是最简洁,最利落的。 景向荣怕是根本想不到陈青禾会忽然在他后背插了一把刀子,他躺在地下眼睛睁地大大的。抬起头颤抖着脑袋看向自己心口,看到心口上那一大窟窿,血争先恐后往外冒,像是自来水一般,他始终都无法相信,上一句才说了世界上最甜蜜的一句话,转瞬就一把刀刺穿他心口。 他就躺在地下,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陈青禾,脸上满是痛苦。 陈青禾蹲在地上温柔的抚摸着他痛苦的脸。“不是很疼,很快你就会解脱了,向荣。” 景向荣问,“为…什……么。” 陈青禾闭上眼,眼角流出一串珠子,“你爱我是假,当年向荣死,我疯,若不是觉得我欠你的,你以为我会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吗?向荣,你连站在这里和我了结恩怨的机会都没有,我和爸爸都给你机会希望你改。帮你掩埋所有杀人留下的疑点,可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得了的,你到那里的时候,记着给他老人家磕三个响头,他是你父亲,哪里会有偏爱谁不同?就算知道你杀了向安,他都忍了这么多年没吭声,如果对你不喜欢,对你不好,你当年早就在监狱里吃牢饭,人生从来没有回头路。所有人都不容易,你父亲对你的好,你却始终不解。” 景向荣挣扎着,他哭着说,“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难道我们还能拿着你打一顿不成?向荣,这不是你杀死一只狗那么简单,你杀了你的亲人,就算我们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 景向荣还想说什么。可他唇动了许久,连句完整的话语都凑不出来,陈青禾收回在他脸上的手,别过脸没在看奄奄一息的他。 我吓的手脚发软,将抱住我的韩秦墨一推开就像跑出去,韩秦墨却将我紧紧拉住,我慌乱无主的说,“韩秦墨,杀人了!我妈杀人了!” 韩秦墨说,“别去,这些事情积累太多年,恩怨若是不消,谁都过不好。” 我急的跳了起来,死命挣扎着,“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杀人要坐牢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阻止!” “你以为她还活的下去吗?” 韩秦墨一句话,我的挣扎就停了下来。 只是睁着眼睛。看到他瞳孔里的怜悯,忽然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屏幕里的陈青禾满手是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说不出话的景甜面前,她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景甜使劲捂着自己嘴巴,她摇着头,嘴里说着,“杀人了,杀人了。” 陈青禾冷笑,她伸出手带血的手轻轻抚摸在景甜雪白的脸上,“孩子,害怕吗?” 景甜连连后退,她哭着说,“都是他逼我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这样!妈是他要逼我的!不要怪我。” 陈青禾却只是笑,她目光里装满了慈爱了,仿佛在看当年那个纯净无暇的孩子,她说,“是,都是他,都是他把你变成这样,都是他杀了向安!都是他,所以我杀了他。” 她说完,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手上的血糊了景甜一脸,景向荣躺在身后爬了起来动弹了两下,目光始终追随着陈青禾,可陈青禾没有看他,她看得,始终是景甜。 景向安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出满是血的手,艰难喊了一句,“青……青……青禾。” 他唤完完整的一句话,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下,便没了声息,眼睛瞪的大大的。 陈青禾听到身后的声响,又是哭,又是笑,吓的景甜一个踉跄,直接蹲在了地上,目光涣散。 她张开手,似乎是想要去抱住景甜,可景甜吓的满地乱爬,陈青禾脸上满是失望,她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想抱抱你,这样害怕我?你不记得你小时候了吗?对我伸出手说,妈妈,要妈妈,景甜,我是你妈妈啊。” 她失望的目光一变,忽然狠狠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面目狰狞看向地下的景甜道,“可你如今是怎样对我的!这么多年我在身边养了一条狼!一条狼!景甜!我养了一条狼!一条会咬人的白眼狼!” 景甜坐在地下吓的嚎啕大哭,她全身颤抖的特别厉害,仿佛此时的陈青禾像是野兽,脱去平时温婉的表面,所有的疯狂脱颖而出。 只是反复说着,“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是被逼无奈……不要怪我……” 她爬的乱舞章法,一个不小心爬到了躺在地下的景向荣身边,碰到他尸体后,她吓的失了声。 陈青禾满脸怜悯看着她现在仓皇失措的模样,我以为这一切都该结束了,陈青禾却在此时抬头对着摄像头说了一句,“秦墨,谢谢你,好好照顾她。” 她交代完这句后,转身往打开的窗口一冲,楼下很快传来一声细碎的响声,之后就是划破天际的尖叫。 我已经没有力气在说什么了。 当一切寂静之后,韩秦墨才抱着虚软的我说了一句,“会的,会照顾好她的。” 当警车鸣叫声响起时,景氏乱成一团,景向荣的尸体被运了出去,外面的记者一拥而进,坐在地上脸上呆滞的景甜被急着团团围住,问的问题一个都是削尖脑袋想要问。 景甜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尖叫,破着音跑了出去,她去哪儿了? 谁都不知道,只是她一跑,身后的记者也跟着多门而出,随着她跑了出去。估圣找扛。 韩秦墨将屏幕一关,满是黑暗。 我闭上眼,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这一切是你和陈青禾商量好的是吗?” 他说,“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她至少不会死啊。” “阿含,人若对这个世界绝望,想要活下去,很难了。” 我蹲在地上狠狠哭了起来,反反复复说,“你要是告诉我!她就不会死!韩秦墨!她是我妈!她是我妈!你明不明白!” 他只是在黑暗里蹲下身,抱住了我,包容我所有的悲伤,语气像是面对一拂即散的空气,道,“我明白,因为明白,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之后的自己一直是恍恍惚惚,韩秦墨怎样将我领出这里的,下面救护车是怎样鸣叫,在我耳内形成了一层膜,等我到达那里那里的时候,地下只剩下一滩血,还被盖了一块黑色的布。 抬头望了一眼楼层,四十二层,她要多大勇气才敢从那么高的地方没有任何犹豫跳下来。 不怕疼吗?这该多疼。 周围围满了许多的人,还有记者在下面专门等的就是围堵我们,我被围成一个圈,四五十名保镖努力将急着往外揽,韩秦墨始终站在我身后,他没有说任何话。 我站在那一滩血面前,眼泪流的一干二净,想着自己终于什么都不剩了。 短短几个小时,死了两条人命,这场恩怨算是了了,了得干干净净。 韩秦墨说的对,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貌似今晚没有了==我字数预估错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结局 领班到来的时候,蒋雪正在为自己得的一笔消费而高兴不已之时,领班将他们招到会议室,说是天字一号的雅阁要挑几个灵活讨巧,长得好的服务员上前服务。 一般领班亲自吩咐挑人的包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她们这里服务员都是二十五六之间的女人,来这样的高级会所上班,出入这里的自然都是身份不凡之人,都梦想着哪天不小心艳遇一个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蒋雪自然也不差,她微微低着头,等着领班选人。 她表现向来挺好,人又长得漂亮,来这里的几位贵客都对她特别喜欢,那领班看了一眼蒋雪道,“就你了。” 然后挑了几位姿色不凡,心思细腻的老员工。 当即就被领班带了出去,没被挑中的自然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谁叫长相跟不上好路子自然也没份也怪不了别人。 蒋雪走到门外的时候听到后面又不服气的碎碎念,“领班不就喜欢她那狐媚样吗?每次有好的事情总是优先她。” “哎呀,你别说了,谁叫你没长成领班喜欢的那张脸啊,有本事你也去勾引领班叫他给你好包厢服务啊,每次天字一号的客人给的服务费可比得上你一个月的了。” 蒋雪无所谓一笑,跟在领班的后面,那领班三十岁,长得也还算精神,对蒋雪向来是殷勤不得了。 这次他像往常一样叮嘱她倒酒的时候注意点,还说里面的客人可都是随便一只手就能将这会所掐死的主儿,不要为了打眼就乱说话什么的,给自己招惹麻烦没事,不能给会所惹来麻烦。 这些话蒋雪听过很多回了,可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吩咐强调。 蒋雪也没怎么听进去,端着几瓶比她命还贵的酒来到天字一号包厢,敲了几下门。 里面传来一声磁性又醇厚的男声,蒋雪听了这个声音,不免猜测他的样貌。 她接待过很多的客人,声音也是听过不少,但是一般都是一些有些将军肚,财大气粗中年男人,只是这次这个声音很有味道。 她不免在心里勾勒着对方的长相,所以推门而入的时候,还特意小心翼翼抬眼看了先前说话的男人一眼。 那一眼他就怔住,这次离她想象有点差。 她心跳的剧烈,那男人正好也抬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蒋雪第一次不战而败,她从来没有被男人仅仅一个眼神而吓到的。 不过那气质清冷的男人只是往她身上轻轻扫了一眼,便将双眸扫了过去,没有多看她一眼。 蒋雪不免有些失落,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面对她的时候只是那么淡漠的一眼,仿佛看的不是她。 那男人手执着茶盏,身姿修长坐在哪里,目光平静,“景氏现在已经被掏空,景老爷生前对慈善事业非常积极,就将景氏所剩的全部投孤儿院吧。” 坐在那男人对面的是一位面容不算长得特别好的白领的职业女性,那女人做着记录,“景氏破产后,百分之八十的债务全部还清,只是韩总,景小姐那百分之二十的股票要不要抛售?” 他端起一杯茶,放在鼻尖闻了闻,声音清冷而富有磁性,与蒋雪先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相重合,他说,“抛售,变现后帮她开个个人用户给她存进去,做她每年的…零花钱。” 蒋雪听得有些入迷,一个愣神正在倒酒的手一抖,正好倒他身上。 她吓的一抖,立马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瓶,蒋雪以为自己会被兜头骂一顿,一边眼泪汪汪说着对不起,一边慌里慌张找着手帕想要为那男人擦拭,谁知那男人只是将她伸过去的手一档,温和有礼道,“没关系。”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人觉得修养颇好,没有平常客人的责怪,蒋雪忽然很好奇这个男人是谁。 她一边柔声说,“弄脏了您的衣服真对不起,如果您不赶时间的话,我现在帮您拿去清洗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真的觉得有些脏,也没有多想便将西装解开扣,递到她面前,温文有礼道,“麻烦了。” 蒋雪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她第一次犯错后得到别人这样有礼貌的致谢,她双手接着,手不小心触碰到他漂亮的手指,她吓的一缩,心剧烈跳动。 只是坐在对面正做着记录的白领倒是颇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那样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心内的想法。 蒋雪小心翼翼退出包厢,走到前台查到天字一号客人的资料后,最后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姓韩。 是那位年纪轻轻海外回归身价就有20亿的韩氏集团总裁,商界她不懂,但在会所打磨这么多年,对于商界的事情早有耳闻,最近这位韩总还是挺火的,因为长相俊美,许多不关注财经的女人都纷纷为了他都会知道一些。 听说a城数一数二的景氏忽然在段时间内破产了,关于景氏总裁的死闹的很大,当时那一段情杀可在市民嘴里纷纷乐道。 景家小姐景甜不明原因疯了,而景家另一位找回来没多久的富家千金景辛却消失无踪,所有人想要搜查到她的资料都被掩盖的干干紧紧,就算有媒体在那次情杀中拍到过那位景家千金照片过,可登出来的,也只是被打马赛克后的画面。 连媒体都要顾及三分的人物,这还是少之又少,谁都不知道这位富家千金在父母俱亡的时候,去了哪里,她所有的消息都被保护的很好。 蒋雪在得知韩秦墨的身份后,许久心跳都为停过,原来他是就是那位让景家两位富家千金大打出手的人。 她心不在焉抱在被干洗好的西装,再次来到天字一号包厢后,那人却已经不再了。 蒋雪满脸失落回归,一直浑浑噩噩上了几天班,脑海里一直是他清冷的嗓音低沉回放着,蒋雪决定利用自己的关系查到他地址,亲自送上门。 大概心里还隐隐期待着什么,他的住址没有查到,却查到了他公司的地址。 蒋雪请了一天假专门就为了将洗好的西装袋好,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化了一个妆,达到韩氏时候,看见里面全部都是写穿着精致表情严肃的精英们来来了往往走着。 蒋雪有些犹豫,抬头看了一眼耸入云霄的大厦,将心里那点自卑掩了下去,来到前台问了一下他的行程,那前台在知道她来找的是韩秦墨。 目光里带着鄙视,仿佛见怪了这样的人,口气有些不好道,“有没有预约,韩总每天日理万机,哪里随便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蒋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第一次为了仅见过一次的男人着迷,她语气特别好的说道,“我是亚金会所的服务员,韩总上回在我们那里吃饭,忘记了一件衣服。” 蒋雪怕她不信,还特意将手中的衣服拿了出来给那前台看,可那前台只是不耐烦看了她一眼,低头就做着自己的事情。 正当蒋雪打退堂鼓的时候,一回头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走了上来,正是那天韩秦墨对面的女人。 郑敏在看到蒋雪的时候也微微有些惊讶,她记得她,上次在亚金和韩秦墨商量事情的时候,这个女人给她印象颇深,她嘴角勾着笑意走了上去,道,“请问你是来找韩总的吗?” 蒋雪在看到郑敏后,眼神有些闪闪躲躲,但还是嗯了一声。 郑敏似乎是看穿她的来意,笑的和气道,“你和我来,我带你上去。” 蒋雪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被郑敏一路畅通无阻带到最顶端一层,对方还语气特别亲昵的和她交谈着。 蒋雪在知道郑敏是韩秦墨秘书后,言语间更加有讨好的一味。 郑敏将蒋雪带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她对着蒋雪虚了一下,将门轻轻推开一点,道,“你站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拿个东西和你一同进去。” 蒋雪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透过沉重的楠木门望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让她一愣。 她这个视线站的很好,半掩的门能够让她看一清二楚的看清里面东西。 里面传来女人咯咯的笑意,那清冷的声音却带了暖意,念着一段耳熟能祥的童话故事,“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而言,我也和其它成千上万的狐狸并没有差别。但是,假如你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对我而言,你就是举世无双的;对你而言,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小王子里面玫瑰花对小王子说的话。 他手中捧着一本红色封面的童话书,诺大的落地窗前摆放了一条躺椅,躺椅上躺了一位小腹处微微凸起的女人,她长长的秀发散开着,躺在躺椅上,海藻一样的秀发散落在躺椅上,面容秀气,鼻子微皱着道,“韩秦墨,你读的太没感情了,你儿子都不高兴了,重来。” 男人坐在女人身旁,脸上带着耐心的笑意,不厌其烦道,“好好好,祖宗,一直念到你满意的开始。” 他又开始重复朗读,用最柔和的声音,宠溺的笑。 女人笑的双眼弯成一个月牙的弧度,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微凸的小腹道,“你说我是不是你的独一无二,玫瑰离开了小王子,小王子会寂寞会哭,韩秦墨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哭会寂寞吗?” 本来还笑意满脸的男人忽然表情变得严肃,他皱着眉道,“都是做妈的人,怎么还胡说八道,罚你今天夜晚六点就睡。” 虽然是用低斥的语气,漂亮的双手却还是体贴为女人盖好毯子。 蒋雪正看的出神,身后的郑敏已经走到她身侧道,“怎么样?这衣服是你亲手还,还是我来还。” 蒋雪觉得自己简直是自取其辱,这个男人可以放下所有工作时间不厌其烦念着弱智一样的书籍,这要有多爱? 她将手中的衣服往郑敏手上一递,道,“好像不方便打扰,那请您帮我归还一下。” 说完,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便是陪你到世界终结。 (完) 免费一章算是福利~这本书也就到这里了,新书链接如果大家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结局,我会告诉大家,只有从别人眼里透析出韩秦墨对阿含的爱,才能诠释的更加好~在这里依旧是和大家老不要脸的说声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这本对于我来说写的特别艰难,大概是这本的家庭纠纷占据感情了,墨墨成了打酱油的好多墨墨党都不服,只能吸取教训下本再来~谢谢大家对我的包容 第二百章 免费 裴誉在国外这几年,母亲因为病种需要他照顾,裴誉本来想接自己的母亲来美国这边生活,可医生说可能走不远了。 当时裴誉脑袋一轰,他想了许多,空白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母亲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唤着他回去。 随后隔了几秒,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竟然会浮现一张稚嫩的面孔,现在的她,可还好? 裴誉难免自我嘲笑,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已经打算不再打听她任何事,在国外这几年过得也算还好,唯一不好的,便是自私的逃避感情,却忘了自己的母亲早已等不了多少年了。 裴誉当机立断收拾好东西,订好机票后第二天就回了国,在飞机上他大睡了一场,大概是回来的那一天,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飞机上的他在这几年来从来没有睡的这样沉过,耳边忽然清脆响起一句,哥哥。 我睁开眼,眼前就站了一个小女孩,模样稚嫩,大概五六岁的模样,黑而亮的头发只是用两个简单彩色发圈扎住,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她,娇俏可爱。 他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了脸,问,“阿含,你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气鼓鼓道,“还不都是你!你看!我今天上学又迟到了,你赔我!” 裴誉恍惚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怎么了,周边的景色忽然变成了很多年前,和多年前门前的老杨树,很多年前一排厂子处,浓烟漫天。 他有些没搞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可面前的阿含却气鼓鼓的牵着他手,道,“你快点啦!要是妈妈知道我上学迟到了,肯定要骂我了。” 裴誉来不及多想,他就跟在她后面跑啊,跑啊,她两个马尾辫在空中抛洒成一个弧度。 就像很多年的清晨,他站在晨雾弥漫的弄堂口,耳边是不远处厂房机器的开工声音,她穿着碎花小裙站在他面前,他手中提着她的书包。 裴誉冲上去,将他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可星移物转,当他再次睁开眼来时,耳边便是空间甜美的声音提醒响起,他摘下眼罩,揉了揉眉心,嘲讽一笑想到,原来一切只是梦。 梦有多美,他的渴求与想念就有多美。 陈榆死后,他当时一时激动将所有的错全部归结了她身上,那时候的他大概真是疯了,所以才会舍得怪她。 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怪不到她身上去,可只要想到这段时间她为了韩秦墨恍恍惚惚的模样,裴誉就觉得嫉妒仿佛在自己心内长出毒刺,呼吸一下,都感觉自己仿佛死一样的疼。 他明白她已经对他的感情绝望了,可没想到绝望成这样,感情的事,你若是错过了,一切都不可能回头了。 貌似若初上面不能怎么好搞费章节,我先发一段小章节,为大家省些票子。 第二百零一章 裴誉番外 裴誉下飞机后,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拖着行李箱仿佛行走在异国,他四处乱看。有部的士停在他面前,问道,“先生是外地来的吗?找酒店住是吗?我熟悉路载您一程,打表。” 裴誉一愣,他好半响才挤出一句,“我是本地人。” 那司机立马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本地人啊,这样更加好说话,你要去哪里。上来送你一程。” 裴誉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他恍恍惚惚想着,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城市已经将他看做一个外乡来的人了。 之后他自己找了一家酒店住着,以前很多的同事纷纷打来电话问他到了没有,裴誉也都回答到了。估向贞技。 邀他去庆祝,裴誉喝到夜晚十点,因为大家都是有老婆有家室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年没老婆没孩子的时候,随便一玩就是夜晚十二点,凌晨一点。 十点钟一到,就准时散场,他没想到国外和这里气候差了那么多。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正在等车的时候,望到对面一个红绿灯的口子处,他抬头看到一部黑色的车正好恰恰停在他视线观望的地方。 裴誉楞了楞,黑色的窗口半开着,里面大概是坐了一个男人,他正拿着毯子似乎是怕怀中的女人冷,将她裹成一个粽子的模样。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绿灯一过,车子便飞逝而过。 等裴誉想要看清楚些什么,已经不见踪迹了。 他想。为什么大街上所有人的脸全部都是她? 他在这座城市待了两天,马不停蹄赶到乡下看望自己的母亲,在他记忆中自己的母亲一直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头发总梳的一丝不苟,这么多年来他往家里寄了很多钱,可是回来的时候依旧是家徒四壁,自己的母亲也从一个高挑的女人变成一个只到他胸口垂垂已老的老人。 只是冰箱里多了许多的吃的,有个四十岁的阿姨早照顾她。 头上的白发几乎让他心酸的想掉泪。他喊了一声妈,躺在床上的老母亲眼泪汪汪抬起头来看他,当场就哭着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裴誉紧紧抱住他,他在心里想,时光啊时光,停下来,别伤害她们。 可要伤害的总会伤害,他在不断往前,可她们却是不断后退了,早已经等不了他多少年了。 母亲看到他回来后,也终于放下心来,和他哭了一场后,首句话就是问他,“裴誉啊,有没有女朋友啊。你什么时候带媳妇儿给我来看看。” 裴誉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母亲说,这几年在国外他遇到的好女孩不少,也试着交往过几个,可当深入了解后,尽管她们五官长得很精致,很耐看,可全部都不是裴誉想要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恐惧症,可等他看到他想要的五官之时,是在多年前他空间相册里的照片,里面全部都是一个人的,她笑的时候,哭的时候,怒的时候,恼的时候。 他明白过来,他想要的人已经成为了他最不可能想的人。 老母亲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陈榆的死至今没有让他忘怀,她悠悠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她害了你,如果不是她,你何至于此这个年纪了还没有找,我以前说不会逼你,不会逼你,可是裴誉啊,妈都这个年纪了,你爸从小走的早,我也要告老还乡了,只一辈子只等着你给我娶回来一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孙子,两眼一闭就要去见你父亲了,你千万别让妈死不瞑目啊。” 面对母亲的话,裴誉无法开口,他不结婚,和陈榆没有任何关系,都他无能,忘不掉,放不下。 他又何尝希望自己成为现在这样。 直到过了几天,裴誉将母亲从医院接回来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位姑娘,手中拖着一个爱马仕行李箱,目光天真的打量着这里。 裴誉一站定,扶在手中的老母亲问了一句,“姑娘找谁啊。” 那姑娘一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眼睛弯成一条线道,“我找裴……” 她回头一愣,正好看见裴誉站在她身后,手中行李箱一扔,跑上来一把抱住裴誉就嚎啕大哭道,“你怎么就这么一声不响跑了!你知道我大老远找你有多么不容易吗?我爸爸说等我回去就要打断我腿!你看我为了你,连腿都不要了,你怎么舍得那样对我。” 她哭的特别大声,连裴誉的母亲都被惊呆了,等她回过神来,才明白这姑娘是谁。 笑着打量了几眼,觉得满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算是放下了。 那姑娘叫雯雯华侨人,有次她父亲为她买了一栋公寓,当时就是裴誉设计的,有些地方不符合她的要求,当场就找到裴誉公司将他大骂了一顿,可是骂完后,见对面的男人只是低头弄着手中的建筑模型,根本不把她的怒火放在眼里。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忽视,她走到哪里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为了他这次的无视,每天没事就来他这里骚扰他,把自己父亲手里没有装修的毛坯房搜了个遍,全部都指名要他设计。 等裴誉全部设计完,她刁蛮完,才发现这个男人长相温润如玉,脾气也是相当好,从来不会为了她的刁蛮任性有任何脾气,有次她终于忍不住问他,问他到底是不是是个木头人,为什么她每次故意刁难他,他总是那样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那时候他才笑着回答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只是你的闹腾还没有她那样的火候,我已经习惯了。” 自然她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但看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仿佛在那一刻要将她融化了,她一个不小心,就坠入了这一个笑容里,他的不温不火里。 等想要后退之时,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一个礼拜前她像他表白,他没接受,苏雯没搞懂,他一个男人三十多了,也只有她瞎了眼才会让他老牛吃嫩草,而且还是她最先表白,他有什么道理不接受的。 为了自尊,几天都没怎么理他,等她想要理他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若不是掌握他一手的资料,她想,她会不会就在这一次人海中将他丢失了。 背着自己的家人,千里迢迢从国外偷偷溜回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一转身,身后就是他。 裴誉自然也没想到苏雯会千里迢迢从国外追到国内,他对苏雯印象比较好,但那也只是处在比较好的上面,只知道她父亲是一个有钱的富商刁蛮任性了,性格倒是挺天真的。 她想他表白,他也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见她追到这里后,才意识到这孩子大概真是多心了。 但也没办法,只能将她安顿好,把曾今裴含所住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苏雯在看到简陋的房间后,只是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有大小姐娇气,倒在那张床上,就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裴誉提醒她小心点。 她大咧咧的笑了两声起身四处打量着,裴誉正给她放行李,苏雯大量了几眼房间,非常的普通,不过看到窗口处吊着的一些千纸鹤,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扯,笑着问道,“这谁折的?” 她用的不太用力,但串住千纸鹤的绳子大概因为年岁太久,竟然轻而易举被她扯断了,刚想说声对不起,裴誉已经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中断线的千纸鹤一扯放到自己手中道,“这里面东西你别乱碰,住一夜明天我给你买机票回国外。” 苏雯没想到裴誉会有那么大反应,她楞了下,没想明白那千纸鹤哪里金贵了,心里想到自己举目无亲,现在被他这样对待,一委屈竟然就哭了出来,道,“你干什么这样凶!我刚来你就要送我走!裴誉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我放下身段从那么远地方跑来找你!就扯断这破东西!你就对我发这样大的火!你有病啊!” 她怒着吼了出来,将他一推,哭着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这一地带她不熟,越走越害怕,等她想要往回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近迷路了。 她越发的委屈害怕,蹲在一处厂房的墙角哭了起来,巷子里全部都是一些厂房里上班的中年人,骑着单车飞瞬而过,带起饭菜香。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大概多久,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她泪眼模糊一抬头,便看见他站在她面前,有些歉意道,“别哭了,天都快黑了。” 她不依,只是哭的越发大声了,行人都看了过来,裴誉脸皮薄,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和你说对不起,你想怎样?” 她这才停止哭声张开手道,“我让你背我回去。” 裴誉一愣,也不知道在发什么楞,许久才回神,苏雯从地上站了起来,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不愿意就说,我现在立马回去,不给你添麻烦。” 裴誉没办法,只能叹口气半蹲在她面前,道,“上来吧,我带你回家。” 苏雯高兴地跳到他后背,重复了一句话,“你带我回家,裴誉,你刚才说你要带我回家。” 裴誉再也没有回答,等他背着苏雯到达自家门口的时候,正有两个两岁半的小孩子在玩耍,长得粉雕玉琢。 手中拿着一个铲子在使劲的挖着地面上的泥土,一边用胖乎乎的手喃喃自语道,“蚯蚓,蚯蚓,你在哪里,让我找到你,让我找到你。” 苏雯趴在裴誉后背问道,“谁家的孩子,怎么长得跟个玉米团子一样。” 她说完,肚子一咕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吃玉米团子。” 裴誉头上两根黑线,刚想将她放下来,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手中正端着一个婴儿碗,对着正在地下挖土的小男孩叫道,“韩策,你倒是给我起来,大冷天的,哪里来的什么蚯蚓,你爸爸不吃蚯蚓,我骗你的。” 那玉米团子就是执着蹲在地下不动,道,“不要你管,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父亲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 那女人听小孩这样一说,忽然捂着嘴巴笑了出来道,“是你爸爸不喜欢我们娘两,你今晚别睡觉,要是你父亲再将你从我床上赶下去,你就咬他,拿蚯蚓给他吃。” 那小孩抬起头,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问道,“真的?妈妈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来,先吃口饭,你看你身上脏的。” 女人将小孩手中铲子一扔,刚想抱起来,看到一米远站了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是两个人,一愣,看清楚后,她手中的碗咕咚一落,小孩在女人怀中有些不满道,“妈妈,你把我碗给摔破了。” 刚说完,便张嘴大哭了起来。 可女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回神,因为已经冲出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刚一抬眸,也是一愣,但很明显,他淡定水平比女人的高多了,检查了一下女人身上有没有地方被碎片割破的,放下心来,才将她怀中嚎啕大哭的儿子抱在怀中走到裴誉面前,淡淡一笑道,“好久不见,回来了。” 裴誉动了动唇,视线没有来得及从那女人身上回过神,只能呐呐了几句,听不见他说什么。 苏雯趴在裴誉后背,狠狠敲了他一下,道,“呆子!别人和你说话呢,你瞧谁啊。” 裴誉许久才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第二百零二章 一家三口温馨番外~ 若是要问好久不见的之后呢?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之后了,人生的岔路分开后,就永远没有机会在合并,除非你打道回府按照她这一条追上她? 追地上吗?她的路上早已经有人与她并肩同行。没有他位置了。 那天景辛带着儿子去游乐场玩,因为人太多,她又鲜少在这一地带出来玩过,若不是跟着韩秦墨出差,按照她现在这宅女一样的性格,真是大门不迈。估反住扛。 韩秦墨因为和别人有个会议要开,怕她无聊打发她出来逛逛,后面还跟一司机和带路的,说的好听是带路。说的不好听就一监控器。 景辛觉得出来逛个街都要带个监控器她让她不爽了,于是抱着儿子走了两三里路找了个前后都通的试衣间,带着儿子偷溜了。 其实她偷溜的技术并不高明,只是那监控器最近被一妹子喜欢上了,每隔三分钟就响一下,景辛趁着他好不容易钻个空子接电话这功夫,所以才偷溜成功的。 韩策看见那边有木马,嚷着要去坐,景辛从韩策还没出生就打算要做个慈母,觉得不能让儿子不喜欢自己,只要是他要求,别说下海打怪了。就是上天捉龙,都要变条蛇出来让自己宝贝儿子乐上一乐。 这小子从小也长得古灵精怪,韩秦墨本来是想要个女儿的,可景辛觉得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弄一这么大情敌放身边,还不能打不能骂的,她觉得会有点憋屈,叫嚷着只要儿子,要是是女儿她就要和韩秦墨离婚。 她这叫嚷着,不知道是她信念太强了,还是怎么弄的。这老天还真给她一宝贝儿子。 没给韩秦墨弄一前世的情人,反帮自己弄来一个小情人。 她很满意,韩秦墨却不满意,因为景辛对于儿子关注远远超过他,吃味得不得了。 韩策那时候正是吃奶时刻,景辛奶水足,那小子捧着两面团似的乳头,吃得很大劲。 韩秦墨却坐在一旁。分分钟想要将这小子从景辛身上扒拉下来的冲动。 韩策这小子从小就调皮,吃个奶都不安生,把她妈的乳头扯的老长了,韩秦墨就会满脸阴郁在隔壁警告道,“小子,你给我轻点,这东西我还有用的。” 这个时候,往往会遭到景辛的最后通牒,那就是在客厅睡半个月,儿子独占老妈。 这个家俨然就是景辛的大,于是韩策越长越大就越来越会和韩秦墨争宠了。 两岁半的时候,会说的第一句不是妈妈而是爸爸是猪。 你们不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智力有问题,这句爸爸是猪可是有典故的,这典故我们还要从胎教说起,那时候韩秦墨不知道因为一个什么路子惹了他家夫人,她家夫人便一个星期没有理他。最后实在忍受不住这冷暴力了,道歉制造浪漫,一套一套的,要求夫人撤掉冷暴力。 夫人说好,对方必须对着她未出世的儿子说上一千遍爸爸是猪,她才算放过。 这胎教大概真是有点用,韩秦墨对着景辛肚子真的就说了一千遍爸爸是猪,在娘肚子里爱学的韩策不知道是像谁,爵士音乐钢琴曲听了一大堆,出生后没有半点音乐细胞不说,反而就记住了爸爸是猪这句话。 景辛到底给他进行了多深的思想教育?才会让他这宝贝儿子从娘肚子里就记住了这句话? 这个咱们就不去深究了,只是韩策从小就招女人喜欢,有个帅哥老爸,自己的儿子自然也就不差。 长到五岁的时候,被一个大他十多岁的阿姨强吻了,跑回家哭天抢地说女人真恶心。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老妈和老爸斗气,哭着去求妈妈安慰,安慰没送到,倒是挨了一顿揍。 当时就哇哇大哭,绝望的说,“你们女人就是吃人的怪物,心情好的时候就亲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揍我,再也不和你们玩了。” 可怜的韩策啊,他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景辛差上韩秦墨很多岁,稍微打扮一下,就跟十八姑娘一样,去单独逛个超市都能碰上一艳遇,对方逮着她死活要电话号码。 那时候韩秦墨正下班开车去超市接她,撞个正着,回来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景辛觉得韩秦墨挡了她为数不多的桃花。 于是韩策才会有那么一顿揍。 跑偏了,咱们继续往回说。 迷路的景辛抱着儿子玩遍了游乐场所有东西,小家伙还精力还特别充足要去鬼屋。 景辛当时被儿子这提议吓的,差点没将人撒手就跑。 左劝又劝才劝成功带到隔壁茶楼喝了一壶茶,点了几碟糕点,往了往渐渐散离的人群。 韩策端着手中的奶茶喝呼啦啦的起劲,小嘴巴上圈了一圈的白奶,他奶声奶气道,“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景辛磕了几下瓜子,道,“在等会。” 便掏出想要查下自己目前正在哪里,该怎么回去。 韩策怀疑的说,“你是不是带着我迷路了?你怎么那么笨,还好我像父亲。” 景辛觉得自己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将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撒,道,“什么叫你像父亲?你是我肚子里拿出来,和他有半毛钱关系,你才迷路了呢。” 韩策问,“那我这么笨是不是也和父亲没关系?” 景辛端茶的手一愣,“你怎么说话的,这笨肯定和你父亲有关系,我这么聪明,哪里生得出你这么蠢的儿子。” 韩策低头喝了最后一口奶茶,黑溜溜的眼睛转的很快,道,“那我到底谁肚子爬出来的,你不是说我和父亲没有半毛钱关系吗?我的笨肯定就是因为你太笨。” 景辛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矛盾,被绕了,立马就将话题转回最初道,“反正你妈比爸聪明,你快点喝,我带你回家。” 韩策喝完热热的奶茶,景辛牵着他走了大概半个街,两人走的实在没力气了,韩策往地下一蹲,满脸要哭的表情道,“都怪你,你还说你不笨,如果是父亲我现在已经到家了。” 景辛自己也被自己给绕晕了,这座陌生城市她还真没来过,又不肯承认自己太笨打电话求助韩秦墨。 也随着韩策一屁股坐在地下擦着脸上的冷汗,骂道,“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走到哪儿都长成一个样啊,现在建筑师的灵感是不是都被吃了呀,还有没有点创意了。” 韩策反而淡定了下来,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道,“是你的问题,还怪别人连我都记得这条路我们走了三回不下了,我都提醒你了,你还说没来过没来过。” 景辛刚想反驳,伸手就要在这一小子脑袋上给一巴掌,这个时候沉默了很多年的终于响起了。 电话是韩秦墨打来的,景辛接听后,韩秦墨声音就从电话那段传来,“听说你又人给甩了?最近长本事了。” 景辛狗腿道,“哪能啊,是你儿子要去什么地方玩,人太多我们就走散了。” 韩秦墨也不戳穿她谎言,只是问,“没迷路吧。” 景辛立马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我现在很好正和你儿子蒸着桑拿,先不说了我蒸完就带你儿子回家。” 她正想将电话一挂,韩策就爆发出一阵大哭,便哭便嚎啕道,“父亲,你老婆就是个骗子,她带着我在一条街上走了三四回,还怪我和保镖叔叔们走散的,你快来救我,我好累好饿,好想睡觉。” 韩秦墨听到电话那边的控诉声,揉了揉眉头,很淡定问,“现在哪里。” 景辛忙着去捂住韩策嘴巴,一边含糊回道,“你听他胡说,不用你来接,我自己能够回去!” 可景辛这次逞强显然没成功,韩秦墨打开导航仪一开,便闪现出景辛所在的具体位置,看了一下具体多少公里,离他所在的位置就隔了半个街。 韩秦墨一阵头疼,也只有她有这个本事将一条街走个三四回,把自己给转晕的。 他想到韩策那哭声,只能无奈一笑。 起身自己去开车接迷了路的老婆和儿子,他刚走出会议室,郑敏抱着一堆文件跟在他身后,两人刚想出门,这次合作商走了上来笑容满面道,“韩总这是急着去哪儿?可否有空请您吃个饭?” 说完,便将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满面娇羞的姑娘往他面前一推道,“这是我的小女儿今年二十岁,从小对韩总特别敬仰,今天正好您来这里开会,她吵着要来所以带她来见见您,和您学习一下。” 韩秦墨看了她姑娘一眼,长得很美观,很年轻,他对她微微一点头。 那姑娘见了立马脸红的说不出话来,躲在合作商身后通红了脸,韩秦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道,“不好意思温总,我今晚有点事,我老婆带着我儿子迷路,需要去接一下,有空在请您吃。” 说完,将手中公文包扔到郑敏手中,也不管那本来满面娇羞的姑娘一瞬间煞白的面孔,身姿挺拔,脚步匆匆转身走了。 等韩秦墨开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他家一向闹腾的儿子倒在自家老婆怀中累的不省人事,景辛正坐在一街边上打着蚊子。 嘴里边骂骂咧咧道,“搞什么鬼,连蚊子都要来欺负我。” 顺手在韩策脸上重重给了一巴掌道,大概是想要打掉韩策脸上正吸血的蚊子,这一巴掌有点重,本来熟睡中的韩策被这一巴掌打的哇哇大哭,从景辛怀中爬了起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都怪你!我们现在跟个乞丐一样!” 景辛刚想解释,就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她定睛一看便看到那男人从光亮处走了出来,俊朗的面容,沉稳的气质无论是在哪里总能吸引住了别人的目光。 她一愣,对方道,“累不累。” 景辛把怀中的韩策一推,拔腿就跑了过来抱住韩秦墨,嚎啕大哭道,“哇,你总算来了,我好累啊,好饿啊。” 韩策刚跑了一半的路程,小肥腿悄悄收了回去,想要嚎啕的哭声刚到嘴边也咽了去,看到自己妈妈在爸爸怀中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他觉得有些委屈,明明累死的是他,饿死的是他,跑过去求安慰的本该是他,最后都成了她。 他憋着脸,想哭又不敢哭委屈的模样,想着等着韩秦墨注意他。 可哪知道,他那无良的老爸,只顾着帮自己的老妈擦眼泪去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边温柔的擦着她眼泪,一边温言细语道,“以后不要自己单独行动,很危险知道吗?” 景辛委屈点点头,在他怀中擦了一把鼻涕道,“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韩秦墨很无奈弯下腰,将她稳稳的背住,景辛这才绽开笑脸。 韩策跟在后面,跟了一路,可是自己的老爸最终连看都没看他,到家后,才似乎是问了一句,“韩策呢?” 景辛指着后头跟着幽怨的韩策,道,“在那呢?跟了一路。” 韩策愤怒道,“你们现在才想起我!迟了!” 这本书大概就结局了,感谢大家陪我走到这里,这是新书大家要是觉得书荒就点点,哈哈哈,韩策真悲催的,哈哈哈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